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8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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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来,这待遇还不如以前在家丁苑跟一群男生睡通铺呢,至少那大都是些愣头青,偶尔露出点端倪也好打发,而裴美人,那可是个见多识广心机深沉的主,而且人家熟识**身经百战,可不容易对付。
而她最担心的,却是她对他那点若有若无似喜似怕的小心思。
两世为人,她是十五岁的身体,二十二岁的内心,尽管女扮男装,可也有着女性本能的多情,起初是碍于现实生存的残酷,和他名草有主妻妾成群的事实,被她生生压制下去,可那些暗恋的情愫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蛰伏在她的心田里,等待合适的季节气候,再生根萌芽。
就如同在这阴冷的秋夜里,看到远处府邸明亮的灯光,好似阴云笼罩下的一轮明月,皎洁高雅,让人心之神往,陡升亲切温暖之意来。
她不是圣人,不是隐士,她只是个平凡的小人物,孤寂已久,冷清犹深,也会被这明朗的光芒所吸引,所迷惑,就好像被他吸引,被他迷惑一样,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渴望,根本控制不了。
一定不能陷进去,至少……不能陷得那么深。
易倾南手握成拳,暗暗发誓,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走去叩门。
砰砰。
刚敲了两下,大门就开了,露出张笑容满面的少年脸庞来。
“我就猜着你该回来了!”细长的眼,瘦高的个儿,是陆大庆。
“二虎?”易倾南一见是他,倒是吃了一惊,“怎么是你啊?”
陆大庆挠了挠头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啊,门房的隆大哥有事回家了,周管事就叫我和福贵轮着来学学,这不,我刚叫福贵回去呢。”换岗时辰其实还没到,而且这门房里褥子厚,还有个小火盆,所以福贵走得不情不愿的,但他有事啊,必须把那大块头的家伙赶回家丁苑去。
易倾南瞅着他的神色,大致也猜到其心思了,呵呵笑道:“我知道,你是想问石头和翠丫的情况吧,放心,石头挺好的,翠丫也长胖了些,他俩吃的住的我都检查过了,不比咱府里差!”
陆大庆一把拉她进门,“石头我今天见着人了的,我是问翠丫,你帮我带话了没,她怎么说?”
“带了啊,我说二虎很想她,一直都挂念着她。”易倾南说得若有其事,其实她对石翠雅的原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她说的是伙伴们都想她,免得人家小丫头害羞,这谈情说爱的事儿啊,不能太直接,得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慢慢来。“翠丫她没说什么,不过……”见陆大庆有点失望,易倾南顿了下,干脆把兜里翠丫给的香囊掏了出来,“给你,翠丫给你做的。”反正翠丫说了,这香囊人人都有份儿,先给了他也不打紧。
陆大庆捧着香囊喜出望外,翻来覆去地看,乐得合不拢嘴,“谢谢你啦,小五……嘿嘿,我这月的月钱一分都没花,我都留着给翠丫的!”
“当然得谢我。”易倾南想着他那后一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径直一拳朝他胸口捶去,“你这重色轻友的,我可告诉你,现在大家都给你撮合,往后你要是敢对翠丫不好,我头一个不饶你!”
“是是是,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肯定对她好的。”陆大庆收敛笑容,满面正经地道。
“那就好,你可给我记住了。”易倾南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快往里走,“好了,我回园子去了,明天空了再去找你们!”
“小五,等等!”陆大庆追上来,说得有点迟疑,“我听说晚饭前亲王府的人来过,好像是来找你的……”
“找我?”易倾南听得愕然,这宁彦辰,又出什么幺蛾子?
也顾不得多问了,急急匆匆便往飞鹤园去。
屋里灯火通明,裴夜正坐在她新窝对面不远的案几前,埋首写字,虽只是一袭素袍,但那正身端坐的身影看起来是如此轩昂不凡,而烛光的阴影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显得冷峻而凌厉,直把她看得心头一跳,敬畏犹生。
“将军。”易倾南恭敬唤了一声,两条腿本能朝他蹭过去,走到跟前,殷勤理了下书册,讨好问道,“将军今晚吃过了没,写字写饿了吧,要不要我这会儿去煮点宵夜?”
