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途-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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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损失五百士卒,成功便能给唐军带来重大死伤,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二正是猜到了暴鸢的心理,才主动提出了这么个找死的计划,并且他知道立功心切的赵四一定会答应。
当兵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只要这次能成功并且活着回去,不仅能洗清之前动摇军心给暴鸢带来的不好印象,还能借此青云直上,说不定能直接拜为将军呢。
夜越来越深了,河面上的雾也渐渐变得更浓,几叶小舟在河面上上下漂浮,不远处渐渐能看清唐军巨大战舰的影子,和韩军的战船比起来简直是土包对上高山。
“好家伙,这船该比山还高了吧?”赵四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凑近李二的耳朵默默嘀咕,“我说兄弟,咱真能把这些大家伙凿沉?”
不远处箭矢破空声、喊杀声、人体被射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李二根本听不清赵四在嘀咕些什么,眼看马上就要进入唐军弓弩的射程,赶紧一把抓住划桨的士兵:“头儿,不能再靠近了!”
“啊?哦哦,停下!”赵四猛然回过神,赶紧朝四周的战船比划手势,好在为了防止在大雾中走散,几艘战船彼此都隔得很近,船上的士兵都看清了赵四的比划,缓缓停了下来。
眼前的黑影如高山般不可撼动,出发前还满口豪言壮志的赵四缩缩脖子:“兄弟,这就下水?这不是去送死嘛。。。”
李二勉强从赵四的口型中分辨出对方在说些什么,知道这个卒长怕是打了退堂鼓,再看四周的兄弟同袍也都露出畏惧的神色,想了想,突然凑到赵四耳朵边低声喊道:“头儿,小人先下去看看情况,要是成了,弟兄们再随后跟上吧!”
此时的赵四已经开始忍不住埋怨李二做什么要出这种馊主意了,一听对方主动请战,忙不停地点头:“此法甚好,要是不行的话赶紧回来,最坏也就是挨上几棍子,总比白白送命的好。”
李二点点头,扎好腰带裤脚,把凿船底用的锥子别在腰间,“噗通”一声就钻进了水里。
看着李二迅速消失在水面的身影,赵四方才还满是关心的脸蓦地冷漠下来,示意众战船缓缓后撤,直到看不见唐军战舰的巨大黑影之后才停下来,喊来一个士兵叮嘱:“记好时间,一刻钟之后唐军那边没什么动静,咱们就撤。”
一个士兵畏畏缩缩凑过来:“头儿,这不太好吧?要是李二能逃回来。。。”
“哼,一刻钟之内能回来算他命大。”赵四冷笑两声,“要不然,你我兄弟都得给那小子陪葬!”
迷雾中,一艘唐军战舰上,百名弓弩手正在盾兵的掩护下屡屡还击,不断有人中箭栽倒在地,又立刻被人拖下去,由身后的同袍填补空白。
船舱内,方离和典韦正坐在下面的舱室里,周围是全副武装的百名全部身着韩军军服的踏白军将士,还有另外两百名在另外的战舰中,为保证这次行动的顺利,方离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亲自带领三百踏白军登上了战舰。
虽然典韦孙策等人都是以一当百的猛将,但要论起真正的特种作战,只有来自现代的自己有参与过的经验。
要以三百奇兵于万军从中斩首敌方武将,不亲自带队方离实在是不敢放心。
典韦从出发起就黑着个脸,对方离的决定显然非常不满,到现在也没放弃劝说:“主公,三百踏白军都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有臣统领绝对万无一失,您还是回去坐镇中军吧!”
“万无一失?”方离看着对面的黑面神有些忍俊不禁,“告诉寡人你准备如何万无一失?夜袭韩军大营,趁乱砍下暴鸢的头颅?”
典韦憨声憨气地点头:“正是如此!”
没想到典韦就这么认了,方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准备给典韦普及一下“特种作战”的常识,一名踏白军士兵“噔噔噔”几声跑上来跪倒在方离面前:“主公,内卫的人到了!”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来岁,身着韩军底层士卒军服的壮小伙子从舱门外闪身而入,见着方离猛地单膝跪地:“臣内卫贾诩将军麾下,驻韩中护军李二见过主公!”
