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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加勒比海岛谋杀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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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类的生活照片——纪念他的青年岁月的。可是我很小心地
找过,我敢向你担保,就是没有你说的你外甥那张。”
    “我相信你一定仔细找过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只是忘不下。我们都喜欢保存些怪东西的。”
    “过去的宝藏。”医生带笑地说。
    他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玛波小姐思潮起伏地仍然看着面前的棕榈树与大海。有
好几分钟她都没有拿起放在膝间的毛线。她现在在手头有了
一项事实了。她得好好琢磨一下这项事实所包含的意义。上
校从皮夹子拿出来的那张照片,又慌张地放回去的,在他死
后竟然不在他的皮夹子里。那种物件,白尔格瑞夫少校是不
会随便扔掉的。他放回到他皮夹子里的,他死了之后应该还
在他皮夹子里才对的。钱嘛,还有人会偷,可是一张生活照
片?除非,是有人有特别的理由得偷……
    玛波小姐的脸色一下子深沉下来。她不能不作个决定了。
她到底让不让白尔格瑞夫少校在坟墓里安详地长眠呢?那样
不是更好吗?她摒住气心头引述着一句话:“邓肯死了。一阵
生命的狂热发作之后,他睡得正酣!”白尔格瑞夫少校现在是
感受不到什么伤害了。他已经到危险碰不到的所在去了。他
竟然在那天夜里死去,只是一次巧合呢?或者可能不是巧合
呢?医生是很容易接受老年人死亡的事实的。特别是他屋里
放了一瓶高血压的人每天都得服用的药片。但是如果有人从
少校的皮夹子里偷了那张照片,这个人也可能把那瓶药片放
在他的房里。她本人从不记得见过少校服用药片;他也从未
向她提起过自己的高血压毛病。对于他的健康他只说过一句
话,那就是他承认:“岁月不饶人了。”他偶尔有些气促,那
只是轻微的气喘病,别的毛病就没有了。可是却有人说他有
高血压——莫莉?浦利斯考特小姐?她记不得了。
    玛波小姐叹了一口气。嘴中虽没有念出来,心中却用这
样的话大声地告诫自己。
    “好了,珍呀,你心里到底在猜疑或是想些什么?也许,
这都是你的幻想吧?你真的有什么具体的实情去那么想吗?”
    她尽量地,一步一步地,把她与少校聊天时谈起的谋杀
与凶手的话题,重新回想一番。“啊呀,我的天,”玛波小姐
想:“即使——真是的,我看我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她心里明白她是要试试的。




 
    
  








 







六、夜阑人静




    玛波小姐醒得很早。像许多老年人,睡得不稳,经常半
夜醒来,她就利用这个时刻,计划计划第二天或下几天应该
做好的事情。平常,当然都是一些除了她自己以外,别人不
会感到兴趣的个人或家务方面的事情。但是,这天深夜,玛
波小姐躺在床上,却很清醒且认真地想着谋杀的事;而且,果
若她的怀疑不差,那她该怎么做。这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她
有一项武器,也只有这一项武器——那就是找人聊天。
    老年人多半是倾向于闲聊的。固然很令人厌烦,但至少
还不至于让人怀疑他们有什么隐秘的动机。反正她也不是问
正面的问题。(事实上,她还真不知道该问什么呢!)她只是
想再打听点有关某些人的细节。她心中对这些人磋磨了好一
阵子。
    也许可以再打听一些白尔格瑞夫少校的事,可是这对她
真有帮助吗?依她看,是不会的。如果白尔格瑞夫少校是被
人害死的。那也不会是为了他一生中有什么秘密,继承他的
财产,或对他报仇。再说,虽然他是被害者,情况却很特殊,
即令对这名被害者知道得再多,找起凶手来也不见得有什么
助益。祸根,她觉得也该是唯一的祸根,就出在白尔格瑞夫
少校的话太多!
    她自葛兰姆医生那儿了解到一项很值得注意的事实。她
的皮夹子里装了形形色色的照片:一张打马球的,一张踩死
老虎的。还有一、两张同一性质的照片。那么,白尔格瑞夫
少校身上带着这些照片是为了什么呢?玛波小姐以她过去认
识几位司令、准将与少校的长久经验看得出,显然是因为他
有一些很喜欢说给别人听的掌故。开头大概会这么说:“有一
次我在印度猎虎的时候,出了一件很怪的事……”要不然就
如数家珍般地谈他打马球的事。那么,他所说的那个可能害
了人的凶手,不是很可以从皮夹子取出一张照片来佐证吗?
    他与她聊天的时候,用的正是这种方式,两人谈起了谋
杀的话题,为了提高故事的趣味,他一定跟往常一样,取出
了照片,嘴里还说:“怎么也看不出这家伙会是个凶犯吧?”
    事情就出在他这已经成了习惯。这个谋杀是他最拿手的
一个掌故了。只要有人一提起谋杀,那少校的话匣子准是刹
不住的了。
    玛波小姐心想:要是这样的活。他这个故事可能早跟这
里的其他客人说过了。说不定还不只一个人。那么,她不是
可以跟那个人打听一下故事的下文,甚至照片中的人长得到
底是什么模样吗?
    她很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总算是个开端了。
    当然,她心中也早有了自己称之为的“四名凶嫌”。不过,
由于白尔格瑞夫少校谈起的是个男的,也就只能说只有两名
了。希林登上校与戴森先生,两个非常不像凶手的人;然而,
杀人者常常就长得不像个凶手。会不会另有其他人呢?她回
过头去时,却没看见有别人呀。不错,那边还有间木房。赖
菲尔先生住的木房。可不可能有人从木房里走出来,在她转
过头去之前,又进去了?如此的话,就只有照顾他的那名男
仆了。他姓什么来着?喔,对了。贾克森。会不会是贾克森

