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3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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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对面的酒楼上,那气度尊贵的男子正临窗坐着,自斟自饮,听着旁边侍卫的话,倒是被那小家丁三个字给吸引住了,居高临下,不经意投去一瞥,微微一怔,是他?
这个易小五,出门还坐车,小厮的身份,老爷的架子,可真有意思!
想了一想,便低声吩咐道:“去跟着他,看他到哪里去,和谁一起,都做些什么,回来详细禀报。”
“是,王爷。”那侍卫答应一声,迅速出门。
没错,这正是康亲王宁彦辰,此时他本该在朝堂之上,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打招呼就旷了工,悠闲自在跑来裴府,准备在街口要塞等着那下朝回府的裴大将军,谁知将军没等到,倒等来个偷溜出府的小家丁。
宁彦辰见状,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按裴夜那日的说法,这个易小五此时应该在府里接受处罚,却悄悄跑出来,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正愁日子正过得无聊,如今倒好,傻小子主动送上门来!
易倾南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还乐呵呵在驴车上坐着,驴车没有马车速度那么快,不过还算是轻便,晃晃悠悠在大街小巷里穿梭,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就在她上回追人未果的那条小巷口停了下来。
“这巷子窄得很,只有几步路,就在口子下吧,我也不必调头了。”
易倾南听那车夫说得在理,也没反对,下车付了钱,快步走进去,边走边数着门牌,待数到右手第十八的位置,便上前拍门。
“有人在吗?”
周围都是些平民的宅子,逼仄狭小,就这户还略显得大气点,过了一会儿,院门开了,一名蓝衣白裙的圆脸女子望着她,蹙眉道:“你找谁?”
“姐姐好,我找石翠雅。”易倾南见她不过二十上下,忙含笑应道,还特意补上一句,“我姓易,是她的同乡。”
圆脸女子点点头,上下打量她几眼,忽而笑道:“原来是你,你就是小雅常常念叨的那个小五哥。”
易倾南抓抓头,不好意思笑笑:“就是我。”这个翠丫,怎么逢人便说呢,照这样的传播速度,怕是要不了一年,整个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她小五哥的大名!
“你进来吧,我领你去找小雅,她为了你今天来啊,特地向坊主请了假,没去绣房学裁剪刺绣,正在那边小厅里等着你呢,整个早上都走来走去的,绕得我们头都晕了。我们可都盼着你来,你来了,我们这头晕症也就给治好了。”那圆脸女子是个多话的,一路不住地说着,碰见别的绣女还停步介绍,那谁谁谁,这是小雅丫头的小五哥,对,就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嗯嗯,模样长得真好,配得上咱小雅丫头。
易倾南跟在她身后,越听越是好笑,又不敢出声反驳,只得忍了,随她穿过小院,进了走廊,走到那绣坊平日接待来客的一间偏厅门前。
“小雅,你看,是谁来了?”那女子拔高声音叫道。
那立在窗前的少女回过头来,看清是她,小脸上写满了欢喜:“小五哥。”
石翠雅也是一身蓝衣白裙,想来这便是明荷绣坊的制服了,小姑娘原本就长得娇俏,现在被这身清爽亮丽的衣色一衬,更显出几分秀美来,尤其那肌肤白皙中透出微微粉色,一颦一笑让人移不开眼,虽然年纪幼小,还难脱稚气,但假以时日,定是个清妍佳人。
易倾南看得都有些呆了,半晌才点着她的脸颊笑道:“小丫头长大了,学着别人搽脂抹粉啊!”
石翠雅被说得红了脸,她今日确实是刻意装扮过的,还专门去借用了别人的脂粉,头发也是请坊里的姐姐们给梳成了个双环髻,戴上朵浅蓝色的小绢花,大家看了都说好,可不知他觉得如何?
“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不高兴见到我啊?”易倾南逗趣道,“早知这样,还不如换二虎或是福贵来,他俩也想见你啊,特别是二虎,还让我带了话给你呢!”
