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之灾-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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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圣教的目的已然图穷匕见,只是他们的势力过于庞大,大帝迫于无奈之下,才会放任二皇子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如果圣教真的衰弱了,那位陛下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紫罗兰的旗帜被圣十字所取代。”,卢克公爵肯定得说道。
与此同时,与圣辉城内歌舞升平的曼尼区与霍利区不同,平日里总是宁静祥和的圣域,此时却烟尘弥漫,满目疮痍。道路两旁满是被推到、破坏的残垣断壁,孤零零的,或完好或折断的十字架,插在破碎的废墟上,就如同遍布墓碑的埋尸地一般,好不凄凉。
平日里随处可见的神像,此时此刻却像是残破的垃圾一般,被随意地丢弃在路边。要么是缺了胳膊或手臂,甚至是半边身子都没了,要么是脸上没了鼻子或是眼睛,使得神像那带着悲悯的面容,现在看起来滑稽得可笑。而以往在圣域随处可见的白百合,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片花瓣都看不见,寻不着。
在荒年里,饥民们不仅是啃树皮,吃青草,饿急了的话,甚至连泥土都能吃,现在圣域内的花花草草,想必是都已经进到这些饥民的肚子里去了。至于所谓的纯洁的象征,信仰的证明,对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能够超脱生死的,这世间寥寥无几。不是圣人,即是狂徒。
放眼望去,整个圣域就如同遭了天灾一般,大约有十分之一处都已经被暴民们破坏。灰烬、尘土、死尸、废墟,这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圣与高贵,反而充满了死亡与衰败。
不再是被神所保佑的地方,也不是那个高高高在上、不同于俗世的彼岸。
此时的它,堕入凡间,却是那幸福到不了的所在。
“该死的骗子,该死的圣教,你们全都要堕入地狱!”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你们害死了那么多人,去给那些死去的人陪葬吧!”,这是那些笃定圣教私藏了粮食,又或者是攻击过教堂的暴民们,在愤怒地高喊着口号。现在的他们已经无法在回头,只能鼓动着周围的难民们,将他们拉上贼船,共同对抗圣教。
“开放仓库,让我们亲眼看一看,我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你们总归要给一个说法吧,难道你们真的私藏粮食,不然为什么不敢开放仓库让我们亲眼见证一下!”
“开放仓库!开放仓库!”,这样的呼声越来越高,而他们占了难民中的大多数。他们当中要么是信仰不怎么坚定的信徒,要么是胆小怕事,不敢攻击教堂的平民,又或者是没有主见的墙头草。
只不过随着饿死的人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难民们加入了他们。与其说他们想要见证圣教是否撒谎,不如说是他们期望圣教以前欺骗了他们,期望着圣教的仓库里,真的藏着满满的粮食,只要打开仓库,他们就能大快朵颐,填饱肚子。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生的希望。
越来越多的难民们聚集在一起,也不知是自发还是受人指引着,他们高呼着口号,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圣域的中心,向着圣教的总部—圣辉大教堂前进!
“教皇陛下就在那里,他一定会救我们的!”
