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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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筑完成后还是由他来接手。
“资金是最大的问题。”袁世凯苦笑着说道:“自陈大人于粤汉铁路借外债之后,若是诸项条款条件稍苛,便难免引来物议,官员、绅商、百姓都会反对。之前屡议不成,便是出于此原因。”
标杆作用吗?陈文强不敢确定,但对此却有些欣慰。看以后谁还敢乱签协议,丧失国家权益?
“众列强都想承办铁路,或提供贷款,这便是竞争关系。”陈文强冷笑着说道:“择其最优,拉此抑彼,使他们的竞争更激烈,自然也就有降低条件的可能。粤汉铁路独借德资,便是因德国急于进入英法势力范围,主动提供诸项优惠。津镇铁路的修建嘛,似也可借鉴。”
“说到列强,陈大人似乎对英法印象不佳,特别是英国。”袁世凯颇有深意地微笑道:“听说英国新任驻华特命全权公使朱尔典邀陈大人面唔,却为陈大人所拒。”
“他若来拜见,我倒有可能见上一见。”陈文强面带不屑地揶揄道:“英国佬,不是鸦x片贩子,就是吸血鬼,我确实极厌恶。”
“这个,也不尽然啊!”袁世凯并没有继续深入,讪笑着岔开话题,问起了有关银行的事情。
随着民族工商业的展,对新式银行的问世出了急切而又微弱的呼唤。尽管此前已有中国通商银行和户部银行的设立,但它们的产生基本出于政治需要或财政目的,而非金融目的。所以,根本不能满足实业展对巨额资金的需求。当时的中国,迫切需要一个真正展实业的银行。
更为直接的原因是,赎回京汉铁路路权已经迫在眉睫。按照借款合同,如果在一九零七年九月一日以前清政府不能将借款全数还清,那从一九零九年起,则由比京总银行分二十年期拨还。这样的话,便使贷款方比利时能够长期霸持路权。
因该京汉铁路纵贯中原,意义十分重大,加上因粤汉铁路掀起的收回利权运动愈演愈烈,清政府决定筹款予以赎回,具体由主管轮、路、电、邮四政的邮传部承办。
于是,一个新银行便呼之欲出。在当时社会舆论提倡兴办新式工商企业、挽回利权和人民反对铁路借款,要求自办铁路的运动推动下,成立交通银行便进入了议时日程。
显然,袁世凯是想在交通银行上插一手,使北洋得到更有力的财政支持。不管他保荐的人选能不能得到朝廷任命,他想听听陈文强的意见。甚至他还有这样的想法:如果陈文强能被拉拢,他可以保荐陈文强来掌管交通银行。凭陈文强的声名,以及合资银行日益雄厚的实力,倒也是个很有竞争力的人选。
而陈文强对此是不感兴趣的。他可不想被束缚在京城,那本来就是他极力回避的地方。但他还是很中肯地向袁世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其中不少都是合资银行在运作中的经验,以及所吸取的教训。
“滇桂乱党猖獗,东南震动,陈大人半数产业在广东(琼州当时属于广东省),不知有何影响?”
袁世凯突然问起了革命军的事情,这让陈文强不得不认真思索,小心应付。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陈袁会()
其实,袁世凯只是随口一问,他当然不会想到陈文强竟是革命党,竟是复兴会的核心领导。
“乱党嘛,虽是折腾得厉害,但僻处一隅。兄弟的产业在琼州,倒是没有什么影响。”陈文强探悉着袁老四心理的丝丝缕缕,比较谨慎地说道:“况且,乱党的策略和宣传很到位,不劫掠、不滥杀,保护工商,广东的富商地主也不是很恐惧。原来我还担心粤汉铁路的集资募款会有些麻烦,可实际上呢,比预期的要好很多。”
“广东富庶,铁路募资已过半数,这个我是知道的。”袁世凯很自然地点着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复兴会很厉害呀,在海外必有强大援助,方有此实力。也是朝廷立宪推进缓慢,倒给了乱党以革命之理由。如果行立宪,情形怕是不一样了。”
见识啊,也不过如此。立宪与革命并不象大多数人想象的那样此进彼退,改革难道不是革命吗?