“不是,不是的!”石翠雅有丝害羞,昨日在裴府里她已经听易倾南说了二虎福贵也在府里的事,所以也没觉得惊诧,只低声道,“小五哥你长高了,模样也变了,我有点不习惯。”
易倾南摸着自己的脸笑道:“原来是这样,早知如此,我就不去治那些黑斑恶疮什么的了,继续丑下去。”这倒是简单解释了她变样的原因,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她也觉得自己真是长高了不少,现在差不多有一米六了吧,而且这身高没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还在一节一节往上窜!
好一段时日不见,翠丫也是长了个头,可自己冲得实在太快,两人凑近一站,翠丫只到自己鼻子下方,身高差距增大,自然是不习惯了。
说完这句,突然都沉默下来,易倾南瞟她一眼,见她低头搅着衣袖,眼睫颤动着,也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没忍住,故作随意道:“我刚来上京的时候,见过你哥哥的,他挺好的,也是找了个活计在做,嗯,最近跟着师傅去临近的郊县收账呢,要过阵才回来。”
石翠雅听得又惊又喜,含泪道:“真的吗?”
“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易倾南镇定点头,告诉自己,这是善意的谎言,可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变成现实。
“我还想着等过阵贺公子回来,去求他帮忙找我哥呢,这下可好,就不必再欠他人情了,小五哥你不知道,贺公子可厉害了,神通广大的,什么事都能办到……”
“贺公子?”
“是啊,就是把我从青楼里救出来的恩人哪——”石翠雅看出她神色不对,顿了一顿,赶紧解释道,“小五哥你别误会,贺公子他是个好人,他去青楼只是喝酒,不留宿的,那天青楼里的老鸨打我,被他撞上了,见我哭得可怜,立时就拿了银子出来给我赎了身,还带我到这绣坊里来拜师学艺,嗯,我跟他没什么的,小五哥你相信我!”
她焦急说着,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贺公子以前见过我的,就在青州的时候,小五哥你记得不,我们在青州街上卖花,那个花了大价钱买我花束的公子爷,就是他!他说就是因为认出了我,才出手救我的……”还有啊,那天半夜众人躲在桥洞里,她就是听见好像是他在桥上跟人说话,才忍不住想要出声告诉小五哥,可小五哥当时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记得上回她也问过贺公子,可他却说他没有去过清河村,一定是她听错了。
真的是听错了?
也许是吧,毕竟那晚太过惊险血腥,就像是身处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她不敢回想,脑子里只有漫天的血色和悲痛的哭声,好在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小五哥找她来了,哥哥也脱险了,大家都没事了,苦难和厄运都已远离,从此往后,只有欢笑和幸福……
“青州?”易倾南眉头微蹙,低声喃着,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她没能及时抓住,便已消逝无形。
与此同时,那隐在屋顶上的王府侍卫也是若有所思,默念着这两个字。
青州。
相见欢 第二十章 大BOSS来也
易倾南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干嘛这是,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看她就跟看个凶犯似的,那什么小甘小甜,荔枝巷芒果街的,她一不认识,二也没去过,跟她可没半点关系。
见他一副面色凝重的模样,变脸变得比天还快,她直觉没啥好事,想着自己身份卑微,忙行礼退去一旁,不料没走两步,就被宁彦辰开口叫住:“易小五,你得跟本王走一趟!”
“为什么啊?”易倾南愣住了。
“叫你去你就去,本王自有道理。”宁彦辰也懒得跟她解释这前因后果,与几名侍卫低声交谈两句,即是沉着脸大踏步往府门方向而去,易倾南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名侍卫推搡着前行。
呃,这算什么,权势压人吗?
无奈之下,易倾南只好向郑直投去求救的眼神,好歹他也是府里大管家,总该站出来说句话吧,她是将军府的家丁,可不是亲王府的下人,凭什么让人带走啊?
可是眼睛都盯得酸了,郑直还是视若无睹,不屑一顾,那肥胖的身躯挪动得倒是挺快,抢前一步,在府门处点头哈腰,恭敬送客:“王爷慢走,等将军回来,小人一定及时告知王爷来访之事。”
易倾南气得差点吐血,这般言辞举止,显然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其实并没猜错,郑直心里确实是这意思,与其让这小家丁在府里添乱,倒不如趁着将军没在,由得那康亲王将其带走,爱怎么整怎么整,最好是整得半死不活再脱层皮,看他往后还怎么得瑟!
