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谜境-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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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宇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刚才贾建来过了。他要求结清工程款,我要和你核实一下这个事情。”
孙林的心一拎。
“他的付款申请单,你已经签字了?”张新宇问道。
“是啊。按照合同规定,工程竣工验收合格后满一年就付清全部款项。”孙林字斟句酌地回答。
“这当然要按合同来办。拖欠应付款不是一个好的商业行为,更不是一个行政机关好的品行。”
“又在装腔作势。动不动就要说得像格言一样,这一年来就好这个。知道你是一只‘海龟’。”孙林在心里厌恶地嘀咕。但听说将要付款,又有点高兴。
“我要说的是,那个什么实际支出增加项目,一千万的款项,我怎么不知道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告诉我吧。”张新宇的眼睛电光火石般盯着孙林。
孙林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张局长,你忘了?我早就向你汇报过了。”
“哦?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去年六月,我向你汇报了这件事,在你原来那间临时办公室。你当时说要我汇同监理人员、财务人员来认真办理……”
“你是说去年六月?”
“是的,这肯定错不了。”
张新宇把身体靠向椅背,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前额,好像在仔细回忆。他轻声说道:“那应该是在新大楼启用典礼之前。”
“是的。典礼是八月十号搞的。”孙林的心放下了一些,“后来我就按照你的要求,和施工监理认真核对了这些项目。”
“哦。这么说,是我疏忽了。”张新宇有些自责,但神情明显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孙局长啊,你为新大楼的施工吃了很多辛苦,这我是清楚的。可一千万的数字毕竟不是小数,我应该把它问明白啊。”
孙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他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
“但就这个事而言,”张新宇话锋一转,孙林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当初我们在签订合同的时候,没有将各种可能性写进条款,合同的制约性就显得比较弱。监理方毕竟是第三方,不是我局的人,增加项目就有了伸缩性。这是一个教训啊。”
孙林心想:“哼!制约?整天想着制约你,制约他。但谁来制约你这个一把手呢?要是那天你在澳门,以你奢侈享受的生活习惯,捅的娄子肯定比我还要大!”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说道:“是啊是啊。当时应该把可能增加项目纳入到对方的总承包额中——除非是我方提出增加的项目,方可追加预决算。”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张新宇重新把身体靠近桌前,“事已至此,我看这样。你把增加项目明细清单认真核对一下,所有相关人员都要签字。然后交给我。我既然要签字,当然要看一下。你说呢?”
孙林一听,心中暗暗叫苦。他还能说什么呢?张新宇的话既有原则性,又有变通与灵活,他只能照办。他还有选择么?他唯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增加项目清单在张新宇桌上逗留的时间越短越好!早点结束这段恶梦吧!张新宇一签字,我才能超度苦海。
“好的。我马上叫贾建送过来。”
他一走出办公室,立即感受到后背冰凉。这种感觉和一年前在澳门萄都大酒店时他的最后一个筹码被赌场小姐优雅地划入水晶盘中是何其相似!
49。磨刀霍霍
两辆轿车沿着蜀都大道快速地向东疾驰,一到成都西区“康又健医院”大门时,轿车突然一个急转弯,窜进了医院内,然后穿过人群,跃上病房楼前的停车台。甫一停稳,车门大开,五六个眼罩墨镜,左臂刺青的年轻人走出车外。其中一个约二十七八岁,身材粗犷,平头短项,挺着肚子走在几个人的中间。旁边一个人手捧大束鲜花,另一个拎着两大摞礼品盒,几个人声势浩大地走进病房楼,踏进电梯。
不一会,他们就出现在十二楼的外科1214病房门口。
“朱哥,你可来了!你要为我做主啊!”几个人刚进病房,那个墨镜还未来得及将鲜花放下,病床上的一个胖子就艰难地直起腰,伸出双手,带着哭腔对“平头”说道。
他是“金项链”。
“啪!”“平头”一巴掌打在“金项链”的脸上:“你这个狗日的!狗改不了吃屎!老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怕这一辈子都改不了吧?嗯?再这样,你还会进去的!我们也要跟你倒霉的!你知道吗?啊?”“平头”大声地训斥“金项链”。
“可是,我只是和她开开玩笑,并没有弄到手啊。”他好像很委屈地说道。
“亏你还有脸说!住医院舒服吗?”
