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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相思断 by 寒雨澈 (虐心文+让人心酸的文+悲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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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衣。

    两个人都没有动,天开始黯淡,然後飘起了细碎的雪,轻轻落在身上时,一
瞬间就看不见了。

    东篱暄脸上是浓浓的疑惑,他不懂自己为什麽唤出那样的两个字,沾衣,是
什麽?两个字,仿佛在几千几百年前就已经刻在心里头,却又被重重压著,只有
被挑起,才会无法遏止地涌出来。

    寒落微微动了动,颤抖已经停了,头埋在他的肩窝,不肯抬起。过了好一会,
才低低地传出一声:“你唤谁了?”

    东篱暄心头一震,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笑了起来,温柔地低下头,用鼻尖
轻触著寒落的顶发:“叫你。”

    “骗子。”闷闷地回了一声,寒落不抬头。

    东篱暄笑得更响了:“难道你不是?”

    “反正你早知道,我也早告诉过你了。”寒落不愿抬头,感受著那人因为笑
而起伏的胸口。

    东篱暄仰头看了看天色,突然一挽,马又动了起来。

    寒落一慌:“去哪?”

    “上山。”

    “不要!”想也没想,寒落已经叫了出来,声音尖锐而破碎。

    东篱暄满意地一笑,低头,声音中透著蛊惑:“你害怕什麽?告诉我,我们
就回山庄里去。”

    “我……我听到了老虎的声音,我怕死。”强自镇定,寒落说道。

    “林子里没有老虎,里面都是些灵巧的小东西而已。”

    寒落愣了愣,抿著嘴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著自己的琴。

    “不说话,我们很快就回到林子中的咯。”

    寒落还是不说话,东篱暄可以感觉到他在微微地颤抖著,却像是下了决心一
般。

    心中闪过一丝不忍,明知道面前的人并非如初见般脆弱,东篱暄却还是妥协
了:“好吧,我们回去。”

    明显地看到寒落松了口气,东篱暄不禁笑了,又补充道:“等你爱上我的时
候,记得告诉我。”

    寒落还是没说话,东篱暄也不执著,反正都是作戏,何必计较到底,轻喝一
声,拨过马首,向著山庄奔去。

    回到门口,马夫早已侯在那儿,等两人下了马,便把马牵了下去。

    寒落一著地,便推开了东篱暄,脸上已是一片漠然,似笑非笑,仿佛刚才一
切皆没发生,却轻轻地道了一句:“好。”东篱暄愣了愣,便又听到他的补充,
“这是真话。”

    念头一转,东篱暄才会意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话。不禁宛然一笑,心中却
似乎有什麽,被一下子提得很高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商队的车马被劫,来人不多,但是武功都在商队的武师之
上,而且看留下的剑痕,似乎是同一帮人。最奇怪的是,这次我特地让两队伪装
的商队带著装上石头的车马同时上路,向著不同方向,可是对方似乎早就知道我
们的意图,那两队商队根本没遇到任何风险。”肆阳站在书桌前,一边漫不经心
地说著,一边打量著坐在那儿不知道心在何方的东篱暄。

    过了好一会,东篱暄都没说话,知道肆阳差点以为他真的没把自己的话听进
去的时候,他才悠悠开口:“那两个商队没有人去试探吗?”

    “两边都派去了高手,人是从昕少爷训练的‘影子’里借来的,他们都说没
有人暗探过。”

    东篱暄略一沈吟:“那就是说,他们是早就知道我们真正的商队是哪一队了?”

    “是。”

    “都是往江南的商队?”

    肆阳摇头:“不是,两队江南,一队是往关外的。”

    “不是?”东篱暄喃喃道,心中似乎盘算著什麽,过了一阵,才对肆阳道,
“且不要做什麽,静观其变,对方沈不住气了,自然就会暴露出他们的目的。死
伤的人,你亲自去跑一趟,将安抚的东西送到他们家里去,出外的商队,都尽量
加派人手。可以直接从山庄内部找人,‘影子’那边就别再动了,羿王回京,我
担心他会对昕不利。”

    “是。”肆阳看著他一整晚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住觉得好笑,也没显露
出来,只是嘴角一勾,“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等下,肆阳。”东篱暄却出声留他。

