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要下堂-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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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扔鸡蛋?”许慕莼大喝一声,方想起之前来过御街的惨痛经历,那是一身的鸡蛋和烂菜叶,她才喊了一声便是一个鸡蛋,再多叫唤几声那她的荷包也会成为遭及的池鱼。
御街的前段,寸土寸金,商铺的掌柜岂能让她这样的宵小乱了规矩。
相知 第三十八章
原以来胜券在握的许慕莼被鸡蛋砸得大梦方醒,上御街向来都是谢绝闲杂人等的地方,除了非富即贵的客官之外。
许慕莼一拍额头,暗骂自己没记性,想着能多卖几锭银子追平柳元儿,不曾想却是举步维艰。上御街的生意如此繁盛,借一方宝地赚点营生也要被唾弃,真是为富不仁。
她只得拎着藤篮在路边蹲下,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指望着有过路的贵妇人,她好上前兜售。
目光略过一排排的商号,雕花的门廊,朱漆的牌匾,无一不在显示店家的精致不俗的品位。许慕莼眸光凄凄,心中甚是仇富,斜眼间望向盛鸿轩硕大的门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眼一噘转向别处。
要不是因为周君玦这祸害,她也不会忘记上御街的人情冷暖,也不会奋不顾身地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赢得最终的胜利。目前为止,她只为娘和弟弟如此拼命,不顾一切。她的人生除了银子还是银子,她没日没夜地为赚几文钱风雨无阻。现如今,却为争得一个男人而头破蛋流。
周君玦立在店堂二楼的阴暗处,望着抱膝坐在地上的许慕莼眼眸深邃如墨,谁也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你不下去帮她一把?”身后的男子揶揄调侃,兀自倒上一盏清茶,细细地品。
周君玦垂首而立,双手负于身后,挺直背脊,只余僵硬的肩膀看得出他的在意和紧张。“你是不是太闲了?”
“喏,这是你要的同批龙凤团,我托人从宫中取来的。”那人一身玄色袍子,发束散乱,一副凉薄寡情的模样,目光清清冷冷,兀自轻啜茶盏。
周君玦接过一闻,皱眉道:“宫中的收藏手法果然一般。”
“怎比得上大当家调|教小妾的手法高明!”那人斜睨一眼,“老夫人让我速来围观,我果然没有来错。”
“是这样的,我的大掌柜倪东凌公子,春播在即,春收也将临近,请您到蜀、滇、闽的茶园走一趟,据说倒春寒冻死不少茶树,劳烦您去指导一下播种情况吧。”周君玦面色如常,端肃庄重,而道出的话来却生生将人气死。
街面上,许慕莼正拦着一顶轿子兜售她的荷包,脸上的焦灼一览无遗。不料轿上下来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二话不说便将她推倒在地,扬长而去。
周君玦眉头深锁,恨不得将那妇人游街示众,却只能伫立在原地佯装淡定。有些苦必须她亲自一尝,有些难必须她亲自一解。
倪东凌也不恼他,继续悠闲地喝着小茶,望着窗外的风景独好。“我帮你查过了,周家乡下那般人又不安生了,你自己小心些,别象你爹那样,死得毫无征兆。”
“你能确定是他们?”周家家大业大,周君玦一脉是长子长孙长曾孙,盛鸿轩也一直是由长房把持,乡下的田地留给剩余几房收租,也是富甲一方。多年来他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为何只有他这一房有猝死的症状,其余几房却相安无事?
“不能。谁知道你们家有何遗传的病征没有。”倪东凌抓了把瓜子啃了起来,悠闲得不象话。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程御医为我查过几回,一无所获。”周君玦转向街面,见许慕莼终于做成一单买卖,欣然万分,默默地勾唇含笑。
“子墨兄,半年不见,你越发孟浪了,骚包至极,竟学会如此猥琐地含笑,果然是春天到了……叫|春的猫儿能偷腥……”倪东凌是盛鸿轩的大掌柜,平日里与周君玦轮流坐阵临安,分担盛鸿轩的日常事务。
周君玦面带杀意,目光嗖嗖地飞过去,“滚回你的老窝去。”
“大哥,我的老窝没人收拾,能借住你府上吗?顺便让我看看你是如何调|教小妾,也学上几招?”倪东凌眼带桃花,默默含情,好生让人厌烦。
周君玦一个大脚踹过去,“下楼去,把小莼的荷包都买了。”
倪东凌顺势一滚,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斜眼一挑,迈着散闲的步子下了楼去。
此时,许慕莼正瞧见从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上走下一位衣着高贵,妆扮得体的贵妇人,眉眼如画,体态雍容,举止端重。
“夫人,你买个荷包吧!”许慕莼轻声靠近,惴惴不安地抬眼偷瞄一眼,妇人生得实在太耀眼夺目,害得她不敢逼视。
贵妇人停脚一愣,对蜂拥而上的护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靠前。涂着朱红色蔻丹的纤纤玉指往篮中挑起一个荷包,问道:“这荷包绣得极好,你自己做的?”
