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走向你 作者:红玫(晋江2012-3-28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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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我先去了心苑居一趟,正好看到了她,孙清柔。
她来给慕远送关于在B市开分公司的计划书,见到我时,她有些尴尬,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宣晓,你回来了。”
“嗯……你们先聊,我去厨房帮芬嫂。”我对她摆手,让她坐下。
“不了,我就是来送计划书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孙清柔走到挂衣架旁边,取她的风衣外套。
“好吧,那我送你。”本来想开口留她吃饭,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看到孙清柔,我就不由得联想到叶青那副傲慢的嘴脸,一副永远瞧不起人的模样。哪怕孙清柔是无辜的,但是想到叶青是她的母亲,多少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送孙清柔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清柔,没想到你是大宇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孙清柔的身体颤了颤,她看着我,自嘲地摇摇头:“千金?晓晓,我的身份,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光鲜,我父母早就离婚了,我现在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至于母亲,离婚后,她就嫁到了加拿大,所以大宇集团其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是那个男人的天下,或许属于母亲,但是绝不属于我。”
我知道她口中“那个男人”指的是谁。
孙清柔的话让我很震惊,没想到叶青竟然在我面前口出狂言,娶了孙清柔就能得到大宇集团,这样看来,完全不可能,想必是叶青自己想利用这门亲事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看来我真的错怪孙清柔了,她显然和叶青不是一类人。
孙清柔见我一直不说话,有些紧张地握住我冰冷的手:“晓晓,你从来不问我家的事情,是不是我母亲找你了?你告诉我!”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你想多了,这两天同事之间聊天,无意中知道的。”
“是吗?”孙清柔有些不相信地问。
我立即点头:“是的,再说,你母亲找我干嘛?”
我不想把叶青找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因为这牵扯到我的家庭,所以我要让它烂在我肚子里。
孙清柔松了一口气,她微笑着冲我摆摆手,钻进了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宝马车中。
“你们在聊什么?”冷不防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转过身,慕远拄着盲杖站在走廊里,脸色有些苍白。
“没有聊什么,清柔和我说一些你公司的事情。”我定一定神,然后微笑着走到慕远面前,挽住他的胳膊:“外面好冷,我们进去吧……”
“嗯……”慕远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还好,他看不见我苍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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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我猜想老太太一定坐在电视机前准时收看她的八点档。
走到家门口时,却隐约听见房内有人对话的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电视机里的声音,正准备按门铃,忽然听见老太太高八度的声音。
“走!把你的东西也给我带走,晓晓快回来了,我不想让她看见你,你给我走!”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门“刷”得一下就被拉开了,一个女人被推入我的怀中,我手忙脚乱地扶住她,低头一看,竟然是梅心蝶。
“晓晓!”站在门口的老太太看到我,脸色瞬时变了。
而梅心蝶也迅速从我怀里离开,她红着脸将手里提着的水果篮塞进我的手里:“晓晓,那个……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先走了。”
“哎……”我刚想说什么,梅心蝶却掩面转身离开,我看见她颤抖的双肩,我知道,她哭了。
我扭头一脸狐疑地看向老太太,她的表情明显很不自然,还在那里极力掩饰。
我提着水果篮,跟着她走进房内,小心翼翼地问:“ 妈,她怎么会来?”
“别问那么多,水果搁门口去,别让我看见它!”老太太低声回答。
“哦……”看着老太太一脸的不快,我也不敢忤逆她老人家,只好又折回去,将水果篮放在门口,可惜了这一篮好水果了。
这老太太到底和梅心蝶有什么深仇大恨啊?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我想不明白,也不敢问,就怕把老太太的心脏病给折腾出来。
可是周末怎么办?老太太要是知道许慕远是梅心蝶的儿子,还不得气得掀房顶,我现在真是急得手足无措了。
“晓晓,你发什么愣呢?快点进屋!”老太太咬着一根牙刷从卫生间里出来。
“哦,来了!”我关上房门,心情无比沉重地迈开步子,疲惫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大脑仿佛被抽空一般。
看来一直瞒着也不是件事,实话实说,老太太受的刺激估计会小些。
“妈,我必须和你坦白一件事情。”我哑着嗓子说。
“什么事?”老太太板着脸。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在沙发上坐正:“就是……你女儿男朋友的母亲就是你刚才撵走的那个女人!”
