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百年商业巨子 txt-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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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主要的不成问题,次要的有了问题,也就上升为主要了。当时国内根本没有生产盐酸的厂家,国内用盐酸基本上靠进口,也基本上靠从日本进口,自是价格十分昂贵,日商也往往用以卡中国的民族企业。正因为这样,早在一九二六年吴蕴初就很想自办个电解食盐厂生产盐酸,为国家增添个化学工业项目,争口气,摆脱日商的钳制,甚至将日货挤出中国。但当时因制酸耗费的资金太多,他那时只是想想罢了,可要去做却丝毫没有经济能力。如今,有“天厨”做后盾,办厂的条件已具备了,完全可以办了,何况又有天厨的原材料之需?更何况日货已较以往的情况有了变化:一是抵制日货的呼声越来越高,说不定几时便断了来源;更重要的是用味精抵制了味の素是应该的,那么有了条件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盐酸也抵制并取代日本的盐酸呢?二是味の素被挤出了中国市场,日商一旦省悟了味精的原料中有盐酸在内,串通起来,用以控制甚至破坏味精生产,也不是不可能的;三是天厨大批生产之后,吴蕴初才更痛切地体会到使用盐酸的极大不合算:盐酸属危险品,必须用防酸陶罐盛装,运输中须格外采取保护手段。包装、运输费竟高出盐酸本身价格许多,一箱净重仅五十公斤的盐酸,一般到中国的售价高达四两白银。岂不是花了许多冤枉钱?有了自己的盐酸,不但自己用起来方便保险,无形中省了一半钱不说,还可以解脱国内一些厂家所受的日货控制与盘剥。
有此种种,吴蕴初便决心将电解厂办起来。可是说来也不容易,尽管理论上已经掌握,可是理论到实际还有段距离,要保证投产还得花费一些心血去探讨研究。国内又没有先例,无可参观借鉴,自是要费不少的功夫、要下不少的本钱才能研制出来,再则,设备呢?难度都不小。但是吴蕴初决心办起来,金钱他毫不吝惜,投到科学实验里,失败了也值得,精力也是如此。他于是便开始收集材料研究了起来。或是“真心感动了天和地”,一个很难得的机会出现了:越南有个法国人办的盐酸厂,由于经营不好,刚好倒闭。它倒闭的是时候,吴蕴初得到消息也是时候。一闻此信吴蕴初抓住良机不放,当即上路,千里迢迢地赶到了越南的海防,亲自仔细地考察了那个厂的设备状况,对那些机器的性能,使用期等要点一一做了确认:电解槽是美国产的,机器是法国造的,在当时称得上一流,且使用时间也不长,产品的质量也基本上与日本的相当。自是更加喜出望外。经与那法国人磋商,以九万银元的价格购下了这全套设备。那法国人本是困窘已极亟欲脱手,对吴蕴初肯出这大的货价,千恩万谢,口口声声定按合同办事,可是只办了一半:全套设备运出越南。另一半却用“假货”做了搪塞。合同规定:由卖方派出一名工程师赴买方负责安装全套设备,直到正式出货为止。可卖方派来的,是否工程师无法得知,但对安装这套设备却根本是个外行!这使吴蕴初很气恼。可气恼有什么用?他只好亲自动手,所幸他还熟于此道,否则岂不要糟?
