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6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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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又原路步出,外间那三人围拢过来,面色惨淡,不住抽泣。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二虎悲愤道:“昨晚我和小五看到了那伙贼人,个个跟恶鬼似的!山贼,一定是山贼来打劫,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就放火杀人!”
石头凄然哭道:“小五哥,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哪?”
福贵摸着脑袋,脱口道:“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易倾南眼眶微红,轻轻摇头:“不能去报官,我听见他们扬言说要杀光所有的人,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几个活着,一旦报官,被他们知道了,说不定会回来杀我们灭口!”只在心中暗叹一声,她并非故意撒谎,而是因为自己爷孙俩极有可能就是这场惨烈血案的导火索,令得全村覆灭,血流成河,如此不堪真相,她该怎么跟他们说?
一番话说得众人六神无主,瑟瑟发抖,目光全都投注在她身上:“小五,你给拿个主意吧。”
“让我想想。”易倾南沉吟一下,想起莫老头高声道出的那一段话,越想越是起疑。
如果刘喜是他刻意安排的替死鬼,那么他对着刘喜啰啰嗦嗦讲这些事,是何用意?
难道不是说给刘喜听的,而是间接说给她听的?
可他怎么知晓她人在附近呢?
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转念又想,如若这话确是说给她听的,会不会暗含什么玄机?
比如他说要根治毒疮,必须日日药浴,但她身上哪里有什么毒疮?
还有那句要她好好用功,意思是不是要她继续练那个睡前打坐的功夫?
再有就是叫她搬去大地方,增长见识,是否在暗示此地危险,不能再住,须得另寻地方生活,而他脱险之后,定会想办法来找她……
想到这里,不由问道:“对了,比青州城更大的地方,是哪里?”
众人不妨她有此一问,愣了下,二虎呐呐答道:“比青州城还大……自然是上京了!”
“上京?”易倾南蹙眉。
二虎点头道:“对,上京,我们苍汉的国都!”
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避世不如入世,离开青州,远走上京,莫老头是这意思吧?
于是略显迟疑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我想到上京去,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不假思索应道:“你去哪儿,我们也去哪儿!”
“没错,我们五个人,谁也不能丢下谁,永远都不分开!”
易倾南抹干眼泪,满心踌躇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到上京去……”
殊不知,就是这句话,让自己也让众人的命运,在不知不觉间转过了一个大弯,从此天地剧变,焕然一新。
少年游 第十六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主意定下,易倾南便招呼几人,先将村中的尸骸葬了,再收拾包袱,准备跑路。
当下找来锄头等工具,大伙一起动手,在村边中央的软泥地里挖出个巨大的深坑来,再找来村里的牛车,将尸骸一一搬移,尽数掩埋,又在上面垒起一座高高的土堆,竖起块条石作碑。
事毕已是深夜,看着那冷月下凄清的土堆,众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擦去眼泪,开始谋划出行之事。
村里的房屋已经付之一炬,大伙在废墟翻寻一阵,好不容易找出几件没烧毁的衣服,又刨出点银钱之类,加上先前赚的,分作五份,各自打了个包袱背在肩上。
易倾南又点了个火把,在自家院里细细搜寻了一遍,除了在厨房里找到包药草,并无别的收获,随手将药草收入包袱,站在院子当中,回想起当日旺财在自己脚下欢快吃食,莫老头在旁端碗斥责的情景,恍然如梦,不觉阵阵心酸。
夜风一吹,遍体生寒,脑海中又呈现出莫老头扶墙而立,白发随风飘舞的景象,那句低叹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我打你骂你管着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不,爷爷,我不恨你,一点都不……”她低喃着,但觉眼眶一凉,情不自禁流出泪来,只是,他还有机会听到吗?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来势汹汹,莫老头毕竟年迈体衰,眼睛又看不见,能不能逃出生天?
