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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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波小姐一边挪了挪座位,一边孩子气地啁啾不休起来。
“可是在这儿真是太棒了!你知道,我以前从没来过西印度洋群岛。我老以为这种
地方我是一辈子也没想到会来的,可是现在却到了这儿了。都是我心爱的外甥对我太好
了。我猜你对这一带一定很熟吧,是不是,希林登太太?”
“这个岛我来过一、两次,当然别的岛也都去过了。”
“喔,是呀,蝴蝶了,还有稀奇的野生花卉,对不对?你跟你的朋友们还是你的亲
戚呢?”
“朋友。只是朋友。”
“我想你们常一块儿旅行,是因为兴趣相同,是吧?”
“是的。我们一起旅游已经有好几年了。”
“我猜你有时候一定会碰上一些很刺激的奇事吧?”
“倒也没有,”文芙琳说。她的语调平平淡淡的,稍带些不耐。“刺激的事情好象
老让别人碰上了。”她打了个哈欠。
“没碰过毒蛇、猛兽或是疯狂野人那类的危险?”
“我怎么问这种傻话?”玛波小姐心中自忖着。
“顶糟是被虫子咬过几次。”艾芙琳答道。
“你知道,可怜的白尔格瑞夫少校有一次被蛇咬了一口。”
玛波小姐扯了一口漫天大谎。
“是吗?”
“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也件有,我不记得了。”
“我想你一定跟他很熟,是吧?”
“白尔格瑞夫少校?不。一点也不熟。”
“他有好多有趣的故事呢。”
“烦死人的老讨厌鬼,”赖菲尔先生说:“也是个老傻爪。
他要是好好地照料自己的话,也不会死的。”
“哎呀,快别这么说,赖菲尔先生。”华德丝太太说。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在哪儿都会没病没灾的。瞧我,
好多年前大夫就说我不行了。‘好吧,’我说:‘我对自己的健康有我一套准则,我会
小心遵守。’怎么样,我还不是活得挺好的。”
他很骄傲地往周围的人望了望。
的确,他居然还活在这儿,真不能说不是奇迹。
“白尔格瑞夫少校可真可怜,他有高血压的毛病。”
“胡说八道,”赖菲尔先生说。
“是的,他是血压高。”艾芙琳·希林登说。她这突如其来的佐辩,语气中倒透着
挺重的权威性。
“谁说的?”赖菲尔先生说:“他亲口对你说的吗?”
“有人这么说的。”
“他的脸色好红呵。”玛波小姐有意地加了一句。
“这从脸色也不见得看得出来,”赖菲尔先生说:“反正,他没有高血压,是他自
己跟我说的。”
“是他自己告诉你的,这话怎讲?”华德丝太太说:“我是说,有什么病的人是不
会直接向人明说的。”
“怎么不会?有一次我见他大喝他那种烂农夫果汁酒又猛吃不停,我就跟他说:
‘你饮食方面应该留点神了,到你这种年纪该想想你的血压,’他说他在这方面大可不
必担心,因为他的血压很正常。”
“可是他好像吃一些治高血压的药的,”玛波小姐再度加入了谈话,“一种叫——
叫什么——是不是镇定剂?”
“问我的话,”艾芙琳·希林登说:“我看他根本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有什么不
对劲,或是有什么大病。他就像那种人,因为怕病就不肯承认自己身体不好。”
她的话有些没结没完。玛波小姐刻意盯着她那一头黑发的顶端看了半晌。““问题
是出在,”赖菲尔先生很专横地说:“大家都太爱打听别人的疾病了。他们认为凡是五
十岁以上的人不是会兴奋过度而死,就是要得心脏冠状动脉血塞之类的病。真是瞎扯!
有人既然说了自己没病没灾,我认为他就该没什么毛病。人对自己的健康总该心里
有数吧。现在几点钟了?差一刻十二点了?我早该下水去泡泡了。这种事你怎么老是不
提醒着我点儿呢,伊淑?”
华德丝太太没有反驳他。她站起身来,很灵巧地将赖菲尔先生扶了起来。她小心挽
扶着他,一起走向海边,朝海水中踏了进去。”
卡斯皮亚洛女士睁开眼睛,口中叨念着:“老头子怎么这么丑。啊呀,真丑死了!
