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同体 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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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平不知道步语尘爱他,一直到死,都还以为步语尘只当他是普通朋友,而且,还是深深恨着他的普通朋友。
为何人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用说,对方自然就会知道了呢?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嘛……」他绕到步语尘面前挤眉弄眼的,试图要逗他展开笑颜。
自从他提议要去他家,进了捷运站后,步语尘那紧皱在一块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或许,面对回忆之于步语尘,比面对分离还要可怕。
然而他扮鬼脸扮到连在一旁等车的女孩们都笑了,却只换来步语尘冰冷的一瞪。老实说,他有点受到打击。
「车来了。」步语尘说完,便打算绕过他进入车内。然而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二话不说的,便拉着他走进去。
其实他也很讶异自己会突然抓住他的手,因为当步语尘自他身旁绕过时,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错觉,有种一旦他没适时的抓住他,步语尘便会一辈子都被囚禁在回忆中的错觉。
入坐后,他便被步语尘冰冷的拨开手,外加狠狠的冷眼一瞪。
「你本身就够引人注目了,不要再做一些更容易引人注意的事。」虽然步语尘刻意的压低嗓声,不过听在他耳里,却觉得万分的剌耳。
「引人注目?拉手叫引人注目?」他些微的侧着头,然后眯起那狭促的凤眼,冷冰的问着他。
他不晓得什么叫引人注目,他只知道步语尘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了。难道步语尘从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方式很累吗?
「你有见过两个男人,手拉着手搭捷运的吗?」突然之间,原本一路说话都冷冷漠漠的步语尘,在说这句话时却激动了起来。
然而听完这句话,他却觉得好笑的勾起一抹笑靥。
55。
原来步语尘是那么的害怕,害怕自己爱的是男人的这个事实给人发现。
或许,云平还不是对他太残忍。至少和云平在一块的一年多里,云平教给他太多事了。包括,自信。然而,步语尘却严重缺乏这个东西。
从小开始,他就知道如果太在意别人的眼光,那么痛苦的只有自己。因为以前的他,不管走到哪,总会有轻视、不屑及厌恶的眼光往他投来。假如他也步语尘一样,那么他早就给自己害死了。
好悲哀的人。
眼睫低掩,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步语尘比他还悲哀许多。至少,他不曾向他这般,被自己困得死死的。
「怎么会没见过,在捷运上两个男人接吻我都见过了。」他缓缓的抬起眼睫,似笑非笑的说着。
云平,我帮你把他从那痛苦的世界里拉出来好吗?扬季绝定定的看着步语尘,然后,便按住步语尘的肩膀,以唇相覆。
那一瞬间,原本称得上是寂静的捷运突然“哗──”的一声,吵杂了起来。有很多眼神和评论朝他们而来,但是他不在意,在意这种东西,只不过是让自己痛苦而已。
于是他朝那瞪大眼的人儿温柔的一笑,接着又抬高他的下颚,加深这个吻。
漠视自己的伤痛,反而去救了该是他情敌的家伙。或许,他才是最愚蠢的那个人。
「现在你总不能说,你没见过男人在捷运上接吻了吧?」他移离他的嘴唇,笑得满脸得意的和他说着。
「扬季绝你这个王八蛋!」只见步语尘涨红脸的,拳头也跟着挥了过来。
或许是早料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扬季绝只是轻柔的一笑,三两下的,便一副轻松样的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别人的眼光又如何?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这么压抑着自己直到老死?」他不理会步语尘的挣扎,硬是将他的头往自己的胸膛上压去。
