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女谍+[西班牙]+斯特拉·索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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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我低声说。
“不要怕,克莉丝,我相信父亲是无辜的,”我哥哥坚定地说。
从哥哥的话里我听出他也有些怀疑父亲但同时又想保护父亲。我答道:“我不是怕这个,因为我了解爸爸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清楚。”
“那你怕什么? ”
“我不愿意爸爸发生任何意外。”
“亲爱的克莉丝,不要怕,”哥哥抚摸着我的面颊说。“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虽然他受了沉重的打击,照样能撑得住。”
我没有再说什么。哥哥看着父亲的时候,脸色变得像一张白纸。这时候,亨利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他们让我暂时离开。康斯坦斯姨妈也走出房间。我们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姨妈连续轻轻拍打她的眼睛。我也正在抽泣。这时,外面传来了搬东西的声音,人们在楼梯上跑上跑下,我立刻冲向大厅。
“康斯坦斯! 请你照顾一下克莉丝,”克鲁格说。
我担心会发生最可怕的情况,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我精疲力竭地承受着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仿佛觉得熬过了很长时间,哥哥才从外面走进来。
“爸爸怎么样? ”我浑身打颤地问道。
哥哥迟疑了会儿,说道:“他的情况不好。”
“怎么样了? ”
“他服用了过量的药。他们正在给他洗胃。有人想害死他,”
爱德华诉说着。
“不可能,”我吃惊地喊道。
我心想,这不是恰恰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吗? 我怀疑父亲先杀死母亲然后再自杀,但幸亏我没有将这一怀疑暴露出来。原来是母亲在她去亭子之前在父亲的牛奶中放了非常强烈的镇静剂,她想让父亲睡安稳些,不愿让父亲发现她不在身边。从玻璃杯的杯沿上的粉末取样化验证明奶里有毒。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克鲁格先生一直在不断地抱怨警察的无能。我不敢肯定克鲁格是否真的有罪,这需要证据,需要时间。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尤都干了些什么。当他离开我们这里的时候,他把我那破碎的心一起带走了。
父亲康复后不久,我就回到伦敦,住进了寄宿学校。爱德华来看我,他说克鲁格和康斯坦斯姨妈都写信给外祖父母,他们问到过我。姨妈还邀请他们过来住些日子,但被他们婉言谢绝了。
时间一天天流逝,但那毛骨悚然的事件一直存留在我的脑子里。父亲突然老了,头发也变得灰白,很少说话,也没了笑声。他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这天,我向哥哥说:“我们的爸爸很难过。”
“那,我们呢?!”他悲伤地说。
“我不仅是难过,我是想死,不想再活下去了。”我说。
“不许这样说,亲爱的! ”他走近我紧紧地将我抱住。“要坚强些,我们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依偎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
“告诉你,克莉丝! ”他继续说,“在这次不幸事件之前,我对于生活抱有极大的希望,可是现在……”他的神色沮丧。
母亲去世一年了,我们一直没有去过庄园。这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我们回到了庄园。父亲急着要拆除亭子,他原想雇几个工人,但当时许多工人都患有严重的流行性感冒,他害怕我们也被传染上流感。
父亲一天晚上对我们说:“我明天要进城了。”
“干什么去? 爸爸! ”爱德华惊奇地问。
“我想去找几个工人,如果不赶快把亭子拆掉,我休息不好。”
“我和你一起去,”哥哥说。
“很好,我们一起去。”
他们因为要在黎明时动身,所以都早些回房睡觉了。我还在睡着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姨妈起来送他们上了路。他们走的时候是爱德华开的车,在回来的路上,离庄园仅仅几公里处,一辆刹车失灵的旅游巴士撞翻了他们的小车。他们被抬到家里时浑身是血,所幸的是爱德华伤势不重,而父亲却血流不止。我们打电话给我们的家庭医生,罗素。他带领一个助手和一个护士很快赶来。
