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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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山洞漆黑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黑到什么程度呢,根本没有一丝光亮。那种绝对的黑暗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能把人吸进去,破碎肢解融化在这无穷无尽的虚无里。
彭大哥说到这,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一种深深的痛苦表情。呼吸急促,双手捂住前胸,他这个举动可把我和李大民吓坏了,这要心脏病突发,我俩肯定躲不开干系。
我和李大民赶紧伸出手:“彭大哥,你没事吧?”
彭大哥摆摆手,整个人瘫软在老板椅上,脸色苍白,牙齿打颤,眼神中那种带有迷茫的恐惧简直无法去形容。
这时的气氛很凝重,也非常压抑。我和李大民都被他吓坏了。
好半天,彭大哥才说道:“你们根本无法想像那片黑是什么样子,我想这个世界上恐怕也不会有。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不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我在脑海里努力去幻想那种黑,清清嗓子问:“那最恐怖的是什么?”
“当时我站在洞口深深的凝视这片黑暗的深渊时,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和李大民对视一眼,摇摇头。
“我看见了我自己。”彭大哥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肯定无法想像,他说完那句话我的感受,就好像一股电流窜过全身,说不清的恐惧犹如潮水一般涌来。
“你看到了你自己?”李大民难以置信。
“我看到另一个我,似乎站在深渊的另一边,在深深地凝视着这个我。”
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们静静听着。
“那处深渊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很抱歉,我实在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我凝视着黑暗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内心,最令我恐惧的是,我虽然看见了我,但是我似乎并不认识他,就好像在看一个冷漠遥远的陌生人。”
“然后呢?”我们问。
“然后我就进了山洞。”彭大哥道。
彭大哥钻进了这片黑色的深渊,在里面摸黑前行。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忽然有了光。在黑暗中很长时间的人,眼睛会适用不了强光。但彭大哥说,眼前出现的这道光,非常柔和,一点不伤眼睛。按道理说,脱离黑暗,乍见光明那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但彭大哥当时非但不兴奋,心头还涌起一阵悲凉。
他走出黑洞时,眼前是一片破败的城市废墟。映入眼帘是一片破败的景象,住宅区空无一人,楼房倒塌,有的高楼整个侧面都不见了,钢架子铁丝网蜿蜒而出,像是从天而降一把神斧给整齐地切开。地面坑坑洼洼,这里如同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毁灭性的战争。
彭大哥说,我就一直漫无目的走着,连个人影都没有,心头是说不尽的无助和恐慌。
天空逐渐昏暗了下来,慢慢起了黄色的烟雾,看上去有点像沙尘暴。缓缓笼罩天地,视线越来越差,能见度不超过几米。彭大哥浑浑噩噩走在这片烟雾里,自己也不知道将走向何方。
场景的诡异并不是他恐惧的源头,最让他害怕的,是在这片雾霾中、巨大的城市废墟里,似乎藏着什么说不清的东西。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片城市就好像是死的,没有生气的,而那些东西就好像跳跃在死尸上的磷火。
彭大哥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深深的迷雾里看着自己。那种感觉让他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很近似乎又是很远的地方,有一片锣鼓的声音,听起来很热闹。鼓点节奏很快但并不杂乱,非常有节奏,好像符合了什么规律人听起来很舒服。
他抬眼去看,只见在迷迷蒙蒙的浓雾中,半空里隐隐出现了两盏红红的灯笼。
彭大哥这个高兴啊,终于找到大部队。如此阴森诡谲的地方,遇到人群真是兴奋。
他加紧步子往前走。此时浓雾越来越大,前后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也没个方向感,唯一能指引他的,就是高高挂在空中的那两盏红灯笼。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越走越近,因为锣鼓声音越来越响,那鼓声听来特别刺耳,又隐隐有一大群人的声音,挺嘈杂挺热闹。
彭大哥加快脚步,急速往那赶,只见眼前迷雾重重,从身边划过,怎么走也没个尽头。
这时,忽然有人说话:“别走了。再走,你真就死透了。”
这句话声音很轻,但彭大哥听来如佛钟长鸣,好像在脑子里打了个闪,刹那间他清醒了。
往事一幕幕如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划过,自己怎么心脏病发作,怎么送进医院,怎么死在手术台上,每一个片段都清晰无比。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是死了。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彭大哥说,那种绝望和恐惧就像一万只蚂蚁在心上和身上乱咬,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一转头,看见在迷雾中显现出一个古老的胡同,两面是红色高墙,长满了杂草。胡同口蹲着一个人,裹着黑棉袄,手里拿了一柄长长的烟枪。
那种烟枪只有在电视里见过,铜制的烟柄十分之长,大概有一米多长。那人看不清相貌,感觉既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他的嘴不停蠕动,应该在嘬着烟嘴儿。
他站起来,烟袋锅敲敲脚底,指着彭大哥说:“彭亮!”
