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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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主子让贴,那就去贴得了。
这一晚上,红尘睡得踏实,罗娘她们心中却稍微有一点儿不安,主家毕竟是丢了东西,多少还是担心……她们不是觉得小姐会怀疑到她们头上来,事实上,要不是小姐说,恐怕没人会把一面破铜镜当一回事儿,但大家得小姐垂怜,有容身之处,得以安身立命,小姐还在努力帮她们获取真正的大自在,家里却出了这等事,谁又高兴得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
红尘吃早饭就见罗娘脸上有黑眼圈,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还发愁呢,不觉笑道:“哎呀,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有工夫赶紧多温习温习功课,我不是准备了一本科举密卷,上面所有标出来的头一等的好文章,你们都拿去背。”
罗娘:“……”
也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从哪儿整理出来的文集,她们一开始不懂,后来拿上面的作者名问了问茶馆来的几个老先生,才知道这些文章都是历朝历代前三甲,还有排在前列的进士的科举文章,只汇总了最出类拔萃的。
这还不算,另外一本甚至是四国的名宿大儒们的大作!其中不乏大周朝历次科举取士考官的作品。
如果换了哪个要参加科举的考生,恐怕愿意出一千两银子买上一本回家收藏。
东西实在有用,给她们用有点儿浪费。
“你们底子太薄,平时就多背多看,看得多了,自然就能学着写。”
罗娘就只好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去读书了。
接下来几日,红尘也没心思顾忌一面古镜,正经要去考试来着,剩下的琴艺,骑射几门考核,她都做到自己能做得最好了,反正考官们面上没有喜形于色,却也目有赞叹之意。
尤其是骑射这一门。
马匹都是书院饲养,考生去挑选,结果红尘一来,所有的马都往她身边凑。
红尘没挑完之前,别的学生就是挑好了马,也死活拉扯不走,连骑射教习自家有的那匹野性难驯,从不与人亲近的宝马,都过来叼着红尘的袖子撒娇,气得那位教习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把它宰了吃肉!
当初买这匹马,他花了一大半的家业,买回家更是恨不得睡在马房里和自家的爱马亲近,熬了一年多,总算是养熟了,现在可好,遇见个漂亮小姑娘马上就甩掉主人!
骑射这一科一过,虽然红尘遥遥领先,书院的宝马们见了她就和见到亲人似的,可骑射教习还是忠心希望考官们眼瘸了,别让这位进书院大门。
他怕这位一来,自家爱马保不住啊!
基础的科目一一考完,除了不知道山长会不会冒出新鲜念头,再来出一个附加题目,就剩下个面试,一群考生都放松不少,出了考场就走在一起叽叽喳喳。
“咦,这几天洪文宾气色不太对!”
胖哥儿扫了一眼,发现今天明明考的是骑射,洪文宾却脸色青白,身上穿着件又厚又重的大斗篷,还似乎冷得不行,瑟瑟发抖,看人都不抬头,只翻一翻眼皮。
怪吓人的!
“这些日子也见不着他,他好像也没参加咱们那几次聚会吧。”
一行人议论了几句就算了。谁也懒得管别人家的闲事,洪文宾要是一直萎靡不振,其他人考试还少了个竞争对手。
红尘心里有点儿谱,可人家自己找死,跟她没干系,她也犯不着去上赶着献殷勤。
她不打算管,没几日过去,家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多谢。”
白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半仙,客客气气地冲小猫道了声谢。
小猫脸上一红,又给他多添了一盘蜜饯。
老人家和小孩子一样。还挺喜欢吃糖。
红尘哭笑不得:“王半仙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王半仙一等小猫走,立时把那副从上向下看,从左往右看都像神仙的脸给收起来,端了一会儿。忍不住扑通一声扑过去抓住红尘的衣角:“高人。千万给我救救场!”
红尘失笑:“我掐指一算。你从杞县梧桐巷来。”
王半仙瞠目结舌,猛地拍了下大腿,竖起大拇指叫道:“真高!”
