阴间到底是什么-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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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烟袋锅敲敲脚底,指着彭大哥说:“彭亮!”
彭大哥顺势答应:“哎!”
“彭亮!”那人又叫了一声。
“哎!”
“彭亮!”他叫了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那声音就好像某种尖锐的东西扎进了彭大哥的脑子里,他愈发清醒,回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彭亮,咱哥俩有缘!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哎!”彭大哥正要走去,忽然迷雾散尽,他看到自己正在一处街道中间的空地上。这条街道很长,从左右两头缓缓向中间走来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是耍龙头的,锣鼓喧天,灯火通明,远远只见一只逼真至极的黑龙在人群中舞动,上下翻飞,龙头上两只龙眼红光逼人,犹如两盏明灯照亮雾霾。都说画龙点睛,果然如此,有了这两只红色龙眼,龙就跟活了一般,连龙头上的胡须都在颤动。人群不时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那热闹就跟过年赶集差不多。
而另一支队伍就看不出是干什么了,也是人群涌动。在人群之中,能看到不时有五颜六色的花瓣洒向空中,再徐徐落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烧猪头的腻人香气。
两支队伍像根据一定的程序缓缓从两头向中间走来,而彭大哥就站在街中央,不时向两边看看,如痴如醉。
一头是在昏黄色雾霾中穿行起伏的黑龙,一头是喷火蒸霞,鲜艳到逼人心魄的天女散花。他看得腿都迈不动了。
这时,冥冥之中有人大吼一声:“彭亮!”
“哎!”彭大哥浑身一激灵,看着对面烟袋男。
“你过来!我带你回去。”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有蛊惑力。
彭大哥心底想起一个声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慢慢走了过去。
“彭亮!”忽然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彭大哥转头,看到那只舞龙队伍不知何时已到近前。在一大群模糊犹如剪影的人群中,有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头显得非常真实。他弓着腰穿着很老旧的黄色工作服站在不远的地方,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亮亮,爷爷来啦,看爷爷。”
彭大哥的爷爷死于癌症,胰腺癌。老头是八十五岁检查出绝症,因为年岁太大,根本无从治疗。爷爷硬挺了一年才去年,死的时候彭亮正在香港谈生意,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赶回去。一是家里人都能处理,二是爷爷那么大岁数,大家早有心理准备,老人活着时候就已经当成死人来看了。早没有悲戚的感觉。
据说老人咽气的时候,嘴里念念不忘一个名字,便是彭亮。
这让人很诧异也费解,彭亮和爷爷的感情并不深,可以说一年都见不上一回面。老人临走前,癌细胞上脑,基本上就糊涂了。整日胡言乱语,鬼话不断,谁能想到他临死却始终把彭亮挂在嘴上,念叨不停。
后来彭大哥回来奔丧,有人就把老头念叨他名字的事告诉他。彭大哥这个腻歪,他是做买卖的,特别信这些东西,风水关公啥的。虽说是自己亲爷爷,可心里也长了草,有了阴影。
现在他居然看到老头活生生站在面前,那一瞬间,简直头皮都炸了。他吓得两股战战,腿都不能动地方。
爷爷站在那,嘿嘿笑:“亮亮,亮亮。”老头脸上遍布重重叠叠的皱纹,没胡子,实在说不清多大岁数。双眼极其浑浊,眼球看起来像是假的,眼睛里的神采却十分诡异,透着说不清的诡诈,那样子就像是宫里的老太监。最为可怖的是老头的头发,完全灰白,那种灰色的白让人联想起完全失去生命力的植物,死气沉沉的墓地。
烟袋男显得十分焦急,不断喊着彭大哥的名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过来拉他。
彭大哥站在原地,看着死去的爷爷,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他崩溃,一步都迈不出去。
伴随着腻人的肉香,两支队伍越来越近。老头蹒跚前行,伸出手似乎要来拉孙子。就在这个时候,彭大哥说,我忽然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劲儿,猛地冲向对面,意识模糊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烟袋男欣慰的笑。
然后,我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运往冰库的停尸车上。
彭大哥笑笑:“这也算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他说完这些经历,我和李大民都听傻了。
时值中午,彭大哥邀请我们俩吃饭,我们没有推辞。饭桌上,我提出一个疑问:“彭大哥,那个抽烟袋的人是谁?”