季,你知道吗?人世间最可悲的事不是别人的异样眼光,而是自我欺瞒。
陈云平当日的话犹在耳边,扬季绝轻轻的勾了抹笑,又将这席话转述了给步语尘。
虽然他晓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悲的人。但那又如何?为别人而活又如何?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活着,才摸得到人、才感到得到温度。这些云平做不到的事,他会替云平做到的。
「或许我们真的很愚蠢,但是至少要活得问心无愧、至少不要欺骗着自己的心过着日子。如果只能活在面具底下,那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太可悲了些?」在最后的尾音他忽然笑了出来,完完全全的把那语重心长的气氛破坏掉了。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也能将这副面具载得好好的。甚至是逼真到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的,认为他是再优秀不过的,天骄之子。2D83BB6F3AD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或许因效颦而被嘲笑的东施,早在那之前,就以为自己是那绝美出尘的西施了。
或许他面具载久了,哪一天,他真会以为自己就是那集三千宠爱于一生的天骄之子也不一定。
※
「我猜你一定一直以为我是那种人中龙凤,可惜我不是。」他边洗米边说着,提醒着步语尘他不是的这个事实,也提醒着自己。否则哪天他也会跟看到水里倒影,而猛然惊醒自己并不漂亮的东施一样可悲。
「我很爱玩,国中时便是大功大过交替着记,就连老师也拿我没辄。」回想起年少无知的过往,不知不觉中,他加重了笑声,加重了那轻狂迷人的笑声。
「那时我爸常被我搞到几乎心脏病发,因为在他接到老师道贺我记了支大功电话的隔一天,总会再接到一通训导主任说我又闯祸记了一支大过。」
当时的他,也只能以这种方法,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被强迫和陈云平隔离,而独自念私立国中的不满。
然而想起陈云平,他眼眸又是一沉。
他对步语尘的第一印象,就是悲哀。步语尘的眼神太悲哀,甚至到了叫人无法忽视的地步。虽然平时总是隐藏得好好的,但,不可否认的,他还是让那股忍不住叫人想将步语尘从那绝望中拉出来的悲哀抓住了视线。
是的,他想将步语尘解救出来。从那股绝望得透彻的悲哀拉出来。
「骗人,那么那些书是买来干嘛的?」
听到步语尘这么问着他,他突然以手掌盖住自己的脸庞,然后沧凉的放声大笑。明明自己也很悲哀,却还妄想要将别人拉出来,这不是很可笑吗?
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关心他,没人爱他。而他唯一交心的朋友、爱人,也离他而去。难不成还有人比他糟糕的吗?
停药前,父亲嫌他体形臃肿,骂他不是亲生的;而母亲除了每个月固定来看他外,连个拥抱之类的举动也没有。停药后,父亲却异常的关心他,嘘寒问暖,甚至是衣服呀、书呀、鞋呀之类的,都帮他准备得好好的;而母亲来探望他的次数也变多了,有时还会留下来陪他,要走时还会像个温柔的母亲般深深的拥抱他。
所以,亲情是什么?他不晓得,真的不晓得。或许,他真是他们捡来的也不一定。
「我?我家没什么,一个妹妹和喜欢管东管西的父母。」
像这种平常人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事,听在他耳里却是叫他万分的钦羡。
「步语尘,你好幸福。能不能分一点这种幸福给我?」他将他扯进怀中紧紧的拥着,多么渴望自己也和步语尘一般,有个平凡却幸福的家庭。
每个人,都有他的生存方式,也都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存方式。然而,父母却是无法自己选择的。
「怎么分?」那像是不忍他笑得这么苦涩似的,步语尘那问话的嗓音里头,竟夹杂着几分的不舍。
「是呀……该怎么分?」说完,他便扯着高高低低的哑笑声。
他不是不明白幸福的滋味,反而是曾经尝过了那味道,才恋恋不舍。他从小就不幸福,父母不疼、同学欺负,甚至是不认识的人也视他为垃圾般的。从小就是钥匙儿童,被父母以“要学着独立”的理由,就这么的扔在这。
直到国小四年级认识了云平,他才晓得,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开心、什么是幸福。
