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第8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孟缇盯着红鬃看了一会儿,大大的马眼很清澈。她就说:“很难想象您被这匹马摔过。”
“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被驯服了。”赵伯光微笑,鬓角斑白的头发闪闪发光,“我听说还是你给我输的血。”
孟缇摇摇头,莞尔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别人受伤了我也会献血的。”
“你确实是好孩子,你养父母确实把你教得很好。”赵伯光若有所思地一顿,接着说,“我四个孩子,其他三个孩子都继承了你奶奶的血型,只有你爸跟我血型一致,而你又继承了你爸。”
“血型的遗传非常复杂的,”孟缇说,“我哥和我侄子……呃,我是说孟家的哥哥和我侄子的血型都不一样的。我嫂子还挺为这事儿担心的。”
赵伯光微微颔首,祖孙俩在草坪上并肩而行,慢慢地说着往事。
“你献血之后,我本来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同样血型的人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我出院没几天,律和忽然拿着亲子鉴定和你的照片过来,说你是老四的女儿。我才发现,你跟你奶奶长得很像。”
她的身世完全不是铜墙铁壁的秘密,随便问一位在平大教职工宿舍区住了二十年以上的老教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献了血,DNA鉴定是很容易的事情。毫无疑问,赵律和在她毕业的当天找上门的时候,想必就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
孟缇默默听着,心里并不意外,可嘴里却说:“我还以为是赵初年告诉您的。”
“你的事,整整一年,他没在我面前提过半个字。”赵伯光说,“问他的时候,他说只以为你和赵知予长得很像,完全不知道真的是你。”
孟缇抽了抽嘴角,不置可否。
赵伯光拉了拉缰绳,马朝着另一条小路走去。孟缇也连忙跟上,她听到他淡然开口,“我也不信。那孩子做事,可不会这么马虎。只做可以做到的事情,这是我从小教给他的。他那么答复我,只是不希望你认我,也不希望你回赵家。”
没料到赵伯光知道这事,孟缇模棱两可地回答:“哦,是这样啊!”
赵伯光瞥了她一眼,脸上慈爱的笑容通通消失不见。
“第一次,律和带你来见我的时候,我让你回赵家你坚决不肯,但是跟初年说了几句话之后,立刻就转变了态度。现在还这么听话,这简直不像你。初年是肯定不会劝你认我的,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孟缇感到如坠冰窖。旁边马背上的高大人影就像大山一样压过来,气势逼人。就像每一个受到重压的人一样,明明是大热的天气,但冷汗还是从她颈窝流了下来。
“您以为我在贪求什么?”
“现在是我问你。”
孟缇镇定地笑了笑,“我承认,我只是在跟赵初年怄气。我被他骗了很久,有家回不得,我恨他。他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偏偏要做,只是这样而已。”
赵伯光不发一言,等她说下去。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可是不能不说。
“您既然要怀疑我,那我也没有办法,”孟缇深呼一口气,竭力压制呼之欲出的怒气,“您既然要听真话,我就全部告诉您。赵家固然有权有势,但您给我的,不过是钱而已。您以为我真的需要吗?”