凭着记忆走去莫老头常坐的墙角,摸到他时常摩挲的位置,往日景象涌上心头,手握成拳,无意识在那院墙上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碎石粉末随之簌簌而落。
突然,手掌一痛,好似被什么硬物铬了下。
易倾南微微一怔,停下动作,借着火光看去,只见那断墙里面夹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再定睛一看,却是半截破瓦罐。
呃,谁这么缺德,砌墙的时候弄个瓦罐砌进去?!
正待走开,想想又觉得不对,从旁边找来个铲子,对着那断墙用力砸下去。
砰的一声,一大块墙体倒塌,另外半截瓦罐也现了出来。
易倾南并不甘心,继续砸着,整堵断墙快要砸完,一铲子下去,声音又有些异样。
这回不是硬物,而是个拳头大小的油纸包,层层包裹,最里面还裹着张软布,软布揭开,露出个青色的牌子来,长约寸许,小巧精致,像是个长命锁之类的东西,然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
牌子两面都刻有纹路,背面是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正面却雕着精细的火焰图案,被她手中的火把一照,颜色变幻,竟是七彩耀目。
易倾南惊疑之下,见这牌子模样古怪,又藏得蹊跷,只怕是莫老头的东西,忙包裹还原,贴身收好,匆匆返回。
夜风阴冷,众人在那坟前空地点了个火堆,围坐一团,一面为惨死的亲人祈福,一面拉紧衣衫静候天明,但凡有人啜泣一声,便又都跟着大哭起来。
五人中除易倾南外,都只是十来岁的孩子,骤然遭此大难,又是伤痛又是惊骇,个个身心疲惫,只觉得今后天地茫茫,渺无去路,越哭越是伤心。
易倾南看着他们,叹一口气道:“别难过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话没说完,突然面色一凝,食指凑到唇边:“嘘——别哭!”
众人吓得齐齐噤声,易倾南侧头倾听,远处隐约传来得得的马蹄声,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糟了!
是那些黑衣人回来了!
易倾南霍地站起,来不及熄灭火堆,只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找地方躲起来!”
众人听她说得慎重,赶紧将包袱背在身上,撒开脚丫子,急急往旁边的树林里钻。
那树林后方就是二虎与石头捞鱼虾的河沟,众人下到河滩,感觉涨了点水,路也不好走,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易倾南急中生智往前方黑漆漆的桥洞一指:“快,躲进去!”
福贵奔在前面,先钻了进去,石头忙把翠丫推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接下来是二虎,易倾南蹲在最外面,示意大家捂住嘴,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似被人急急挽住,马蹄声停下来,有人咦了一声,漫不经心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口音。
“是,王爷!”回答之人听起来是名中年男子,过得一会,声音又响起,“启禀王爷,村里好像刚被大火烧过,到处是血,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座新砌的坟墓……”
“奇怪了,这不起眼的小山村,难道招惹了什么祸事?”那年轻男子语调清淡,似是半点没将这奇异景象放在心上,道,“算了,我赶着去接裴将军,也没时间管这闲事,你这就去青州城找吴越,叫他派人来处理,然后再到沧州来与我汇合。”
那中年男子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调头而去。
年轻男子默了一会,挥挥手,一队人马有序离开。
距离尚远,易倾南也就勉强听得这么几句,知道不是那些黑衣人返回,心头一宽,等那蹄声远去,便转头去看桥洞里几人,见他们一个个憋着气一动不敢动,便是唤道:“好了,人走了,我们出去吧。”
刚踏出一步,又听得远处得得蹄声,倏地退后回去,比个手势,定住不动。
这回的蹄声却是来自不同方向,一队从西而来,一队自东而往,齐齐在石桥上相遇。
来人均是手持火把,个个黑衣黑裤,倒影映在河面上,易倾南大着胆子往那水面一瞟,认出其中一队正是那群黑衣人,吓得缩头回来,死死捂住嘴巴,背心被冷汗浸湿。
他们果然又折返回来了!
