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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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我不知道……”望月哽咽着,她跪在床上,紧抱住原映星,“我不知道你这么苦……我不该这么对你……阿星,对不住……我应该陪着你的,我应该在你身边的……我让你这么伤心,我对不住你……”
她是傻瓜。
她是坏人。
她眼里一直没有把原映星当回事,只觉得他本来就莫名其妙,现在只是更莫名其妙而已。她把他一个人丢在黑暗中,留他一个人那么辛苦地挨着。他需要她,他多么的需要她……如果那时候,她陪着他,他就不会崩溃到想要自尽了。
是她害了他。
再次想到那天,他在背后抱她,问她“情郎”的时候。她说“不”的时候,他该多么伤心欲绝。他多么的在乎她,可是他都不敢信,都不相信她在乎他。他觉得她抛弃他了,觉得她不要他了。
那还不如死了好。
真不如死了好。
原映星眼泪在落。
他缓缓地笑开,说,“没关系。已经过去了。”
望月搂着他,仍然哭得厉害。
原映星笑了笑,自己的眼泪还留在面颊上,可是心中却已经不那么难过。他想要的,就是月芽儿在乎他而已。他以为她不要他的时候,就想要去死;知道她很在乎的时候,他又生起了希望。
原映星亲吻她的鬓角,低声,“月芽儿,你爱我吗?”
望月抬头,隔着泪眼婆娑看他。
她心里分得清爱情。
但是她知道原映星并不想分清楚,也不需要她解释。
他的执念很深,他只是要一个答案。
如同那夜云门,山中风大,他一步步,逼到靠在树上,低着头,一遍遍地问她,“你爱我吗?”
他并不需要分清楚,他只要听到那个字而已。
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人,从少年到青年,他偏执而强大。念念不忘的,唯有此。
望月含着泪,给他他想要的,“爱。”
原映星眼睛亮起。
望月拥抱他,“原映星,我爱你。”
原映星闭上眼。
这就够了。
日后数十年,无数次走在荒乱中。他在白天若无其事,在晚上辗转反侧。回头无路,前方路远。
一切都很好。他独自行走,行在雨打风吹中,走在寂静林中。他仍然偏执,仍然看不破感情。人生的阴错阳差,仍然觉得不公平,却可以忍耐着走下去。无数次回过头,都好像回到这一晚,听到她含着泪地说“我爱你”。
有她这句话,他可以一个人地老天荒地走下去。
临别前的“我爱你”,是原映星最爱望月的时候。
之后,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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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清凉,在原映星吃了药入睡后,望月惶惶然,离开了他的宫殿。出去时,碰到熬了半宿、两眼通红的聆音。真是稀奇,大半夜的,聆音还在等候,靠着窗快睡着。望月出去时,看到女子靠在旁侧男人肩上闭目。那高大男人站得跟木桩似的,脸色难看,却任由姑娘靠着他的肩头打盹,硬是一动不动。
陪原映星难过了半宿的心情,在看到等候的明阳和聆音时,好受了很多。
明阳见到她出来,大大松口气,扯了扯聆音,低声,“快起来!圣女大人出来了!”
聆音被大力气的男人一扯,差点跌出去。揉着眼睛清醒一刻,对望月点下头,“出来了啊,来,我帮你看看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望月跟聆音走,乖乖地把手腕递过去,却说,“我倒没什么问题。主要是原映星……他看着,很不好。”
“教主啊,”聆音顿一下,“伤势虽然重,但咱们江湖人,只要还有一口气,谁把这个当回事呢。他的问题,主要还是精神耗损的问题。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若非杨公子即使拉他一把,我看他就彻底疯了……你跟他说话时,不觉得他精神很恍惚吗?明显就在那个临界点了。得小心照看他,别再刺激他了。”
望月嗯嗯嗯应着,突感觉到身后有道影子,一回头,看到是右护法棠小玉。
几人回头回得太快,倒是把鬼魅一样飘过来的棠小玉吓一跳。棠小玉怔了怔,才轻声,“你们……继续说呀。我也想听听教主的事。”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与她冷艳孤傲的相貌,极为不符。
片刻,望月弯眸,郑重向身后姑娘欠身行大礼,“多谢你这次主动开口,才救了他一命。我欠你大恩。”
棠小玉别过眼,“不用。”
声音僵硬,还带着尴尬。想来她并不适应跟人这样说话。
望月心中怅然,心事又有些飘散开:原映星是一直一个人的。
纵是棠小玉在他身边,他依然是一个人。
孤零零的。
……她怎么,就抛下他了呢?
