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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芙蓉-2005年第4期-第42部分

小说: 芙蓉-2005年第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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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感觉有冰冷的水从眼睛里流出来。我说不清为什么,但是,我哭了。 
  简简怀孕二十周了,我带她去做超声检查。 
  电子探头在简简光裸的腹部滑动,显示器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体,那是我的孩子,我和简简的孩子。 
  他让我有些惊讶了。他是那样小,有着小小的耳鼻口,小小的手脚和脏器。但是他又是那么完美,好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这是我和简简共同创作出的艺术品,即将问世了。 
  简简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器。看着这小小的孩子在她的腹中呼吸,吞咽,看着他每一个轻微的律动。看着他在半透明的羊水里,突然蹬了一下脚。他在妈妈的肚子里撒着欢。 
  简简轻柔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简简笑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泛起了柔美的笑容。这笑容是我久违的了。我紧紧拉住了简简的手,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时候,我听见简简说,毛果,你看,他多么像一只鸟啊。 
  我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这孩子紧紧抱着膝盖,真的很像一只蜷在蛋壳里的鸟。 
  简简和我一样憧憬着这个孩子。 
  简简买了五颜六色的绒线。她坐在灯光底下,看着一本《针织技巧速成》的参考书,一针一线,开始为我们的宝宝编织小衣服。娇生惯养的简简,笨手笨脚地忙作一团,在编织一顶小小的红色的绒线帽。 
  满头大汗的简简,时时停下手,用手掌比划一下已经织好的部分,欣慰而骄傲地笑了。 
  这时候的简简,脸上是个很神圣的表情,让人感动。 
  谜飞了过来,落在了简简凸起的肚子上。我挥手要赶走她,简简狠狠瞪了我一眼。 
  简简的腹部弹动了一下,谜也在简简的肚皮上颤动了一下,它好像要失去平衡,喑哑地叫了一声。 
  简简格格地笑了起来。 
  我一走过去,谜就迅速地逃开了。它真的很识时务,或许它的智商真的赛过大猩猩。 
  我不再让简简插手任何家务事。 
  我请了一个钟点工,结果被谜给吓跑了。 
  简简终于有些觉悟,知道我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算是很善待谜了。 
  在我的伺候下,简简与谜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简简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听德沃夏克、威尔第、拉赫马尼诺夫,我们和所有曾经愤俗嫉世的年轻男女一样向主流屈服,开始迷信胎教。 
  我不允许她看电视,因为电视的辐射可能对胎儿的发育造成伤害。 
  我不允许她吃盐、味精和酱油。这对一向口味浓重的简简多少是种折磨。作为补偿,给她买最贵的各地进口的反季节水果。 
  谜不再出去了,它整日栖息在简简的身边。它在饮食上沾了简简很大的光,它似乎不再是一只毛色晦暗的乌鸦了,它一天天地油光水滑起来,变成了一只不那么令人生厌的鸟了。 
  我虽然身心劳累,但是心里的幸福感也在和简简的肚子一道膨胀着。 
  一切似乎都沿着好的轨道在发展,我几乎有些欣欣然了。 
   
  六 
   
  这天,我刚刚讲完一堂课。打开了手机,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是简简发来的。 
  毛果,我要生了。 
  这时候离简简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零三天。 
  我发了一分钟的呆,迅速往家里赶。 
  手机又响起来了,是个陌生而急促的声音,是毛果先生么,你太太在我们医院待产,请你尽快赶过来。 
  简简自己拨了120急救电话。 
  我朝医院赶过去。我头脑中是兴奋和莫名的恐惧。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赶到医院。我问医生说,我太太呢,我太太在哪里。 
  这时候我看到一辆手术担架车推过来,上面躺着简简。我大声地喊,简简。 
  简简睁开了眼睛,简简的头上渗着薄薄的汗。她看到我,憋足了力气,发出很微弱的声音,简简使劲地说,毛果,为什么他突然不动了呢,毛果,为什么我觉得肚子里这么沉呢。毛果,你听好,要是他们问你要孩子还是要大人,你一定跟他们说要孩子啊。没有这孩子,我也不想活了。 
  我紧紧拉住简简的手,我说,你胡说什幺,再过一会儿,我们就看到我们的儿子了,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简简笑了。简简说,不,是一家四口,还有谜。 
  到了产房门口,医生拦住了我,叫我在外面等。 
  我在电视上看过很多的准爸爸在产房门口度秒如年如坐针毡风度尽失。我嘲笑过他们,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 
  似乎过了很久,一个医生走出来,对我说,毛先生,你听好,你太太现在情况很危险,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我们已经调动了血库,你要作好思想准备。 
  我心里一紧。 
  医生顿了顿,说,还有,孩子死了。 
  我头脑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医生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他在产妇子宫里已经死了很久,是个死胎。 
  我脚下一软,跪了下来。我跪在医生面前,我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妻子。 
   
