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3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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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辰光望穿秋水地等待着时机,累死累活地做贡献,但仍然看不出人生转折的迹象。他是从刘英博的嘴里听说钟师长曾经为他动脑筋的,连钟师长都没办法解决的困难,那就是天大的困难了。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凉了半截又热了半截,毕竟首长心里还是有他,首长没办法,那是真没办法,就冲着首长对他的重视,他还不能破罐子破摔,他还得打起精神干下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要坚持到底。
听刘英博透露那个消息的当天晚上,范辰光又在西郊机场转悠了很长时间,不过他这次没有唱《国际歌》,这次他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他要考大学,他要报考函授、刊授、电大、夜大……总而言之,只要能搞到学历,考哪里都可以。他不能被挫折压倒,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来吧,老子已经吃了那么多苦头了,走了那么多弯路了,再来几个回合你也打不倒我,我范辰光是打不倒的。
奇怪的是,转干的希望破灭了,范辰光的体重还是不见下降,可见心理素质确实过硬。
《明天战争》第三章十
W…712演练结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岑立昊都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关于皇岗构工,他指挥错了吗?没有。那么为什么会同导调部的要求差距那么大呢?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和导调部的差距不是关于工程标准的差距,而在于他对于部队现状缺少足够的认识,他太理想化,太规范化。的确像有人评价他的,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或者说是不识时务。
辛中原没能按期提升,师侦察科科长升任师副参谋长,师副参谋长调到266团当团长,一下子就把辛中原的路堵死了。
他觉得他对不起辛中原,辛中原对他天高地厚,可他却任着性子,一点儿也不为辛中原考虑考虑,实在有点缺心少肺。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尽管当时刘英博也暗示他要把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孙大竹也骂骂咧咧地说过演习演的就是名次,但他还是没有悟透其中的学问,因为他和他们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他是作训股长,作训股长在平时是训练股长,在战时就是作战股长,他的着眼点就是打仗,就是实战,演练也是为了检验真实的实战能力,怎么能偷工减料呢?
他想他是太天真了。
当266团最后一个到达集结地域成为事实之后,当天晚上他连饭都不想吃。他和刘英博坐在野营帐篷外面总结一天的成败得失,刘英博说,没有什么成败得失,只有一个结论,前功尽弃。别看这个小小的演练,有些人可能会因此改变命运。
他没有提出疑问,他感觉刘英博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他想到了辛中原,也想到了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尴尬的是,他是没错的,他要是出来承担责任,说我们完全按照实战要求实施科目才导致拖延,那么就等于说过去没有按照实战要求,结果可能会比现在更糟。刘英博的话他听明白了,他的失误就在于他没能把握时机,把那次构工的工程量减轻。他争辩说,即使我有投机取巧的胆子,可是还有导调部啊,导调部能容许我们那样做吗?
刘英博反问:在皇岗你看见导调部的人了吗?
岑立昊顿时怔住了,他确实没有看见导调部的人,细细想来,这一路演练下来,只要是难度较大的科目,只要是抢速度和卡精度的行动,导调部的人都不在现场,要么在团指挥所坐镇,要么在后方勤务系统指手画脚,也就是说,这些科目的成绩评定,全是由本团自己上报,实际上也就是由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岑立昊明白自己是犯了教条主义的错误,简直就是花岗岩脑袋,人家让出一条捷径让你走,可你偏偏去走羊肠小道,你走的是理直气壮啊,你走得是冠冕堂皇啊,可你却把别人逼进了死胡同,别说辛中原在钟师长那里没看到好脸色,连导调部的人都不明不白地受了牵连。可是,可是他还是认为演练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应该用实战的要求规范。他问刘英博,假如是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敢降低标准吗?
刘英博说,假如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会呆在前指舒舒服服地喝绿豆汤,这里的实际指挥员是孙大竹。知道孙大竹为什么会中暑吗?
岑立昊又是一愣,我操,这家伙难道是故意中暑的?
