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之碧落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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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早死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碧落一点也不客气地回敬,手心在袖中紧紧一握——君无双,你可知道,我多么盼望能早日练成神功!你可知道,我每天要花多少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镇定地站在你面前!站在杀了我最重要、最亲之人的你面前!
不过,我倒是很感激你教我武艺,不管你是何用心。所以,当我大功告成的时候,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就当你传授我武艺的回报罢……
“……你的仇恨心太强了……”
丝毫没有因为碧落的无礼言语生气,君无双只是用那双变幻万千、似能看透一切的魔眸凝注着他,轻声一叹——
“你有时,太痴了……为了一个已死的人,值得么?……”
狠狠瞪了他一眼,碧落扭头就走,他可没心情陪仇人聊天。
“碧落,哪天你练功时血气逆行,就不要再继续了……”轻幽叹息萦绕耳边,碧落脚下一顿,随即迈开大步,比来时更快地走出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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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毒杀小王子!整个朝堂一片呱噪,有些平素与太子走得极近的臣子都提心吊胆,惟恐被牵连进去,有些已在思量元帝会改立哪位王子为储君,也好早去巴结。一时金殿上个个暗怀鬼胎。
元帝当即将太子废为庶人,正询问群臣如何处置这弑杀亲弟之人,一人闪出班列,却是曾当过太子太傅的孟御史,他极力担保太子绝非凶手,必是有人栽赃陷害。
元帝尚未出声,那李丞相已跳将出来:“孟御史,那几十个人证难道是假的么?你这般说,分明是藐视圣上。难不成此事你也有份,才如此急着为凶手开脱?”
孟御史气得说不出话来,元帝本就心烦意乱,当下传令将孟御史一并押入天牢,择日再审。有几个臣子原本心有疑虑,想替太子求情,但见孟御史下场,谁还敢往刀口上送?顿时殿上鸦雀无声,直到退了朝,众人才纷纷小声议论着,各自散去。
翌日小王子出殡,皇城一片悲戚。百官待得回朝,却惊闻天牢失火,太子被烧死狱中。但这火势却也蹊跷,只烧了关押太子那一间,其余人犯安然无恙,显是有人故意纵火。那烧得焦碳也似的尸身抬上金殿,元帝不由大恸,毕竟是父子情深,他两天来连失两个儿子,怎受得了这打击,竟瘫倒在龙椅上。
群臣正乱轰轰地叫宣太医,那纵火之人已然被刑部擒住,押上金殿。他倒是出奇爽快,一五一十招得清清楚楚,原来是那一干王子共同出的主意,买通宫人毒杀了小王子,再嫁祸与太子并派他火烧天牢,如此一举便除掉元帝的两个嫡子。
他口齿伶俐,声音又响,金殿上人人听得明白,尽皆哗然。
元帝怒到极点,手脚乱颤,只叫将那些逆子统统处死。想到枉死的太子,心口剧痛,骤然间双眼一翻,就此一命呜呼。
翔龙天朝三十三年,元帝崩于朝堂。
太子已死,众王子又身负大罪,自然不能继位。李丞相为首的一班大臣力拥元帝幼弟穆晟王摄政。王依元帝遗命,处决了一干王子,元帝子嗣已尽,穆晟王身为龙氏血脉,又是先帝亲弟,便顺理成章登基称帝,改年号煊。
第十二章
园中雾气淡淡消散,东方浅白薄霞翻腾,有云,有天光。
白生生的手指轻轻伸出,接住了花瓣滚落的一滴露珠,水色映着红日流溢,如梦如幻……
一弹指,挥却露珠,艳润唇角勾起媚如昙花的笑——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龙衍耀的登基盛典。
龙衍耀,你如今多年心愿得偿,一定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罢……你一定非常快乐罢——碧落双眸微阖,清脆笑声回旋花树丛中——
尽管快乐吧!我会让你尽情地享受身为帝王的乐趣!让你成为最快乐的人!这样,当你失去一切的时候,才会感到更加的痛苦!彻底的绝望!……
那,是你夺走了我最重要之人应付的代价!