“好!”方离一把将人扶起,上下打量了李二半晌,笑道,“如果不是文和提起,寡人还真看不出你竟是土生土长的唐人!”
“主公谬赞。”李二早已没了在赵四和暴鸢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在方离的称赞下挺直腰板,显得有些骄傲,“臣已知晓主公的计划,西北边有五百韩军正虎视眈眈,正好可做主公等的替身!”
方离点点头,借着夜色带着百名踏白军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叶小舟,留下一人去其他战舰报信后缓缓向韩军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战舰上原本在奋力厮杀的唐军也纷纷跳下船边已经停靠好的小舟,在箭雨中飞快地撤向周围的其他战舰。
很快船上的人就跑了个精光,方离朝身后递了个眼神,几名踏白军抱拳领命,“噗通”潜入水中,三下两下游到战舰底部,二话不说开始闷头猛凿。
很快,船底被几人凿出数个大洞,河水开始渗透进船舱之中,战舰缓缓下沉。
方离没看身后动静,径自开始询问起李二那五百韩军的情况来:“能确定回营后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二肯定地点点头:“此卒五百人中,有不下两百人是从各地新抽来的徭役和罪犯,也有不少向小人一样曾是韩非家臣的人,在韩军中都是生面孔。”
“那就好。”方离沉思半晌,又问,“那卒长是何人士,会助我大唐吗?”
李二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主公放心,卒长赵四乃是醉心名利之辈,从军也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不管是对韩国还是对军中兄弟都没什么忠心义气可言,臣正是看上这一点,才使计分配到此人属下的。”
方离点头表示了解,然后专心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再没说话。
很快,凿船的几名踏白军重新归来,其他两艘小舟也已经汇合,三艘一起从唐军一侧缓缓绕向韩军战船后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典韦即使再不情愿,此时也不得不认清方离肯定会参与行动的现实,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连风吹鸟叫都不放过。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大大方便了方离等人的行动,虽然赵四等人的后撤出乎李二的意料之外,但也给了唐军战船更大的迂回空间,直到行驶至韩军三条战船的后方时依旧没有被察觉。
眼看离敌人越来越近,方离带着五十名踏白军捂住鼻子潜入水中,缓缓游向韩军,典韦不会水,只好心急火燎地带着剩下的五十人从后掩护。
唐军主力已经按照事先的计划开始缓缓撤退,同时大喊大叫着诸如“有敌袭!”、“船沉了!”、“快撤!”之类的话语,赵四隐隐约约听到一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听这意思,莫非李二那小子神通广大,真给把船弄沉了不成?”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船头翻了上来出现在赵四面前,不是浑身湿透的李二又是谁?
“你。。。好小子!”赵四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一把拉住李二的胳膊,“小子,你还真把唐军的船给弄沉了?”
“嘿嘿,其实也没多大事儿。”李二憨厚地摸摸脑袋,“小人弄沉的不是那种大战舰,是唐军里面比较小的一艘,结果唐军以为咱们大军杀过来,就乱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
“哈哈,管他怎么样!”赵四已经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呐,虽说直接行动的不是他,但指挥作战的是他啊,功劳簿上根本少不了一份儿!
“好兄弟,老子果然没看错你!”赵四哈哈大笑着一把抱住李二,刚准备说些什么,突觉颈间一凉,再一看,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搁在了自己的喉间。
李二一手紧紧握住匕首,一手将赵四腰间的佩刀抽出来扔在甲板上,望着赵四惊恐的眼眸冷笑道:“头儿,小人得罪了!”
其他的士兵见状大惊,当即想要一拥而上拿下李二,却没想一阵箭雨射来,瞬间倒下几十人,接着几十名年轻力壮的甲士从水中突然出现,翻身登上三艘战船,高喝道:“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二百九十二 本是同根
一群身着同样军服的人转瞬便融入进韩军当中,根本分不出敌我,在战船狭窄的甲板上,人数上的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四周是不断射过来的箭矢,隔着大雾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敌人,船上的韩军很快陷入混乱之中。
李二的匕首狠狠卡住赵四的脖子:“让弟兄们都把刀放下,不然兄弟也救不了你们!”
