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光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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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量太多了!
她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药剂师,没有之一,每次在材料配给和药效把控上都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可是这一次,偏偏是这一次,她居然出现了这么个最低级的失误!这个失误…足以害死我们!
正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朱丽奥斯突然抄起没用完的那瓶腐蚀药剂,将剩下的三分之二直接向怀特脸上泼去!怀特下意识的用力一挥手,将朱丽奥斯手中的药瓶打的粉碎,药水四下飞溅着,几乎全都洒在了怀特和朱丽奥斯身上!
格林锁住了怀特,没有一丝迟疑!虽然他的眼睛几乎凝固在了朱丽奥斯身上,她捂着脸,在雪地中痛苦的翻滚,哀嚎!我更不敢怠慢,面对意外,必须心更毒,手更狠!炎爆和烈焰冲击如风暴般倾泻着,将这片淹没怀特的火海,越烧越旺!
他盯着我们,愤怒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和悲伤。
是谁把他们招进了第九军团?
又是谁对他说,他像父亲一样?!
他怒吼着,嘶哑的声音里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是谁力排众议升他为法师长?
又是谁为了他,不惜在月光城被叶青重创?!
他挣扎着,信仰镣铐中的身体在烈火中滋滋作响!
是谁在希利苏斯为他们加冕?
又是谁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热泪盈眶?!
他老泪纵横着,是谁叫他叔叔,是谁为他们骄傲?
是谁当着全军的将领说,他们是第九军团的榜样?!
“砍了他的头!!”格林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咬着牙,直到牙缝中渗出血来,就这样站在雪地里,看不见朱丽奥斯那张腐烂的脸,听不见格林把她搂在怀中的哭泣,左手拎着那把崩裂的长剑,右手提着那颗早已流不出鲜血的头。他死了,这个率领我们东征北讨整三年的狮心元帅终于死在了他最信任的部下手里,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喊杀声,近了。
终于,该结束了…
第四十五章 敌营中
“她怎么样了?”我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朱丽奥斯,虽然还在昏迷中,虽然除了左脸,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任何伤痕,可是她那紧锁的双眉和断断续续的**,却都在提醒着我们,她依然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不知道,我不知道…”格林失魂落魄的说,一边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一刻不停的治疗着,可那腐烂的半边脸上依旧血肉模糊,让我不忍看,更不想去形容。
由于治疗不及时,药性已深入骨髓,导致治疗术只能延缓腐烂的速度,却再也无法让她的脸恢复如初。如今用静止药剂使伤口不再恶化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然而…格林却始终无法接受,虽然他对朱丽奥斯的现状比谁都清楚。
“格林,我…我真的…”
“别说了,不是你的错。”他打断我,面无表情。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毕竟几天都没睡了。”
“不必了,我得陪着她,你睡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算了吧。”我摇了摇头,不想睡觉,甚至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因为怕梦见那些…不想梦见的人。
“索萨,还记得在荣耀城,我跟你聊的那些么?”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头也不抬的问我:“复兴这个,拯救那个…却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你不觉得我很可笑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间发现自己从未想过这些,这么多年了,好像从没有人什么是值得我保护的…除了我自己。
“他们打算把咱们怎么样?”沉默片刻后,他又问我。
“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两,三天了吧,也没见着个高级将领。”我又扫了一遍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以至于都让我丧失了时间概念。感受着房间中流动的禁魔结界,在山里只是用不了传送,现在可好,连个火苗儿都点不着了!能编织出这种结界并能将它固化的人,在整个同铸会都屈指可数…所以,我们至少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炽天之翼中的高人远比我们想象的多,第二,看来我们真的很重要。
“等着吧。”格林的嘴角泛起一丝莫名的笑容:“要么生,要么死,反正也没别的选择。”
“咱们…做了那么多,总不至于…”
伴随着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一个魁梧的黑武士推门而入,打断了我的话。这还是被关进这个房间后我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之前我们的吃喝都会被人通过门底那个狭窄的开口推进来,当然…除了第一顿之外,我们都没什么食欲。我感受着这个黑武士的力量,由于无法使用洞察,只能猜出个大概。嗯…应该跟海姆差不多,对付还在虚脱中恢复的我们,绰绰有余。
“两位,圣女要见你们。”他生硬的说。
“圣女?”我愣了一下,她不是死了吗?
“走吧。”他似乎只会这一种语调,没有丝毫抑扬顿挫。
“你去吧,索萨,我走不开。”格林头也不抬。
“圣女说了,是两位!”他加重了语气
“杀了我吧,再把我拖过去。”格林的声音比他更生硬。
黑武士的手按在了大剑上,我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格林却还是无动于衷,他的目光就像凝固在了朱丽奥斯脸上,谁都不能将它们移开…谢天谢地,三秒钟后,黑武士的手松开了,并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就走。
我跟了上去,冲格林点了点头,虽然知道他根本没看我。
我从来都对这个魔女…也许以我现在的身份应该叫她圣女,没什么好感,当今天我站在她面前,相距不足五米,当她的容颜变得清晰,我更反感了。
比深夜更黑的长发,比雪更白的脸庞,比血更红的嘴唇,比阳光更炽热的眼睛,比黄金比例更完美的身材,而且是在修身长裙下完全藏不住的那种…总之,这一切都足以让任何生理正常的男人和生理不正常的女人血脉喷张,可是在我眼中…没错儿,我承认她那种无形间的**力,非常强烈,强烈到…让人觉得诡异。
你不觉得…她太过了么?无论是摸样还是气质,简直像书中所有关于“美女”的定义般标准,标准到…我看见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赞叹她的美,而是质疑这人是不是真的!这种表达方式也许你会觉得很矛盾,这个女人就站在这里,如花似玉的,优雅高贵的,风情万种的,怎么会不真实呢?!