    有点愕然地回头,在对上东篱暄的双眼时,肆阳心中顿生不安。

    “肆阳,你有没有听说过西域的葬花楼?”东篱暄抬头看著肆阳,眼光中带
著一丝莫测。

    肆阳微微一怔,心中暗叫不妙,每次东篱暄拿这样的眼光看他时,就意味著
有人要倒霉了,可是这次,倒霉那个,恐怕是自己吧?脸上却没有透露任何东西,
呵呵一笑:“知道,在西域,葬花楼几乎是跟中原的绘世山庄齐名的,加上那些
像变戏法一样的武功,还有还有,那些什麽长生不死啊,借尸还魂什麽的传说,
我不知道就有鬼了!怎麽?你想长生不老了?”

    东篱暄盯著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悠悠问道:“那你可有听说过葬花
楼的少楼主?”

    “少楼主?”肆阳的眼不禁一瞪,声音带著自己无法控制的拔高。

    东篱暄知道自己猜中一些事情了,却不动声色。“对,葬花楼少楼主雪沾衣,
据说江湖上曾有传闻,说他是前朝太子的遗腹子,你听说过吧?”

    肆阳皱了皱眉:“难道先王在位十五年,当今圣上也已登基六年之後的今天,
皇上才打算剪除余孽?”

    东篱暄笑著摇头:“肆阳啊肆阳,你这是什麽傻话呢?皇上怎麽会害怕一个
死人呢?据我所知,雪沾衣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我知道。”肆阳越发不明白东篱暄究竟想干什麽了。“那你是想……”

    “不是有长生不死,借尸还魂的传说麽?怎麽还会死呢?”东篱暄一字一句
地说著,“我只是突然对这位少楼主的生平和死因很感兴趣罢了。”

    肆阳没说话,行了个礼,侧身要退出去,却在关上门的刹那,听到东篱暄的
话:“对了,让人把观雪楼的梅树都砍了。没关系吧?肆阳。”

    肆阳在苦笑,他实在很想这个时候跑去找东篱家的二少爷,可惜他不敢。跟
在东篱暄身边太久了,即使自己的身份跟其他三人不同,有些时候可以肆无忌惮,
可是对於东篱暄的性子他却很了解。

    因为要隐瞒,所以,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去找别人的。

    那该怎麽办呢?

    说什麽不要让他知道,二少爷您的话还真是难办到。

    不太可能的吧?雪落飞花沾衣寒,这是少主心中永远的刻印……你不也说过
吗?

    寒落窝在被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著挽玉琴,琴声杂乱,就如同透示著
弹奏者的内心一般。

    爱上他後,要说出原因。

    那麽,上天,不要让他爱上他吧。

    他不在乎是否符合道德伦理,不在乎什麽阴谋诡计,可是,他也有害怕的东
西。很怕很怕。

    今天在狩林里,他是真的听到了叫声。不是老虎,而是狐狸。那种狡猾得让
人忘记它也具有很强攻击性的生物。然後是山鸡的鸣叫声,还有兔子……很多很
多杂乱的声音,熟悉得让他惊恐,从很小的时候,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催魂般的
声响。

    只有马,只有马才能让他安心,其他的,即便是小小的兔子,也会让他心生
恐惧。

    每一样生物,都是会伤人的。即使是马,即使是人。只是因为遇到过温柔的
慰藉,所以学会接受。

    琴声是会透露出一切的,越渐转急,似乎便是颤抖,寄儿推开门走进来的时
候,看到的是从寒落脸上滑落的眼泪。茫然的眼中,是一片无助。

    “公子,公子!”寄儿忙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一把捉住
他的手,“公子,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别哭……告诉寄儿,怎麽了?”她
比寒落要年长一岁,从九岁开始就伺候在寒落身边,以前也好,“那些事情”发
生时也好,从未见过她的公子留过一滴眼泪,可是如今,却哭得如此脆弱。

    寒落不住地摇著头,轻轻咬著唇,感受著牙齿碰在伤痕上那微微的痛。泪却
止不住。

    寄儿的眼眶也不禁红了:“公子,告诉寄儿好不好?寄儿会帮你,无论怎麽
样,寄儿都会帮你的,你别哭,不要哭……你哭,寄儿也忍不住了……公子……”