“圣女大人?”几人的话将望月唤醒。
说了些病情之类的,望月又看向一直安静等在旁边的明阳。往外头走,明阳主动跟上,望月也开口,“是前方战事有什么意外呢?说……”
“不是,”明阳淡着脸,“是前面的事有长老们和我在,您一个姑娘家,也帮不上忙,还容易添乱。不妨歇两天。”
“……”望月愕然,抬头看他。
他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对上她明亮湿润的目光,青年眼中神情诚恳得不得了。好像真的是这么一会儿事似的。
望月低落了很久的心情,在这一刻稍暖。心想,圣教在白道人眼中那般不堪,可是有原映星、聆音、明阳、棠小玉这些人在。这里是她的家。无论如何,她都要替原映星守住圣教。
守住这些人。
一寸都不能让。
与明阳分开后,望月才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宫殿行去。她心情仍然不好,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原映星跟她说的话,便总是忍不住想落泪。也许是怀孕后情绪不稳,更易悲春伤秋,总是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望月回到自己的住处,原本心事惶惶,站在门外,看到寝殿中亮着的灯火,顿了一下神。她擦了擦哭得有些涩的眼睛,恍惚想到:怎么有灯火呢?这么晚了,莫非杨清又背着她处理事务?
心中有些焦躁,觉得一个两个的,全不省心。
原映星伤势重,杨清伤的也不轻啊。腹部大出血,破了大洞,往上往下都极为致命。望月看杨清身上的伤时,再次生出自己是他的克星想法。她看他的身体,他身上的伤,多多少少,基本都和她有点关系。
云门实在爱护杨清,没让杨清出过什么事。结果杨清跟了她,就总是……
望月在殿外,擦干净脸上挂着的泪。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才往里走。她不想让杨清担心自己,不想让他养伤时,还要挂心她。望月心中还想着,这么晚了还不睡,定要好好说道他……
然进了殿,主殿中,空有灯盏,却并无一人。望月往里间走去,跨了高槛,绕过屏风,尚没有往床的方向看去,先看到了窗子半开,书桌上堆着一堆信件。清茶已凉,纸笔被风吹得摊开,主人却已经走了。
望月走到桌边,原本想帮杨清整理好这些东西。她素来桌子上东西的乱摊着的,杨清也不说她,只他自己毛病比较多,他的案头,向来整整齐齐。然而晚上窗子没关好,外面的小风徐徐,吹乱了桌上的信件。
望月难得贤惠。
她到桌边,帮他收好那些来往信件。但是目光随意往信中内容一扫,就看出了些端倪。望月手拄在桌上,大大方方地开始看杨清的书信往来。
来往方向,大都是云门和武林盟的。
对方说起魔教如今的行为,原映星在碧落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太过骇人;望月在工布铲除异己,也是毫不手软。正道这边,有些怕魔教了。以武林盟和云门牵头,想等魔教一统魔门后,重新跟魔教谈判和解。
双方已经私下接触。
然而望月和原映星很不一样。之前双方和解时,原映星是能退的都退了,能让的都让了,若非原映星后来忽然反悔,正道这边说不定真的和他们和解了;但是如今原教主伤重不醒,教中事务由望月把持。望月是寸土必争,一步也不退,非要啃下正道几块骨血才让步。
双方私下接触得并不愉快。
云门掌门就写信来斥杨清了:看看你自己的老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真不知道你去了魔教,有个屁用!你要是管不了你老婆,就赶紧回来!我们这边需要你!你可别跟你老婆同流合污!先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你要是敢跟你老婆合伙来哄骗门派,云门就不认你这个弟子了!