“哎哟,朱哥,你就别拿兄弟开心了。”“金项链”苦笑着。
“平头”的脸上也松驰了些。“金项链”见状,又说:“他们也太狠了。朱哥,你看。”他掀开床单,指着缠满绷带的下腹部,“拉了五公分的口子啊!差点捅到腰子啊!”
“行了行了,我都听说了。我这不过来了吗?你打算怎么办?”“平头”问道。刚才捧鲜花的人搬了张凳子放在“平头”的屁股下面。
“这个仇不报,我还怎么在西区混啊?我还怎么面对弟兄们啊?再说,他们好像是有组织的。你问问二狗子,”他指指旁边的一个人,“那天他们来了十来个人,还有一个为头的,找过我两次麻烦了。他们是黑社会啊朱哥!他们成了气候,我们这些弟兄就要被他们踩在脚板底下了……”
“够了!”“平头”刚坐下就“霍”地站起来,短绰绰的头发上好像窜起了火苗。“锤子①!他们还真想跟老子争地盘?!”他在床边转了两步,“你也别拿这话激我!我是看在你以前听我的话,为我卖过力的份上!今天,肚子上又开了个口子,我就要为你出这口气!顺便让那些家伙知道,我朱某人还在成都!还在西区!”
“谢谢朱哥。”“金项链”就要下床,被几个人按住。
“哎?你们这么多人在里面干啥子?这是医院病房,”忽然有一个护士沉着脸皱着眉推门进来,边走边斥责道,“不是你们家客厅,你们这么多人在里面大呼小叫的做啥子啊?……”话未说完,她看见这些人的架势,就立即闭上了嘴巴。
①锤子:巴蜀方言。骂人的话,但又不太肮脏,相当于“他妈的”、“球”。
50。各要活命
孙林惊惶不安地出了张新宇的办公室,走完了长长的过道,然后拐个弯,向下踩在通往十八层的楼梯上。
“自己担惊受怕,可却一分钱好处也没捞着,相反却为贾建狠赚一笔提供了机会。这家伙太狠了,一刀下去就是七百万,还觉得我欠他一个人情。唉,怨谁呢?只怨那个把自己拉向赌场的家伙!怨自己一时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勉强振作精神拔通了电话。
“喂,贾总吗?”
“噢,是孙局长啊。”
“你现在哪里?”
“说吧,什么事?”
孙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家伙,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他还真以为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去找过张新宇了?情况怎么样?”孙林忍住不快,问道。
“我也正想找你呢。他可不痛快啊!你要做做工作啊。工程款能不能及时回笼,就看你的了。”贾建像布置任务。
“你怎么能这么说?”孙林强压怒火,“我怎么能去给你要钱?”
“要不到钱,我无所谓,你呢?恐怕日子不好过吧。”那边不急不燥地说。
“你这混蛋!你想干什么?”孙林终于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不干什么,我只要按增项清单拿到钱。”
“你把增项清单送过来!”
“你那里不是有吗?”
“凡有签字的不都让你拿走了吗?”
“噢,那你过来拿吧。”那边还是不着急的样子。
“什么?”孙林深感意外。
“怎么了?到这时候了,还放不下一个副局长的架子?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半小时后就不一定了。还有一句,我们两个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而且,我是那只绑得较松的蚂蚱。”说完,“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孙林气得脸色发紫。他转了一下椅子,“不行,这狗日的太过分了,当初不该找他啊。现在怎么办呢?”
