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女谍+[西班牙]+斯特拉·索尔-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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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吱声。
“你是哪里? ”他又问道。
“电话挂了,一定是拨错了电话号码。”他冲着我说。
“可能是,”我紧张地说。
我心烦意乱地抚摸着刘易斯的头发。
“你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他嬉笑着。
我继续抚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拳曲,柔软如丝,和约翰的一样,就是颜色浅了点。
“我知道我的头发该理了,”他说。
电话铃声又响了,我抢在刘易斯之前去接了电话。
“是我。”我应声说,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我顿觉毛骨悚然。
“不要忘记明天是星期四,晚安! 莱普·惠特! ”
电话线断了,我手里握着电话站着。
“谁来的电话? ”丈夫问道。
“不知道,没有人吭声。”我撒了一句谎,然后挂上电话。
“可能是玛丽的一个求婚者。”他猜想着。
实际上她没有求婚者。
我畏惧、忧虑地蜷缩在刘易斯身旁,心里牵挂着自己必须去做的工作,不禁浑身打起了哆嗦。我闭上眼睛,向自己发问,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自由? 更为不幸的是哥哥也掉进了同一陷阱。刘易斯沉默地待在我的身边。现在我开始爱上他了,我们可能得到幸福。
他的唇吻着我的前额,我条件反射般地睁开了眼睛。他用指尖抚摸着我的眼睛,说:“克莉丝! 你在想什么? ”
我的嗓子打着个结,没能做出回答。
“你很高兴,怎么一下子……”他对我的忧愁感到诧异。
我移动着身子,向他更靠近些。
“我看你有些不舒服,你怎么啦? ”
“我害怕,刘易斯! 我有点紧张,”我努力讲出话来。
“你需要去看医生,你看来有些忧郁,让医生给你开点药,吃了以后,你就可以平静下来。”
“我没有病。”
“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的好,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
“我不愿意去。”我拒绝说。
“那,我们就不去,好吧! ”
“如果不是这个鬼战争,我们会过得很幸福的。”我感叹地说。
我俩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同时举目向着门口望去。上校打开了门,慈祥地微笑着向我们走了过来。他坐在椅子上,满脸挂着倦容。
“爸爸! 我高兴你能在家里吃晚饭。”我的话音里饱含着爱慕。
“我也很高兴,我可以看到你们,可以安静地吃顿晚饭。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
“正在说这场可怕的战争,我希望这场战争赶快结束。”我答道。
公公伤感地摇着头,说道:“不要这样想,亲爱的! 这场战争不会很快结束。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自由了,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和平幸福生活的。”
“克莉丝经常为我们担心,而自己却忍受着苦恼,”丈夫解释着。
“我们不会出什么事,真正有危险的可能是约翰,”公公说。
我打了一个寒噤,约翰受到伤害我会承受不住,不错,他的处境比别人更危险。
该吃晚饭了,我们来到餐厅,围坐在桌旁。公公的胃口很好,我却难以下咽。
“使劲吃啊! 克莉丝! ”丈夫说。“这样下去,你会病倒的。”
“可能是不是克莉丝……? ”公公没好意思明说。
他所烦心的事也是我所烦心的。
“爸爸! 不是,我没有,”我告诉他。
“吃完饭以后我就去睡觉。”公公说。
我有点犯嘀咕,为什么刘易斯没有明说他不能去睡觉,他需要去工作呢? 对!刘易斯是一个纳粹间谍,他必须守口如瓶。
公公离开以后,我们来到书房。
我问刘易斯:“为什么你不告诉爸爸你必须工作一整夜呢? ”
“我为什么需要告诉他呢? 他是我的上级,对我每天干些什么了如指掌。”
我没有回答,像往常那样坐在长沙发上看书。刘易斯坐在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卷丝绸和几页文件,边阅读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他时不时地站起来,抽着烟,思考着面前摆放着的材料,然后,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又接着工作。这天夜里,他没有休息,却三番五次地催促我快去睡觉。