我哥哥想待在父亲身边,坚持着说自己没有受多大伤。
“你不能待在这儿,”罗素医生说。“你必须躺在床上。”
爱德华遵从医嘱,但当他听说父亲快要死了,又立即回到父亲的房间。他惊慌地询问守护着父亲的医生:“实话告诉我,罗素医生! 他会死吗? ”
医生两手一摊,失望地说:“他失血过多,惟一的办法是立即输血,可能还有救。”
“输我的血,”哥哥毫不迟疑地说。“
“你怎么能行,快上床去! ”医生命令着。“还好,你妹妹倒是可以的。”
罗素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对我们全家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当然熟悉我的血型。但是,我自己并不知道。
我听到他这话,头嗡的一下子,心想,我不是父亲的女儿,血型肯定和父亲的不一样,如果输我的血那会害死父亲的。我的上帝! 我该怎么办? 我必须尽快地告诉医生,我的血型不同,不能输我的血,我真该死! 我双膝颤颤巍巍地走向医生。“医生! ”我焦虑地呼唤道。
医生以为我是害怕。
“不要担心,”医生应声说,“不痛。”
“我不是怕痛,我需要告诉你……”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你爸爸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正是为了保护爸爸的生命……”
医生以为我来了月经,解释说:“这无关紧要。”
我因为害怕说不出话来,可这时我的血已经流进父亲的体内。
这天夜里我晕晕乎乎,失魂落魄地等待着难以避免的噩耗。
因为极度紧张,医生给了我一些镇静药让我休息。
天亮以后,我慌里慌张走出房间,见了护士焦虑地问:“我爸爸怎么样了? ”
从护士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我父亲很好。
医生开着玩笑说:“怎么? 你希望他死吗? 很幸运,排除了一些并发症,他已经好转。在危急的情况下,亏你提供了血液。”
当时,我年幼缺乏医务知识,误以为父母和子女之间是可以互相输血的。既然我能够为怀曼上校成功地输了血,就说明我是他的女儿,这是多么令我高兴啊! 但是,我的脑子里又产生了新的疑点,如果我是他的亲生女儿,那就是我母亲记错了,也可能是她故意说假话,以便将克鲁格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这些疑点直到后来我才搞清楚。
我父亲完全康复了,就像是没出过车祸似的。一年以后,他在另一次车祸中遇难。我失去了双亲,孤独地和爱德华,还有康斯坦斯姨妈生活在一起。时运对于我们一直不好。我十八岁还没毕业那年,就成了孤儿。
十一
父亲的去世,给我带来了可怕的寂寞凄凉。我时常痴呆呆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无休止地掉着眼泪。一个快活的孩子,突然变成了悲伤的女人。无论是在伦敦还是眼下所住的庄园,所目睹和所触及的一切都使我想起父母。爱德华总是不顾工作繁忙回来和我们一起度周末。有一次他这样说:“你很美丽,克莉丝! ”
他爱我,关心我的身心健康。我拥抱着他温柔地说:“爱德华! 我非常爱你,你是全英国最好的哥哥和最精神的军官。”
他微笑着说:“今年冬天我要将我的几个朋友介绍给你,你一定觉得他们比我更精神。”
“他们也是军官吗? ”我姨妈问。
“是的,”哥哥答。
“你应该带她出去好好玩玩,让她也高兴高兴。”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拒绝道。
“让悲伤过去吧,”我哥哥接着说。“男人会争着和你跳舞,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个男朋友的。”
“我不想结婚,”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现在这样说是因为你还处于悲伤之中,你要是谈上恋爱那就不一样了,”哥哥说。
我们在庄园住了一个月。这天早上,我问姨妈:“你想去海滩吗? ”
“如果你想要一个伴儿的话,我就跟你去,”她用询问的口气说。
“你有别的安排吗? ”我问。
“没有什么安排,我想写作,我觉得有激情。”
“如果是这样,我就自己去,我高兴看到你喜欢写作。”
“我最好是和你一起去,”她含含糊糊地说。
“不,不用,我不愿意占用你的时间,我一个人去很好。”
“好吧! 你最好带一本书。”她建议。
“我是要带的。”
我很快离开楼房向海滩走去。姨妈和哥哥在家里时,经常陪伴着我。因而,这天早上我觉得有些孤独,禁不住想起一桩桩往事。我想到尤都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现,每当我走进父亲的书房时,都会期盼着在那里见到他。