“恩。”许慕莼有些畏惧,涨红着脸大胆迎上。
“都是不重样的款式吗?”贵妇人东挑西捡,贵气的眉眼尽是欣赏之色。
许慕莼点了点头,“您可以一天换一个,搭着衣裳用。”
“好吧,我先要一个。”说完,塞了十两银子给她,“没有散银,不必找了。”
许慕莼微启小嘴,直勾勾地望着那一锭银子,鼻尖仍留有那妇人的余香。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妇人该多好,她要是全买走该多好……
眼看着晌午将至,她才卖掉三个荷包,照此情景上御街委实没有太多的生意可做,价钱是可抬高,艰难的却是没有客源。许慕莼哀叹一声便拐入小巷,大声吆喝起来。
巷是深巷,却也沾染上御街的贵气。这里茶坊酒肆林立,一些没有大把银子拿到上御街挥洒的商家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店铺开到上御街的深巷里。
茶香酒香迎面扑来,觚筹交错,喧哗阵阵。
这便是临安城又一腐朽堕落的场面,隐藏在上御街的深巷中,打着文明高雅的外衣,行那苟且之事。
这不……许慕莼眼见二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搂搂抱抱,一个公然将另一个抵在墙上,象周君玦那般又啃又咬,喉间发出孟浪的呻吟,听得她浑身不自在,忙找了间茶坊闪身而入。
不曾想,茶坊内更是一片风景旖旎,三三两两围桌而座,那眼神,那动作,那电光火石间的碰撞……
许慕莼抖了抖,也不敢多做逗留,要了一碗清茶聊以解渴,便低头敛目,抱头鼠窜般地逃走。
临安城的男风之盛已非一日二日,以前她也曾见过,只是不似今日这般孟浪,难道说春暖花开之时,便是这卿卿我我之事。
默默想来,已有半月周君玦不曾对她做过亲昵之事,春天对他没有影响吗?唔,这有了娃娃是不是能更妙一些,不战而胜,将柳元儿斩落于她的罗衫裙下!
正想得出神,只听得身后一阵杯盏落地的声响,还有拳头落在肌肉上的闷响,一时间拍手叫好声四起,桌椅被飞快地移动,桌面上的杯盏哗啦啦被掀翻在地。
而最骇人的,却是那凄惨的嚎叫声。公子哥多玩乐,调戏茶肆小厮更是屡见不鲜。遇到不从者,拳脚相加已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许慕莼忙将藤篮收在身前,弯着腰畏畏缩缩仓皇逃走,却听得一声熟悉的惨叫声,似子期的哀嚎。
方想起已有数日未见子期,除夕着人请他来府围炉共聚,也被许慕闵婉拒,说是许府不会待薄他。如今掐指一算,已是将近一月。
“啊……饶了我……”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许慕莼怯生生地回头一望,一片的血肉模糊,被压在地上,看不清面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当许慕莼要离开之时,眼尾扫到从茶坊的楼上走下来一位面容阴森,目光犀利的男子,他纵身一跃,轻盈地自二楼楼台处跳了下来,手刀一挥,将两名男子斩落于地上。
围观的一众人等见状纷纷扑上,手中操着近身可用的物什,朝那人攻去。
“啊……叶大哥!”许慕莼捂着嘴惊呼,躲在墙角,探出一个脑袋偷偷窥视。
只见叶律乾单手捞起地上被暴打的那人,伸腿一旋,原地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将一众上前人等踢了个人仰马翻。
“都给我滚……”叶律乾将那人负于身后,他怒目而视,以防备姿势凛然而立,那身姿犹如浴血修罗,店堂中一众人等皆不敢上前,讪讪地扔下手中的物什,仓皇而逃。
许慕莼瞪直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律乾将身后那人扶在身侧,那人带血的容颜,如纸般惨白,渗着骇人的青色,嘴角、眼角皆是一片狼籍,发束散落在肩上,身上的衣裳已被血迹染红,褴褛不堪。
那衣裳看着特别的眼熟,十两银子一套的万松书院院服,却又打满补丁。要说万松书院哪个学生不是非富即贵的富家子弟,打补丁却是万万不能要的……除了……
许慕莼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子期……不……”
手上的藤篮掉落在地,她也不顾上捡起,急匆匆地扑上前去,“子期,子期……”
叶律乾扶着奄奄一息的许子期,一手忙隔开许慕莼的身子,“小莼小心,子期身上有碎瓷片,小心割到你。”