等等…优雅高贵和风情万种,冲突了,不是么?这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可它们就这样同时在这个女人身上出现了,很奇怪是么?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在她身上我能感受到浓重的黑魔法气息,注意我的用词,浓重而不是强烈,怎么说呢,她的黑暗气息不是散发出来的,如果你离她不够近,根本捕捉不到,而当你一旦感受到的时候,就会觉得…那股气息非常浓,就仿佛在你面前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大滩黑魔法药水似的!可她真的是人,以我现在的眼神儿和魔力,不可能连障眼法或者虚拟投影都分辨不出来,所以…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
她就是莎尔,那个我们以为早已死在冰封城中的女人。她是怎么逃出去的,或者说穆乔为什么放过了她?她坐拥这么多兵力,为什么会放弃冰封城和城内十余万信徒?是她策划了这次伏击吗,还是背后另有高人?
看,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然而,就是面对这样一个如此诡异的女人,我却不得不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得说:“能得到您的亲自召见,我荣幸万分,圣女殿下。”
“首先,我得向你表示感谢,因为你们杀了怀特。黑豹,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她的声音悦耳,空灵,吐字标准到可以在任何演讲比赛中得第一名:“其次,我得向你表达歉意,因为我要把你们抓起来,送回给同铸会了。”
她话音未落,两个黑武士已经一左一右把我架了起来,我立刻想开启火焰护盾,却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像针扎一般!随即我就找到了那个角落里的人,他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嘴里癫痫似的念念有词,就像那个酒馆后门儿巷子里的巫师!
“嘿,冷静点儿,莎尔,好好想想…”脑袋像突遭一记重锤般嗡嗡作响,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更猜不透她是在试探我,考验我,或者只是在拿我取乐。我只知道得赶紧说点儿什么,在这俩蠢货把我拖出去并拧断我的肘关节之前:“就算你把我们送给了同铸会,他们照样不会放过你们,可只要你把我们留下,我们就能帮你干掉更多同铸会的人!”
莎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莎尔,我是你…不,是炽天使最虔诚的信徒,我一天祷告六次,家里藏着十几件你们的…红黑制服,至于同铸会,简直就是狗屎!什么包容,什么互助,全他妈是鬼话!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莎尔,只要留下我这条命,我保证把这帮狗娘养的全杀光,我保证…”我搜刮着一切能让她改变主意的理由,绞尽脑汁。
“行了,索萨,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会把你留下的。”莎尔终于开口说:“海因里希突围了,而且已经跟第四军团的先头部队汇合。第四军团的其他部队也正在各大战区跟我们交火,试图救出更多的人,而我们,有点儿顶不住了。”
“他们总共不才六十五万吗?你们光围困我们第九军团就出动了十几万人,总兵力难道还不如他们吗?!”
“是比他们多,如果那四十万亡灵没撤的话。”
“撤了?谁撤的?为什么?!”莎尔的话就像根针,瞬间把冷汗从我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中逼了出来。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正在跟海因希里谈判,而现在谈判的结果是,只要把你们俩交出去,他就同意休战。对了,顺便说一句,你们谋杀怀特,叛变教会的事情,我已经都跟他说了。”
“他会相信你?!”我嘴角抽动着,头越发疼了。
“也许他不会,但是怀特的尸体总能给他点儿提示,通过尸骸中残留的魔法气息,应该很容易查出你们俩都干了什么,你们同铸会对高阶官员的魔力气息备案是最完善的,不是吗?哦,还有…”她顿了一下又说:“就连怀特的头,我们都给他送过去了。”
“你别傻了,莎尔!同铸会什么做派我比你清楚,他们绝不会休战的!如今大军汇合,士气正盛,他能为我们两个小人物撤军?!别逗了,他耍你呢!”我神经质似的叫嚷起来:“你得留下我们,莎尔,一个灌铸法师,一个光铸牧师,我们能做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不会更多了。”莎尔塑像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首先,胆敢谋杀狮心元帅的叛徒,在同铸会的历史上已经几百年没有过了,如此奇耻大辱,就算他们忍得了,社会舆论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现在你们才是同铸会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不是炽天之翼。其次,从攻打冰封城到遭遇伏击,同铸会至少损失了四、五十万人,不仅都是精锐,而且高阶将领无数。如今在我们的地盘儿上,跟我们硬拼,他们照样没底气,毕竟在人数上,我们并不占劣势…”
“你们已经失去亡灵大军了!莎尔,难道你忘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不是么?”
“前线的亡灵都消失了,他们会看不出来?!”
“也许他们会以为…”她莞尔一笑:“这是我们为他们准备的又一次伏击呢?有一种动物叫惊弓之鸟,你知道么?”
“所以,海因里希其实也不想打了。”她看着汗流浃背,浑身抽搐的我,接着说:“这次突围他最多带出来一、两万人,他十几年都没败过,这当头一棒,估计半年都缓不过劲儿来。而现在我不仅主动请求休战,还把你们两个交了出去,算正好给了他个台阶,他求之不得呢。”
“只要你敢把我们交出去,我立刻就会把你们失去援军的事儿捅给海因里希!”我咬牙切齿的威胁着,做着最后的挣扎:“到时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你觉得他还会相信你吗?在十字架上跟圣火说去吧!”她冷笑着挥了挥手:“带他下去,他说的够多了。”
“**!!”这是我被架出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看到被吊起来的格林和朱丽奥斯时,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也知道旁边那第三对镣铐就是为我准备的。宽过三寸,厚达半厘米的钢制镣铐,对于施展不出魔法的我们来说,只意味着两个字——绝望。
“你害了我们。”刚刚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感到很陌生,低沉,沙哑,有气无力,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