“克莉丝! 我这是为了你好,”他解释说。
“我知道。”我仍然待在那里。
他继续工作着,过了会儿,又站了起来,走向房门,倾听着一种奇异的声音,然后,他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你在做什么? ”我好奇地问。
“我仿佛听到外面有一个人。”
我担惊地望着他。
“可能是约翰,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是爸爸发现你在这里……”
他没把话讲完。
“不允许我和你一起在这里吗? ”我问道。
“现在不允许,这里有秘密文件,快到楼上去,不要忘记吃药。”
我离开书房,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门可能被刘易斯反锁上了。我扫兴地穿过大厅,生怕别人听见脚步声,便将拖鞋脱下来,拿在手里,悄悄向楼上走。当走到楼梯中间的平台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我立即停下来,不知是该向上走还是向下走。脚步声越来越小,我松了口气,来到楼道时,仿佛看见约翰走进卧房。
“刘易斯可能听见约翰走进卧室去了,”我向自己说。“他是走了进去而不是走了出来。”
我走进卧室,上床睡觉。
我醒来时天已经麻麻亮,朦咙中看见丈夫走了进来。他躺在床上假装入睡,但不多会儿他真的睡着了。当他睡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后,我便从床上坐起来,轻身翻下床去,缓步来到房门。这时,我又扭回头看了看,看见丈夫睡得很死,这才放心走进楼道,一声不响地来到了大厅。
我心里怦怦直跳,但是不能就此止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我继续前进,心想,假如不能将情报按时送到上级手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现在害怕的是在我窃取文件时被当场捉住。我知道干这种事很危险,但是别无选择。
我来到书房门口时,想到仆人起床较早,可能被她发现,心里就捏着把汗。我祈祷这时千万不要有人醒来,不要让人看见我清晨曾在这里游荡。我小心谨慎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一个人影,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将门关上。我背靠着门,两手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只等到平静下来时,才将灯打开。
书房里灯光通明,外面实行灯火管制,不允许打开窗户。室内暖气烧得很足,热量散不出去,我只得脱下长袍。因为我不知道文件放在哪里,急得满身冒汗。
我茫然地察看四周,心想,如果能待在刘易斯身边,肯定会知道文件放在哪里,现在,怎么办? 只有那么一点点宝贵时间……我首先打开抽屉,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找到;然后又把抽屉里和橱柜里的文件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张一张地过目,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我将每件东西放回原处,突然间发现了自己所想要获得的文件。可哪里有时间去阅读和抄录这些文件? 来不及了啊! 我急得满头大汗,汗水顺着后背和前胸直往下淌,我用手不停地挥去前额和两鬓的汗水。忽然,报时钟敲打着钟点,我惊呆了,屏着呼吸,走向房门,耳朵贴着门板,倾听着外面的每一种声音。
我走回到书桌旁。身上的汗水粘着睡袍。
我不知道哪几份文件应该抄录,这需要费时间一份份地查看。
我看了一份,上面写的尽是密码,一点都看不懂,又看了另一份,才发现了我需要抄录的材料。我找来一些白纸,在上面草草做着记录。我的手哆哆嗦嗦,写下的字是模糊难辨的,遇到写错字时,不得不进行涂抹。因为我不知道还有多少文件需要抄录,所以只能涂抹,不能从头开始重抄。
我虽然反锁着门,但仍然觉得随时可能有人进来。我一边诅咒着所有的纳粹分子,一边焦急地匆匆做着记录,好像是在和时间赛跑。当我即将抄录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心里立即舒缓下来。
忽然,有一辆汽车从街上轰隆地开向我们房子的门口,我的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了出来,手里的笔抖动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天这么早谁会来呢? ”我惊惧地向自己发问。
