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第2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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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寻求机会发展的汉朝,又如何肯甘为人后。现下北美与南美欧洲人势力稳固,张伟经营多年方有这样的海军实力,其实不过与英国实力相当,若是一下子得罪了所有的欧洲国家,那些海洋大国联合起来,实力虽强,然而缺乏海军人才的汉朝水师必然不是对手。权衡之下,张伟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会子和所有的欧洲强国硬碰,他打荷兰,英国人喜欢;他打葡萄牙人,法国人喜欢;若是再得罪了英国,那可就是选择与整个欧洲海上强国争战,如此不智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当是之时,荷兰在巴达维亚的实力大弱,主力舰队多半调回本国,或是往北欧海面,对抗骚拢袭击的英国战舰。与南洋相比,荷兰有一万多条商船活跃在欧洲海面,其利益是支撑着整个荷兰国力的基础。若是本土有失,海外殖民地再大亦是无用。现下英荷两国虽然停战,然而英国一心争夺海上霸权,要将荷兰彻底打服,建立起自已的海洋世纪。英国议会在国王的要求下,大力造船,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战舰下海,而吨位和火炮亦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在对方咄咄逼人的威慑下,荷兰不但抽空了在南洋的舰队,就是在南美的巴西、智利等处的主力舰队亦是调回。谁料舰队甫一调动,葡萄牙人就趁虚而入,将荷兰在南美的大块地盘抢去。荷人有心回去与葡人交战,南洋这边又传来中国人大举“路过”的消息,现在的荷兰,当真是处处起火,国步维艰,国力亦是离被拖跨耗尽不远。在几十年前叱吒风云,称雄世界的海上马车夫,已然是日薄西山了。
“总督阁下,中国人的船队来了。”
现年六十余岁的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昆岗正兀立在东印度公司总部的城堡城头,向着远往眺望沉思。他历任总督已然十余年,脚下这坚固的城堡还是在他的任内建筑面成。放眼望去,这周围的建筑多半是在他的任内建筑而成,原本的小木屋变成了具有荷兰风味的高大建筑。总督府、处理当地民政的市政厅、新教教堂,还有荷兰风格的风车磨坊。公司组织与印度海岸、孟加拉湾、中国与日本的将东南亚的胡椒、丁香、硝石、靛青,中国的瓷器、茶叶、蜜饯、丝绸,日本的铜、漆器装船运往荷兰。就是在他的治理下,在母国的支持下,在全体荷兰人的努力下,将这原本蛮荒之极,野蛮粗鄙的海港渔村,治理成充斥着文明之光的大型都市。他抚摸着城堡边上的大炮炮身,感受着生铁炮身的冰冷,心中感慨道:“这一切的一切,就要在中国人面前土崩瓦解么?”
见总督不理会自已的话,那个奉命迎接的荷兰海军少校额角冒汗,又不自禁提醒他道:“总督大人,中国使者已经到了港口,咱们得过去迎接。”
昆岗冷笑道:“不是已经派了你做为我的全权代表么,一个中国的普通文官,难道需要我亲自去接?”
见那少校张口结舌,一脸冷汗,知道是因为害怕中国人的舰队实力而致。昆岗脸上变色,向他斥道:“中国人的皇帝我也见过,当初亦不曾迎接他。难道他的臣子反而比他更高贵么?这些野蛮人,你不能太郑重其事的对待。要保有上帝子民的矜持!你要让他们明白,荷兰虽然现在暂时在亚洲失去了力量,不过仍然是不可轻侮的强国!”
他一番鼓动之后,那个少校却仍是满脸冷汗,却也拿他无法,只得唯唯诺诺去了。昆岗叹一口气,知道自已的话委实没有自信,连自已也难以说服。他连声叹息,从城堡下来,回到总督府内自已的居室。在摇椅上坐定,命人送上红茶,又加了几块方糖,静心轻啜几口之后,方觉得心神稍稍安宁。因站起身来,将木架上放置的埃及苏丹在两百年前送来的中国宋朝瓷器拿将起来,细细把玩。这是一个白瓷薄孟,乃是南宋时定窑出产,白瓷浅刻,工整胎薄,釉色洁白,细薄处,如同白纸一般。这个瓷器一向是巴达维亚荷兰总督府中的镇府之宝,历界总督都爱若性命,并不敢视为私藏,而是希望永远留在此处,成为荷兰财富的象征。
以荷兰总督对东方人的了解,上至国王,下到大臣百姓,还没有不贪财受贿的。与欧洲国家贵族传统,或是法制精神来说,受贿是很令人羞耻的下流行径。虽然诸国中公务员也有受贿的,却不似东方人或是其它种族那般,只要有金珠白银,国家祖宗都可以出卖。想到这里,总督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最近以来,爪哇岛上局势不稳,土人与汉人的局面很有失控之危。然而在他的控制之下,再辅以贿赂收买,土人中有势力的上屋多半听众吩咐,并不敢生事。下屋的百姓不管多愤怒,却亦被压制。中国人现在虽然有了强大的海军力量,不过在南洋多年,对汉人亦有了解的总督看来,东方人是无法有严明的纪律,整齐划一的目标的。总会有缝隙和薄弱处,让他从中生事,化解敌人大兵压境的危机。
“来人,为我准备服饰!”