好在河水渐涨,水声哗哗,倒是掩盖住了桥洞里几人的呼吸声。
“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有人高声喝问。
易倾南听出是那晚自称属下之人的声音,心头一个咯噔,又听得另一人冷声答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既来得,我们便也来得,何必管那么多!”
一言不合,就听得刷的一声,刀剑出鞘,势成对峙!
“住手!”声音低沉,正是那名黑衣人首领,“敢问阁下可是从南疆而来?”
“是又怎样?”
“原来是赫……失敬失敬,手下行事鲁莽,还请阁下勿要介意。”那黑衣人首领话音立变恭敬,抱拳道,“阁下,请——”
“你这人,倒是几分眼力……”有人轻笑出声,略显调皮,又是个年轻的男子嗓音,“罢了,既然人家已经让道,你们也就不必挥刀亮剑吓唬人了,走吧!”
蹄声轻快而去,易倾南侧过头,看到翠丫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滴溜溜直转,似是有话要说,赶紧又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
“大人,我们人数比对方多,方才为何……”
“你懂什么!你没见他们亮剑的招式,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正是夷陵皇族的侍卫,这年轻公子不是赫连廷,就是赫连祺!”黑衣人首领哼了一声,又道,“我看他们也只是路过,点火筑坟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又有脚步声急急过来:“启禀大人,属下还发现了大队人马通行的痕迹!是往沧州方向而去!”
“那瞎子果然有帮手!圣焰令只怕已被其取走!”黑衣人首领一挥手,“传我命令,追!”
黑影晃动,奔马如闪电般射出!
轰隆隆,声震四野,天地俱惊!
易倾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屏息良久,忽觉不对,照理说那人马早已远去,为何这咆哮之声却是久久不绝?
猛一回头,却见远处黑影攒动,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
啊,是洪水!
易倾南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觉眼前白花花一片,立时被卷入其中,冰冷刺骨,瞬间没顶。
少年游 第十七章 史上最强山大王
小五不会凫水,但易倾南却会,而且技术还不错。
起初是猝不及防,被那大水一吓,给呛了一口水,人在水里扑腾几下,猛然一惊,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脚下一蹬,双臂划动,钻出水面。
只见河面上漆黑一片,不时还有树枝草根缠绕着飘来,易倾南生怕那些黑衣人尚未走远,不敢大声叫嚷,慌乱中,见得身边有段浮木,忙伸手抱住,用力朝岸边游。
水势湍急,流速极快,这个身子短手短脚,力气又小,真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不知游了多久,飘了多远,几乎是要昏厥了,迷糊中摸到岸边的石头,又勉强打起精神,慢慢攀爬上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光亮,易倾南浑身湿透,坐在块大石头上,一边喘气一边朝周围看,早已不见几人藏身的石桥,却是置身于一处全然陌生之地,山林,河滩,乱石,很显然,自己被大水冲到了下游地段。
定了定神,她开始检查自身,还好,手臂有几处擦伤,脚踝有点红肿,身上倒是大体无恙,再看携带的装备,却没那么幸运了,怀中贴身收藏的牌子还在,包袱却不见了。
易倾南欲哭无泪,回忆一下,只依稀记得在河里扑腾之时,自己似是努力扯开束缚,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无意扯散,被水给冲走了。
包袱里有衣服,有钱,还有那包药草,全都没了。
旺财被吃,村民惨死,莫老头失踪,伙伴们冲散,这下才真是孑然一身,两袖清风。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该死的贼老天,就见不得她半点好吗,非要把她往死里整?!
易倾南咬牙,腾的站起,直指苍穹:“我偏不信这个邪!老天爷你听着,我易倾南在此发誓,无论如何,一定好好地活,活出个人样儿来!”
说完这句,又一屁股坐下,呃,起身太急,头晕!
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湿衣贴在身上,河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
没法,只得拖着沉重的步子沿着河边往前走。
一路不辨方向,盲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