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3期-第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须履行一名军人的职责、在履行一名军人职责的同时仍然等待的话,那么,随着BIC魔方研究的深入和嘎尔玛参数长久悬而未决,尤其是岑立昊被降职之后,她在震惊之余,毅然做出决定,不走了,哪儿也不去,她就要留在88师,留在洗剑山下,继续在BIC王国里充当一名侦察兵,除非她找到了那个藏匿很深的嘎尔玛参数,除非88师的数字化模拟作战单元装备上了BIC魔方,除非岑立昊离开了88师。
关于岑立昊被降职,除了在22集团军产生较大的影响以外,对于中国陆军来说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姜晓彤发现,还有一些不容忽视的人在关注岑立昊的降职。她从网上看见了有好几个国家的军事情报研究部门对于岑立昊降职做出了强烈的反应,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F国陆军学院的教授、也是岑立昊在F国留学时候的导师欧文斯博士发表的一篇文章。欧文斯说:中国的岑立昊曾经是我认为在中国陆军里思维最敏捷、最前卫的军官,他对于战争和战争信息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灵敏的嗅觉,尤其难得的是他对于战争事业的献身精神……这个人应该在短时期内拥有更大的权力,来推动中国陆军的革命性的变化,然而,他被撤职了(欧文斯把岑立昊的降职当成了撤职,说明他的情报还不是很准确),据说原因仅仅是因为在他组织的训练中伤亡了几个人,其中一名杜姓团长为掩护岑立昊而丧身,而杜氏是岑的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我对岑被撤职感到不可理喻,这似乎也在显示,中国陆军对于人才的使用上,还缺乏清醒的认识,因小失大……岑立昊这样卓越的军官能够轻易遭到罢黜,使我们感到惊愕也感到轻松,我曾经担心,如果有一天中国和F国反目成仇,也许,我的学生将是我最强劲的对手,现在看来,这种担忧是多余的……
尽管欧文斯博士的文章里有不少言过其实的地方,也有真假不明的成分,甚至可能还隐含着攻心战的意图,但是,姜晓彤还是从中看出来了岑立昊的陆军中的影响。无论是出于国家利益还是出于个人感情因素,她都希望能给岑立昊一些帮助,然而,她的能力毕竟过于微弱。
最糟糕的是,在最需要依托的时候,她的依托被卸掉了朱定山教授先后采用了四套方案寻找嘎尔玛参数,均以无功而返,老人家毕竟是一把年纪了,急火攻心寝食不安,在春天里患了一场重感冒,高烧导致肺炎,住进了医院,一住就是两个多月,至今没有出院的迹象。
姜晓彤到医院去看望朱定山,教授流着眼泪说:对不起啊晓彤,看来我是老了,人老了是真不中用了。你们师长花了那么打的力气,对我寄予那么大的希望,可是,我让他失望了……怎么办啊,铺了那么大的摊子,耗了那么多人力财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骑虎难下啊!
姜晓彤看出来了,朱教授确实是力不从心了,老人家对自己已经失去信心了,他的威望和自尊心都不允许他继续失败了,他在打退堂鼓。
姜晓彤说:朱教授,您已经尽心尽力了,您老安心养兵吧,岑师长他会谅解的,他不能让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给他找嘎尔玛参数,您放心,还有我呢。
朱教授说:也许,我们一开始就进入了盲区,从BIC区域走进死胡同了。我也想过,能不能用数字排列出一个编码,但这个数字从哪里找呢?我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对不起你们岑师长,老朽无能啊!
姜晓彤说:教授,您已经尽力了,至少,您把弯路都走过了,为最后的胜利铺平了道路,无论如何,88师都要感谢您。
姜晓彤没有把岑立昊被降职的消息告诉朱教授。
离开医院,乘车回洗剑山的路上,姜晓彤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她回味她在朱教授面前最后说得话,不禁哑然失笑。她是从什么时候学会了一本正经地说场面话的呢,而且是不假思索地就代表了88师和岑师长。她知道,朱教授即便病愈,再来洗剑山也是很勉强的事了,那么,谁来收拾BIC的残局呢?谁来为逆境中的岑师长医治那块心病呢?