“你说什么!”整个屋子里回荡着老太太炸毛的声音。
“妈,你别激动,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哪知道你和他妈妈之间有那么大的矛盾啊!”我赶紧解释。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老太太哆嗦着嘴唇,“扑通——”一声,重重地坐在另一头沙发上。
“妈,其实我也不想瞒着你的,我就想找机会告诉你。”我急得眼圈有些发红,没想到老太太的反应会那么大。
老太太却仿佛没有听见我说什么,只在那里摇头:“沛林,冤孽啊,真是冤孽啊!怪不得梅心蝶敢过来找我,因为我们的女儿正被她的儿子迷得团团转啊,原来今天她是过来向我示威的,我早该想到的……沛林,你别怪我,是我对晓晓的事情太不放在心上了……”
“妈,你不要吓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我抓着老太太粗糙的双手,眼泪开始迸涌而出。
老太太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抽出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闺女,你没有错,这全是天意啊……”
“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看到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我一边哭一边说。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爸爸……”
“妈……”
老太太陷入对过去的回忆中:“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你梅阿姨吗?因为你爸爸的一生就是叫这个女人给毁了……”
“妈,你在说什么啊?”我有些吃惊,一个C城的普通工人怎么会和B市的市长夫人扯上关系,何况C城是北方一个小地方,所以我根本无法想象远在B市的梅心蝶还能和父亲有来往。
但想到父亲遗物中的那张照片,我沉默了……
“这一切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老太太的眼睛闪烁着昔日的光辉,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岁。
那一夜,我再也无法安然无眠。
☆、命中注定(二)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
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我将青春付给了你
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
三十年前的C城只是一座宁静的小县城,那里盛产一种水果,苹果梨。
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都很淳朴,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都会格外欢迎,尤其还是长相出众的客人。
而梅心蝶恰恰就是那个受欢迎且长相出众的客人,她那个时候也就二十岁左右,生活在距离C城约三千公里的B市,因为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所以梅心蝶上到16岁就辍学在家。
那一年,梅心蝶是去C城一个远房亲戚家做客。
而就是这次的C城之旅,彻底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梅心蝶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又来自大城市,气质不凡,所以很快不大的C城都知道这个叫梅心蝶的大眼睛姑娘。
那个时候,梅心蝶有两条大辫子垂在肩头,每次她走在沿河的桥上,就会引来好多年轻男人的围观。
我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父亲,那个时候,也是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也早早不上学了,整天拿着他那架破相机四处瞎逛,不过在那个年代,有一台老式相机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听母亲说,这台黑白老式相机好像是一个来C城旅游的中国人送给父亲的。
那天,梅心蝶在沿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父亲拿着那台相机偷偷地靠近她。
“哎——你干嘛呢?”正在洗衣服的梅心蝶察觉后,忽然转过脸。
“咔嚓——”相机将一脸愕然的梅心蝶拍了下来。
梅心蝶气得站起身,走到父亲面前,要抢他的相机,谁料父亲却故意将相机举得高高的,就是不给她,两人这一推一拉,父亲竟被梅心蝶推进了沿河,还好父亲反应快,将相机扔给了站在岸上的梅心蝶。
那个时候的沿河河水很冰冷,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掉入河里的父亲,即便会游泳,却也冻得不轻,身上的短袄全都湿透了。
周围洗衣服的妇女都站起来,衣服也不洗了,都在那里笑着看父亲的热闹。
“哎,你快上来啊!”梅心蝶有些害怕了,她蹲在岸上,向父亲伸出手。
父亲一愣,咧嘴笑了。
“笑什么啊你?快点上来!你想被冻死吗?”梅心蝶脸红着嗔怒道。
父亲没敢去拉梅心蝶的手,他自己扒着岸,狼狈地从沿河里爬了上来。
梅心蝶看着浑身发抖的父亲,连忙把相机塞到他手里:“好了,我不怪你了,你快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父亲冻成那样,却还不忘在那耍酷,他一只手抱着相机,另一只手举到右太阳穴位置,给梅心蝶敬了一个军礼,哆嗦着嘴唇说:“同志,你好!我叫宣沛林!”
梅心蝶愣了一下,“噗嗤”笑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敬了一个礼,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宣沛林同志,你好!我叫梅心蝶!”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就这样认识了。
而父亲,那个时候,早就对梅心蝶一见钟情了,至于梅心蝶,也渐渐被父亲所吸引,但是在那个年代,自己谈恋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所以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去捅破这层纸,只是以朋友之间的关系相处。
直到离开C城的日子近了,他们才开始紧张起来,父亲想着梅心蝶到底是大城市的人,若是离开了,想必不会回来了。
梅心蝶虽然喜欢父亲,但是又不确定父亲对她的感觉,所以也只能在内心难过地默数离别的日子。
这一天,终于到了。
梅心蝶站在火车站台上,不停地往后看,希望可以看到父亲的身影。
与她一同来的人在火车上催促她快点上车,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无奈之下,梅心蝶只好上车,心里却怨恨父亲极了。
正在这时,父亲的身影出现在站台里,他一瘸一拐地走进站台。
原来父亲在骑自行车来的路上,因为太着急了,一不留心跌到土坑里,把脚给崴了,所以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而他也不知道梅心蝶在哪节车厢里,只好在长长的站台里喊着梅心蝶的名字。
梅心蝶听到父亲喊她时,激动地将身子探出车厢,冲不远处的父亲挥手:“我在这里,沛林!我在这里!”
父亲连蹦带跳地跑到梅心蝶面前,两个人就这么傻看着对方,不知道说啥好。
忽然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项链,给梅心蝶戴上。
“这是什么?”梅心蝶看着项链问父亲。
“定情信物。”父亲黝黑的脸,泛起一丝红润,一句话道出了他的心声。
梅心蝶知道父亲的心意后,眼里噙着泪水,咬着唇说:“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呜——”火车开始慢慢移动起来。
父亲的脚不好,却还咬着牙,跟着火车跑,一边跑,一边挥手:“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
很快梅心蝶的身影消失在呼啸而去的列车中,父亲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被施了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