彭大哥喝了口酒,咂咂嘴道:“你们不是要研究阴间吗,这个人你们不去采访可不行。”
“啥意思?”李大民眯着眼问。
“我的魂就是他招回来的。没有他,我现在已经在下面陪爷爷了。”
李大民舔舔嘴唇说:“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叫你名字其实是在给你招魂?”
“是的。你们年轻可能不知道老年间一些做法,有的人去了不干净的地方之后,便浑浑噩噩,痴痴傻傻,谁叫他也不答应。这是怎么回事呢?老百姓说话,就是魂丢了。后来我查了一些这方面资料,说人有三魂七魄,如果魂魄丢了,那人就剩下一具躯壳。所以得要招魂,到可能失去魂魄的地方,喊他的名字,据说招魂的时候还要拿着这个人平时穿的衣服,挺麻烦也挺复杂。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要是有机会就去采访那个人吧。”
李大民听得拍腿:“那彭大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彭大哥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咋了?”李大民不解地问。
“那人是个半仙,挺邪的。你们还是孩子,去了别惹出什么祸。”
李大民急的挠墙:“彭大哥,我们哪是什么孩子。都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在学校时候还是学生会主席哩。”
彭大哥看看我们俩,眼神闪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摇摇头。
第一章 送你一程()
从看到叶戴宁起,我就隐隐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他的出现很突然,而且看起来非常不正常。他没说话之前,我设想了几种他找我的目的,可千想万想还是想错了,他来找我是下阴间。
我没有说话,心乱如麻,掩饰情绪,我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好半天把水烧开了,泡两杯铁观音端上来。
叶戴宁依靠在沙发上,没有喝水,脸上的疲惫非常明显。
“那天你跳进棺材里,然后发生了什么?棺材里装的是什么?”我岔开刚才的话题,找到一个新的切入点。
叶戴宁揉揉眼说:“我到了阴间,和小木头达成了一个协议。小木头的情况比较奇特,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他现在半人半鬼,魂魄驻留在阴间某座阴殿里,供奉地藏王。我和他达成协议,他帮你们解围,而我则替换他的位置,留魂魄驻在那座阴殿,他从而解脱。你现在看到的我,是魂魄不全的,我有一魂三魄现在仍在阴间。”
我本来端着茶要喝,一听这话,手一哆嗦,热茶洒了出来。
叶戴宁表情非常严肃:“有几件事我也要必须告诉你了。阴间,你是必须要去的,有两件事要你来做。第一到阴殿内解我魂魄;第二入十八层地狱最后一层的无间地狱解开封印放出解铃。”他和缓一下语气说:“刘洋,你不要怪我口气重,你因缘特殊,此劫应在因果之内,能做成这两件事的只能是你!”
我喝了一口苦涩的茶,苦笑一下:“我去倒也不是不行,可我什么也不懂啊,去了以后蒙头转向。我到无所谓啊,就是怕耽误你们大事。”
叶戴宁说:“此中自有缘法,如果你办不成,其他人就更办不了。这里面因缘莫测,就连我也看不清,但我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话都说这份上了,我在脑子里想象阴间的样子,完全没有头绪。我叹口气:“行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叶戴宁安排这次走阴的场所。地点据说是他朋友的一处别墅。这栋别墅修在荒郊野外,周围地皮没有开发,孤零零一座房子。后面靠着荒山,非常凄凉。
这地方用来走阴,倒也别具一格。
朋友们都到了,李扬、铜锁、秦丹、王晓雨他们,大家都知道我要到阴间,全都来送行,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尤其王晓雨含着泪,哭哭啼啼的,弄得我心头一阵烦乱。
别墅大厅已经收拾出来,空出很大一块面积,地上用朱砂画着一个大大的鬼画符图案。叶戴宁说,此为阴阵,专连接阴阳两界,为鬼门关,到时候我就从这里走。
阴阵内按照东南西北等八个方向,安放了八根红白长蜡。做法之前,我也要准备。我脱光了衣服,只穿一条红色裤头,叶戴宁用朱砂笔在我身上细细画了很多图案,这些图案有的繁复有的简略,共同的特点就是笔划诡谲,连起来有种森森的鬼气。
现在静等天黑,太阳一落山就要开始作法。
我现在全身都是古怪阴森的图案,像许多蚂蚁在皮肤上爬行,这个难受劲就别提了。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走阴,真是头皮发麻,浑身不得劲,坐立不安啊。
说实话,以前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匪夷所思的事件,但总有种感觉,肯定能有惊无险地度过去。而今天,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心里吧,空落落的,像是踩不到实地。
我看看叶戴宁,问他是不是跟我一起去?
