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家丁-第1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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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倾南望见那弯起的黑眸里幽光一闪,似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掠过,顿时警觉,可没等她做出反应,就见他两指并拢,动作如电!
“将军——”她喊出的同时,腰间一麻,被点了穴道。
裴夜大手一伸,拎起那动弹不得的少年,转身进了内室,随手一甩,抛在那张黄花梨架子大床下的脚踏上——
这小家丁可真够瘦小的,狭长的脚踏对他而言还蛮合适,略显宽敞。
易倾南吓得脸色都白了,嗓音微颤,嚅嗫道:“将军,你,你别乱来。”
“闭嘴。”裴夜根本不看她,只慢条斯理去脱着身上的中衣。
“将军,呜呜,我知错了,将军你放过我吧……”眼看着他中衣尽数剥下,甩在一旁,易倾南心跳如鼓,已经顾不得去欣赏那身健美诱人的肌理了,她可不想当什么娈童,做什么小受,但又动不了,只能语无伦次威胁,“你别过来,我会大声叫的,我会喊救命的,我会咬舌自尽……”话说咬舌会不会很痛啊,万一舌头咬断了死不了怎么办?而且吧,就算被强了,也不至要自尽吧?
话没说完,就见眼前黑影罩下,却不是强势扑来的男子,而是……一张薄毯?
“没用的小子。”床上那人轻哼一声,手指勾起,弹灭桌上的烛火,室内只剩一片漆黑。
就在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之时,却听得他淡淡一声,“睡觉。”至此不语,再无声响。
夜,静悄悄的。
易倾南平躺在脚踏上,背上稍觉有点硬,但当初经历过那些餐风露宿的逃亡岁月,这点小苦头倒也不觉什么,身体僵着不能动,她也看不到床上的情形,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之前的惶恐是多余的,人家根本就不想对她怎么样。
这就是他所说的一起睡觉……
没错,他睡床上,她睡床下。
如果说这会儿众人心里对两人关系还是半信半疑的话,那等她明早从这房里开门出去,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来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后续惩罚吧,呜呜,不觉得太狠毒了吗?
存心要让她声名狼藉,在府里混不下去嘛,那些什么小香袋啊,绣花手帕啊,厚底布鞋啊,从此与她无缘了……
易倾南简直欲哭无泪,又不敢出声争辩,怕引发他变本加厉的反应,只得闭上眼,期盼着黑夜快些过去,等他早朝一走,她就悄悄溜回自己寝室,别被旁人看见就行。
她小心控制着呼吸,同时竖起耳朵,倾听着床上的动静。
还好,看来他在小校场拳打脚踢耗费了太多精力,早已困乏,没一会就睡熟了。
听着那沉稳的呼吸声,易倾南慢慢回神,记得莫老头以前好似说过,她所练的那套内功心法,是可以自行推宫过血,解开穴道的,但就不知道她现在的功力,能否达成。
管他呢,试试再说。
一念及此,易倾南便是调整心绪,凝神聚气,由于姿势受限,好半天才调动起气息,在全身各处游走一周,再尽数向腰间汇集,慢慢去冲击那僵硬梗滞的部位。
一下,又一下,她的额头渐渐溢出汗珠,而内息并未通畅,相反,渐觉心头生火,燥气愈重。
难道这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易倾南吓得心头咯噔一下,赶紧停下来,内息一旦平复,燥热之感渐去。
此时尽管她只是入门级别,毫无实战经验,却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应该是对方武功内力远高于自己,使出的又是独门功夫,所以不论她怎么努力,都冲不开被封的穴位,倘若肆无忌惮强行突破,反有危险。
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要想解穴,还得等到明早他一觉醒来。
既然如此,易倾南也不再多想,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除了接受事实,她也没别的法子了,那就顺其自然,睡觉吧。
那张薄毯被他甩得力道适当,恰到好处盖满她的全身,而且她和衣而眠,也没觉得冷,脚踏的硬度逐渐适应之后,还觉得挺舒服的,今晚她其实也挺困,闭上眼,没一会儿也是沉沉睡去。
就在她进入梦乡的刹那,床上平躺的男子却翻了个身,缓缓睁眼,眸底清明。
如果不是他装睡,这小子怕是还要折腾一阵吧。
他早知小家丁有点身手,刚刚底下的气流微动,他也感觉到了,不过,要想破解他的独门点穴手法,这点本事可不行,再练个十年八年还差不多。
再次平躺回去,双手伸出枕在脑后,手指不经意触到某物,心头微微一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何时梦里,才能再见到那一双眼……
易倾南这一觉可没睡好。
她做了个恶梦。
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流浪江湖当街乞讨的日子,可恨的是,在梦中她变得身形笨拙,愚不可及,什么都不会,笨得可以去撞墙,好几天过去都没讨到一个铜板,看着那些小摊上热气腾腾的烧饼馒头,真是口水狂流,眼红得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有好心人给了她一碗剩饭,正打算美美享用,不想却被不知哪里来的几只野狗给团团围住,小五哥立时大怒。
将军主子压迫她倒也罢了,现在就连这畜牲也要欺负她?!