过了四十岁都该处死掉,也许三十五岁会更好一点。对吧?”
艾德华·希林登与葛瑞格·戴森走来一起趴在沙滩上。
“今天的海水如何,艾芙琳?”
“还不是一样。”
“没什么变化,是吧?幸运跑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艾芙琳说。
“玛波小姐又留意地看了一眼她那一头黑发。
“呃,我学个鲸鱼给你们看吧。”葛瑞格说。他脱下那件花色鲜艳的百慕达衫,伸
开双臂,又吁又喘地朝海边跑去,跳入水中就快速地狗爬起来。艾德华·希林登在太太
身旁坐了下来,然后问道:“还想再下去泡泡吗?”
她给了他一个浅笑,带上泳帽,两人手牵手快步向海边走去。
卡斯皮亚洛女士的眼皮又睁了开来。
“我起先还以为这一对是在度蜜月呢,他对她是那么温柔体贴,可是听说他们结婚
已经八、九年了。真不容易,是不?”
“不知道戴森太太在哪里?”玛波小姐说。
“那个幸运吗?跟别的男人在一块儿吧。”
“你——你认为会吗?”
“当然了,”卡斯皮亚洛女士说:“她就是那种女人。其实她年龄也不小了。她先
生——眼睛早转到别处去了。他到处拈花惹草——这儿弄弄,那儿撩撩的,手没一刻闲
着。我知道。”
“是的,”玛波小姐说:“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卡斯皮亚洛女士惊讶地扫了她一眼。显然,她没有防到玛波小姐会有这么一招。
玛波小姐呢,却若无其事地眼睛望着轻柔的海浪。
“我可以跟您说几句话吗,肯道夫人?”
“好的,当然可以。”莫莉说。她正在她办公室桌子后头坐着。
穿一身洁白制服的维多莉亚·强生进一步走了进来,神秘兮兮地将背后的门掩上了。
“肯道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告诉您一点事?”
“好的。什么事呵?出了什么事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也很难说。是那位死去的老先生。那位少校先生。他睡觉的时候
死去的。”
“是的,是的。”他怎么样呢?”
“他房里有一瓶药丸。医生,他问过我的。”
“说呀?”
“医生说:‘让我来看看浴室的小镜柜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他就看了看。我跟您
说,他看见里头有牙粉、消化不良药片、阿司匹灵、泻药,还有,就是那瓶叫作镇定剂
的药丸。”
“怎么样呢?”莫莉又重问了一句。
“呃,医生看了看,好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后来想了又想。那瓶药丸本来
是不在那里的。我以前在他浴室里没有看见过。别的,是有的,像牙粉、阿司匹灵、刮
胡子水之类的。可是那些药丸,那瓶镇定剂,我可是从没注意到呀。”
“那么你认为——”莫莉不解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维多莉亚说:“只是觉得有点不对,所以我想我最好还是
跟您说一声。也许您可以告诉大夫一下?
说不定事情不对。也许是有人放在那里的,他吃了,就死了。”
“呵,我想这不可能吧。”莫莉说。
维多莉亚摇了摇她的黑头说,“很难说的。人会作好多坏事的。”
莫莉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这个地方该算是人间天堂了。阳光、碧海。珊瑚礁,这儿
的音乐舞蹈,简直就是伊甸园嘛,然而,即令在伊甸自里也有阴影的——那条蟒蛇的阴
影,坏事——好一个令人听了讨厌的字眼。
“我会去问问的,维多莉亚,”她郑重地说;“你别烦心。
最要紧的,是别到处去乱传无稽的谣言。”
就在维多莉亚有些不情愿地要退出去的时候,提姆·肯道进来了。
“怎么了?莫莉?”
她起先有些犹豫,一想,维多莉亚说不定也会跟他讲,也就把那女子告诉她的事对
他说了。
“真不知道这种无聊的废话是怎么起来的,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药丸啊?”