从房里走出来呢?那跟照片上那个人的姿势一样了。一个男
人从门里出来。他可能一下子认出来了。在那一刻之前,白
尔格瑞夫少校是不会对亚瑟·贾克森,一个男仆,多看一眼
的。他那对溜溜打转、凡事好奇的眼睛,不折不扣是副势利
眼——亚瑟·贾克森不是个够身份的人——白尔格瑞夫少校
是不会瞄他第二眼的。
    也许,直到他手中拿着那张照片,眼睛掠过玛波小姐的
右肩,看见一个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玛波小姐在枕头上转了个头。心中计划明天——该说是
今天——要进一步查清楚希林登与戴森两对夫妇,还有那名
照顾老先生的男仆,亚瑟·贾克森。

    葛兰姆医生也是很早就醒了。通常,他翻身又会睡着的。
可是今天,心神有些不宁,怎么也睡不着。这种很难再入睡
的焦躁心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是什么事令他如此焦躁呢?
他真是想不通。他只有静静地躺着好好想想。是有关——有
关——对了,白尔格瑞夫少校的事。白尔格瑞夫少校的事。白
尔格瑞夫少校的死吗?可是又想不通,这有什么好让他心焦
的呢。是不是那位说话像鸟叫的老太太说的什么话呢?她那
张照片找不回来,也真倒媚。还好,她倒挺看得开,那么,她
到底说了什么,是什么话使他产生这种不安的心情呢?何况,
少校的死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呀。一点也没有,至少他想是一
点也没有的。
    很清楚的,以少校的健康情况来看——想着想着,他打
住了。他对白尔格瑞夫少校的健康状况真知道得很清楚吧?人
人都说他有高血压的毛病。可是他本人从不曾与少校谈起过。
其实,他根本很少与白尔格瑞夫少校谈天。白尔格瑞夫是个
烦人的老头子,他一向是避免话烦的老头子的。他怎么会有
这种事体可能有些不妥的念头呢?是因为那个老妇人吗?可
是她根本没说什么呵,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地方当局也
认为没事了。还有那瓶镇定药片,而且这老头子也一定常跟
人谈起他的高血压毛病的。
    葛兰姆医生在床上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在饭店庭院之外,靠近一条小溪搭建的一排小木屋中,黑
人女佣维多莉亚·强生翻了个身子,自床上坐了起来。这个
圣安诺瑞女郎是个动人的尤物,发亮的胴体像块黑色大理石,
该是雕刻家最爱不忍释的了,她用手指拢了拢一头又密又卷
的浓发,伸出一双手在她床头人的肋骨上推了一下。
    “醒醒,男人。”
    那男人口里咕味着转过身来。
    “干嘛吗?天还没亮呢。”
    “醒醒嘛,死人。我要跟你谈话。”
    男人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一张阔嘴咧开了一口整齐
的白牙。
    “有什么心事吗,女人?”
    “死了的那个少校。我看不大妥,有些不对劲。”
    “哎呀,你烦他干嘛?他人老了。死了。”
    “你听我说嘛,男人。是那些药片。大夫问起我的那些药
片。”
    “药片怎么了?他大概是吃多了。”
    “不是,不是那个了。听我说嘛。”她靠紧了他,滔滔不
绝地说了一大阵。他打了个哈欠,又躺下了。
    “没有的事,你瞎说些什么?”
    “不管了,反正我一早要去跟肯道先生说。我看事情不晓
得哪里有些不对“少管闲事吧,”虽没有明媒正娶,他却被这女郎认作是
她现任丈夫。“别给我们找麻烦了吧。”他说着翻过身去又打
了个哈欠。