这典型易氏风格的开场白,却没得到她家主子的认可,“你当我是饭桶么?”竟有点嘲讽的意味,显然裴美人今日心情不太好。
“那……我去厨房烧点水。”易倾南缩了缩头,决定在没搞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暂避锋芒,免得挨枪。
“回来。”裴夜冷声一唤,将她即将迈出的步子生生止住,朝案几上扫了一眼,淡淡道,“康亲王叫人给你送来的,你不打开看看,点下数目?”
啥?
易倾南转过头来,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就在他的左手边上,摆放着一只葛布包袱,方方正正,份量十足。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她不禁瞪大了眼,在心底低咒——
宁彦辰,他可害死她了!
姻缘错 第二十二章 赐婚(上)
易倾南也不是全无心理准备,但她万万想不到,门外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人!
大眼瞪小眼,更有甚者,目光游离,不时瞟向她蓬松的头发,发皱的衣衫,惺忪茫然的眼,还有唇角白糊糊的口水印。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裴夜的寝室,而且还是这样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问话的是数日不见的康亲王宁彦辰,在他身边,站着老神医容泽礼,而他们背后,有裴宝,有郑直,有周许氏,有大厨房里的张婆子,还有清波园里的腊梅丫鬟。
天啊,全都凑到一块儿了!
“我……将军他……”易倾南简直是傻眼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恭敬行了个礼,“小人奉将军之命帮他找东西,嗯,翻箱倒柜的,弄了一身灰尘。”说罢便去理下头发,还装模作样去拍打肩头与衣摆。
还好,她临危不惧,急中生智,好歹想出个还算不坏的理由,不过奇怪,这些人今日怎么约好了似的,都聚在一起来了?
她却不知,众人虽然一同前来,其实是各怀目的的。
对宁彦辰而言,此刻本是上朝议政的时间,可那位闲散王爷最近心情不佳,就派人请了个病假,说是在王府休养,其实是坐着马车晃晃悠悠朝将军府来了;而容泽礼则是好久没见干孙女,耐不住想念,自己寻上门来,两人在大门口正好碰上,于是结伴同行,宁彦辰有心巴结这位老神医,便自告奋勇带路前往飞鹤园。
他俩都是府中贵客,郑直自然不敢怠慢,放下手中事务也跟来了。
至于周许氏和那姓张的婆子,则是送了大堆食材过来,比这三人还早来一步,在小厨房里没找到负责接收的易倾南,周许氏心里着急,怕出什么事,见园子里也没人,便去她寝室寻找,找着找着就转到这门前来了。
还有腊梅,今日是清波园解除禁令重新开园的日子,裴老夫人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不想一大早表小姐就哭哭啼啼闯进来,说是听说昨晚暖风阁的红裳被召进了飞鹤园侍寝,裴老夫人又惊又疑,忙唤了腊梅过来找裴宝探听消息,确定真伪。
众人或东或西,一路寻人,凭着难得一见的默契,却不约而同都找到这边来了。
而裴宝,天不亮就被裴夜叫去打扫马厩,累出一身臭汗,他知道这是主子对他擅自行事的处罚,自不敢有违,老老实实做完,又专门过去暖风阁那边,千叮咛万嘱咐,让红裳主仆封嘴缄口,忙活了好半天才回来,没想到恰恰遇上这一堆人在主子门前聚齐,更没想到那小家丁这个时候才从主子房里鬼鬼祟祟溜出来,正好被众人逮了个正着。
衣衫褶皱,头发凌乱,眼神闪烁,手足无措……一看就是做了坏事心虚不安的模样!
还编这找东西的烂理由,哼哼,欲盖弥彰!
裴宝瞪着那一脸讪笑的少年,心里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可表面上还得替其打掩护,谁叫他是自己的下属呢,昨晚的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再让别人知晓。
“瞧你笨手笨脚的,找个东西都找这么久,还不快回房收拾下,赶紧到小厨房收货去——”裴宝低斥了一句,挥手将她支走,再回转过来毕恭毕敬行礼,“康王爷,容老爷子,将军上朝还没回来,二位要不随小人去正厅坐坐?”