据说岑师长有个宣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那么现在在她的心里也有一个宣言,在88师的数字化模拟营建设上,我不帮岑师长谁帮岑师长?
是的,是骑虎难下。接着骑下去的,眼下只能是她了。
可是,她毕竟年轻,在BIC王国里,她毕竟才是一个涉足未深的马前卒,连朱定山都无可奈何的嘎尔玛参数,靠她独立寻找,谈何容易!利用UNIX平台实行黄金分割不行,分析TY的源代码无效,NX平台挤不进去,她真是一筹莫展。
信息工程大学研究生院的通知书被她放进了抽屉,那上面有栗照展教授的亲笔签名,她常常要拿出来看看,每看一次就动摇一次,每动摇一次,接着就是一次刷新,一次更加坚定的决心。最后,她把那一张曾经让她朝思暮想的压模烫金的纸质印刷品撕得粉碎,彻底地告别了几年的梦想,无牵无挂地开始新的梦想。
没有谁知道她内心深埋的隐秘,这种隐秘有着针刺般地阵痛,也有着美妙的快感。陈欣欣和马笑蓝只发现她与过去相比,变得沉默寡言了。陈欣欣曾经曾经对她没有回复信息工程大学的通知表示不理解,她淡淡地笑笑,说已经没有意思了。再问,回答是学院的条件太苛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明天战争》第十六章五
春天匆匆而过,夏天的热浪越过天都山脉,掠过天都山,向洗剑山涌了过来。
岑立昊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阿平坐在沙发上,一只膝盖上方着一个笔记本:综合88师的干部……
岑立昊打断了黄阿平的话头,纠正道:军官!
黄阿平说:综合88师的军官,从专业技能上,大致可以划分为O型、Y型、T型、I型、K型、X型……所谓O型,就是完美型,追求圆满,譬如刘政委和韩于戈副参谋长,缺点是拘泥;所谓Y型,有特长基础,但是随着分工的不合理,往往放弃了特长,向另外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比较普遍,譬如说陈欣欣、我本人;所谓I型,专业单一,纯粹的学术型,宜放在专业研究领域而不宜担任领导职务,譬如严玉林、张京民;所谓T型,有执着的追求精神,有专门的知识积累作为支撑,同时也涉猎更加广泛的知识领域,以点生线,以线带面,如果性格坚定,可以放在基层领导岗位上,譬如栗奇河、姜晓彤、李勇勇;所谓X型,属于混合交叉人才,既有组织指挥能力,也有专业技术能力,在科技练兵的条件下,可以担负营以上领导职务,譬如王贺韦;所谓K型……
岑立昊坐正了身体,掂起铅笔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说:你的划分有意思,但要注意理论联系实际,你是干部科长,不能也搞成了I型。政工军官的心理战培训筹备得怎么样?
黄阿平说:本月中旬摸底,考试题我看就不用请院校了,请师长……
岑立昊敲了敲桌子,再次纠正黄阿平说:岑副师长。
黄阿平说:请岑副师长划个范围,我和宣传科长草拟一个。
岑立昊说:很简单。基础摸底不要太高深了,让大家都不及格他就没信心了,没信心就没兴趣,恶性循环。一是从中国传统兵法里鸡蛋里找骨头,三十六计里面就有很多条款属于心理战,古代也有不少战例,有的已经成了成语典故。对内,有破釜沉舟,有背水一战,还有激励士气的投醪劳军,吮痈励士;对外,那就是谋略了,移花接木,瞒天过海,声东击西,还有威慑瓦解,像四面楚歌,风声鹤唳,等等。当然,要注意突出现代高技术战争心理战的特点,以威慑为主,采取的手段可以是政治的,也可以是经济的,还可以利用宗教。我们师以下的部队,不要太宏观了,要充分考虑到地面部队攻防战斗的特点。我就给你说这么多,你们自己琢磨。开学的时候,我参加,你们还要把辛师长和刘政委请到。对政工军官进行心理战培训,关系到在高技术战争中思想政治工作效能,这是提高战斗力的十分重要的方面。你们要把问题想得更细一点,更复杂一点,更稳妥一点。要充分考虑到参加培训同志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能把压力搞大了。
黄阿平怔怔地看着岑立昊,心里闷闷地想,岑师长不,岑副师长现在确实变了,只要是布置任务,就必定要反复强调细致,稳妥,周全。过去可不是这样,过去他说干就干,他的话就是条令,稳妥不稳妥是你的事,他只提要求只提标准。现在,即使只是个心理战摸底考核,他也提出来〃要充分考虑到参加培训同志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是心有余悸了。是啊,已经死了一个团长,要是再逼死一个政工军官,那88师和他岑立昊的知名度就就与世界接轨了。
黄阿平说:师长……岑副师长,我明白了。然后,又拿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地放在岑立昊的写字台前。
岑立昊问:什么东西?