彭大哥顺势答应:“哎!”
“彭亮!”那人又叫了一声。
“哎!”
“彭亮!”他叫了第三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那声音就好像某种尖锐的东西扎进了彭大哥的脑子里,他愈发清醒,回应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彭亮,咱哥俩有缘!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哎!”彭大哥正要走去,忽然迷雾散尽,他看到自己正在一处街道中间的空地上。这条街道很长,从左右两头缓缓向中间走来两支队伍。
一支队伍是耍龙头的,锣鼓喧天,灯火通明,远远只见一只逼真至极的黑龙在人群中舞动,上下翻飞,龙头上两只龙眼红光逼人,犹如两盏明灯照亮雾霾。都说画龙点睛,果然如此,有了这两只红色龙眼,龙就跟活了一般,连龙头上的胡须都在颤动。人群不时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那热闹就跟过年赶集差不多。
而另一支队伍就看不出是干什么了,也是人群涌动。在人群之中,能看到不时有五颜六色的花瓣洒向空中,再徐徐落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烧猪头的腻人香气。
两支队伍像根据一定的程序缓缓从两头向中间走来,而彭大哥就站在街中央,不时向两边看看,如痴如醉。
一头是在昏黄色雾霾中穿行起伏的黑龙,一头是喷火蒸霞,鲜艳到逼人心魄的天女散花。他看得腿都迈不动了。
这时,冥冥之中有人大吼一声:“彭亮!”
“哎!”彭大哥浑身一激灵,看着对面烟袋男。
“你过来!我带你回去。”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有蛊惑力。
彭大哥心底想起一个声音,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他慢慢走了过去。
“彭亮!”忽然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彭大哥转头,看到那只舞龙队伍不知何时已到近前。在一大群模糊犹如剪影的人群中,有一个脸色苍白的老头显得非常真实。他弓着腰穿着很老旧的黄色工作服站在不远的地方,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亮亮,爷爷来啦,看爷爷。”
彭大哥的爷爷死于癌症,胰腺癌。老头是八十五岁检查出绝症,因为年岁太大,根本无从治疗。爷爷硬挺了一年才去年,死的时候彭亮正在香港谈生意,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急着赶回去。一是家里人都能处理,二是爷爷那么大岁数,大家早有心理准备,老人活着时候就已经当成死人来看了。早没有悲戚的感觉。
据说老人咽气的时候,嘴里念念不忘一个名字,便是彭亮。
这让人很诧异也费解,彭亮和爷爷的感情并不深,可以说一年都见不上一回面。老人临走前,癌细胞上脑,基本上就糊涂了。整日胡言乱语,鬼话不断,谁能想到他临死却始终把彭亮挂在嘴上,念叨不停。
后来彭大哥回来奔丧,有人就把老头念叨他名字的事告诉他。彭大哥这个腻歪,他是做买卖的,特别信这些东西,风水关公啥的。虽说是自己亲爷爷,可心里也长了草,有了阴影。
现在他居然看到老头活生生站在面前,那一瞬间,简直头皮都炸了。他吓得两股战战,腿都不能动地方。
爷爷站在那,嘿嘿笑:“亮亮,亮亮。”老头脸上遍布重重叠叠的皱纹,没胡子,实在说不清多大岁数。双眼极其浑浊,眼球看起来像是假的,眼睛里的神采却十分诡异,透着说不清的诡诈,那样子就像是宫里的老太监。最为可怖的是老头的头发,完全灰白,那种灰色的白让人联想起完全失去生命力的植物,死气沉沉的墓地。
烟袋男显得十分焦急,不断喊着彭大哥的名字,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过来拉他。
彭大哥站在原地,看着死去的爷爷,巨大的恐惧已经让他崩溃,一步都迈不出去。