信心倍增的总督立时站起身来,命令自已的帖身仆从为自已换衣着服,准备会见中国使臣。他换上华丽的长袍,戴上假发,洒上金粉,喷上香水,心中得意洋洋,心道:“文明的光辉,怎么能是野蛮的东方人能够效仿的。就是造出一些战舰来,却也不可能得到上帝的眷顾,无法与文明的欧洲相比。”
待一切收拾停当,他回头看了房内楠木架上的瓷器一眼,心道:“这个可不能送人。还是让人多准备一些黄金,反正他们哪里能欣赏什么文物古董,还是金条让他们觉得更实惠。”
与上次迎接张伟时的随性不同,此次不但有当地华商巨贾前来,还有马打蓝国的国主连同所有的上位大臣,再有万丹、亚齐、东马等国的使臣一并前来。因为此事太过重要,荷兰人不敢怠慢,又唯恐惹恼使臣,破坏了此前唯持尚好的中荷关系。是以郑重其事,除了派出少校军官,连同公司上层,再有土人汉人代表,一起往码头迎接。
陈贞慧等人一眼看去,只见港口中黑压压一片人群,十几个高个子黄头发的洋兵穿着灰褐色的军服,正打着鼓点穿着铜管奏乐。
黄龙听了片刻,因笑道:“这音乐声听起来到也有趣,比之咱们的锣鼓唢呐,到是整齐有力的多。”
“不知道他们的总督是谁?”
李侔早前通了通报,因向陈贞慧笑道:“人家架子大,在总督府等着咱们。咱们这便下去,底下别人也罢了,好多汉商首领在,到不好太过拿大。”
一行人等也不等人上来致辞,一个个整衣列队,鱼贯而下。他们所乘坐的抚远号大舰,乃是船队中最为雄伟壮丽,规制最大的一艘。此时这艘规制远远超越平常的巨船停泊在这东南洋最为繁华的港口,身后又是现下全世界最为庞大的舰队,樯橹如林,千帆耸立,无数名汉军士兵与水手整装待发,预备着上岸补充给养。整个船队三万余人,每天消耗的粮食与清水足有几千吨,自南洋出发后,将有一段漫长的路程无以补充,是以一靠近码头,首要之事便是要补充给养。
码头上的前来迎接的几千土汉居民,再有荷人军政高官均是看的清楚,眼见对方人数众多,武器精良,当先的大船甲板两侧下面,均是一排几十门的炮位。那些荷人粗略一看,就知道这艘大船上的火炮少说亦是八十门以上。再有其后的那些战船巨舰,均是配备火炮,上面来往的汉军均是衣甲鲜亮,来往奔走间精神昂扬,各人看了均是凛然生惧,都想:“若是他们突然翻脸,只怕巴达维亚一个小时都抵抗不了。幸亏咱们和这些蛮子一向交好,他们又要往欧洲去出使,只怕也不会悍然动手。”
且不提他们心中敲着小鼓,陈贞慧等汉朝使节却已到了近前。当下荷人高层各自提起精神,迎上前去,借由通事官两边传译,互相致辞。
李侔身为武官首领,原本亦该与陈贞慧站在一处,与那些荷人武官寒暄,却不料他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高杰,当下便不管不顾,借着与华商说话之机,往一众汉人身边踱将过去。
他原本亦不认识高杰,只是在宫中见到由洋人汇制的油画,携带在身边,每日都要看上几眼,现下就是化成了灰亦是认识。
“在下吴克淳,见过将军。”
李侔在此之前,早便打听过爪哇汉人大族消息。知道这吴家是南洋第一大族,土地田产遍布全岛,商船航线遍布南洋,直达印度,乃是此地第一富贵人家。再加上隐隐约约听说过张伟与吴芩之事,更是不敢怠慢。忙向他拱手笑道:“李侔见过吴兄。南洋吴家声名远播,去年还曾派人回福建捐资兴修水利,造福桑梓。侔听说之后,更加敬佩。”
此时代表吴家出迎的,便是吴家家主长子,吴芩之父。听得李侔这个汉朝将军如此赏脸,上来便是这么多好话高帽扔将过来,立时大笑道:“将军如此夸奖,吴某愧不敢当。虽身在海外,吴家仍然是天朝子民,堂堂汉家儿朗!家中有些薄田浮产,自然要想办法报效乡邻才是。”
