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 阎王梭-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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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水行云立刻召集墨云谷的人,大家在前面大厅上筹思良谋,准备给关浩一个迎头痛击。
原本是客乡地位的扁和,这时却对水行云道:
“水兄应该知道,一旦姓关的找上墨云谷,必然会举一庄之武力而来,加以姓关的同那姬玉人等,又全在墨云谷住过一段长时间,所以墨云谷已无险可守,那么,这个仗阵就明朗了。”
水行云道:
“扁仁兄的意思是,我们也出谷迎上去厮杀?”
扁和道:
“虽不在墨云谷中厮杀,但也不能轻易放弃以逸待劳的便宜,须找一处绝佳之地,双方人马对峙,不论攻守,必须十分有利我方,这个地方,墨云谷附近可有?”
水行云望望林总管,道:
“林总管,你说附近有哪些地方可资利用的?”
林童想了一阵,道:
“以属下看,附近也只有墨竹林前面最好,从墨竹林往八角亭,这段距离也只有两三里,而八角亭下又是一大片斜坡地,我们把人马藏在墨竹林中,一旦交上手,我们可攻可守,不怕姓关的耍奸施诈。”
水行云点点头,道:
“不错,那确是个搏杀的好地方,你就早作安排去。”
时间短促,林总管立刻召集手下的人,前往八角亭那边布置去了。
这时水行云也听了刚刚回来的郎老大口述,更肯定那姓关的必会在年三十找上门来。
于是,他更吩咐墨云谷中十大武士要好生养息,连金小山也被逼在床上睡大觉,只等养足精神,且听快马一报,墨云谷的人就赶奔墨云谷入口处的八角亭了。
◎ ◎ ◎
八角亭前当战场,这地方林总管选得很好。
如今虽未见双方人马对垒,但已充满了一股无形的煞气,云层很低,但未下雪,气氛上已弥漫着血腥味,这天八角亭附近林梢上落的“老鸹”更多了,看上去不下百只,聒聒叫着不即离去,也许这群乌鸦已闻到血腥味了吧!
八角亭中,那块上面刻着警告的牌子已被移去,如今八角亭早被整修如新,亭内摆设了数张大椅子,那是水行云特别交待的。
过午不久,林童才把墨云谷中四十多人安排埋伏到墨竹林中不久,二十里外的大葱岭上已见烽火冲天而起,林总管听人来报,遥望向大葱岭上,不由得冷冷一笑,道:
“好嘛,果然年三十杀来了。”
边又对那人道:
“我去谷中禀报谷主,你等只管在林中歇着。”
林童匆匆赶回墨云谷大厅上,正遇到水行云刚睡过午觉起来,林童快步上前,道:
“那活儿来了,请谷主定夺。”
水行云精神一振,道:
“叫他们起来,抄家伙去八角亭。”
说完正要举杖走出来呢,不料早听得身后扁和道:
“不等等我了吗?”
猛回身,水行云摇头,道:
“这是去对杀对砍,扁兄怎能在那种场合出现,还是在谷中等我的好消息吧。”
扁和摇头,道:
“我去对你只有百利,要知道那姬玉人如果敢再来墨云谷,她必有恃无恐,你说呢?”
水行云咬着牙,道:
“今日看我去数说她的罪状吧,水行云叫她有恃也有恐。”
扁和一笑,道:
“且到了八角亭你就知道了。”
水行云一想,遂点点头,道:
“好吧,你我这就走。”
二人并肩刚走出大厅,早见前面十大武士各都拎着家伙,就等谷主到来上路了。
另一边,金小山同钱凤二人低声不知说些什么,金小山见水大叔走来,忙对钱凤道:
“你放心,等我收拾那姓关的一伙吧!”