“圣教的仓库就藏在教堂里,到了那里我们就能活下来啦。”,这样的说法迅速传遍了人群。
黑压压的,骨瘦嶙峋的人们,远远望去,就像是遮天蔽日的乌云一般,慢慢地将圣域吞噬。他们的眼眸中毫无神采,他们的面孔上没有表情,除了少数喊着口号的人,绝大多数的难民们就像是麻木了一般,踽踽前行着。
或许他们早就丧失了生的希望,只是求生的本能促使着他们迈动脚步。他们只知道向前,向前!去那连接着云的地方。圣辉大教堂的高塔高耸入云,像是能连接到神的住所一般,此时却成了这些难民们的路标。
而在这些难民们的对面,则是全副武装,摆好了阵势如临大敌的圣教护教军,虽然人数远远不及这些难民。但实力强大,早已武装到牙齿的他们,想要杀掉,或驱散这些难民,也并不是件难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挤压()
足有半人高,由百炼钢锻造而成的塔盾,在阳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大量塔盾拼接在一起,有序排列而成的盾墙,甚至能够强行抵御骑兵的冲击。
覆盖全身的,有着圣十字和白百合纹路的盔甲,即使在这尘土飞扬的环境里,仍然光亮如镜。由能工巧匠一锤一锤细心打造琢磨的板甲,再搭配上制作繁琐,耗材极多的锁子甲,使得这些护教军的士兵们如同一个铁皮罐头一般,根本不惧一般武器的砍击。
再加上长毛、短矛、双手大剑、单手剑、铁锤、狼牙棒等等花样繁多、各色各样的武器就被放在手边。那凝霜般的剑刃以及尖锐的利齿,表明了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最一流的杀人武器。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这些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士兵们就会立刻抓起手边的武器,给予异教徒们死亡的惩罚。
直立的站姿,如同一条线一般笔直的队列,沉默整齐的军容,则证明了这支军队到底是何等的训练有素,不愧是王国内数一数二,只有紫罗兰皇室直属的城卫军才能与之匹敌的圣教护卫军。
一共三千人,呈一字长蛇阵阻挡在难民们的前方,就像是雄伟坚固的堤坝一般,将所有的潮水浪涛阻隔在外,保护着圣辉大教堂。
只是这样一支兵强马壮,冲坚毁锐的强军,在面对那些手无寸铁,仿佛一阵风就能全部吹倒的虚弱难民时,却束手束脚的,连平日里坚若磐石的阵型都有些维持不住。
当头的难民们直挺挺地撞上了护教军的盾墙上!就像是鸡蛋碰石头一般,他们哪能撼动这些不动如山的盾牌,只得徒劳地拍打着冰冷的盾牌,发出“咚咚”的响声。
他们高喊着:“让我们过去!”,一边奋力向前撞去,只是多日不曾吃饭,饿得头昏眼花的他们又哪能推得动那些养精蓄锐的士兵们?就像是浪涛拍打在堤坝上一般,不得寸进。
但是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难民们,怎么想得到?他们只管着向前走,向前进!若是前面的人站着不动了,他们就拿出吃奶的劲儿向前推搡,一时间人挤人,人推人,哪怕是想要站着不动的人,都被裹挟着向前挤去。
这么多人同时使劲儿向前挤去,那力道该是有多大!就像是一座山压过去似的,人们互相推搡着,一个个都挤得气喘吁吁,头昏眼花,然而最痛苦的,莫过于那些站在排头,扑在盾牌上的难民。
其他难民靠着的是软绵绵的身体,他们靠着的却是冰冷的盾牌,是坚硬的金属!这些人被挤压得贴在那一排盾墙上,就如同吃食里的摊饼一般,整个人都要被挤成一张薄片了!
“别挤了,别挤了!真的要挤死人啦!”,他们痛苦地惨叫道,许多人痛得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撕心裂肺地嚎哭了起来,更是有些人已经被记得脸色发青,晕了过去。
试想一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残忍地压平,在这过程中他要承受怎样的痛楚?世间之酷刑,莫过于此了。
只是他们这样的惨叫,呼喊并没有让身后的挤压停下来。此时的许多难民都身不由己,他们哪能停得下脚步。此时唯一能救他们的,就只有阻挡在前方的护教军后撤,放弃阻拦。
“求求你们了,就让我们过去吧,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挤死吗?”
“求求你们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真的已经不行了。”,被挤在盾牌上的难民们不断地嚎叫,哭泣,祈求着。那惨烈的嘶喊声,“咚咚”着不断响起的,如同打鼓一般的拍击声,再加上他们那因为痛苦与绝望,扭曲着不成人形的面孔,活像是现实中地狱图景,百鬼夜行一般。
悲哀残酷,不似人间。
举着盾牌的这些精锐士兵们,他们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重型骑兵的猛烈攻击,可以面不改色地直视邪教徒的群魔乱舞,那稳如山岳一般布满茧子的大手,举着盾牌即使承受千百次的大力撞击,依旧纹丝不动。
因为他们是圣教的护教军,守卫着圣教,秉承着神明的意志,因此心无迷惘,百折不挠。
可是在面对这些痛苦地难民时,他们的手颤抖了,盾牌也无法高举了,阵型也不如之前稳固了,因为他们此时此刻面对的不是敌人,不是邪教徒,不是渎神者。
而是活生生的,普通人啊。
持盾队的队长脸色阴沉地低骂了一声,他快步走到队伍后方的一位将军身边,“将军,不行啊,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挤死吧?您看,这……”
那位将军谈了口气,对着身旁的一位身着红衣的主教说道:“主教大人,我觉得我们还是后退些吧,不然那些人真就要被活活挤死了。”
神父转头看向他,那淡蓝色的眼眸就如同宝石一般冰冷,没有温度,“后退?塔克将军,你能后退到哪里去?你后退一步,那些暴民们就会前进一步,后退两步,那些暴民们就会前进两步。”
“不要忘记他们之前到底犯下了怎样的罪孽!”,他低喝道:“这些人是不知道进退,也不知道满足的,你一直后退,难道能后退到圣辉大教堂后吗?”