刘英博意味深长地一笑说,他一个营长,就那么放心地把部队交出去,自己去下老力气挖工事,你觉得正常吗?
岑立昊说,是有点他妈的不对劲。
刘英博说,我们当然要坚持规则,尤其是战争规则,但规则有几种,书面规则是一种,譬如演练标准;还有一种是口头规则,能把书面规则细化,也能把它转化,而转化就是通过细化实现的,转化的过程就能体现出指挥艺术和做人做官的艺术。
岑立昊说,听不懂,太深奥了。
刘英博不理会岑立昊的讽刺,继续说,第三种就是行为规则,规则是由人制定的,也是由人掌握的。譬如说构工,如果我们能够从敌情通报中找到一条理由,即便是构筑简易掩体,也是战斗需要,是符合战争逻辑的。
岑立昊狠狠地盯着刘英博,你狗日的倒是很懂变通术,可你为什么不早说?
刘英博说,我为什么要早说?你拿出一副真打实战的架势,甚至连兵权都抢了去,运动员是你,记分员是你,裁判还是你,我还以为你是孙武再世诸葛亮还阳呢。原来不过如此。我一个副教导员,只负责协助教导员搞搞教育动员和宣传鼓动,我多那个事干什么?成功了,是你们军事干部指挥有方组织得力,搞糟了,那就是我多嘴多舌瞎出馊主意,弄虚作假的帽子都有可能扣在我的头上。我当然不会说,我就听你吆五喝六,我就看你张牙舞爪,我甘当普通一兵,接受你的指挥,最多落个一累,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
岑立昊怔了半晌,终于骂道,我日他娘,谁都比老子明白。不过,你也别看老子的笑话。我还是那句话,我坚持按实战标准检验部队战斗力,没错,没错,还是没错。
话是说得气壮如牛,但是独处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歉疚,主要是辛中原替他背了不得不背的黑锅,把个眼看到手的团长又弄成了副的,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这种滋味又是说不出的滋味。有时候他甚至想找辛副团长解释解释,可是一见到辛副团长那坦然的表情和一如既往稳健从容的步伐,他又觉得没必要。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挑明了反而小气了。
《明天战争》第四章一
88师成立战地军官见习团,赴边境参战锻炼,是在1984年7月。
刘英博头天中午得到消息,下午有事没顾上多想,当天晚上回过神来,一夜没有睡好觉,也没拿定主意,直到第二天早上得到了新的情况,便赶回团里做动作,但还是迟了一步。
刘英博现在在师里帮助工作,师副政委岳江南在266团二营蹲点半个月,对刘英博印象很好,认为该同志老成持重,独立思考能力较强,基层带兵有一套,所以师里组织政工干部集训队时,就点名要他去当了教员。
初步得到的信息是,自从几年前发生南方边境领土之争发生后,曾经一度平静,但近几年又风波重起,磨磨蹭蹭的总有一些局部战斗。为了锻炼部队作战能力,这次军里从各部队抽调部分基层干部,临时组建军官战地见习团,每师编成一个分团,率师直侦察连。88师抽调人员为为二分团,分团长是师侦察科科长路金昆。分配到266团的指标是三个人,名额按级别规定,一名营级干部、两名连级干部。
对于这项行动,刘英博起先认为只是象征性的活动,参加不参加意思都不大。再者,岳江南点名让他到师里政工干部集训队当教员,他还参加了岳江南主持的《基层思想政治工作三百问》一书的撰稿,并成为主笔,可以看出岳副政委对他是相当看好的,这时候提出来去边境,岳副政委会怎么想?这个口不大好开。所以这天晚上他就没有采取行动。
但是第二天早上出操的时候,他发现他消息闭塞了,兼任集训队班主任的干部科长郑绍清在集训队透露,岳副政委已经被宣布为战地军官见习团总团的政委,凌晨三点就带着路金昆驱车赶往军部受领任务去了。如此说来,《基层思想政治工作三百问》就要往后放一放了。刘英博一听这个情况,当时就急了,要求郑科长把他的名报上,郑科长说,你的实力在266团,不在师机关,报名也得回到团里报。
刘英博说,那我赶紧回团里。
郑绍清嘿嘿一笑说,现在才想到报名啊,恐怕是马后炮了这话就有点讥讽的味道了。
刘英博现在已经顾不上揣摩郑绍清的话了,他的当务之急是要回到团里赶快把名报上。从军司令部副参谋长出任战地军官见习总团团长、岳江南出任总团政委并且半夜三更到军部受领任务上看,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凡是重要的都是紧急的。