出了裴府大门,路边却是停着一辆华丽的玄色马车,两名王府侍卫正肃立车前,一见宁彦辰从府里步出,忙疾步迎上来:“王爷!”这马车本来是来裴府接主子的,没想到却在半路上接到了身受重伤的同伴。
宁彦辰轻点下头,径直走去马车车门处,一把拉开,只见那甘泉面色苍白躺在里面,两眼紧闭,头上缠着布带,浑身破败不堪,血迹斑斑。
一名侍卫过来,喑声道:“属下已经给他简单包扎,并止了血,但怎么叫都叫不醒。”
宁彦辰并拢两指,按在甘泉的百会穴,缓缓催动内息,须臾,未见半点反应,面上愈发阴沉,略想一下道:“绕去裴府后门,到街头那家新开的慈济医馆,找容太医!”
那侍卫一怔,他倒是听说过这位神医的大名,可是老神医不是去年就告老还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那什么新开的医馆?
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指令,忙招呼车夫赶着马车,急急往所示方向而去。
易倾南方才跟在宁彦辰身后,看见车里是名受伤的侍卫,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他让属下坐车而自己走路,对其观感倒是改善了不少。
宁彦辰蹙眉跟在车后,脸色仍是不好看,忽而朝她瞟了一眼,平声道:“你今日一大早出府,是到哪里去了?”
易倾南不假思索答道:“小人昨晚发高热,所以请假出来看病。”
宁彦辰轻哼一声道:“看病之前呢,坐着驴车去了何处?”
易倾南听得一惊:“王爷怎么知道小人坐了驴车……”
宁彦辰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吧,你这半天都做什么去了?方才车里受伤的侍卫,你可曾见过?”
易倾南琢磨着他的话,脑子里慢慢转过弯来,原来他是怀疑自己跟这侍卫受伤之事有关!真是冤枉,自己只是去见了翠丫就折返回来,却哪里有时间跟人动刀动枪引发流血事件?!
可此时却不能说出翠丫来,否则万一这王爷从翠丫身上下手去查,自然就知道她还有个哥哥石头,这石头又是跟当初在街头坑蒙拐骗的麻脸哥有关,顺藤摸瓜找上她来,那将军主子肯定不会轻饶!还有啊,要是再查出翠丫是清河村人氏,那他们几人的真实户籍和身份都得暴露,谁知道那些黑衣人在这京城里是不是还留有同伙呢,一旦知道大伙的存在,铁定还会前来追杀到底,斩草除根!
但这王爷一开口就说出驴车来,显然是掌握了她的行踪,回想起他突然出现在医馆的情景,难不成他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可又一想,如果他是跟着自己,就应该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谁人,也不会有此一问,更不会怀疑她跟他的受伤侍卫有关,所以他顶多就是看见她坐车出门,又坐车回来,仅此而已!
她心思动得飞快,刹那间便已转过无数念头,此时却故作无辜状:“原来是被王爷看见了,那小人也只好承认了,小人确实是出门看病,只不过看天色还早,不想早早回去干活,所以先坐车出去溜达了一圈,准备去买点东西,谁知道那铺子没开门,所以又坐车回来了。”顿了一下,又摇头道,“马车里的侍卫大哥,小人从来没见过。”
“买东西?”宁彦辰挑眉,继续追问,“买什么东西,去了哪家铺子?”
易倾南不慌不忙道:“天气热了,小人想去相熟的泰和记扯点布,给伙伴们每人做一件短褂。”她报出的这个铺子,正是她买碎布头的那家,挨着明荷绣坊不远,她下车的时候无意一瞥,正好看见那铺子关着门,想来是店主有事耽误了做生意,没想到这会儿却成了她洗脱嫌疑的有力证据,可应了那句名言,细节决定成败。
宁彦辰平日闲散无聊惯了,如今却跟变了个人似的,紧追不舍,咄咄逼人,打破沙锅问到底:“你身上连医资都没有,哪里还有钱去买布料,还每人一件?”
这个王爷,还真不好糊弄!
易倾南小嘴一扁,带着丝哭音道:“小人出门的时候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