宁彦辰是府里的常客,并不稀奇,裴宝对他也不太感冒,但容泽礼就不同了,他是裴老太爷在世时的至交好友,当初可是常来常往的,虽说这几年走得生疏了,可辈分还在那里管着呢,裴宝没敢怠慢,仍是奉为上宾,只在心里纳闷,今儿是什么风,竟把这位深居简出的老人家给吹来了?
“坐坐?”宁彦辰口中重复着,眼光却追着小家丁匆匆溜走的背影,眉头不自觉拢起,慢条斯理道,“那就去坐会儿吧,我们等着你家主子回来。”之前他在大门外已经得知了容泽礼的来意,此时见郑直与裴宝都走上前来,心思转动,当即有了主意,随手一指道,“等会儿易小五收拾好了,叫他来伺候本王和老爷子。”
“是,是。”裴宝随郑直一道点头答应着,实在是满心不情愿,生怕那小家丁口无遮拦说错话,可人家王爷钦点的人选,他也没法拒绝,只得由着郑直把客人带去休息,自己则是急急往小厨房里去。
这个时候,易倾南已经在小厨房里接受周许氏的盘问了。
趁她回房收拾打理的时间,周许氏找了个理由让那张婆子先回去做事,自己则是到小厨房里等着,回想起方才那一幕,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等易倾南换了衣服梳过头发进来,周许氏张口就道:“小五,既然你平时把我叫婶子,我也没把你当外人,而是实打实当做自家侄儿看待。”
易倾南听得心头温暖,忙接上话头,“我知道婶子和周管事都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的,时刻都不敢忘记。”
周许氏点点头,瞧见周围没人,盯着她压低声音道:“那我问你,你和将军,你们没什么吧?那些传言,可都是假的?”
易倾南笑了笑道:“传言嘛,当然是假的,婶子你难道还怀疑我不成?”
周许氏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叹气道:“我不是怀疑你,你年纪还小,这很多事情也不懂,我是怕……”她是怕将军,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了,老是拖着不娶亲,该不是有那啥怪癖吧,何况这个小五又长得这般俊俏水润,人见人爱,要她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的,怕都是会喜欢上呢。
也正是因为小五年纪小,她才担心,怕他是迫于强权就范,还不敢在人前声张,要知道,这可是会毁掉他的一辈子啊!
易倾南察言观色,多少明白点她的心意,坦然道:“婶子是怕将军欺负我,是不是?”
周许氏没想到她会问得这样直接,一时愣住了。
“婶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将军他没欺负我,他就是不高兴我做错事,所以才让我这么灰头土脸的,这是在惩罚我呢。再说了,婶子就算是没见过那位沈大小姐,也该听说过啊,在那般天仙样的人物面前,我又算个啥呀。”尽管她对将军主子是否是断袖这件事尚未最后下结论,可她并不想别人也这么怀疑他,更不愿听到别人对他的否定。
还有就是昨晚他点了她的穴道,硬是让她在他房里睡了一宿,以她简单的头脑,也想不出更加复杂的用意,只能归结于是对自己背着他在饭菜里加料一事的惩罚。
这惩罚力度看似轻松,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且还有盖毯子的待遇,但实际上,他摆明了是要让她被人误会,看吧,像周家婶子是跟她关系好,这才开口询问,而那康亲王宁彦辰,还有郑直裴宝之流,心里还不知是怎么想她的呢。
误会就误会吧,谁叫自己只是个低微的小家丁呢,任凭主子搓圆捏扁,只要他高兴,怎么着都成。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话说的是那些自负清高的名人雅士,跟她小五哥可半点都沾不上边!
听她说得坦白镇定,周许氏倒是大半信了,面色缓了缓道:“婶子也是关心你,这才忍不住胡思乱想……倒也是,你跟那翠丫头那么要好,又怎么会在这上面犯糊涂?”
易倾南听她又把翠丫搬出来,为了打消其顾虑,也就干笑两声,继续默认下去,反正对方已经认定自己和翠丫是一对了,这样也好,免除不必要的麻烦。
“婶子就怕你年轻犯浑,没事那是最好了,你在这府里好好干,平时花钱别那么大手大脚的,争取每月都能攒点,往后活契满了出府就让你周叔给你张罗个小生意做做,我瞧着翠丫那姑娘也勤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