在陈文强眼中,立宪派不过是温和的革命党,他们同样要满族亲贵让出权力,使他们能够参与到国家管理中。而从人心苦不足的角度来看,即便是清廷加立宪,立宪派也不会是一步到位的满足,必然将是“得寸进尺”的不断倒逼施压,以攫取更大的权力和施展空间。
这一点,相信包括慈禧在内的满清亲贵都看得清楚。所以,才在布的新官制上谕中,使满族亲贵**化的趋向不仅没有改变,反有愈演愈烈之势。就这样的立宪,就这样九年预备,岂能不让急吼吼的立宪派感到灰心丧气,革命派更是一分钟都不能等!
而中国的事情。说起来也的确是古怪而复杂,很多事情看起来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当中;有时候一个好人,但未必对社会进步有帮助,而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无意中却促成了制度的变革。虽然他当时的想法未必是出于公心。
譬如说奕劻,他是贪官而且中庸无能,但他在袁世凯鼓动下当然也包含了他的利益,却也做了中国政治结构转型的努力。而荣庆、瞿鸿禨等人,你不能说他们不清廉刚正,不是个好官,但好官却未必能促进社会的进步。
即使是袁世凯,你也无法说他当时推动立宪,真的是出于私心。而且。在当时的环境下,袁世凯想要办成点事情的话,又不得不玩弄些手段,或者必须用钱铺路或者笼络私人,因为不这样,很多事情在当时根本就做不成。
而说到立宪,陈文强作为立宪派新秀,自然是要表一番言论的。
当时很多人嘴里虽说“立宪、立宪”。但宪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其实还是不甚了然。就连袁世凯。也知之不多,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之后被革命党忽而总统制,忽而内阁制给忽悠了。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实行宪政,政府的权力将由宪法授予并受到限制,皇帝也将不能为所欲为。这对于国民来说。自然是好事。因为生命、财产将由法律保障,而不是什么封建社会的生杀予夺。”陈文强停顿了一下,看着袁世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就算是袁大人这样位高权重,恐怕也心怀忐忑。担心朝廷的随意处置吧?换句话说,只要不是皇帝,其实宪政对人人都有好处。”
对此,袁世凯是明白的。如果皇权要受制于宪法或内阁,万一慈禧太后去世而光绪有了出头之日,届时也不能把出卖过皇帝和维新派的袁世凯怎么样。他或许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这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
“朝中保守派势力很强大,太后此次也偏向于他们。”袁世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在野的立宪派能够施加影响,或许能够加立宪也未可知。而且,各国立宪,大多由于下层民众之要求,求而不得就要争,争而不以就要乱。若是立宪搞好了,也就不会有类似法国革命之惨事,祸害几十年了。”
“鼓噪呐喊,这是肯定的。”陈文强想了想,说道:“朝廷若无诚意,一味延宕敷衍,恐怕乱党更有口实,甚至会有很多中间派转而同情并支持革命一途。”
“这就需要陈大人多费心了。”袁世凯抚着光光的额头,叹息道:“说到立宪,陈大人亦是行家,有颇多独到见解。不象旁人,于西人政治只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那个《国际时事报》是陈大人主办的吧,真是不错,读之令人开眼界,长见识。特别是欧罗巴洲的国际形势,令袁某受益匪浅哪!”
陈文强认真地看着袁世凯,然后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一下胡子的形状,笑道:“袁大人对德国也是颇有好感吧?小站练兵,袁大人请的德国教习,装备也多是德国的吧?”