这天,晴空万里,风光旖旎。我的悲伤忧戚很难和这美好时光相协调。我脱去短衫短裤向海边走去,走了一会儿,又回转到我脱衣服的地方。我怕打湿头发,将游泳帽戴上,然后,再走向海边,潜入水中,游了好大一会儿。
游泳使我的心神趋于稳定。
我从水里走出来到沙滩上取暖,虽然我带了一本书,但是我不想读。我做过柔软体操后,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当身子晒干了的时候,皮肤上覆盖着一层海盐的白末。我用沙堆起一座小丘,在上面放了块毛巾,当做临时枕头。我从未在沙滩上睡着过,但是这天却睡得很香。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竟然不知身在何处,几分钟过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沙滩上。这时,我吃惊地发现有一个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连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心想,可能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也许是正在做梦?!他的声音证实了我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个人。
“小姐! 我是人.不是鬼,”他笑着说。“我见你睡着了.便决定站在你的身边守候,同样我也不愿意你受到日光灼伤,”他特意站在那里给我遮着阳光。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惊奇地问。
“我告诉过你,我在守候着你。”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一定是从天上掉下……”
“你说得对,”他又笑了。“不是掉下来的,是走着来的。”
我张大了眼睛,说道:“我不明白。”
“我来到了你的庄园。”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庄园? ”我惊异地大声问。
“你是爱德华的妹妹克莉丝·怀曼,是吗? ”
“是的,我是。你是谁? ”这时,我更加糊涂了。
“我是约翰·莫里斯。”
“是莫里斯上校的儿子吗? ”我好奇地问。
“是的,我是他们的一个儿子。”
“一共有两个儿子,是吗? ”
“是的。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
我觉得这个评论很可笑,便问道:“那,你是属于哪一个? ”
“坏的,”他很严肃地回答。
这种谈话方式使我感到有趣。
“我弟弟刘易斯是个好的,我,属于另一方面。”
“我不信,”我谦恭地反对着。
“你了解我以后,就会明白了。”
我保持沉默。他的眸子动也不动地注视我。我的眼睛也盯着他。他虽然讲明自己是谁,但我仍不敢相信。他说是从近处来的,但他身上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蓝色游泳裤。他个子很高,肌肉发达,面部和周身的皮肤晒成了咖啡色,一双灰色的眼睛闪放着光芒,几乎全黑的头发上缓缓滴落着水珠。他将前额的一缕头发捋向后面,这时,我看到了他那有力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和那洁白整齐的指甲。
他坐在我的旁边,我转脸望去,看到他头部的侧面活像古罗马钱币上的肖像。
“我觉得你仍然不相信真的是我,”他讥笑地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
“你怀疑什么,你哪一点不了解? ”
“你是穿着游泳裤飞来的吗? ”
“你就是怀疑这一点,是不是? ”他爽朗地说着,笑着,他的笑声富有感染力,仿佛夹带着乐曲的旋律。“如果我离开这里到了伦敦,你能认出我来吗? ”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主动再说什么。
“我提醒你,我和别人不同。我从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是个随风飘,你看,现在风不是把我吹到了你的身边吗?!”
他继续说着,但我没有吭声。
“今天早上醒来,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今天我十分幸运,我真后悔,当我被迫降落在这里时,为什么要骂骂咧咧呢! ”
“你是被迫降落的吗? ”我说。
“是的,我忘记告诉你了。”
我忽地想到,这个人刚才可能遇到了危险,便问:“你不害怕飞行吗? ”
“我觉得在上面比在下面更安全。”
“可是你说你是被迫降落的。”
“当然! 你不能上去,我就只得下来和你见面了。”
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