四周的弩箭还在不停收割着生命,船上的敌人也在不停地屠杀陷入混乱的韩军,以为唐军已经大军杀到的赵四闭上眼,无奈地挥挥手:“都把刀放下!”
韩军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叮叮当当”将刀剑扔在了甲板上,然后按照李二的指示互相将手脚绑缚起来,俯首就擒。
见情形已经稳定下来,方离在踏白军的重重护卫中走到赵四身前,哈哈大笑着拍了拍赵四僵住的脸颊:“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好。”
李二也收刀回鞘,在赵四惊愕的目光下向方离拱手行礼:“主公。”
“主公?”赵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叫他主公?那他是。。。?”
方离先让人示意不远处的典韦等人可以登船,然后背着双手笑呵呵地回答:“你觉得呢?难道还能是韩武?”
赵四浑身一颤:“你,你是唐公?!”
一言既出,船上一片哗然,赵四更是悔得肠子都发青了。
如果知道这人竟然是唐公方离,他说什么也要留个后手啊!如果能把方离的人头拿下,别说加官进爵了,一跃成为韩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把赵四的心理活动看了个真切,方离有那么一瞬间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李二说得果然不错,这个赵四真是个想立功想魔怔了的疯子。
不过这样的疯子反而好办事,方离大大咧咧地坐在甲板上,也不顾浑身还在不住地滴水,看着还呆在原地的赵四问道:“小兄弟,想死还是想活啊?”
赵四还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之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李二等得不耐烦,干脆一脚踹在膝盖窝里:“主公问你话呢!”
“啊?”赵四膝盖一痛跪倒在甲板上猛地清醒过来,但却没有立刻回答方离的问题,而是转动脖子看向了身后一脸冷漠的李二,“你什么时候投靠了唐军?”
“投靠?”李二呵呵冷笑一声,“本将乃大唐内卫驻韩中护军李二,如假包换的唐人,如何说得上是投靠?”
“不,这不可能,你明明有户籍名册在案,我都好好勘验过的。”赵四吃惊地瞪大双眼,“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子,又在叛徒韩非的庄子里做了五年的护卫,桩桩件件都记录在案,怎么可能会是唐人?!”
“哼哼,我大唐内卫的手段,岂是你这种无名兵卒所能了解的?”李二朝着方离拱拱手,“本将没空跟你废话,主公好心招揽于你,说,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方离从赵四开口就一直没有打断,老实说他也很好奇,创立才不到半年的内卫是怎么能把假身份做到如此逼真的?而且看李二口口声声都拿这个名字自称,莫非用的竟是真名?
有心想要问下去,但李二已经把话题转了回来,而且看看天色,马上就要到子时了,如果还不回去恐怕会引起暴鸢的怀疑,方离不打算在这个赵四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挥挥手让人拿来一块金属铭牌举到赵四面前,和蔼地笑道:“这是我大唐七品和戍护军的印信,只要点点头,他就是你的了。”
七品护军?
赵四望向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小铭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眼中透露出渴望的神情来。
他虽然不知道护军是个什么官职,但明白七品意味着什么。
在韩**制之中,他赵四虽然是个统领五百人的卒长,但仍旧是个不入品的兵头,离被称为“将军”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并且不像实行十二等爵制的秦国,老牌诸侯国韩国实行的还是典型的贵族世袭制,将之子为将,兵之子为兵,平民百姓能累积军功做到卒长基本就已经顶天了,除非走了大运能建立不世功勋,比如斩杀唐公之外,想要凭军功资历升到七品尾巴的旅帅根本不可能。
现在这个唐公一出手就是七品的官职?七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兵权,意味着成了将军,意味着平步青云。
赵四几乎马上就要点头,看见面前被五花大绑的韩军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