有什么高的。洪文宾不是本地人,一来就在梧桐巷赁了房子。
这货身上带着个银饼,那样式就京城人喜欢制作来储藏银子,杞县从京城来的,还要找半仙平事,她第一想到洪文宾,即便不是,住梧桐巷的可能也有六成以上。
他老人家又是从东北方向来,机会就更大。
当然,猜错了也无所谓。
“前几日洪家求到我头上,说是他们家公子中了邪,晚上老感觉气闷,还做噩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盯着他,谁劝也没用,夜夜点着灯煎熬。”
王半仙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觉得可能是压力太大出现的幻觉,求个护身符,喝点儿符水,心里一轻松便不药自愈,没想到不光没好,我,我也……”
他是一看不好,随意拿话应付了几句撒丫子就跑,直接就奔到茶馆来。
红尘扬了扬眉,这有点儿意思。
旁边有本泛黄老书抽动了下书页,惊讶道:“还真有人敢把别人家的仙山镜子拿过去直接用?瞧这意思,不会供奉到文昌位,还布置了什么要命的风水局吧。”
红尘眨了眨眼,扒拉开王半仙的胳膊,轻声道:“你不用理会,先回去。”
“哎?”
王半仙顿时哭丧了脸,“红尘小姐您可不能不管,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么点儿坑蒙拐骗的本事混口吃的,若是这回坏了名声,我又得跑了,您瞧瞧,老夫都这么一大把年岁,您忍心让我四下奔波,连点儿安生日子都不能过?”
“放心,不出数日,洪家那位公子哥儿必然会好转,说不得就得把功劳算在你头上!”
王半仙是半点儿不信。
可他死求活求的,人家就笑盈盈让他害怕就先躲着些,什么都不管,他也不敢真撒泼,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人。
却不曾想,没多久果然是没事儿了。
洪文宾又精神焕发起来,诗词考试当日,文思泉涌,简直超水平发挥,好几个考官扫了眼他的卷子,都连连点头夸赞。
不止如此,这段时日他这家伙参加了好几个文会,都一鸣惊人,才名远播。
连杞县有名的青楼名妓月凤姑娘,一连三日唱他写的词,一颗柔情似水心都搁在了他的身上,屡次留他过夜,惹得不知多少书生公子嫉恨有加。
“洪文宾那厮难道就不用温习功课的?过一阵子面试,考官还不知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题目,他到自信!”
本来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高明一点儿也有限的人,忽然肆无忌惮地大出风头,其他考生当然心里不痛快。
这日天气不错,一群学生照旧坐在茶馆花园中读书品茶,偶尔闲暇,就免不了要念叨几句。
“人家怕什么,听说他传出来的几首词都要传到外面去了,真说得上声名远播,前几日还听他吹嘘,说可能不想读阑珊书院,要去京城,不读国子监,还有好几家书院能选。”
红尘坐在一旁,没有插言,只是听一听。
这次的考生年龄最大的也才十七岁。最终考核的规矩,只有十八岁以下的学子才能参加。
好像一开始朝廷令各大书院定下这样类型的考核,是因为当年北燕那边连出了十几个堪称妖孽的天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便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个顶个出类拔萃,大周也眼馋,为了选拔少年英才,让天才有露脸的机会。到现在最初的原因已经不可考。不过年龄限制到一直保留。
所以如今坐在这儿的,全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朝气蓬勃,也更自傲。更喜欢竞争。要是这会儿出风头的换个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也就罢了。洪文宾偏偏不能服众,没那么强的魅力,一时间闲言碎语很多。也就是很正常的事儿。
正看他们闲聊,小猫又领着王半仙坐到这边凉亭处。
红尘瞄了他一眼,他便连忙赔笑,压低声音道:“红尘小姐,您跟我说句实话,洪公子那事儿正常吗?我这心里一点儿都不安稳。”
“哦?”
红尘挑了挑眉,“不是都好了,最近提起杞县才子,洪文宾堪称第一!”
