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31军老侦察员的战地日记 1947年-1950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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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还是先敌
1949年7月29日
听上级讲，我主力部队已进入福建，不久就要兵临福州，解放福建的省会。我们师278团由沿海进军，扫除宁德、罗源之敌。师主力消灭连江县的敌人，为解放福州扫除外围，创造胜利的条件。昨天，我们一、四班向连江县境内进军，去侦察连江县敌军的情况。夜间是阴天，天很黑。天快要拂晓的时候，我们在由宁德到连江的公路上行军，在山区一个转弯处，，突然与敌人的大部队遇到了。敌人尖兵约有20多人，后面不远还有大部队。我们当时虽没有放尖兵，但是有战斗准备的，我们知道在这个地区没有我们的部队。当时我们一班的侦察员张选同志走在最前面，当时他突然看到前面来了那么多的人，端起冲锋枪没有吭声就扣动了板机，32发子弹全射向了敌人，当是看到有八个敌人到下了。在张选同志开枪的同时，我的枪也响了，因为有以前姜班长大意牺牲的教训，我在行军时是非常警惕的。所以张选的枪一响，我的紧跟着就响了，一点没让敌人喘口气，又打倒了几个敌人。这时，我们大家就地散开向敌人射击。战斗不到一分钟，范友良排长看到了敌人竟是大队人马，就下令向后撤。敌人遇到了我们的突然袭击，完全被我们打蒙了，认为我们有准备，也没有追我们。仅在我们撤出战斗后打了一阵枪，然后也向后撤走了，去向不明。我们绕过公路，继续向连江县境内进发，去接受新的侦察任务。这次行军如果没有张选同志提前果断开枪，如果让敌人先开了枪，我们是要受很大的伤亡的。经验告诉我们，行军需要放出尖兵。而我们习惯了夜间行动，有些麻痹，觉得侦察兵不需要步兵那一套，我们勇敢、沉着、机动、灵活，不会吃亏的，看来这种思想早晚是要受损失的。
1949年8月6日
我们四班一个侦察组随着279团，在连江以北山区，截击由宁德、罗源向连江逃跑的敌人。今天从早到晚，我们随着团部。团部设在一个山沟里，没有房子，天下着雨。部队在山头与敌人打响了，将敌人从这个山头追到了那个山头。这一天，部队都是什么没有吃，本来每人都是带着炒面，但打起仗来，谁还顾的了炒面，都被雨给淋湿了，成了一个蛋了。饿一点没关系，总比步兵好吧。看到步兵满山遍野到处追歼残敌，我们却是不能上去，我们的任务是跟着团部走，提供情况，保卫团部，用作机动，我们是走山沟，总比步兵好多了。一天的战斗，步兵捉了好多俘虏。听俘虏说，他们是一个师，本来到连江去与另一个师会合，最后向福州靠拢，没有想到半路上会遇到解放军。我们只知道后面有解放军，不知道前面也有解放军。当听到你们的号响，受到了你们的打击，就乱了阵。我们都怕死，所以到处跑。从这次战斗来看，上级的指挥非常英明，算好了敌人会向连江逃跑，就提前在这里等着他们。虽然这个地方全是山区，但是能打大胜仗就行，吃点苦没有什么。这样的苦多吃点，吃的越多越好。我们吃苦越大，敌人失败的越惨。早日把蒋介石消灭，人民可以过上和平的生活。只要外国不来侵略我们，就不会有战争了。全国解放以后，去干什么呢？不去想它！现在还没有全部解放，到那时还不知在不在，说不定在最后的一次战斗中看不到全国的解放。作为一个人来说，能参加这样的解放战争是光荣的，后人永远会记载的。
1949年8日13日