我只能迅速继续抄录,抄录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又匆匆将所有的文件和每一件物品都各归原位。我不能把这些抄录的文件拿在手里,那样做未免愚蠢。怎么办?车子已经停在了我们家的门口。
我急中生智,立即将手抄件叠起来卷好,放在书架里一些书籍的后面隐藏起来。
我现在可以离开书房了。
就在这当口,有人扭动了房门的把手,吓得我浑身像筛糠一样,几乎停止了呼吸。我的睡袍湿透了,头发粘贴在颈项和面颊上。暖气太热,我不得不将睡袍也脱下来。过了一会儿,门把又转动了,我听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因为我在里面反锁着房门,若不先将锁打开就进不来。在这一瞬间,我只能听到钥匙在锁里转动的声音,别的什么也听不到。后来,我才恢复正常,听见了汽车的马达又在发动,汽车开走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猜想着,是不是有人从外面进来想把房门打开? 兴许是一个贼,如果是贼,那他来书房干什么? 莫非他想要我抄录的文件? 又过了一会儿,我确知外面无人以后,才鼓起勇气决定离开书房。我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生怕这时有人抓住我的胳膊,喊出我的名字,询问我这个时间来到书房的理由。
现在,我一心想的是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不要惊醒丈夫。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当走进楼道时,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这时,我顾不得自己做出声响,以跑步代走步,慌忙冲进了卧室,然后,静静地走进小起居室,曲身从近处的衣橱里取出另一件长袍。
我听到了脚步走下楼梯,向着大厅走去,心里才安静下来。我走进了浴室,欣慰地想到如果刘易斯醒来,正发现我在冲澡。
我听到了刘易斯的酣睡声,便回到书房去取那卷抄录的情报,然后,带上那卷情报到公寓化装,化完装,没用半个小时就到了公共汽车站。我来到了盖雅特别墅,刚刚在房间坐下,我的上级就走了进来,操着他那习惯的快速腔调说:“早上好!莱普·惠特! ”
我们坐了下来。我拿出那卷抄录情报递给他:“这是带给你的文件。”
他接了过去,淡淡地一笑,解开丝带,将抄录件放在桌上。他一页一页地检查着,脸上展现着满意的笑容。
“你干得很好,”他热情地说。
“你想像不到我是怎样度过那个可怕的夜晚的。”
他对我的诉说未加理睬,只要能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弄到手,别的什么都不必在意。
“你是想要支票还是想要现金? ”他问。
我觉得脸上像是挨了一记耳光。
“我不是为了钱才干这种工作的。”
“珠宝是不是可以? ”
我没有回答,因为蒙受屈辱脸上有些发烧。
“我不是有意伤害你,莱普·惠特! 但是,我们必须对于你的服务给予一定的报酬。”
“我什么也不要,我是被迫为你们工作的。”
“然而,只要我们给予的东西能使你喜欢的话,请你不要犹豫地提出来。”他阐述着。
我想吐他一脸吐沫。
他拿着文件离去时,好像拿走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想起了公公和丈夫,心里很难受:“我背叛了他们。”
我总是将公公看做一个完整的和值得尊敬的人。有些事情使我不敢相信刘易斯会为纳粹工作。我是在帮助哥哥时失足被迫落入圈套的,不管哥哥是自愿或不自愿,他和我一样都成了叛徒。我只是不相信丈夫也被卷了进去。
我的上级又回到了房间里,愉快地坐下来,通知我:“你的文件已经送到柏林。”
我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仿佛觉得还不如叫他把我杀死了好。
“抽支烟! ”他和蔼地递给我。
“我不抽,谢谢! ”
“不要自找烦恼,莱普·惠特! 你生下来就是注定于这一行的,优秀的间谍不多,你是最优秀中的一个。”
“我决不会这样设想,你是很清楚的。”
“现在不是设想,现在已经变成了事实。”
我透过墨镜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着愤怒的泪水,觉得自己十分凄惨和无奈。
他的眼睛紧盯着我。我第一次注意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和我同样的痛苦,莫非他和我一样也是被迫为纳粹工作的吗?!“听着! 莱普·惠特! 你不想干也得干,生活就是这么艰难,我也是如此,生活。什么是生活? 这就是生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凝视着我,停了停才说:“你想走吗? 走吧! 特工3号在等着你,下一步的工作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