说到这里,他也不顾家中老父的警告,为着光耀门楣,立时向李侔笑道:“将军,可是要在此处停留一些时日?弟一会命人送上帖子,敬候正使大人与将军等前来蜗居一述。”
李侔大喜,他正思要与当地汉人首领接洽商议,这吴克淳自已送上门来,岂有不笑纳的道理?当下立时拱手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既然吴兄这么客气,李侔若是虚言推脱,那就无趣了。明日准定去府上拜访,扰吴兄一饭。”
与他寒暄已毕,李侔又走上其余汉人面前,与一众人等执手问好,寒暄问候。正欲走到高杰身前,却又被几个荷人军官上来挡路,一时间竟脱不了身。正着急间,却见李岩派了一个小兵,趁乱间走到高杰面前,与他低语几句,那高杰扭身便走。李侔知道已经接上了头,当即便不再挂心此事,专一与那几个荷人官员说笑。
第二十八章 再上爪哇
各人在这码头略停片刻,便由荷人官员领头,众人一路前行,除了几百荷兵来做护卫之外,此次被允准上岸的汉军不过百人,权做仪卫罢了。负责安全的荷人官员自以为得计,却不料越是如此,越是示敌以弱,暴露了自身实力不足罢了。
及至城中荷兰总督府外,一队荷人仪仗兵早已静候在门外,一见中国人的使团到来,立时点燃礼炮,十几门小炮吐出白烟,轰隆隆的响声之中,中国政府派出的正式使团第一次伫立在了西方国家的政府机构面前。只是却是在第三方的土地之上,而身为这块土地原主的马来土人们,正满怀异样心思,看着自已恨之入骨,却偏偏奈何不得的汉人们的母国来使。他们自身懒惰成性,又无创造力,又不愿学习。在宗教的狭义精神下,却对依靠着勤劳智慧而致富的汉人恨之入骨,直欲将别人的财富尽数抢将过来,这才满足。数百年前,汉人越来越多,由原本的微不足道到足以掌握整个爪哇岛的财富,无数的汉人富人在全岛买地购置产业,役使当地土人为奴仆,更让这些土人的上层为之不满。若不是荷人在此,汉朝兴盛强大,这些人早已奈不住要动手。现下看着别人的船队耀武扬威,煊扬实力,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时间在外礼毕,由那总督将汉朝使节迎入督府之内。因是正式出使会晤,陈贞慧等文官使节早已换冠带。陈贞慧戴展角幞头、穿织金蟒袍、腰缠玉带,华美堂皇之极。他个头在汉人中原就高大,相貌堂堂,张伟挑他出使,一则是此人气质出众,文彩风流,二来就是取其个头相貌。原本依他的位份,并不能着穿织金蟒袍,还是临行前御赐穿着。与满头金粉,带着假发的荷人总督相比,高下立判。那总督原就不怎么自信,他虽然称中国使团为蛮人,其实知道这个东方古国与一般土人国家不同,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有着与西方文明虽然不同,却更加悠长伟大的历史传承。
他有心恭维几句,却又偏生说不出口。而眼见陈贞慧等人神色,不住瞄向自已头上的金粉,让他只觉得自已象个小丑一般。因干笑两声,向陈贞慧笑道:“使者大人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请上坐奉茶。”
自觉一交锋便输了一筹,心中沮丧,却一眼觑见陈贞慧胸前腰间挂了一些金银珠宝之类,坐下之际丁丁当当响了一阵,其音甚是清脆。他心中暗笑,心道:“蛮子就是蛮子,与那些在脖间挂头骨的猎头族没有区别,哪有男人挂这些奇怪首饰的。”
因怪笑一声,向陈贞慧笑道:“贵使身上的这些物什,可是什么宗教用品么?或者是情人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