叶戴宁煞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摇摇头说,这次只能靠你自己,我不会和你去。
我喃喃说:“阴间那地方我也不熟,没人领路,一旦自己走丢了咋整?”
叶戴宁的身旁还站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据叶戴宁介绍,这人姓高,是他的朋友,现在做心理医生。这人很沉默,自从来到这里,便没怎么说过话,但叶戴宁对他态度很是恭敬,可想也是个高人吧。
老高说:“刘洋说的不错,这次走阴不是平常的观落阴,而是魂魄齐去,和死一次没什么区别。他必然要从清水池走,一入池水,洗净凡世尘埃,什么记忆都会忘了,莫不如给他做个引子记。”
叶戴宁点点头,把朱砂笔倒转笔杆递给他。老高拉起我的左手,略一沉吟,在我手心写下一个“铃”字,又写下一个“宁”字。
“刘洋,你到了那边,如果什么都想不起来,就看看手心,它会指引你。”老高说。
我心乱如麻,说的什么也没往耳朵里进,只是下意识说好。
老高又说:“阴间那地方,每个人缘法不同看到的景象也不同,不管你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切记一条。”
我看他。
老高说:“保持你的本心、善心,做你自己。”
最后一缕阳光被黑暗吞没,别墅里顿时黑了下来,每个人都影影绰绰,我感觉他们的目光似乎都是悲痛的。
我看看大家,眼光落在王晓雨身上。我伸出手摸摸她的脸,王晓雨回握着我的手,豆大的泪珠流了出来。
“走吧。”我对叶戴宁说。
我们从二楼下来,径直来到一楼大厅。我坐在阵法中间,叶戴宁让李扬和铜锁各手持一面镜子站在阵法之外,我的一左一右。镜子里明晃晃映出我的身体。
秦丹把八根长蜡点燃,黑暗的大厅里没有风,火苗直直地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微爆裂声。
叶戴宁和老高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叶戴宁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上面镂空的纹理极为复杂,图案精美,一看就是压箱底的东西。
我惴惴不安,以前也看过走阴的事,没这么复杂啊,脸上蒙块黑布就可以走了。怎么今天这仗势这么大,叶戴宁把压箱底的法器都请出来了。我心头狂跳,牙床发痒,有心不干了。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不去是不行了。
叶戴宁把盒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一管短小的毛笔。这根笔也就成人中指长短,前端的毛穗居然就占有一半的长度。从来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笔。叶戴宁把笔取出,双手擎在额前,跪在地上,面向东南,磕了两个头。
做完这个步骤,他把这根笔郑重地交给了老高。
老高接过笔,凝神聚气,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他拿起一盒七彩的染料走进阵法,来到我的面前:“刘洋,闭眼。”
在闭上眼之前,我看到他用那根毛笔,蘸着染料,直直地送到我的脸前。等我闭上眼睛,就感觉到细细的毛笔尖在我脸上行走。
我心中一悚,他在给我化妆。
我心跳加速,靠,这老高不会是在殡仪馆专门给死人上妆的吧,我浑身止不住颤抖。老高沉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洋,别怕。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到了什么地方,看到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