许慕莼焦灼万分,眼泪急急地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子期为何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家才是,他……他……”她求助般地望着叶律乾,期盼能从他的口中获悉答案。
“ 小莼,别慌,事不宜迟,我们先带他去看大夫。”叶律乾一手扶着一人,匆匆从茶坊离去。
许慕莼也顾不得这许多,散落在地的荷包被人一脚脚踩了上去。此时除了子期,她再也无瑕兼顾。
看到许子期身上插着的碎瓷片,比插在她身上还难受。这是她一心保护的弟弟,平时闯了祸也舍不得打骂,哪知却被人这般暴打。
心中一股闷气涌起,随地抓了一只木棍,倏地愤然转身,朝那帮宵小冲去……
相知 第三十九章
许慕莼一想到平日里总是与人为善的弟弟被人如此残忍地对待,心中翻涌的怒气便再也控制不住。从小他吃的苦就比别人多,没有得到属于富家公子本该有的一切安逸与富足。不比别家,单看那大太太的宝贝儿子许慕闵,吃的用的穿的全是最好的。而许子期连捡他丢弃的衣裳都没有资格。府中请了西席先生专门为许慕闵授课,可大太太永远都不许子期踏入大屋半步。一个西席先生教二位公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偏偏见不得子期好。
她没有读念不要紧,一个姑娘家只要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可是子期不同,他是男孩子,他的路还很长。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拼命存钱,供他上最好的学堂,就是为了有一天他能学有所成,出人头地。
邻居家的小孩欺负他,她一定会帮他讨回来。学院里的小孩欺负他,她会奋不顾身,保护她唯一的弟弟。
因为她知道,弟弟是娘这一生最后的希望。
手握木棍,表情阴森,脚下的步伐坚定而冷静,对着那群人中掉尾的那人,抡起木棍,用尽她小小身子内所有的力量,一挥而就……
啊……那人抱着头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瞳仁不断地收缩,似乎他的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地狱里的阎罗判官。
她继续挥舞木棍,一下下打在那人的头上、身上,她无法停下来,似乎在发泄她的不满与愤怒,那些她努力维护的人,却被不相干的人如此对待。
她涨红双眼,目露凶光,每一下都用尽全身的力量。宣泄,抽打,愤怒,挥舞……
“够了……”叶律乾单手环于她的腰间,生生将她抱离。“再打就出人命了。”
在他怀抱中的许慕莼浑身僵硬地轻颤,紧握木棍手指骨节泛着苍白的凄厉,她胡乱挥舞着木棍,双眼充血没有焦距,她在寻找着可以让她发泄的人或事,可是毫无着力点的挥舞终究让她软软地垂下双手。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打子期?”她的声音带着绝情的无助,她那般珍视的人,为何被人如何伤害,“他们凭什么打他,凭什么……”
为什么她想要守护的人,一个个都留不住。娘的病,弟弟的伤,还有那该死的周君玦要娶正妻。
是的,都怪周君玦……要不因为他,她现在还能逍遥自在地摆摊,还能保护弟弟,这样子期就不会乱跑,也不会被打。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么会掏空心思为了赢得胜利而疲于奔命,忽略多日来子期的失踪。要不是因为他,她只需要守着娘和弟弟就行,为何偏偏要多出一个叫周君玦的祸害……
积累多日的郁卒与无力感再也压抑不住,她软软地瘫在地上,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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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许慕莼没有回周府。
她把许子期安顿在万松书院的行舍,正值冬歇期,书院内冷清得很,没有人打扰他们,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此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