  七 
   
  简简抢救过来了,但是,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可是她还活着,这对于我,已经足够了。 
  我在病床旁边,给简简削一只苹果。简简表情漠然,一只手还放在已经平坦下去的肚子上。 
  简简突然说,你快回去,你整天待在这里,谁来给谜喂食。 
  我说,它很好。你放心,我把它照顾得很好。 
  我不能告诉简简,谜已经不存在了。 
  我亲手杀死了谜。 
  医生对我说,产妇已经脱离了危险,可能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但是有些情况,我作为医生,有责任再向你说明一下。 
  我说,请讲吧。 
  你的孩子,不,那个胎儿,非常可惜。他已经发育得相当完全了,但是脑部严重积水,最终造成死胎,这应该是在怀孕后期出现的。有一点,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们家里,是不是养过什么宠物,猫、狗,或者鸟类? 
  我说,没有。 
  我想了想又说,我们家养了一只乌鸦。 
  医生似乎有些惊讶,他沉吟了一下说,这大概就是原因了。经过化验观察,产妇已经感染上了弓形虫病。这种病由一种弓形虫寄生引起的感染造成,主要以猫和猫科动物以及某些鸟类为传染源。孕妇感染弓形虫病,会通过胎盘传染给胎儿,后果相当严重,可能引起流产、死胎,有接近一半的婴儿出生后会有畸形、耳聋、失明、脑内钙化、脑积水、智力障碍等问题,甚至导致死亡。你们家的这只乌鸦,应该就是弓形虫病的传染源,建议你尽快处理掉。 
  我回到家里。 
  谜正趴在沙发靠背上睡觉,看见了我,睁开了眼睛,站起来了。它对我扑扇了一下翅膀,好像要飞过来。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和睦相处,它已经不怎么惧怕我了。 
  我把谜捧在手里,抚摸一下它漆黑的羽毛。 
  我举起了谜,用尽了力气把它往地板上狠狠地掷下去。 
  谜抽搐了几下,死了。 
   
  这是在一瞬间结束的。天色慢慢暗下去了。我蹲下身子,看着谜的尸体,在黑暗里闪着青蓝色的光。 
   
  简简出院了。 
  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的时候,我拿出钥匙开门,突然听见简简说,至少,我还有谜。 
   