机器尚未到达时,吴蕴初便先期赶回,迅即集资二十万,在上海周家桥购置了地皮,建起了厂房。还是厂名先行,因其是为天厨味精厂提供原料的,故吴蕴初为它取名为“天原电化厂”。且“天原”还有天府乐原之解,自是响亮而吉祥。
不到一年的时间,天原厂于1929年正式投产了。日产盐酸两吨、液碱四吨、漂白粉三吨。这些产品与味精一样,在此前的中国是没有的,如果说有,那么天原电化厂就是第一个,为中国的化学工业的发展奠定了一个新起点,不仅是标志着吴蕴初的化学工业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为其拓宽了前进道路,而且充实了民族工商业的实力,壮大了工商企业的阵容,是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的。产量在今天看来是很小,然而在当时却是很大的。盐酸一项不仅满足了天厨的全部供应,而且大部分外销,解决了一些企业的急需。碱与漂白粉则全部销出,市场上见到了令人扬眉吐气的国货!而且这国货也很值得国人扬眉吐气!商标也与佛手般巧妙得出人意表,亦是吴蕴初匠心独运的产物;一幅阴阳分明、八卦清新的太极图!妙得很,电解是阴阳两极,是现代科学才发现并应用的,可那奥妙无穷的太极图却远在上古,在世界上许多地区,主要是傲慢不可一世的列强们的故土上还是一片蛮荒,其祖先尚在衣革裹草、茹毛饮血时就已神奇地问世,它阐述着大千世界的根本理论,预知这“阴阳”相辅相成、相生相克、相对而生、相互依存的真谛。“太极生两仪”,两仪即阴阳!阴阳之理早已产生了几千年,如今运用起来,只是顺理成章而已!大张了民族之气,又甚是自豪地激励了国人,销路也因之而得以开阔,真是一举数得。这也是吴蕴初才智之外,民族气节与爱国忠心的创造结果。
商标不凡,产品也不凡,质量绝不次于日货,且有过之,而那成本之低,又是日货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质量好,销价低,国货!国内应用的企业,哪个不争购天原电化厂的“太极图”?日货当即冷落不堪,首先是盐酸被狼狈地赶出了上海这个中国最大的市场。漂白粉更显出了它的优势,因为它是时效性很强的化工产品,它的主要作用:漂白,是以出厂一月内为最佳,过了一个月就要减效,时间长了更会失效,保管条件要求又高,尤忌潮湿,见水就会因产生反应而当即失效,无论是过期还是由于保管不善等原因,一个不慎就会变成一堆废物,反成了负担。洋货远渡重洋,当时又主要靠的是时速尚不很高的轮船,几经装卸,跋山涉水,很长时间才能运到中国,就算幸未遭什么客观条件的侵蚀,又登岸即售,也较天原这得天独厚的就地产销相差甚远了。洋货价格又要略高于“太极图”——这是吴蕴初的得意安排,包括味精在内时刻灵通地掌握相同品种的洋货的价格信息,使国货始终跟踪保持略低于洋货的水准。人们又不是傻子,何苦弃堂堂国货而不买,却去买那质量不保、价格又高、尚被国人鄙夷的洋货呢?烧碱亦是如此,一时间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对外商的震动则更大。可惜那时候国弱式微,列强欺侮已惯,眼见得竞争不过,就耍起了他们一贯的蛮横,欲用他们在中国抢到手里的特权横加破坏。首先发难的是老大帝国英商的卜内门洋行。当时得不到政府的保护,又在财力、势力上相差悬殊,迫得吴蕴初无奈,只好求人、花钱平息了这场风波——可为之一叹!
风波平息了,吴蕴初又致力于发展,因为他一心要填补好这项国内空白,而市场已越来越供不应求,唯有力图拓展。便于一九三一年增资扩建,为了更全面更完好地掌握这方面的技,术,吴蕴初在制定好天原的扩建计划并做了具体安排后,便启程远渡太平洋到美国去参观学习。对美国的发达先进他是在读书时即有耳闻的,如今亲眼一看,更具体地领略了人家的发达、先进与富裕,与当时贫穷落后的中国相比简直是无以置信的巨差。这令他喟叹不已,也痛心不已:古老的中国有它高度文明的光辉历史,两千年前的汉王朝,一千多年前的唐帝国,是何等地令世人敬佩;伟大的中华民族,又涌现了多少令人瞩目与崇敬的英雄人物与学术精英!可如今具有那么多值得骄傲的古老的泱泱大国不仅颓朽破败,任人宰割,而且穷得与人无法相比!他泪在眼中转,血向心头滴,爱国自强之心益发坚定了。因此,他毫无心思去领略那异国风光,只全副身心地投入了紧张的参观学习之中,收效甚快,收益颇丰,回国后,脚一踏进厂内就当即着手改进,并不惜重金送厂内的一名技术人员到美国去进修学习。
一九三三年,吴蕴初又对天原厂进行了二次扩建,生产能力更加明显提高,市场上源源涌入了威仪而鼓舞人心的“太极图”,洋商们大为惊恐,也大动了肝火,不惜赔钱,针对天原的产品一再降价倾销,各路洋商纷纷出动,其势大有包围、吞噬天原之概。
吴蕴初不存任何幻想,严肃地面对现实,向股东们冷静而有力地分析了竞争则存、后退则亡的道理,而“我们为了民族工业的利益和生存,唯有降价竞争!也唯有大大发展民族工业,使国富民强,才能摆脱被掠夺被欺凌的屈辱局面。为此,就是赔上了也要与洋商周旋到底!”