“不错,袁某很是崇拜德国这个新晋列强。”袁世凯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但与陈大人的亲近德国又所不同。”
在袁世凯波的一生中,青岛两度成为话题。他曾就任山东巡抚,在此期间,德军始终占领青岛,如何处理对德关系成了一大问题;在他就任大总统后,一战展开,青岛问题再一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在小站练兵时,袁世凯看到了德国在普法战争后的崛起,认为“公法非御敌之具,铁血为经国之谋”,开始效仿德国的铁腕治军。他不仅研究了德国的军国思想,搜集了德国6军的兵制、操典、法令、战略战术原则等资料,还聘请了众多的德国教官主持教练。
无疑,小站练兵给了袁世凯接触德国的一个良机。通过聘请德国教官、引进德国装备、仿效德**队思想、学习德军操典等一系列行动,显示出了对德国的崇拜。这使德国开始注意到袁世凯这个人物,并对他产生了好感。同时,这也为袁世凯在以后的历史时期得到德国的帮助,起到了重要作用。
但袁世凯在“仿德”的同时,也在“防德”。尽管德国在小站练兵时对他襄助良多。但袁世凯对德国虎视齐鲁的野心是甚为防备的。能够保持高度的军事警惕和政治敏感,表现出了此时袁世凯还有着军人的胆识和气魄。
而这与陈文强的“亲德”是不同的。先是领域不同,陈文强偏重的是工商经济,就算是兵工厂、造船厂吧,也是属于洋务实业的范畴,涉及到军政的不是很深。
其次呢。陈文强与袁世凯的眼光不同,说是穿透历史也不为过,更准确地应该是知晓历史大势的投机取巧。所以,陈文强与德国的合作是比较大胆的,只要不是丧权辱国,甚至对德国加强军力有所禆益,他都不惮去做。
最后一点则是陈文强的手段比较多样,接触的方方面面也不是袁世凯那么狭窄。上至德国皇帝、皇储,下至工商企业。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关系,或者说是拿出诱惑,使德国方面的支持来得越来越广泛和深入。
“两害相权取其轻,袁大人觉得对中国威胁最大的应该是哪两个列强?”陈文强对袁世凯话的微词并不以为意,缓缓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俄国和日本吧?英日联盟虽然本意是针对俄国在远东的扩张,但却壮了日本人的胆,给了日本觊觎中国的狼子野心。我知道袁大人与朱尔典私交不错。但英国能在中日冲突时站在什么立场?德国呢,与英法不睦。作为新兴列强又对现在的国际格局深怀不满,不失为我国抑制英日联盟的一个助力。”
停顿了一下,看袁世凯认真地听着,陈文强继续说道:“从地缘关系,以及列强在中国的势力强弱来看,德国虽据青岛。虎视齐鲁,却并没有那个实力。先是海军力量不强,远渡重洋来作战难度极大;其次是德国在亚洲并没有殖民地,不象英法,能就近调兵。况且”陈文强故意沉吟着。“日本的崛起,在太平洋上已经威胁到了德国和美国,而扶持中国这个大而弱的盟友,对德美两国都是有利的。这也就不排除德美两国会主动放弃些利益,而中国正可以借机争取。”
“中德美结盟?”袁世凯对此感到新鲜而惊讶,“挟洋自重”的思想是有,“仿德防德”的思想也有,但他对国际形势的分析和判断显然不如陈文强这样精到。
“姿态,现在只能作出这种姿态。”陈文强轻轻摇动着一根手指,有些鄙夷地笑了一声,“凭朝廷衮衮诸公的见识和能力,要想结盟成功岂不是笑话?事情张扬开来,倒要遭到其他列强的破坏和打压,徒然坏了长远大计。袁大人,你以为对否?”
袁世凯若有所思,好半晌才微微一笑,说道:“看来陈大人欧洲一行,主要是德国一行,收获颇丰啊!德国皇储宴请,德国皇帝召见,这得到的消息显然是很可靠的喽!只是不知陈大人以为何时可启动结盟事宜,或者说怎样的联盟才对中国最有利啊?”
“立宪走上正轨,建立起真正精明强干、通晓国际形势的内阁再说吧!至于具体事宜,非有一杰出之外交家不能成事。”陈文强此番是秘密来津,他不怕袁世凯把事情兜揽出来,“交结外援”可是朝廷大忌,更是慈禧所不容的。连与张謇等在野立宪派人士的交往都极为保密,更不用说他这个能量更大、交结更广的闲散官商了。
也正是因为闲散,因为亦官亦商,陈文强才有更大的自由度,而不必象袁世凯这样小心翼翼,夹在满族亲贵和汉臣中间受气。
“受益匪浅啊!”袁世凯似真似假地慨叹着,“我原以为美国不断示好,是因为抵美风潮的影响,却没有想到其应该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太平洋,日本真的会威胁到美国和德国吗?”
“已经威胁到了。”陈文强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