    捉住自己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寒落知道寄儿真的哭了,像是有什麽终於按
捺不住了,他猛地倒在寄儿的肩上,仿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发出一声很低很低,
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吼叫,很轻,听在耳中,却如雷贯耳,让人忍不住想要掩
住耳朵,不敢承受其中的绝望。

    寄儿哭得更厉害了,只是一直在叫他:“公子,公子……”

    “东篱暄……今天带我,去了狩猎的林子……”死死地抓住寄儿的衣袖,寒
落只说得出这样的一句话。

    寄儿吸了口气,不敢置信。随即缓缓伸出手,拥著哭得像个小孩,却没再发
出一丝声音的寒落。

    东篱家的大少爷,你是想要显示自己有多麽厉害吗?只是,你有没有想过,
有人,是会惧怕那样的地方的。

    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被放逐在那样的地方。

    一个什麽都看不见的孩子,在他连牙齿都还没换的时候,被人放逐在一个王
府的狩猎场中,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只能依靠自己,奇迹地活过四年……你能想
象其中所承受的惊恐与绝望吗?你知道,好不容易逃离後又被带回,他会有多麽
的恐惧吗?

    自那日後,东篱暄几乎每天都到观雪楼,或者是带去外人送来的美食,或者
是带来奇怪的玩意,或者是找寒落谈论诗文时事,甚至只是来听琴,他总是找著
不同的理由在观雪楼逗留大半天,随後又什麽都没干便走了。

    开始时,寒落还是带著一脸如同面具般的豔魅笑容来对付他,到了後来,干
脆连笑都懒了,似乎也不再去想东篱暄在玩什麽把戏了,笑怒随心。

    因为那天的事,寄儿本是对东篱暄抱著极大的敌意,可到了後来,也懒得再
板著一张脸去面对他了,因为每天都是那样的表情实在很累,只能尽可能地守著
她的公子,不让他再受到伤害。

    这一日,东篱暄又提著一篮子奇怪的糕点走进观雪楼,寄儿好奇地往篮子里
探了探头,这一看,不禁一阵惊叹:“好漂亮!”

    东篱暄得意地一笑:“是吧?这是万丞相送来的菊花团,昕说他不喜欢,我
就要了过来了。”转过头往房间里一看,轻而易举地在窗边找到了抱琴而坐的寒
落,“落,你喜欢菊花的味道吧?”

    “喜欢不代表可以拿来吃,对吧?”无奈地应著,寒落几乎可以想象到东篱
暄脸上的得意,却始终无法明白是什麽目的让这个男人对身份跟囚犯无异的自己
如此地好。

    是的,目的。一个如同东篱暄这样的人,不可能对一个带著阴谋的人仁慈的
吧?

    东篱暄自然不知道在那麽一瞬间寒落的脑海就闪过如斯的想法,只是将手中
的篮子递到他跟前,拉过他的手,放进一个小小的软软的淡黄米团,笑著道:
“试试看,很浓的菊花香哦。里头还有菊花瓣呢好象。”

    寒落依言将菊花团放进嘴里,一股清淡却又浓烈的花香一下子溢满口腔。
“还好。”只是我还是比较想念扬州思归楼上那红豆八宝糕。这样的念头浮起时,
寒落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错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东篱暄随手拿过一个丢进嘴里,一脸满足。

    观雪楼外的梅树,也早被砍掉了,转眼入春,雪融了後,便被人植上了满园
的菊花,还记得种的那天寄儿那丫头看著自己的表情……东篱暄的唇边不禁浮起
一抹笑意,寒落还不知道那是什麽植物,因为寄儿答应过保密,相信到今年秋天
花开的时候,寒落一定会很惊喜。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到秋天呢。

    “寄儿,今天不是做了些米粥麽?拿过来正好伴著吃。”寒落笑了笑,没理
会东篱暄,偏过头向寄儿道。

    相处久了,寄儿自然知道他是有事想单独跟东篱暄说,却又不放心,迟疑著
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东篱暄抬起头,略带诧异:“怎麽了?还不去?”

    “是,奴婢这就去!”自知是留不下了,寄儿只得转身走出门去。

    听著寄儿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东篱暄才笑著逼近一步,指尖轻轻扫过寒落的
脸,心中暗叹著它的完美:“好了,特地让寄儿离开,你有什麽话要跟我说吗?”

    寒落缓缓伸手,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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