打不过,也跑不掉,她心一横,头一仰,一把鼻涕一把泪,端起碗就往嘴里倒!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这剩饭是什么做的,怎么木木的,没滋没味?
易倾南茫然睁眼,却发现自己正咬着一截毯子,上面还有老大一滩口水印。
再往左右一看,黄花梨的架子大床,叠得整齐的被褥,一连排的壁柜,房间宽敞,四壁整洁,这不是将军主子的寝室吗?
睡前的记忆渐渐回来,她心头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呵,手脚灵活如初,恢复正常了!
抹了抹湿润的唇角,易倾南来不及欢喜,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有窗前明晃晃的光芒——那好像是太阳光呢,糟了,她睡过头了!连将军主子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还好,那身家丁服虽然皱巴巴的,头发也睡乱了,但跟昨晚一样,里里外外所有的布片都牢牢待在她身上,一点没少,没坏事,没穿帮,顶多,就是让他看到了她流口水的糗样。
急急收好毯子,易倾南一边暗地庆幸,一边蹑手蹑脚往外走,心里对天祈祷着,让她顺利溜出去,平安回房,万事无虞,阿弥陀佛。
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世界上有些事情,你越是抗拒,越是不想它来,它就越来得迫不及待……正所谓,害怕什么来什么,好的不灵坏的灵。
推开门,她刚跨出一条腿,就与人眼瞪眼对上。
“啊,你——”
姻缘错 第三十三章 神经错乱(上)
易倾南基本可以断定,那包袱里装的是她找宁彦辰借的两百两银子。
这该死的笑面虎,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趁她不在府里的时候叫人送来,还堂而皇之送到裴美人的手里,这不摆明了是陷害她么?!
亏她还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一定不要让她家主子知道,可他……他就是故意的!
仗着自己是亲王身份,成天有事没事捉弄她,陷害她这个苦命的小家丁,这样很好玩吗?
易倾南恨得咬牙切齿,忽见眼前黑影罩面,却是裴夜随手将包袱甩了过来,“拿去。”
她本能踏上一步,双手抬起,膝盖一曲,做出个俯冲带捞接的动作,没想到那包袱竟是轻飘飘的,别说是双手,就是一根手指都能拿得住。
不是银子?
那又是什么?
易倾南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但心里却是立即踏实下来,只要不是银子就好。
“怎么,很重吗?”裴夜看着那少年夸张可笑的动作,挑眉问道。
“不重,不重的。”易倾南忙起身站定,垂首应道。
“也是,不过几件衣服,也不至如此不济……”裴夜哼了一声,这小家丁身子骨看似单薄,却有着不小的蛮力气,他隐在暗处,曾亲眼看到过她把一大锅水端起倾倒,也曾见过她一手提着一桶马食轻盈行走,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羸弱少年。
衣服?
哦,对了,她换在亲王府的那身裴府家丁服,正说找个时间去取呢,可巧,宁彦辰派人给她送回来了,这位爷也真是的,送个衣服都要故弄玄虚,害得她以为是银子,虚惊一场!
易倾南捧着包袱,微微蹙眉,裴美人怎么知道里面是衣服,难道他打开看过?