刘英博向郑绍清请了假,找老乡从警卫连借了一辆摩托车,早饭也没顾上吃,脸也洗得马虎,嘴角上还挂着一块牙膏斑,便心急火燎地往北兵营疾驰而去。
他首先要找的是辛副团长。
可是为时已晚,辛中原告诉他,营级干部的指标基本上定下来了,给了岑立昊,岑立昊昨天夜里分别找到了所有的团常委,其态度之明朗,决心之大,令团首长不忍拒绝。
在辛中原办公室门外的梧桐树下,刘英博木然地站了十多分钟,他想他是太不敏感了,又比岑立昊慢了一步。
刘英博怀着一腔不可言状的心情离开团部,没想到在路过卫生队门口,遇到了岑立昊。他一见岑立昊就来气,这么大的事,这小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实在不地道,又在抢风头呢!他实在不想在那个时候带着那样的情绪见岑立昊,但是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岑立昊满面春风,得意洋洋地向他打招呼:老刘,怎么样,任务请下来了没有?
刘英博强打精神,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笑说,还是你岑立昊厉害,人在北兵营,放眼全世界,窗户台晒屁股,又露大脸了啊。
岑立昊说,看你这一肚子牢骚,想必没戏了。
刘英博说,把我跟你这个魔鬼绑在一起,还能有我的戏吗?什么事你不争先啊?
岑立昊说,这也不是我跟你争的事啊,咱俩怎么较上劲了?
刘英博说,他妈的怎么就要分个什么营级干部连级干部呢?如果是分军事和政工,咱俩也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岑立昊说,这样分可能是考虑各个层次都有吧。其实我真的希望咱俩一起去。不过,还有余地。我问你,你真想去还是假想去?
刘英博说:废话!
岑立昊说,那好,我帮你出个主意。你听不听?
刘英博狐疑地看着岑立昊,你能帮我出好主意?
岑立昊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帮你出好主意?你又不是我的敌人。我告诉你,分到咱们团里的三个名额,营级指标你没戏,铁板钉钉是我了,但我听说连级干部还没有明确人选。
刘英博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我降职?
岑立昊说,什么降职?你还没搞清楚吧,这次去,全是在一线部队代职,干部都是高职低配,下到战斗连队当连长指导员。当然了,级别待遇不变。
刘英博愣了半晌,说,可……我要是争取那个连级干部指标,到前面再高职低配,那就该当排长了,这个主意也亏得你才能想得出来。
岑立昊说,嗨,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这个人啊,就这点不好,患得患失,太计较了。
刘英博说,屁话,你不计较让你去当排长你干不干?
岑立昊说,我给你透底,团里上午就要开常委会定这件事情了。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岑立昊说得有点着急,的确是设身处地地为刘英博着想,但刘英博还是踯躅不前,说:问题是……团里……
岑立昊说:看来你要求上前线确实是虚晃一枪。你说这有什么犹豫的呢?其实这个主意不是我给你出的,是辛副团长给你出的。昨夜我去找他,他就料定你也会找。只要你找,他就会为你想办法。
刘英博狐疑地看了看岑立昊,岑立昊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刘英博又问了一句:那我刚才见到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不点拨一下?
岑立昊说:他干吗要明着点拨你?打仗这玩意儿,见仁见智,有人真心想去,有人虚情假意。谁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刘英博说:你发誓你没骗我?
岑立昊大吼:无冤无仇,我吃多了撑的要来骗你啊?信不信由你,我还有我的正经事呢。
刘英博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