他沉思了一会,拿起了电话:
“你跟我出去一下。”
孙林带着沈勇驱车来到贾建的公司。
他们来到三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上挂着“董事长室”的铜牌。孙林门也不敲,推门而入。
“哟,这么快就到了。”贾建故作惊讶地说。
孙林并不理会他,径直往沙发上一坐,阴沉着脸。沈勇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了?还带着保镖了?”贾建问道。
“你说他是保镖,他也不枉这个称呼。给你介绍一下。他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曾拿过全师搏击与射击双料冠军。要不要露两手让你看看?”孙林斜着眼对贾建说。沈勇在沙发上挺挺胸脯,耸耸肩部,并用冷漠的目光挑衅地望着贾建。
贾建快速地瞄了一眼沈勇,心里一颤:“孙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很安全,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只是他这个人仗着一身功夫,动不动就惹事,不好管束。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也好管着他。”
“噢。”贾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沈勇,“一看就是个有功夫的……我叫人给你们倒茶。”说着伸手去摸电话。
“不要客气了,我今天没有心情在这里喝茶。谈谈正事吧。”
贾建第三次瞄了一眼沈勇:“现在就谈?”
“哦,没有关系。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需要回避,你尽管放心地说。”孙林说。
贾建很快镇定了下来:“他有那张欠条在我手里,这是他的致命伤,不用怕他。”于是他哈哈一笑:“既然这样,更好。你把增项清单拿回去吧,还要尽快把款项付了。”
孙林把头仰在沙发上,好像在望着天花:“我现在来不是拿什么增项清单的。”
“那你来干什么?”贾建警惕地问。
“你不必紧张。我今天只是带他来串串门,让他熟悉一下你们这个大公司的情况。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他过来办一下,我就少跑一腿了。”孙林语含双关。
“嗬嗬,官大了,跟我摆谱了。”贾建也不示弱。
“还有一个事情。增项清单还得请你送到我办公室去。我和他,”孙林呶嘴指向沈勇,“今天是谁也不会带什么清单回去的。”
贾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站起来嚷道:“孙林,你不要忘了,你的欠条还在我这里,我随时可以把你送进去。”
沈勇闻言,“嚯”地一声站起来,一步逼进贾建的面前。
孙林连忙摆摆手:“你坐下,谅他也没有这个胆。”
沈勇狠狠地盯着贾建,后退一步,慢慢地坐回沙发,贾建也坐到椅子上。
“这个事有两个结果。一是顺利过关,但你不能全拿;二是通不过,我会根据情况削减一部分或全部增项。我欠你的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还有第三种结果吗?”孙林顿了顿,接着说:“我告诉你,你不要想着要挟我。论法律,你比我懂吗?我是借了你的钱,犯法吗?最多是纪律处分。你是什么罪,你清楚吗?我来告诉你,是敲诈勒索加合同诈骗加非法侵占国家巨额财产罪!最起码三大罪行!”
贾建一时语塞。
“最后,我跟你说个大实话。你万一狗胆包天真的坑了我,他——能放过你吗?”孙林把脸朝向沈勇。
只见沈勇逼视着贾建,一只手掌张开,按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然后慢慢收缩。随着令人胆战的“喀嚓喀嚓”声,扶手上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里面的海绵渐渐膨了出来。
51。玫瑰钥匙
叶琬这两天实在没有心思放在工作上。事实上,目前所里已不会再让她干什么实质性的工作。玉环不翼而飞,她和马莲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所里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使她很难受。因为只有她和马莲才有玉环罩子上的钥匙。而正在此时,她又提出了调动申请,别人不怀疑那才不正常呢。
“难道是马莲偷走了玉环?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自己没偷,所以她的嫌疑最大。可是,如果是她偷的,她为什么还要再把罩子锁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如果她偷了后不上锁,最起码还可以转移警方的视线。”
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好像自己是一个精于盗窃的人。
她困惑地站起来,走到南面那扇百叶窗前。她拉开百叶窗帘,斜对面院子中央的喷泉像几柄巨大的透明雨伞,喷泉的北侧有一条人行道伸向绿色的草坪。
她边看边想:“自己把钥匙保管得很好啊,又从不和闲杂人等交往,更不可能让这类人接触到钥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是不是马莲没有保管好钥匙,让那个窃贼有机可乘……”她想理出个头绪。
忽然,窗台下翠绿的草坪让她猛地想起那个奇怪的送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