伴随着腻人的肉香,两支队伍越来越近。老头蹒跚前行,伸出手似乎要来拉孙子。就在这个时候,彭大哥说,我忽然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劲儿,猛地冲向对面,意识模糊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烟袋男欣慰的笑。
然后,我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运往冰库的停尸车上。
彭大哥笑笑:“这也算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他说完这些经历,我和李大民都听傻了。
时值中午,彭大哥邀请我们俩吃饭,我们没有推辞。饭桌上,我提出一个疑问:“彭大哥,那个抽烟袋的人是谁?”
彭大哥喝了口酒,咂咂嘴道:“你们不是要研究阴间吗,这个人你们不去采访可不行。”
“啥意思?”李大民眯着眼问。
“我的魂就是他招回来的。没有他,我现在已经在下面陪爷爷了。”
李大民舔舔嘴唇说:“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叫你名字其实是在给你招魂?”
“是的。你们年轻可能不知道老年间一些做法,有的人去了不干净的地方之后,便浑浑噩噩,痴痴傻傻,谁叫他也不答应。这是怎么回事呢?老百姓说话,就是魂丢了。后来我查了一些这方面资料,说人有三魂七魄,如果魂魄丢了,那人就剩下一具躯壳。所以得要招魂,到可能失去魂魄的地方,喊他的名字,据说招魂的时候还要拿着这个人平时穿的衣服,挺麻烦也挺复杂。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要是有机会就去采访那个人吧。”
李大民听得拍腿:“那彭大哥,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彭大哥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咋了?”李大民不解地问。
“那人是个半仙,挺邪的。你们还是孩子,去了别惹出什么祸。”
李大民急的挠墙:“彭大哥,我们哪是什么孩子。都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在学校时候还是学生会主席哩。”
彭大哥看看我们俩,眼神闪烁,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摇摇头。
第三章 运尸车()
在我们连续追问下,彭大哥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觑,表示不信。
彭大哥无奈说道:“那天我醒来之后,就好像做了一场黄粱大梦。经历的事既像做梦那么遥远,又好像真的发生一样切实。我醒过来可把家里人高兴坏了,怎么庆祝自不必说,后来我又到医院复查,心脏病还是有的,不过已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这时,有人跟我说,你知道自己怎么捡了这条命吧,是有贵人相助……”
大家七嘴八舌说,就在彭大哥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谁也没注意走廊里坐了一个外人。这个人实在是不起眼,穿着普通,据说还戴着帽子,看上去就像个老实巴交的体力工。
亲戚朋友都在焦急,谁也没心思注意这么个人。
彭大哥被推出急救室,彭大嫂惊吓晕死过去的时候,那人站起来走到彭尸体前看了看说,这人还有救。
因为彭大哥死亡来得实在突然,大家都被这个悲剧击垮了,忽然有人这么说,顿时被当成了救世主。
当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医生的鄙视,家属的质疑等等,这些就不一一细说了。那人只说,要救死者不用那么麻烦他跟着运尸车一起去火葬场即可,如果到了冰库,死者还没醒过来,那就是命数已定,谁也救不了。
当然现在的社会,帮忙就肯定会谈到价钱,那人居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彭大哥公司十分之三的股份。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