就在水行云的率领下,金小山、林总管、以及墨云谷中的十大武士,一个个慷慨激昂,威风凛凛,金刚怒目而又走地有声的往墨云谷口走去。
现在,时辰应是巳时过半,天空更见云压顶,山坡上的白雪化了一大半,西北风有些刮面的令人有冷嗖嗖之感,而令人们连心都快冻住了。
八角亭内,水行云与扁和二人对坐着,一旁站的墨云谷十大武士外,还有个不时搓搓双手的金小山。
金小山不时的走到八角亭边向远处望,看上去那不是紧张,而是真正的迫不及待的光景。
终于,打从老远处,已有了马蹄声——
蹄声听来是缓缓的,蹄声中还带着脚步声。
于是八角亭内的人全都转脸望过去。
犹似蚂蚁搬家,好大一群人,望过去足有六七十人,全跟在十几匹骑马的后面快步走。
蹄声越来越近,渐渐的水行云已看出前面骑马的两个老人,一个是姬长泰,另一个可不正是数年不见的老师母她老人家。
水行云缓缓的走出八角亭子,他往骑马的迎去,早被扁和叫住,道:
“水仁兄,你何不暂把礼数放一边,先自己沉住气!”
水行云一怔止步在八角亭的石阶上,金小山就繁紧的跟在他身后面。
终于,双方在五丈距离处站住了。
水行云立刻快步下了台阶,边鸣咽着走向下得马来的老太太前面,他双膝一跪,道:
“师娘,行云无能,害你老人家不得安宁。”
老太婆尚在一怔间,那后面的姬玉人早尖叫道:
“你本来就无能,有能耐你会抛妻弃子一走了之?”
老太婆未理会姬玉人的质问,沉声向水行云道:
“总算你还认我这个师娘。”
水行云以头杵地,泣道:
“行云该死!”
姬玉人厉叫道:
“你本来早该死的,但你终于还是厚颜回来了。”
这时姬长泰以长辈身份,道:
“行云他应该还你一个公道,你就别尽说气话了。”
水行云根本不去理会那姬玉人的抢白与讽刺,他甚至连去着姬玉人一眼也没有,忙着起身去扶他师娘。
一脸错综复杂的皱纹更见深壑出现,白发稀疏而又满口无一颗牙齿的老太太,顿着拐杖一拦,道:
“行云呀,你原来真的不行了,怎的变得像个痨病鬼般的皮包骨呀!”
水行云一声长叹,道:
“今生还能再见到师娘,行云我连想也未想过呀!”
老太太也是一声长叹,道:
“六十出头的人了,行事像个小孩子——”
水行云忙对老太太道:
“八角亭内我替老师母备有歇腿的椅子,有什么话且先到亭子里坐下来说话如何?”
老太太一听,手指着八角亭,道:
“叫你的人退去一边,我只要你同玉人二人陪我进去,老婆子倒要你二人亲口对我说出你们心里话来。”
水行云一听,只得点头道:
“行云照办。”
边回身对金小山招手。
站在亭内的金小山,见大叔向自己招手,忙快步走到台阶前。
金小山才站定,早听得对方人马之中有喝骂他之声传来,狮目一亮,不由得想笑而未笑出来,心想:
这下子可好,全来了,那站在对面人堆中的,除了几位主角如关浩与姬玉人之外,另外又多了个女人,这女人的一旁站的是苗菁菁与百毒谷主鹫目的“石斑鱼”石八,石八右手已伤的包扎了好大个伤包,左手却握着东西,当然八成是什么毒物之类的东西。
另一面,有两个大个子,光景可不正是八脚王与八脚李二人也赶来了。
跟在老太婆身后的年轻男女二人,这时就在老太婆身后斯文的侍候着老太太。
金小山来到大叔面前,施礼道:
“大叔,你吩咐。”
水行云道:
“亭子内的人退出五丈外,你传话以后就来这儿守着,任何人不得登上台阶一步,除了那个女人——”
水行云说着,突然双目灼灼逼视向姬玉人。
这是他几年后的第一次看到姬玉人。
这个女人小时候他水行云在肩头背过,怀中抱过。
这个女人更曾跟他习过武功学过艺。
这个女人更曾以再嫁身份变成他水行云的老婆。
如今,这个女人却成了在他眼中犹毒过蛇蝎的毒女人,为什么?如果他当年没有接纳她,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难道变成了夫妻以后,也是变成死仇的第一步?啊!这世上太多夫妻反目成仇的人,这世上不少夫妻全都是抱定一个观念,一个爱之欲其生到永远,恶之欲其立死的观念,这也正是佛家说的,夫妻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孽,是什么样的夫妻,全看造化了。
不是吗?造化不弄人,哪里会有个姓关的出现?姬玉人是嫁给“赛周郎”陶正明以前就认得这关浩,自己却蒙在鼓里还以为老来享艳福呢!