洋洋洒洒。
武林盟对杨清的劝诫很温柔,顾忌着杨清的面子。
风掌门就是破口大骂了,把杨清训得跟孙子似的。
望月扬眉,又去找她夫君的回信。她倒要看看,杨清怎么回。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封,却是没写完。他似也在思索,浓重的笔墨晕在纸上,化散开,可见想了很久。但想了很久,下笔后,也就是“容弟子想个办法……”
望月心想:杨清能想什么办法,来改变她的意志呢?
她和原映星可不一样。原映星当初怕她受委屈,才无条件退让。可是她……她有些迁怒云门。如果不是姚芙,原映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姚芙,可不就是云门教出来的好徒弟吗?以前原映星好声好气要跟正道和解的时候,对方大爷模样,好像圣教欠着他们一样……
圣教才不欠他们的。
她自然愿意和解。
却也绝不愿意圣教吃亏。
收拾好了这些书信,洗漱一番,熄了灯火,望月往床头走去。屋中暗下后,过了段时间,照在床前的月色清辉,才能被人眼看到。褪去了外衫,望月跪在床上,俯眼看杨清。
青年面向床外方向侧睡。中单宽大,面容秀丽,长睫覆着眼睛,浓密幽黑。乌黑长发盖在脸上、肩上,衬得他的脸更加清瘦了。呼吸浅微,羽毛一样。
柔弱可怜。
他每次受伤,都虚弱得让人心生怜意。
望月心中更加恨白道弟子了一分:她不知道杨清身上的伤,是原映星弄的。她以为原映星和杨清都伤得这么重,必然是正道弟子追杀的缘故。诚然对方也确实追杀来着……望月把一切罪都往正道那边推了。
即使是沉睡中,习武之人的五感也是一直外放着的。姑娘安静地跪在床上俯看自己,青年睁开了眼。
黑如子夜的眸子与望月对上。
他伸手,就把她拉倒,拉入了怀中。叹息般的嘟囔,声音弱而淡,昏昏的,“你回来了?”
“嗯。”望月知道他根本没醒。
他往往是这样的,睡后被人打扰,会立刻睁开眼,一言一行都正常得不得了,实际上仔细判断,还是不正常的。这个时候的杨清,是完全顺着本心走,随心所欲。等慢慢醒了,他才会恢复平常的样子……这时候的杨清是最不设防的,最诚实最可爱的时候。
望月在原映星那里哭了一排,心情何等低落,被迷糊的夫君搂抱入怀中。铺天盖地,整个床帐间,都是他的气息。她深深地吸口气,心情慢慢平和下去。伸出手,搂住杨清的腰。
她喜欢杨清身上的味道。
杨清与她说话,她含糊地嗯了一声。心想,反正这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一定记得。
杨清依然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着,就伸出手,摸上望月的眼睛。望月怔愣间,眼睛被罩上,他手指在她眼睛上摸了下,说,“你哭了啊。”
“……”听他声音,并没有清醒。
然杨清起了身,望月拽住他的腰,不敢放这种状态的杨清乱跑,“你干什么?”
心烦意乱:并不像往常一样觉得他可爱。只觉得,她已经很忙了,能不能别给她添乱了?!
青年被她抱住腰,伸手在她手上点了几下,望月就被迫松开了,听他模糊的声音在夜中很轻,“给你拿凉帕子熨一下,不然明天眼睛得肿了。”
看他要去点灯火,望月趴在床上,忙道,“别点灯!我刚刚才熄了!”
他就没有去点。
一会儿,青年回来了床榻边。床榻陷下去一点,姑娘睡下,他撑着手肘,用冰凉的换洗帕子,给她敷眼睛。望月闭着眼,任由杨清照顾她。伸手,摸索半天,摸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望月侧过身,整个人就埋入了他怀里。
她闷声,“你醒了?”
“……嗯。”
“不问我为什么哭么?”
杨清另一个没有被她抓着的手,给她按摩着眼下。他垂着眼,看靠在自己怀中、将自己弓成一团的小姑娘。他心思细,其实已经猜到她为什么哭了。这世上,恐怕天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