笑声慢慢转低,秋水明眸遥望南方——梅山的方向……
燕南归,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上寂寞吗?……我好想去你身边陪伴你的……那一天不会太久了,只要等我解决了龙衍耀,只要等我杀了君无双……
眉一蹙又展开,碧落冷然一笑——凌晨来到后园,却至今不见君无双。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昨日元帝驾崩,皇弟继位,此等大事早已天下皆知,那神秘莫测的君无双应当也会有所异动罢……
一声轻喟突然钻入耳里,碧落目光骤寒,猛旋身。
清澈得近乎透明的银衫男子意态优雅地负手走近,离碧落身前一丈处停下脚步,仰起脸微微笑着:“你还在等我?我还以为你昨晚已随龙衍耀一齐搬进宫中了……”
红唇一抿,飞快掩藏起眼里的怨恨杀气,碧落笑悠悠地走上前:“王府还有些琐事要我留下打理,况且,化蝶神功的最后几篇你尚未教我呢——”
“我不会再教你了。”君无双一瞥碧落愕然表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再练了,我不想看你如此轻贱自己性命。”
“我的死活不劳你费心。”
碧落一撇嘴,讥诮地道:“你居然也会在意起他人的生死,真是可笑。呵,既然你不打算再教我武功,还来做什么?”转身就朝园外行去,竟不再瞧君无双一眼。
“别走——”
明冽如水晶的清叱扬起,君无双却比声音更快飘近,臂一伸,向碧落肩头抓去。
身周气流似乎已瞬息凝滞,碧落无暇回头,反手一掌拍出——
双掌在空中胶合,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但排山倒海的强大力道却沿着碧落手腕如电流窜,散进全身每一个毛孔,腿一颤,他颓然向前跪倒,衣未沾地已被君无双拦腰抱起。
“干什么?”
碧落怒吼着,奋力一拳打向君无双面门,半途手臂便已无力垂落,丹田空荡荡的,提不起半分真气,他震惊地睁大了眸子——怎会如此?
指一划,君无双已扯断碧落衣带,一挥手间,碧绿的衫子如荷叶般飘落,铺开一地。
轻轻将惊疑不定的碧落放在衫上,君无双半跪着,掌心贴上碧落心口,止住了他的起身,淡然一笑:“适才我那掌已封住你任督二脉,你最好不要妄动真力,否则可是会很辛苦的——”
“……你这做什么意思?”狠狠地从牙缝挤出一句,碧落双眼冻如冰晶。
千变万化的眼瞳一阵光彩流幻,最终微微垂低,君无双静静地道:“我想帮你忘了所有伤心往事……我要带你走……”
“你!——”
碧落眼睛瞪得比任何时候都大,半晌吐了口气,嗤笑道:“谁要你来帮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了你,你信么?碧落……”
什么?碧落直直盯着波澜不兴的君无双,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怅惘一叹,君无双眼底微泛倦怠:“莫说你不信,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不过,这许多年来,除他以外,你是唯一令我动心的人……我不想再看你继续折磨自己,我要带走你……”
怔怔听着,碧落蓦地咯咯笑了起来:“君无双,你还真好笑,嘻,你说喜欢我,我就要跟你走么?”肩头轻抖了两下,艳丽笑容带上无尽嘲讽:“你别忘了,是你杀了我最重要的人……”
——若不是你杀了燕南归,我怎会如此痛苦?我怎会如此作践自己,折磨自己?而你,居然敢说你喜欢上了我!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所以我会帮你忘记一切的。”
君无双悠悠抬起脸,日色照在雅洁面上,竟似成了清冷月光,透着几分难以琢磨的寒意——
“你必定未曾听说,我教有一种可控人心智的血咒。”
贴住碧落心口的手慢慢滑入衣内,摸上肌肤细腻的胸膛,君无双微一用力,压住碧落挣扎的身子:“只要同你结了合体缘,再以我之血对你施咒,你的身心魂魄便都将为我所有,今后你只认识我一人,也只喜欢我一人……”
“卑鄙!”
碧落脱口大骂,真正变了脸色:“你想把我变成供你玩乐的傀儡?”
“错了,若非在意你,我绝不会轻易动用血咒……”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顿住,君无双一望天色,俯身覆上碧落,悦耳迷人的蛊惑嗓音低低响起:“别再说话……我只想帮你忘却从前种种烦恼……”
双掌一摊,拉开了碧落衣襟,君无双衔进他胸前红珠轻轻咬舐——
“君无双!”
碧落浑身剧震,脸遽然雪白,一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碧落?!”