「不过,或许我这辈子还没爱过人。所以应该改为……男人也行、女人也行。哈哈……这一改似乎更糟糕了,活像个来者不拒的滥爱者。」说着说着,他便松开了双手,平淡的嗓声却不住悲凉起来。
在他刚瘦下来的那段时间,对于自己倒贴过来的女人,他很少拒绝。或许是为了报复以前被欺负的情景,或许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沉溺在云平去逝的悲痛。然而两、三个礼拜后,他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随便和不堪。
「别这样,别把自己说得这么糟……」一听到步语尘这么说,他立即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
「问题是……我就是这么糟。」他以着受伤的眼神盯着步语尘,他晓得,这样的眼神对步语尘而言,无疑是最有力的网子──那从上往下撤,能紧紧抓住他真心的网子。
毕竟很少人,能在这么被他注视后,还不会意乱情迷的。既然包括了女人,当然也包括男人和步语尘。
「那……让我爱你好不好?」
果不其然,没一回儿,便瞧见步语尘红着脸,这么的对他说着。
当时他心一紧,接着便朝着步语尘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不许你反悔。」然后他拥住他,牢牢的压住他的唇。
怎么办,步语尘是那么的纯真。甚至是第一个除了陈云平以外,真心说要爱他的人。
他实在,不忍心欺骗这样善良纯真的一个人。但是他更害怕,害怕自己会背叛云平,而忍不住真的爱上这个人,这个云平以性命相爱的人。
「季,如果哪天你遇到让你心动的人,一定要牢牢的抓住他,不要放手哦!」那时的云平将他拥在怀中,脸上挂满温柔的笑容。
那如果,那个人,刚好是你最爱的人呢?
他还记得,他是这么的回问他的。
「那我们就公平竞争呀!」当时,陈云平是笑得那么灿烂的如此的回答他。
但是,倘偌其中一个人已经死了,那么要如何公平竞争呢?85FD4BC655B3D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当然是活着的人,永远敌不过死去的人。」弯弯如月的眉仍旧是那么的漂亮,搭在陈云平的脸上,所组成的笑容,却是那么的安稳人心。
「可是,活着的人,却可以做死去的人做不到的事。所以,胜负难定啰……因为死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跟你竞争的。」
为何当初说得这么轻松的人,现在,却死了呢?
爱情,或许拥有枕诊救人心的力量,却也同时拥有毁灭的力量。
56。
他很累,非常的累,尤其是在和步语尘逛完街、通完电话后。
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谈笑自如的狂傲不羁;但在步语尘面前,他却只能以多话和好动来掩遮他的不安和愧疚。
愈和步语尘熟识,他就愈发现他正在欺骗一个完全相信他的人。一个或许是他生命中第一个,真心爱上他的人。
「云平,我这么糟糕,死了大概没法上天堂陪你了吧?」他轻笑了几声,对着皮夹里的相片说着。然而他才说完,那有些剌耳的门铃便跟着响起。
他悠哉的起身拉开门,却在看清楚站在门前的人是谁时,原本握在手里的皮夹瞬间滑落于地。而脸上原本那轻挑的笑容,也跟着敛下。
他从没想过,她会回来台湾。
「玲姊……」弯下腰捡起皮夹后,他推开铁门,脸色近乎苍白的喊着这久违的匿称。
门前的女子看起来才十七、八岁,不高,约一百六十多,纤细瘦弱的身材,留得一头长发和一张标致得性格的小脸。虽然脸上戴了副淡黄色的墨镜,却依旧挡不住她那双仿佛能将人识透般的,迷人凤眼里所散发出来的冷意。
然而站门前的长发女子,却依旧文风不动的立在那,她忽然皱起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直直的盯着他瞧。
扬季绝则是为她这打量的眼神,心里更是不安。他想他没认错人才是,虽然玲姊已经近两年没回台湾了,但这身态面孔,的确告诉他没认错人。
两人约对视了将近一分钟,那女子忽然拔下脸上的墨镜,朝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同时也敛去眼中原本的冷意,而换上秀彦温和的眸色。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你却是男大七十二变哦!才一年多没见,你就变得这么纤柔俊美啦!阿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