他这样做,可是在侵犯她的**呢,实在有点过分,哪怕他是她的主子,也不应该啊!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把干爷爷送的那钥匙给了翠丫,要不将来又是个麻烦!
易倾南却不知,其实这回是她自以为是,错怪了裴夜,打开包袱的人并不是他,而是裴宝。
今日送包袱的王府下人刚走,裴宝就打开查看,在他看来,上司查检下属的物品乃是理所当然,而且他还得预防着手下之人的外联交往,所以当他觉得包袱里的东西有异之后,第一时间就向裴夜做了汇报,并呈上证物。
这满脸不悦的神情,尽数落在裴夜眼底,他垂了垂眼,想起裴宝最近老在自己面前说这少年的不是,大体都是说他持宠而娇,不知轻重等等,如今看来确实有点,瞧这眼神,这表情,活脱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谁得罪他了?
“不是说要给我做宵夜吗?”裴夜轻吐一口气,决定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最近事情太多,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这些,也不该去管。
“是。”易倾南抿了抿唇,老大不开心地捧着包袱退下。
刚转了个身,就被他唤住,“把你自己的衣服留下,其他的让裴宝给送回去。”
易倾南听得满是疑惑,不就是套家丁服吗,什么自己的其他的?悄悄瞅了下他的脸色,她解开葛布包袱的一角,往里翻看,最上面确实是她的衣服,可她那身衣服没那么厚啊,哦,不对,下面还有!
越摸越觉怪异,易倾南干脆把包袱全部打开,她的家丁服率先掉落出来,跟着却是数件陌生的服饰,是这个朝代最时兴的丝绸质地,以及厚实精良的袍子,颜色也不是她常见的灰蓝青黑,而是什么月白色,湖蓝色,青玉色……这不是她的衣服啊!
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深沉似夜的黑眸,易倾南直觉否认,“将军,这些……肯定是弄错了!”
这个宁彦辰,到底要干嘛呀?!
“里面有张清单。”裴夜淡淡提醒。
易倾南依言在包袱里摸索了半天,又在地上找寻一阵,终于从一堆衣物里翻出张单子来,只见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衣裳名称与件数,正好与那些陌生的衣物对上号。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康亲王大概是觉得你衣服太寒酸,所以送这些给你。”裴夜解释着宁彦辰的哑谜,看也不看她,自顾自说道,“易小五,你可是觉得待在我裴府亏待了你?”
“没有啊!”这可冤枉死了!易倾南吓得清单落地,也顾不得去捡,只眼巴巴望着那面色沉静的男子,“将军息怒,我刚从外面回来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将军对我很好,从来没亏待过我,倒是我经常给将军惹事添麻烦。”
听得这句,裴夜的眉头多少舒展开一点,少了些厉色,眸光在那堆衣物上徐徐一扫,道,“府里内务我也不熟,若是天凉要添置衣物,就去找裴宝。”
“是,将军。”易倾南一口应下,她不是不知道府里众人都换上了秋装,就是家丁苑的伙伴们,也统一发了新的夹衣,可一来最近裴宝对她意见诸多,不冷不热;二来她身上比别人多了层厚厚的裹胸,就好像多穿了件小内衣一样;三来这园子里就她一个人做事,成天奔走忙碌的,真的不觉得凉啊,所以这添衣的事就搁置下来了。
退下的时候,易倾南目不斜视,只带走了自己的那身家丁服,对于地上的新衣则是不屑一顾,仿佛要以此来证明她对主子的忠心——
实际却是,作为现代人的她,习惯了穿棉麻织物,对于丝绸之类则是毫无好感。
等她端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和汤羹回来的时候,地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裴夜的字还没写完,仍在一笔一划地写着。
那衣物,是被裴宝给收起来了吧?
易倾南在心底暗自猜想。
“将军先歇会儿吧,字随时都可以写,东西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她走上前去,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先舀了一碗热粥递过去。
两寸多大的白瓷细碗,他一口就能喝完吧,易倾南边想边是去瞟那白纸黑字,她却想看看,他那么认真地写,写了一个晚上,到底是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