君无双惊诧叫声堪堪出口,碧落猛地一扬手,纤细五指噗地插入他胸口。
奇痛钻心,君无双一声闷哼,飞快向后弹开,身影疾退间,几道细细血箭自那五个深深小孔直溅半空,洒落四周花树,朝花带血,分外妖靡。
“……碧落……”捂着胸,血丝仍不住冒出指缝,君无双却似毫无觉察,只是瞪着兀自不停吐血的碧落,魔眸竟染上前所未见的焦虑,没料到碧落会拼着经脉断裂之虞,硬运气冲破被他封住的任督二脉。
肩一动,正欲上前替碧落理顺真气,却被那两泓冷到极点的秋水震住了脚步。
“你再过来一步,我立即自尽。”
一手撑住战栗身子,染血五指罩在自己心口,碧落冷冷一笑,竟是惊心动魄的冷丽:“君无双!此刻我虽不是你对手,但要杀我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你,死都不愿让我亲近?”君无双后退两步,一脸震骇渐渐散去,头一低,望着沾满鲜血的水银色衣袍,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总会喜欢上不爱我的人?……”
双目一闭,银衫晃动,逸出了后园,长长叹息飘扬风中——
君无双!碧落牢牢盯着银影消失的方向,死力一咬唇。
细碎脚步行近园中,碧落一伸袖,擦净嘴边血迹,回过头——
“碧落公子?!”
古师爷一眼望见碧落袒露日光下的白嫩胸膛,险些当场喷出血来,忙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公子交代的事,卑职都已办妥了,特来复命。”
“你办事倒也利索。”碧落一撩长发,突地笑道:“你想看便抬起头来,这般偷偷摸摸做什么?”
“公,公子?”古师爷魂都叫碧落柔媚笑声勾走了一半,壮着胆子抬头,眼神游移着,却不离碧落雪白身躯。
心底冷笑着,碧落面上媚态更盛,眼波一转,招手道:“我有些累了,你过来扶我起身。”
简直不相信有这等好事,古师爷呆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乐不可支地奔上前,搀起碧落,双手忍不住有意无意在碧落身上磨蹭着。
“那些与小王子中毒和天牢失火有关之人,都叫李丞相处置了么?”碧落掩起衣襟,胸口血气翻腾不已,方才妄用内力,必然已伤到经脉了罢……
“是,一个活口都不留,包管没人能查出内情,公子但请放心。”
碧落轻轻一笑:“是吗?不是还漏了你么?”
“公子?——”
正偷偷在碧落腰间摩挲的手骤然顿住,古师爷瞪着他艳丽妩媚的笑容,喉头咯咯作响,却什么也说不出。
手一推,古师爷平平倒地,双眼睁得老大,胸口一个大洞,血正汩汩冒个不停。
在衣上拭净手,碧落慢悠悠道:“我本也不想杀你的,但留着你,若有什么风声传到你主子耳里,可就坏我大事了,只好委屈你了。”
捡起地上碧绿衫子,碧落缓缓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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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好些没有?”
龙衍耀坐定床沿,端过宫人刚奉上的汤药,扶起碧落,见他面色苍白,精神萎靡。心头竟自一痛,一咬牙:“君无双!”
今晨登基礼毕,他即刻遣人去王府带碧落入宫。之后金殿上接受百官朝拜,又要接见各邦外小国驻京使节进贺,着实忙碌了一阵,午时才返得后宫。原是满心欢喜想同碧落庆功,哪知竟见他受了重伤,再三追问,碧落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是先前在王府险遭君无双施暴,他抵死不从,君无双就下了毒手,连前来相救的古师爷也送了性命,君无双怕惊动了府中侍卫,便离了王府。他这番话真真假假,一时叫人难辨真伪,龙衍耀又是关心则乱,哪还去细想,凭君无双身手,怎会怕了区区几个王府侍卫。
碧落靠在他怀里,喝了几口药,嫌苦推开了碗,听龙衍耀声音里满是怒气,握住他手腕,轻笑道:“我只是受点伤,将养几天就没事了,你若气坏了身子,那些大臣可要把我骂死了——”
突然呀了一声,掩住唇,秋波流转:“碧落真是糊涂了,如今该称呼你皇上才是。”
“不用,你像原先那样叫我便是。”龙衍耀将药碗递给一侧宫人,抱住碧落:“喊我皇上的人还不够多么?我就喜欢看你刁钻古怪的样子,你若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