黄阿平说:集团军又要上报团以上干部调整意向,这是上次常委会纪要,其他常委已经圈阅了,请岑副师长阅示。
岑立昊一页一页认真地看了下去。上次常委会上,多数人提议,推荐路金昆到分区任司令员,推荐马复江任副师长,推荐265团团长孙大竹任师参谋长,推荐装甲团团长陈言宾到分区任副司令员,推荐姜梓森任政治部主任,推荐司令部副参谋长韩于戈任265团团长,推荐作训科长闻登发为265团团长。
会议纪要,原封不动地记录了常委会讨论结果。刘英博批示:常委会上已经通过上述动议,请各位常委最后审定,上报集团军党委。辛中原在他的名下画了个圈。其他常委或批示同意,或画圈。
岑立昊看完了,把材料轻轻地扔到桌面上,伸出一根指头,敲了敲桌边,然后拿起钢笔,刷刷写了几笔,把材料推到黄阿平面前。
黄阿平一看,傻眼了。岑立昊写的是:不同意。
黄阿平说:师长……
岑立昊喝道:岑副师长!
黄阿平说:岑副师长,这是上次常委会通过的,您这样签……
岑立昊说:查查记录,会上我是怎么说的?
黄阿平说:您是先反对,后保留意见。
岑立昊冷笑一声说:那不就对了吗?我保留的就是反对意见。我的意见是同意推荐高三明同志到分区当副政委,推荐韩于戈任参谋长,推荐丁铁任副参谋长,推荐栗奇河任267团团长,推荐陈言宾和邢毓乐交流到地方武装部,提议孙大竹转业。其他的,我同意常委多数同志意见。
黄阿平说:您这样签字,我怎么往集团军政治部报呢?按惯例,以师党委名义上报的意见都是一致通过的,这个意见报上去,没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岑立昊说:黄阿平同志,我不得不提醒你了,自从你当了干部科长之后,好像也学会了顺水推舟。怎么报?我告诉你,我就是一票反对,你也要如实上报。什么一致通过?本来就不一致嘛,为什么要遮遮掩掩?这是组织原则,不能用习惯代替组织原则,你懂不懂?
黄阿平愁眉苦脸地憋了半天,最后说:那好。不过,还请岑副师长同辛师长和刘政委通个气。
岑立昊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提醒。
黄阿平离开后,岑立昊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经过将近三个月的激烈的思想动荡,他现在基本上平静下来了。但是,仍然不习惯。尤其是在人事问题上,他还是不能容忍那种迁就和照顾的态度。他打算近日回师部,同辛中原和刘英博再谈一次,他必须向他们指出来,他们的软弱和善良,可能会给某些个人带来暂时的好处,但对部队建设绝对是有害无益的。
这件事情弄得他很累,他突然意识到最近精力有些不够用了,好像有些疲惫了。他现在已经过了不惑的年龄,过去他不太注意这一点,从来没有感到年龄对他有什么影响,也没有意识到年龄会对他有什么改变。然而自从发生了杜朝本死亡和导弹伤人事件之后,在反思中他发现了自己的弱点,他甚至看到了自己脆弱的一面。也许,过去的路走得太顺了,顺当得使他有些忘乎所以,以至于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急于求成,以至于酿成大祸。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脑海里经常出现一张苍白的脸。那个叫杜朝本的羸弱的男人,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个生命,一个活了四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无论是降职也好,削权也好,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也好,林林埋怨也好,对他都构不成太大的压力。惟有杜朝本的死,时常让他内心痛楚。
前段时间,他得知杜朝本的妻子肖丽珠下岗了,还要拉扯小杜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