  简简抱着空鸟笼,站在我身后。 
  我说,谜飞走了。 
  简简说,你说谎,你杀了谜。 
  我说,是,我杀了它。它把我们的孩子永远地杀死了。 
   
  简简走进卧室里,没有出来。 
   
  尾声 
   
  第二天,简简拎着她的鸟笼子,从楼上跳了下去。 
  我想,我不会再娶一个养鸟的女人。 
   
  葛亮,南京人。香港大学在读博士。曾获香港青年文学奖等奖项。有各类文字发表,作品见于《收获》《文学世纪》(香港)《华文文学》等刊物,并为报刊撰写文化评论专栏。


时光转角处的二十六瞥(长篇选登)
潘 萌 
  E五天里的交换日记 
   
  我喜欢发“E”这个音。当我每次念它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肺内的气息均匀绵长地轻轻从口中吐出,一直伸到遥远的地方。 
  是到了写“E”的时候了吗?我再次轻轻地从口中发出这个悠长的音…… 
  我忽然就想到了异乡这个词。想到了那个在异乡和我有五天缘分的小孩。还有那本只写了五天的交换日记。 
  时间:去年暑假。 
  地点:HK。 
  人物:我,小孩。 
  在中学时代里,每个假期我都喜欢分一部分时间给旅游,出去看得多一点觉得心也填得满了一些。每一块异乡的土地都以不同的温度熨烫我的脚掌。 
  他只是同一个旅行团里的小孩。去遥远的繁华之地,基本上都是携家带口的,可是只有这个小孩是孤单的。看上去也很平常的男孩子,和气乖巧,会懂事地叫阿姨、姐姐,会排队,会照顾团里的老人。于是大家都很乐于帮助和接纳这个孤单的小男孩。所以在行车过程中当我靠在车窗旁边无聊地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时,车窗玻璃上反射出他好看的笑容和洁白的牙齿,趴在我的椅子背上的小孩说:“姐姐我们来做旅行交换日记好不好?”我就点点头答应了他。 
  我们用一个普通的笔记本,分别用蓝笔和红笔做上HIS和HER的记号,然后就开始啦。可是在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意料到会是这样。 
  第一天。 
  HER:我翻看手里的《城市画报》,这实在是本太小资的杂志,正好这期是关于香港所有声色犬马的介绍,有了它倒也方便了许多。杂志上艳丽妩媚的城市在我抬眼间真实显现。活色生香,余音绕梁。 
  我们落宿在维多利亚湾旁边的一家旅馆,房间四周整面都是玻璃墙,一拉开窗帘便能看到来往的货船洒满水面,汽笛昂扬。 
  来香港自然是要SHOPPING、SHOPPING、SHOPPING!大队伍第一站就到了一家珠宝店。虽然只一层,不过面积很大,满屋的金银财宝晃得我眼有些疼,不过不得不承认它们确实很能刺激起女人购买的欲望。我蹲在一面柜台前盯着一只珍珠戒指看。一直都很喜欢珍珠这种温润不张扬的首饰,却默不作声地显出身份和气质来。不过,真的很贵。 
  回头看到那个小孩正在结账,买了不少说是回去送同学。天,这是哪里的阔少爷。单是从外表可真是看不出来,虽然认得他那一身都是考究的品牌,但一点都没有散发富贵之气,倒是令我小小惊诧。 
  HIS:终于到香港了吗?妈妈又一次放了我鸽子,我又一次一个人旅行了。不过还好,认识了一个长头发的小姐姐。妈妈你们放心,导游把我们安排在离维多利亚湾最近的酒店里。我站在房间里就能看到湾里来来往往的大船,它们变得好小,就和我们家池塘里洒的玩具一样的。 
  果然每次旅游都是首先要买东西。我对珠宝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它们多少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还是带一些好了,带回去给那些同学。我发现我每次带礼物给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对我笑得好看一点露出的牙齿多一点。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不是特别的孤单了。我看到那个小姐姐蹲着看一只戒指看了很久,我好想把它买下来给她,但是却突然害怕了起来,我想,大概她和那些同学不一样。 
  第二天。 
  HER:今天天气很好。 
  我的老天,听团里的婆婆妈妈们议论,原来小孩是全国百强家族企业的独子。他大概是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富有的一个小孩吧。不过富有归富有,我翻开来他要我帮忙保管的护照,上面的小男孩只是带着普通的微笑,略显寂寥。 
  HIS:哦,果然我说出我是哪一家的孩子就立刻得到了特别的照顾。导游阿姨的笑就让我很熟悉,那种冰冷的熟悉。可是那个小姐姐,虽然她也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她笑着摸摸我的头的样子让我觉得温暖,是那种,那种温暖的陌生。我忽然很想把护照交给她替我保管。虽然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保管重要的东西。妈妈总是说:“宝宝,保管好银行卡哦,记住保险箱的密码哦。千万要自己保管,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他们只是想要钱。” 
  但是当小姐姐没有犹豫地接过我的护照和她的一起放进包包最里面的口袋里的时候,我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人可以依赖,有人可以守卫着我重要的东西,这样的感觉好像今天照在我身上的阳光。我觉得自己也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了。 
  第三天。 
  HER: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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