部队从宁德、罗源，现在打到了连江县的腹地官桥地区。敌人利用雨后河水阻挡，企图阻止我军过河，向福州发展进攻。通河的桥，敌人在桥头修了四个地堡。我277团一营进攻夺桥，几次冲锋都没有成功，死伤惨重。师部下了决心，命令炮兵营，将日式92步兵炮推到桥头，抵近射击。炮兵这样的打仗，是历来没有的，距敌桥头中心的地堡仅有30公尺，那么近。在我们的炮兵瞄准的时候，步兵大力掩护，在这样的掩护下，炮兵还伤了两个人。第一炮就把敌人桥中心的地堡炸毁，炮兵继续打敌地堡，正在这时，我们发现，桥的下游，有许多的步兵向山上发动进攻。师长对此部队不了解，就命令我和陈少民游过河去了解那个部队，命令他们火速向西围歼桥头顽固抵抗的敌人。我们两人接受了任务，就跑步到了下游过河。河水很急，无桥过河，我们俩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急流中，举枪游水而过。到了对岸，找到了我部队指挥员。已过河向敌人进攻的部队，是我师279团的第二营，他们肃清了河北的敌人后，就利用敌人架设的浮桥过了河。由于我军进攻的速度太快，敌人过河之后已来不及拆桥，就被我军赶跑了。所以279团第二营就果断追击过了河。我们传达了师长的命令后，这个营就火速向桥头进攻。桥两头一夹攻，敌人很快就被消灭了。官桥以北某镇桥头争夺战于下午二时结束了。我们师部过了桥。某镇解放了。敌俘虏都被集中在一起，与往常战斗后不同的是，剩下了好多的官太太和一些小姐们。都在村中无处去。他们的男人都不知道到那里去了，都吓的哭哭啼啼的。原来，这个地区是敌人的后方留守处，敌军官家属比例很大。所以，战斗结束后，有许多的敌俘虏，带着敌军官的老婆，谎称是自己的老婆。有的带着敌军官的小姐，说成是自己的老婆，这些兵都是些兵痞。我们暂时也不管他们，随他们的便。还有些岁数大的敌俘虏，是真的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如果说，人民解放军不来解放，他们这些兵还能有妖精式的高贵的太太们和小姐们作老婆？那些敌军官太太们和小姐们，此时，只要有个男的要，就马上跟着走。这样还有许多的女人无人要，无人管。我们的部队为了继续进攻，新的地方政权还没有建立起来，所以无人去管理她们。老百姓都恨她们，她们的东西都没有了，有的丢了，有的是被老百姓抢走了。她们那狼狈相，真是无法说出来。听她们讲话，都是讲普通话，都不是福建人。你们这些人，过去真是妖里妖气，是一些不劳而获者，今天，真是你们应有的报应。
第二十七章 挺进南安
1949年8月17日
伟大的福州战役胜利结束，歼敌三万人。整个闽北全部解放。我们扫清宁德、罗源、连江沿海一带的敌军之后，部队驻于官桥做短时间的休整，补充了弹药，调整了部队的战斗力，补充了解放过来的敌兵，对他们进行了教育，改善了伙食。这些，为厦门战役打下了胜利基础。今天了解当地群众，厦门是一个岛子，那里的人不说福州话，而是说闽南话。说普通话的人很少，说普通话的人城里有，但是在农村却是找不出一个。那里的天气很热，冬天不要穿棉袄，经常下雨。看来到厦门地区困难是不小的。
1949年8月20日
我们侦察兵又不能休整了，接到上级地指示，93师侦察连立即出发，深入敌后，侦察敌情。地点是石码镇以南地区。需要利用夜色掩护，通过敌人的防守阵地，任务艰巨。在深入敌后时还要过九龙江。据了解，九龙江有敌重兵防守。在深入敌人后方时要靠游击队，要靠老百姓。目前，敌人在晋江、同安、龙岩、漳州、石码、东山、云霄、厦门这一带，是敌人在华东大陆上唯一的一块地盘了，敌人的兵力密度是很大的。这次的任务是要深入到敌人的中心区内，需要有艰苦奋斗不怕牺牲的思想准备。从连江到石码，400多公里，要急速深入，不能休息。而且我们要走的全是山区，走无人走的路。今天，我们由官桥坐了老百姓的汽船，驶向闽江间侯渡口。到了船上，因我拉肚子，第一次坐汽船，不知船上还有厕所，就一直坚持着。船走到角尾休息，才下去大便，实在是遭罪。后来听说船上就有厕所，真是闹的活人叫尿憋死啊。有厕所不用，怨我不去问一下。下午到了渡口，开始从福厦公路行军。这次全连都穿上了军装，除了一排带着国民党军服外，便服全没有带。为什么要这样呢？听说福建这里是老苏区，我们经过的地方过去红军都在那里呆过。这些地区有的地方是游击队根据地，有的地方是游击区。就是敌人防守地区，也有我们的地下工作者。穿上军装，一方面给他们一个影响，老红军回来啦！另一方面，深入敌后，遭成敌人错觉，使其军心大乱，便于我军进攻。
1949年8月29日