 
    
  








 







七、海滩之晨



    饭店下方的海滩上已是近午时刻。
    艾芙琳·希林登自水中出来,卧倒在金黄、暖和的沙滩上。她把泳帽摘下来,使劲
猛摇着一头黑发。这块海滩不大。
    人们都喜欢在上午聚集在这里,到了十一点左右就成了大家社交的场所了。艾芙琳
的左方,一张新潮派设计、篮状的帆布椅上,卧着卡斯皮亚洛女士,她是个很健美的委
内瑞拉妇人。在她旁边,就是那位至今已是金棕榈饭店资格最老、谁都怕他三分的赖菲
尔老先生了,也只有像他这样富有的残废老年人能有如此的威风。伊淑·华德丝在看护
他。她平时都带着速记簿与铅笔,以备赖菲尔先生突然想起要发一封火急的业务电报。
身穿泳装的赖菲尔先生,看着格外干瘪,骨头上挂了一条条的干皮。虽然一副濒死的模
样,却少说也与八年前并无两样——至少岛上的人都这么传着。炯锐发蓝的眼睛自打皱
的双颊上窥瞄,他一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暴躁地驳斥任何人所说的话。
    玛波小姐也在海滩上。她如往常一样,坐着织毛线,静静地听大家说话,偶尔才与
别人搭一句腔。要是她开口了,人人都会很惊奇,因为通常大家都忘了她也在场的!艾
芙琳·希林登出神地望着她,心想她真是个蛮好的老猫。
    卡斯皮亚洛女士在她那欢修长的美腿上又抹了些作日光浴用的润肤油,嘴里还哼着
小调。这个女人说话不多。她一脸怨气地看着那瓶日光浴油。
    “真不如芙兰姬珀尼奥牌子的,”她难过地说:“在这里又买不到。真可惜。”说
着,眼皮又垂了下来。
    “您现在要不要下去泡泡,赖菲尔先生?”伊淑·华德丝问。
    “到时候我会去的。”赖菲尔先生干倔地说。
    “已经十一点半了。”伊淑·华德丝说。
    “又怎么样呢?”赖菲尔先生说:“你以为我是为时钟活着吗?每个钟头作这个,
过二十分钟作那个,差二十分钟作那个——真是!”
    伊淑·华德丝太太照顾赖菲尔先后已经够久了,她自己有一套对付他的方法。她知
道他泡完海水浴之后,要休息好一阵子,所以先提醒他一下时间。好给他十分钟来反驳
她的建议,这样他才会觉得并没有采纳她的主意。
    “我不喜欢这种凉鞋,”赖菲尔先生说着翘起一双脚来看了看。“我早告诉过贾克
森那个笨蛋了。这个家伙从来不听我一句话。”
    “我去给您换一双,好不好,赖菲尔先生?”
    “不用,你给我好好地在这儿静静地坐着。我讨厌人像只乱叫的老母鸡样地穷忙。”
    艾芙琳在暖和的沙子里挪了挪身子,又伸了一下手臂。
    玛波小姐在专心地织毛线——至少看着像那么回事——
    伸了伸脚,又赶忙道歉说:
    “真对不起,真抱歉,希林登太太。我踢着你了吧。”
    “喔,不要紧,”艾芙琳说:“这个海滩也太挤了。”
    “呵,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把椅子往后挪一挪就不会再碰到你了。”
    玛波小姐一边挪了挪座位,一边孩子气地啁啾不休起来。
    “可是在这儿真是太棒了!你知道,我以前从没来过西印度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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