“我父母都是教授,我哥设计航天飞机,我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别人想接近都接近不了的院士、专家、学者,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在学校里生活得像个公主。读大学之前,我甚至都没自己动手洗过一件衣服。我去年去北疆,我哥放下手里的工作,转了三次飞机,飞了半个地球来看我。”
孟缇面无表情,但嘴角那丝轻蔑一直都没有下去,“就算他们是利用我,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至少比您给我的真切多了。我现在很庆幸,幸好没跟你们接触太多,即使抽身也来得及,免得被人怀疑我居心不良。”
“赵老先生,回去我就搬走。其实,我一直不以为我在赵家能待多久,行李箱里的东西也没拿出来。”
她的话嘲讽十足,赵伯光也不动怒,表情却缓和了一些。
“知予,你是我的孙女,这也不是假的。”赵伯光摇摇头,苦笑,“我是个老头子了,年纪大了,就容易轻信和被人挑拨。”
孟缇哑了一瞬,有点重拳没处使的感觉。这算是赵伯光承认错误了吗?看到赵伯光苦笑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心软。
“好了,别说怄气话了。既然回来了,赵家就是你的家了。”
脖子里的冷汗终于顺着脊背滚了下去,她看着远方草色连着碧空,慢慢松了口气。
第五十四章 转身
孟缇吃了早饭就再次出门了。她最近加一天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赵伯光几年前把商场上的事情全交给了赵同训,他自己除了修身养性,锻炼身体,差不多什么都不干了。他很注意保养身体,热爱运动。
孟缇那个暑假基本都跟着赵伯光,几乎把本市的所有奢侈场所走了个遍,灯红酒绿见多了,一顿饭可以多贵也见识到了。她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对着镜子提醒自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偶尔能听到赵伯光、赵同训父子俩讨论商场上的生意和各种投资,动辄千万上亿,她听着都觉得做梦似的,只能心里感慨万端。
她跟着赵伯光出现的这些日子里,陡然发现自己行情看涨。上大学之后她一直不乏追求者,但那毕竟是大学生时代,现在她经常能接到不知道哪里送来的鲜花。
她起初很茫然,后来也就明白了。但是赵伯光可不是傻子,赵家的财产怎么都不会落到她的手里呢!
赵伯光通常都会问一句谁送的花,如果花上有卡片,孟缇就把卡上的字给他看。
他看看,往往笑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告诉她,送花的人是谁,人品怎么样,爱好什么。孟缇简直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应该露出别样的表情。对此赵伯光说,你二十多岁了,应该谈恋爱了,但对方要靠得住。
有时赵初年也会在旁边,瞥一眼她手里的花,则是不加掩饰地不以为然。
那次扫墓之后,他们俩的共同评语言彻底为零,平时碰面都不交一言,就像磁铁的南北极,见面也是绕道走。但他们毕竟住在一起,在家里也会狭路相逢。她坐在存放父亲杂物的那间储物室的时候,也坐遇到他。
他站在门口,她坐在窗台上,翻着父亲当年的作业本。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赵初年就那么站在门口,沉默的力量压倒一切,赵初年静待了一会儿想要离开。
孟缇盯着作业本,目光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问谁,“父亲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说完才知道,这是这大半个月来第一次跟他下面交谈。
果然声音一出,赵初年就站住了。他回过身,一字一顿,“具体的我不知道,大概是家庭不和,父子争吵。阿缇,这里的资料我都看过,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
“值不值得挖掘,我也要自己看过才知道。”
他的语气很稳,“陈年旧事,你不应该在这上面花时间。”
“我想知道。”
赵初年说:“也是。你不会听我的。”说完这句,他转身下了楼。
孟缇不语,手无意识地卷动着书页,把视线重新投到书上去。两个人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说上几句话。她自己的想法很清楚,不能再跟他深入接触下去,她一定要把自己的感情控制在理智范围内。至于赵初年,她完全不敢想他对她的态度,也很难想透。
她再次把视线投向窗外时,这个作业本已经翻得差不多了。
确实如赵初年所说,没有什么可看的。想着要看拿起另一本书,视线却扫到了那块蓝莹莹的游泳池。
三楼的高度并不太高,她视力也很不错,游泳池旁遮阳伞下的两个人影非常清晰。其中一个是张纪琪,比基尼泳装勾勒出很不错的身材;另一个当然是赵初年,他跟张纪琪越走越近。张纪琪经常来赵家的大宅玩,毫无疑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发展到了赤裸相见,或者说差不多赤裸相见的暧昧程度。
赵初年穿得少,一条泳裤,像一条鱼那样跃入水中,“哗啦”一声,打破了宝石般的湖面,水花飞溅在空中。
孟缇苦笑着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
“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一点儿都不准。
孟缇原以为他们共泳这就是刺激的上限了,可没过两天,她跟赵伯光一起出门打球的时候,又看到了他们。
孟缇下楼梯的时候就听到了动听的小提琴声,循声走去,再次看到张纪琪站在草坪上拉小提琴。她修长婉约,长发飘扬如瀑,简直跟画上的美人一样。赵初年就坐在附近的亭子里,听着音乐,悠闲地喝茶看书,其诗情画意可见一斑。
这一幕简直太耀眼、太和谐了,孟缇觉得自己要瞎了。
看到他们出来,张纪琪暂停了演奏。赵初年也站起来,目光朝孟缇看过来。赵伯光用眼神示意让他坐下,“你陪张小姐。知予陪我去球场。”
车子开出老远,孟缇仿佛还可以听到动听的琴声,于是就不自觉地有些恍惚。人恍惚的时候控制力就不如平时那么好了。
一个没忍住,她问赵伯光:“他们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吗?”