“这、我也不大清楚,提姆。我猜,是劳伯森大夫来的时候,说的那种治高血压的
药。”
那不就了结了吗,是不?我是说,他有高血压的毛病,总得眼点药了,对不对?这
种药有人是常吃的,我看过好多次。”
“不错,”莫莉仍显迟疑地说:“可是维多莉亚好像认为也许他是吃了这种药丸才
死了的。”
“啊呀,亲爱的,这未免也太无事生非了吧?你是说也许有人把他的高血压药丸换
了,是把他毒死的吗?”
“的确是有点荒谬,”莫莉歉然地说:“不怪你会这么说。
可是维多莉亚却是这么想呀!”
“蠢丫头!我们总可以去问葛兰姆医生吧。他总该知道。
真是无聊,怎么好意思去麻烦他?”
“我也是这么想啊。”
“这女人怎么会认为有人会把药丸换过了呢?是说,在同一个瓶子里装了不同的药
丸吗?”
“我也不清楚,”莫莉无可奈何地说:“维多莉亚好像觉得那瓶镇定剂本来不在那
里。”
“啊呀,真是胡诌”提姆·肯道说:“为了降低血压他随时都得服那种药丸的。”
说着,他就轻松地走出去与餐厅领班佛南度谈事情去了。
然而莫莉心中却一时无法释然,忙完了午餐之后,她对她丈夫说:“提姆,我——
我想了半天——维多莉亚既然已经这样四处乱说,也许我们是该向人请教一下了。”
“真是,亲爱的太太!劳伯森与这里地方上的人都来过,查看清楚,该问的也都问
了呀。”
“我知道,可是你也晓得,这些女人会到处传个没完的呀。”
“唉,好吧!这样吧——我们去问葛兰姆医生。他一定清楚。”
葛兰姆医生在屋前凉廊上坐着看书。这对年轻夫妇一进了屋内,莫莉就滔滔诉说了
起来。因为说得有些颠三倒四,提姆就接了腔。
“你也许觉得有些愚蠢不堪,”他一脸惭色地说:“不过据我的了解,这女人不知
怎地发了奇想,认为有人放了毒药在那瓶叫镇——什么的药瓶里了。”“可是她怎么会
发这种奇想的呢?”葛兰姆医生问:“她看到还是听到什么事情了——我只是不懂她怎
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我也不晓得,”提姆茫然地说:“是换了药瓶了?是吗,莫莉?”
“不是,”莫莉说:“我想她是有一个标了镇——镇静剂的药瓶——”
“镇定剂,”医生说:“对的,一种很常见的药丸。他一直在服用的。”
“维多莉亚说她以前从没看见放在他屋里的。”
“从没放在他屋里?”慕兰姆严峻地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她就是这么说的嘛。她说他浴室的镜框内有好些东西。像牙粉、阿司匹林、
刮胡子水——反正她像数家珍似地说了一大堆,我想因为她每天都去打扫房间,也就记
得很清楚。但是这瓶镇定剂——她正是在少校死的第二天才看见的。”
“这就怪了,”医生表情严肃地说:“她真能肯定吗?”
他语调中带有的罕见的严肃,使得肯道夫妇都不禁瞪住了他。他们想到医生会有这
种态度。
“她告诉我的时候语气是很确定的。”莫莉缓缓地说。
“也许她只是想耸人视听。”提姆提出他的看法说。
“我想,也许,”葛兰姆医生说:“我应该自己问问她吧。”
维多莉亚又有机会陈述自己的观察,显然掩不住内心的得意。
“我可无心惹麻烦,”她说:“那个药瓶可不是我放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
“不过,你认为是有人放的?”葛兰姆问。
“你想嘛,如果以前不在那里,那当然是有人放的了嘛。”
“也说不定白尔格瑞夫少校放在抽屉里——或是公事箱里的。”
维多莉亚很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如果他随时得服用,他会把药放在那些所在吗?会吗?”
“不会,”葛兰姆有些气馁地说:“该不会,这种药他每天得吃好几回的。你从没
看过他服这种药,或是别的药吗?”
“反正以前他屋里没有那种药。我只是想——有人说那种药跟他的死有关,使他血
液里中了毒还是怎样的,我想也许是他的仇人放在那里要害死他的。”
“别胡说,小女子,”医生大声制止她说:“完全一派胡言。”
维多莉亚一下子给吓住了。
“你是说这种药是治病的,是好药吗?”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