降价竞争。天原由于得“天”独厚,成本原本就相对为低,质量又好又可保,利润较大,降价的自由度自然也大,因而几个回合过去,天原产品价格尚在成本线以上时,一些洋商因其产品已降到了成本线以下,纷纷偃旗息鼓败下阵去,唯余下了英、日各一家分别为产销硝碱与漂白粉的厂家。日、英两厂仍不甘休,恶狠狠地作殊死之斗,将本已降在成本线下的价格继续压低,以致拉得天原产品也很快地降至成本线下,且大有不可遏止之势。吴蕴初早有准备,尚在激战前夜,他就预料到贪横斗狠的洋商凭其“重兵”在握,绝不会善罢,即使动用“后备军”也要分个胜败高低,倘不“预伏奇兵”是很难战胜强敌的。因此,他一挥回击的战旗,就刻意研究降低成本的方案,日夜奋战,终于取得了成功。天原产品没有降下成本线几天,便又因成本下降而在成本线上了。
对烧碱,吴蕴初采取变晶体为液体的手段降低成本。电解后本来就直接产生了液碱,须经沉淀、结晶等工艺处理方为晶体。如今直接出售液体碱,不但省了工艺程序,而且用户可以不必费事再化,直接使用。“天原”本得因是国货的“天缘”,又得地利,出厂即销。这是洋碱无法匹敌的,他们总不能将液碱跨越千里乃至万里直接运来。同时,吴蕴初又采取了新的工艺手段,进一步降低了碱内盐的含量,因而提高了质量,方便,又好,谁不买国货?
对漂白粉,吴蕴初采用了改换包装的办法来降低成本。他把原包装的一次性的木箱,一律改成了可回收循环使用的铅皮桶,综合概算可降低费用百分之十五左右,登市不久,就将已被洋商苦苦牵至成本线下的烧碱,又相对地推到了成本线上。
初时,英、日两商还苦撑不已,虽已“损兵折将”到了元气大亏的程度,而“天原”仍然傲然挺立于疆场,并且毫发无伤,两商只好哀叹弗如,认败服输而退避三舍了。
一场激烈、艰苦而又持久的商战,在吴蕴初,闻惊变而不乱,遇强敌而不慌,料敌机先,运筹帷幄,于强敌环伺间,太极在握,屡出奇兵,终以“天原”全胜而告终。综算起来,整个大战期间无亏有赚,更重要的是大大地扬了国威,出了国人久抑的一口气,在市场上更牢地站稳了脚跟,得以兴隆发达,这才是根本性的胜利。
大战方歇,吴蕴初就带着战后的疲劳与喜悦,马不停蹄,又亲赴欧洲考察选购生产硝酸盐的设备,并就道专程探望了已定居瑞士、年登耄耋的老恩师杜博。
回国后更是励精图治,对天原电化厂则依最先进的手段不断扩建厂房,改进工艺,增置设备,使其产量、产值、利润持续上升。到一九三七年前,电解槽已由建厂时的五十个增至三百个;产量也与这一数量并进,恰好也是初产的六倍;资本则发展到了一百零五万元,已成为规模可观的大化工厂了。
也是归国不久,几与强化天原的同时,吴蕴初又办起另一个“天”字号新厂:陶器厂。
尚在归国途中,吴蕴初就深切地感到创办耐酸陶器厂已经条件成熟,而且势在必行了。中国的陶业虽精,却从未烧制过耐酸陶器,因为千百年来,尚无那种必要。近代化学有了酸类产品,它才应需而生,当然是“生”在产酸的外国。直到此刻,天原盛装盐酸的“盐酸甏”还是日产。价格昂贵是一个方面,更主要的是抵制日货不彻底,如味精般,必须全部原料都能自产自给才行。可生产耐酸陶,也不是很容易的,不像一般改变一下工艺就可的新式陶制品,那要有科学研究的参数在内的。吴蕴初硬是凭他的化学基础与曾制过矽砖、锰砖的经验很快地“啃”下了这块“骨头”。在归国的当年,即一九三四年即着手实施;在龙华济公滩购了地皮,亲自带人由厂房到设备全部自行设计制造出来;聘请了曾多年从事制陶业的李思敬担任厂长。吴蕴初运筹有方,李思敬操办得力,几个月后,一九三五年初,便正式投产了。窑炉是新式的,机器是绞拌挤压机,原料是取自天然的著名的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