水行云拄杖前面走,中间跟着老太太,那两个年轻男女也没有动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姬玉人也下得马来,只见她一瘸一瘸的登上青石台阶往八角亭内走。
她走到了金小山身旁停下来,咬牙怒视着金小山,道:
“该死的东西!”
金小山狮目一眯,大嘴角上撩,一声冷笑,道:
“你没弄错吧?该死的人,呶,在那儿呢!”
金小山指的是关浩,而关浩正在怒视着他,若不是老太太要求什么,只怕姓关的早向着金小山厮杀了,要不怎的他又把那只金丝手套戴上了左手。
金小山望着姬玉人含怒而去,不由一声冷笑,双手又插两胁,宛如泰山石敢当般的在台阶上一站,冷眼望着三丈外的五月花庄一众人等。
人已走近八角亭了,老太太突然站住不走,她回头对远处的姬长泰叫道:
“长泰哟,你也来,你应该是女方的代表地位。”
姬长泰一听,立刻也下得马来往八角亭的青石台阶上登去,但却被金小山拦驾。
姬长泰大怒,道:
“小子,你没听到老太太在召唤我姬长泰?”
金小山道:
“在小子眼睛里,对于你老这种吃曹操饭却替刘备办事的老人家,去不去都是一样,人多嘴杂,还是由他们三人在亭中理论吧!”
姬长泰更怒,但却是无可奈何,这时就听得老太太道:
“行云,你训练的那个小子很固执,且叫你姬二叔也来一谈吧。”
水行云道:
“应该的。”
遂高声对下面石阶上的金小山道:
“请姬老爷子上来吧。”
金小山错身一让,伸手弯腰,道:
“姬老爷子,你请吧,指望着你入得亭内说的尽是良心话就好了。”
姬长泰冷哼一声,道:
“什么东西!”当即气唬唬的登阶而上。
金小山狮目不眨的瞪着三丈外的一众五月花庄的人,他不认识“荷花娘子”白娟娟,但他可以从她的眼神中发现有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怒火在燃烧,光景是迫不及待的要噬他金小山一般。
另外,那百毒谷的石八,也在挫牙咯咯响,犹似一头饿狼一般。
不过金小山可未曾有一些怯意,相反的,他也在暗中运功,只等大叔一声号令,他会毫不犹豫的冲杀过去,因为他已觉出,今日才是给大叔洗雪前耻报大仇之时,自已受水大叔栽培,不但使自己报得烧家大仇,也在这中原道儿上扬眉吐气的立了业,如今报恩就在今朝了。
这时候的八角亭内,一张大石桌面旁,两个老的对坐,一对冤家面对面。
一开始谁也未开口,倒是老太太,先是一声叹,道:
“当年你们的师父‘索命天尊’花正芳的一番苦心,看来真的是白费了。”
姬长泰也是一声叹,道:
“造化作弄人,这还能怨得了谁?”
这句话显然是替姬玉人帮腔,水行云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不料姬长泰的这句话,反把姬玉人的眼泪勾引出来,当然这就是姬长泰的目的。
而女人的眼泪,在某种场合是有其一定的作用,只要善于运用得当,那真的能水到渠成的克服逆境。
如今在姬长泰的提醒下,姬玉人十分贴切的展露出她泪水的才华。
泪水像山泉,自她的面上落下来,没声音却又似有声音,而声音在人的心中回荡,混淆着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对姬玉人道:
“你的委屈我全知道了,我来就是给你作主的,你就别再哭了。”
双手捂面,姬玉人几乎就要哭出声来的道:
“那晚他一回来,也不出面听我解说,就派出那个小子见面就杀人,夫妻见面总该是一场喜,哪有派个杀手来杀自已妻子的。”
姬玉人一顿,又道:
“自从我听了师父之言嫁到墨云谷中,除了有时回娘家以外,足不出谷,哪想到他每日只顾得练功,把我一人冷落在后厅,夜里他又是一副窝囊的样子,师娘呀!是他无能呀,能怪我吗?”
老太太偏头眯起老花眼,对水行云看了又看,道:
“你怎么说?”
水行云早气得面色铁青,闻言怒道:
“师母,你就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