赵伯光回答,“我让他试试看,张纪琪还算不错的人选。”
“嗯……”孟缇很同意,“确实是的。”
有才有貌,张家唯一的女儿,家世良好。赵初年生日那天晚上她见过张纪琪的父母,谈吐极为不俗。自然能得到赵伯光的认可支持。
赵伯光的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停,“知予,你谈恋爱,我不干涉你。”
孟缇“哎”了一声。
“不过要选能配得上你的。”
每个长辈都那么热心为自己的孩子做媒,孟缇讪讪地赔笑了几声。
她虽然不以为赵伯光是在开玩笑,但两天后她陪赵伯光出门打高尔夫的时候,却看到了郑宪文。
这时赵初年也随行,他们祖孙俩去打球了。她坐在遮阳伞下,疲倦不自觉地漫延上来。她合上眼皮,就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混合在雨中的说话声,声声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一张俏丽动人的面孔浮现于眼前,只是脸上有泪。她张张嘴,叫了声“妈妈”,声音一离开嗓子,人就醒了。
她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却看到自己面前坐了个熟悉的男人。孟缇看着郑宪文,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好。他一身衬衣西装裤,脸上还有些微的疲色。
“郑大哥,你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郑宪文递给她湿毛巾擦冷汗,“刚刚看到你在睡觉,手脚一抽,是不是做噩梦了?”
郑宪文的关切一直没变,孟缇摇了摇头,“就是梦到小时候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失眠的情况经常发生?我看,你去找宋沉雅谈一谈。她是很好的心理医生。”
郑宪文很清楚孟缇在他那里住的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翻来覆去。每天晚上他半夜起床,都会发现书房亮着灯。
“没必要了。”孟缇笑着,别开话题,“郑大哥,你怎么不去打球?”
“我来看你的。”
闲聊几句之后,孟缇才知道是赵伯光请他来的,他此时也刚下飞机。这段时间他手里有个项目,工程在外地,每周都在天上飞来飞去,白天天天下工地看场地,晚上在宾馆画图,人晒黑了不少,虽然憔悴,但还是神采奕奕。
“来看看你总是好的,我这段时间太忙,本来一直想来看你,但忙起来就顾不得了。”郑宪文对自己的事情不以为意地带过,却细细端详她的神色,“阿缇,你精神不太好。这段时间怎么样?”
“过日子嘛,没发生什么事情。”孟缇轻描淡写。可以值得说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每天待在那间放着赵同与东西的储物室时是最平静的,但也不敢太明目张胆。赵家的耳目太多,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
郑宪文问她:“这个暑假,还打算兼职吗?”
“没法子去了,”孟缇摇头,“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我现在就等着开学呢。”
她的郁闷只有在郑宪文面前才能表露出来。
两个人闲聊着,时间飞快而过。不过郑宪文的事情还是多,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单位的电话就一个个地打过来。孟缇眼看着他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孟缇张张嘴,很想叫住他,可声音没有从喉咙里出来就消失了。
郑宪文心有灵犀地回头,看着她,“阿缇,什么事?”
他的五官在阳光下很深邃,眼睫在阳光下透出半月形的阴影,那么深的阴影不是仅靠阳光就能刻画出来的。这些天他真的很累,孟缇深呼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