深入敌后的行军，今天进入了福建仙游县境内。我们离开了公路进入了山区。我们的深入有闽浙赣游击队的游击队员给我们带路，所以走的很顺。进入仙游县境时，听说今天由游击队派部队来接我们。离开公路不远，大约有五里多路，就看到了头戴红五星，身穿灰军服，排开一线战斗队形的游击队。他们刀出鞘，枪上弹，如临大敌一样，机枪就加在高地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以一种敌对的方式来迎接我们呢？听带路的游击队员介绍，他们怕吃亏上当。因为来迎接我们的游击队，是活动于仙游南安地区的，他们还没有见过解放军。当游击队见到我们后，都非常的高兴。我们的先头部队进入他们的阵地后，当他们看清楚我们确是解放军后，就收了阵形。高呼口号：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解放军万岁！双方都热烈地鼓掌。任务紧迫，我们没有停留，而是急速前进。游击队护送我们进入山区后，他们向晋江去打击敌人。进入山区后，我们没进一个村庄，村里都没有老百姓了。听带路的游击队员说，这个地区国民党军经常来，捉人抢东西，老百姓一定是看到我们这么多的人都穿着黄军服，误认为是国民党了。老百姓是不知道我们是老红军又回来了，如果知道，他们都不会跑的。于是，我们为了扩大影响，行军都改为了一路纵队，如与人之间的间距都在十步左右。这样，140多人的队伍，拉了有三里多路。老百姓在山上看到我们这些兵光走路，也不打枪，也不捉人，经过村庄也不停留，肯定觉得奇怪。起初看不到老百姓，后来我们就看到了山头上人影闪动，人在山头上成群结队地观望。他们一定在说，这些兵真是奇怪，和过去的不同，怎么回事？我想，我们走后，人们一定会议论纷纷，会对我们留下好的印象的。
1949年9月3日
行军进入南安县，上午在南安县以北地区经过，沿路老百姓送了好多的桂圆、香蕉给我们，这里的老百姓和解放区一样，他们是从游击队知道的消息，大军要路过这里。我们为了给新区人民留下好的印象，老百姓送的东西我们每人吃一点，其余的全部退还。同时向群众宣传，我们是老红军，现在是解放军，我们不吃老百姓的东西。中午到了南安县城北，有一条河阻挡。河水不很深，但无桥。南安学校早就准备好了，他们都过了河，帮助我们拿东西。我们过了河之后，南安人民都出来欢迎我们。此时此地，确实是感到很高兴。我们在深入敌后纵深内的途中，能受到这样的欢迎，确实是没有想到。老百姓都知道我们是从山东来的，打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解放福州，现在要去解放厦门，还知道我们是侦察兵。这些本来是不能让群众知道的事情，但是游击队员他们认为能给这样的部队带路是光荣的，他并不知道军事秘密的重要性。群众对我们特别的尊敬。我们住在南安，老百姓给我们做饭，送来的猪肉，都吃不了。为了不给群众添麻烦，领导决定提前休息，天拂晓就出发，在出发前不准涉露秘密。出发时要肃静，动作要快，不让老百姓知道。为了感谢群众，我们出发时，留下了感谢信。
第二十八章 竟怕老虎
1949年9月11日
深入敌后400公里的行军，今天转入了夜间。因为进入了敌人防守的地区。今天进入了华安县境内。华安县驻有保安团。九龙江的大小渡口均有敌重兵把守。我们不能从渡口过江，游击队就从十里外搞到了两条船，叫老乡们抬到了九龙江。入夜，我们就出发了，离开小山村，一路上，我们遇到长途电线都割断了。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到了江边。据带路的游击队员说，下面不远就是华安的一个渡口，那里驻有国民党军的一个团部，从这里渡江，江面不宽，但水流急，同时过江后没有路，得翻过一座山后才有路可走。晚上行动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小舟每次仅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