“圣域如此广大,但我们无路可退!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身后就是圣辉大教堂,教皇陛下就在那里注视着我们!”
那将军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有些嚅嚅地说道:“但若是眼看着他们被挤死,岂不相当于是我们护教军杀了他们?真与教义不符啊。”
那神父眉头一扬,“教义?请记住,不准后退!这是几位枢密主教共同下达的命令,要是真的圣教的象征,圣辉大教堂被那些暴民们拆了,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塔克将军。”,他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您是要遵从那些书本里,印刷出来的文字呢?还是几位大人亲自的谕令?”
“请不要忘记,塔克将军,你活在现实世界中,而不是传说中的天堂山。”
“又或者说,你希望护教军再换一个新的统领将军?”
第三百一十九章石块()
塔克将军如遭电击一般浑身一震,他的脸色白了白,又看了那主教一眼。咬着牙命令道:“传令,不准后退,将阵型维持住!”
持盾队队长惊叫一声,“将军!”
塔克将军低吼了一声,“住嘴,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他瞪了那队长一眼,“没听清命令吗?不准后退一步!”
人群仍然疯狂地向前挤压着,即使他们都是面黄肌瘦的难民,如此多的人同时向前使劲,其力量就算是一道坚固城墙,都能直接推平了,可是阻挡在他们面前的那阵盾牌,却依旧纹丝不动!
世上再没有一道城墙,能比这些盾牌更坚固,更难逾越的了。
高大的盾牌被牢牢地插在地上,持盾的战士们矮下身,弓着步,直接用肩膀强顶着盾牌。虬结的青筋与鼓胀的肌肉,使得他们看起来个个都像传说中完成伟业的大力士一般。他们此时此刻,就相当于与十数万人在比拼力气!
不是以一当十,而更是要以一当百!
就像是拔河比赛一般,双方互相僵持住,谁都再紧紧地咬住最后一口气,不敢放松。只是之前还不断响起的惨叫声,此时却慢慢没了动静,此时那些被挤压得牢牢贴在盾牌上的难民,再也不复刚才手舞足蹈般的挣扎,空气中慢慢弥漫出了一阵屎尿的臭味。
而那道映照着阳光,仿佛镀了金一般的金属城墙上,此时却涂上了一层显眼至极的红色,就仿若小孩子对着名贵画作的信手涂鸦一般。
扭曲,难看,像是最恶劣的恶作剧一样,那刺眼的红色,何尝不是这恶作剧的嘲讽,对于脆弱,可笑的生命的嘲讽。
慢慢的,人群里就有人惊恐地大喊了起来,“别挤啦,别挤啦!有人被挤死了!”,声音传扬开来,人群中又陷入了一阵骚动。“有人死了”的消息传开,难民们更是人心惶惶的。
终于,对于死亡的恐惧和敬畏使得这些难民们稍稍恢复了点理智,他们畏缩着着向后退,在人群和盾墙之间留下了一道缝隙。而被压在盾牌上的人们,活活被挤死的惨象,则彻底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原本立体的人,像是被压平一般,摊在盾牌上,不成人形。血液呈喷射状四溅在盾牌上,森严的白骨从皮肤中刺出,那惨白的颜色让人心寒,皮肤表面完全被血液浸染,慢慢地汇聚成道道血线,向下滴落。
就像是一个橘子从外向内,里面的水分完全被挤出来似的。
如此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