就是这样才让人心惊肉跳。
王半仙六爻只是知道点儿皮毛,但他江湖经验丰富,行骗至今也有个十几年了,很少坏事,在他看来,那日于王家感受到各种不妥当的气息不是假的,现在王公子好转的莫名其妙,一定有问题。
红尘乐了,一招手让这家伙附耳过来:“你要胆子够大,还想赚一笔,就去吓唬吓唬洪文宾,告诉他,他要是再不改过,继续下去,不出半月,必然惨遭厄运,死无全尸。”
“啊?”
王半仙愣住。
糊弄走了这人,小猫和小狸都特别好奇,齐齐追问自家主子说的是真还是假。
他们最近也跟着读书,小猫瞧主子如此灵,也想学一两手相面算卦的本事,虽然本身无灵气,一点儿学不会,可还是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闲杂故事。
红尘耸耸肩,声音也不算多轻松:“我猜测,那位若低调行事,安安静静在家等考核结束,说不定能熬过去,一举夺魁也不是毫无希望,但他四处张扬显摆,福运消耗太快了,绝对撑不了太久。”
“福运?”
红尘叹了口气:“在我们这些看来,一般人的福运都有限度,年轻时福气大,年老就可能福薄,在一件事上有运道,下一件事便有可能倒霉,虽说祸福难料,人和人的福气厚薄不同,也能利用外物借用外力使得自己福气增长,但洪文宾的欲求那么大,还这般立竿见影,无论他是用什么法子达到的目的,一定会折损他自己的福禄,我觉得他马上就要倒霉了。”
小猫和小狸听得沉默下来。
若真能如自家小姐所言,到是一桩好事,至少一个人可能不会一辈子都吃苦受罪。
时间一日日过去,很快到了面试这一天。
罗娘她们一开始都不怎么紧张,结果到了最后时刻,她们到紧张起来,一个个围着红尘打转,盯着她换了两大箱子衣裳。
“我听说郭山长面试时特别严苛,你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他会在提问题时给你埋下各类的坑,只要稍微出点儿错,他就完全不给面子,直接把人骂得狗血淋头!”
有关这类传闻早就在杞县人尽皆知了。
红尘笑了笑,最后还是穿的那身普通的粉白的棉布春装,外面罩了一件小小的斗篷,只戴一支珍珠发簪,衬得她嫩的很,正如真正十多岁少女般鲜活。
打扮齐整,红尘哄了哄平安,又拎着两只长了一大截的小老虎和小豹子玩了会儿,便乘车而去。
考生们都来得挺早,可到了面试时间,居然还没有杂役过来领路,整个书院东堂空空荡荡。
等了好一会儿,张先生才晃晃悠悠出来露面,招呼他们所有的考生都进入大堂。
里面摆着一圈椅子,前面一圈,后面一圈,张先生挥了挥手,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
虽然所有考生本能地想争前排的椅子,但大家还是很有风度,并未出现任何争抢的行为。
这毕竟是面试,谁也不希望失礼。
红尘看来位置都差不多,坐哪儿也没问题,随意挑了一个就坐下,然后郭山长就出现了,一走到中间坐好,半晌没说话。
考生们紧张地屏住呼吸。
郭山长皱着眉头,凝眉苦思许久,看样子正在思考大问题,考生们额头上汗水淋漓,许久方听他轻声道:“再过半个月我要进京和国子监的老头子们一块儿出科举试题,你们都给我想想,我上路时该带点儿什么,有没有什么该注意的。”
满座的学生都懵了下。
所有人面面相觑,脑子飞速地运转,都在想山长究竟想考他们什么?
各种五花八门的思绪在脑子里翻飞。
红尘不急不缓地开口:“先生需要准备得东西不多,国子监想必都会备好,到是您去年新作的那一本诗集该带着,正好让国子监的学子们学习学习。”
“……不过永安近来不大太平,上个月午门外砍了十多颗人头,都是卷进了张相爷遇刺的案子里头,大牢里还关着二十多位朝廷命官,国子监虽然看着没有牵扯,可里面的学生多是权贵子弟,想必很难完全置身事外,您这会儿非要进京,那最好别住国子监的宿舍,在外头赁房最佳……”
她在那儿颇为闲散地说话,也不急迫,更不至于滔滔不绝让别人插不上话,却让一帮考生半天回不过神。
实在是人家说的那些,衣食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