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作者:锦色无双(起点青云榜推vip2014.12.15完结)-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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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从怀中掏出一包零嘴儿给他赔罪,却一把被拉住了胳膊,往里拖去,差点将衣襟都拉散了开,瞧叶晴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强抢民女!
“喂、喂!”她在后头惊叫。
他带着她绕过院口的石屏风,转过角门,在红黄交映的小道儿走。几个小厮与丫鬟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叶晴湖终于停下来,道:“你们下去吧。”
下人们面面相觑。
“你们可以退下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这回他们犯难了,一人拜道:“神医想作甚?小的们可否代劳?”
他缓缓道:“你们想偷师?”
凡百技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偷师,给这些个仆婢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冒上这个罪名的。
神医的脾气古怪,再一次被众人体会了个通透。
那人连连道“不敢、不敢”,一边与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退了下去。
此时,才真正只剩了阮小幺与他两人,下人们一走,叶晴湖又带着她向前走了,却不是去自个儿的院子,而是转向了另一头,避过各处的下人,渐渐到了府中之人不常走动的地方。
阮小幺不明所以,“你要带我去哪?”
叶晴湖再一次停下来,看向她,不言不语,却将她的脸托了起来,左看右看,仿佛她是个千年人参成精的一般。
这人生在大宣长在大宣,怎的就没有一点男女大妨的观念!?
她刚想说话,叶晴湖便开口道:“真是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她不耐烦开口,想将自己从他的魔爪下脱身。
叶晴湖却放开了她,道:“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见你眼熟了。”
“什么?”
“那座楼,”他指着暗沉的上空,一座三层的高楼如塔一般,六檐角高高翘起,飞在半空中,檐下还挂着金银的铃铛,风过时,便发出叮叮当当的清响,在昏沉的冬夜愈发显得幽静,带了些凄清。
那塔楼便伫立在前方的一处院落中,外头有人把守着,似乎遗世独立,从不与国师府其他人有任何瓜葛。
“那里面有一幅画像,与你长得一般。”叶晴湖道。
阮小幺想也不想,“胡扯。”
他抓着她的腕子,“我带你进去看。”
“喂……可是那边有人!”她慌不迭地退着步子。
开玩笑,这种一看就像禁地的地方,他进去被人发现了无妨,她要是被人发现,还不晓得要掉个几层皮呢!
叶晴湖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道:“当然是溜进去!”
阮小幺:“……”
“那里有棵树,”他又指向另一头,道:“爬上去,从树上跳下来就好。”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渐渐抬头,一颗遒劲苍老的古树盘根在墙外,几乎将墙垣包裹在了树干与枝桠当中。那树干上稀稀落落残剩着些白雪,和青苔长在一处,滑不跐溜。
“怎么爬上去……?”阮小幺讷讷无语。
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那青黑色布袍的手脚处俱是窄口,并不似前日里的宽袍大袖。
“原来你早已经预谋好了的!”她低声恼道。
“我知你必定不信,因此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从腰上卸下一圈套索,极细却柔韧无比,端头处还结着五爪钩锁,道:“进去瞧瞧,若那女人是你祖奶奶什么的,保不准你有麻烦。”
这是他迄今为止说过的最为她着想的一句。
可惜,他淡然的面上那双闪着兴致盎然的黑色双眸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内心。
阮小幺看着他的动作,不甚优雅地掏了掏耳朵,一弹指甲,慢悠悠道:“我在北燕军中时,曾见过一个郡主,长得那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她一直追大皇子殿下追到了军营,每日里甚是贴心,可殿下就是不接受她,你知道为何?”
叶晴湖竖着耳朵听她说话,一边将钩锁往墙边的枝干上扔,听她说了一半没音儿了,立马回头,问道:“为何?”
“不告诉你。”阮小幺道。
他无甚反应,又扔了一回钩锁,停了下来,再次问道:“为何?”
她学着他的模样,笑得云淡风轻。
叶晴湖终于恼了,直问她,“到底为何!?”
“承认吧,你就是个死八卦……”阮小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
不仅是个学术狂,还是个八卦精,果然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这才反应过来被她耍了,收敛了眼中的热火,又转过头去,拉了拉勾在树上的绳索,在爬上去之前,道:“我是人,与八卦风马牛不相及,怎能混为一谈?”
说罢,便拽着绳子爬上去了。
阮小幺在下面笑得直不起腰来。
叶晴湖瞧着像个文弱书生,身量修长,却不是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用那绳索爬上树也只是片刻功夫,倒似个练家子一般敏捷矫健。上去后,他俯视树下的人,道:“上来吧。”
阮小幺笑够了,盯着那细溜的绳索,才发现事态不好。她伸手拽了拽,“爬树都比爬绳子简单吧!”
“那你爬树。”他蹲在树上,丝毫不受枝干上的积雪与青苔的影响,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而阮小幺苦着脸,伸手抱了抱树。
这得再来三个阮小幺才能合抱的住吧!别说爬,她连个攀附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算了,我还是爬绳子吧……”
她拽起绳子,用爬树的姿势攀上去,离地一尺后,便上升无望了。
“喂!”阮小幺囧着脸,道:“我是个弱女子,你竟然让我爬绳子!?”
叶晴湖道:“你声音小些,休要惊到了那边的守卫。”
“你这个混蛋……”她轻声咕哝。
小半个时辰后,她终于用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毛毛虫一般拱了上去,那时叶晴湖已经跳下去在下面望着她了。她在他专注的眼神中,又将绳索抛到另一边,吭哧吭哧遛了下来,待到终于站定,整个身上早已皱皱巴巴,不知那处蹭得黑一块灰一块,简直如灰堆里拱出来的鸡仔一般。反观叶晴湖,还是那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模样,她黑着脸,在他身上蹭了蹭。
第一百章 画中人
叶晴湖带着她偷偷溜进去,视阁楼下的门锁于无物,利落开完,搁到一边,进了去。
阁楼里黑沉沉的,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霉灰味,似乎长时间未清扫过,阮小幺掩着鼻,实在搞不懂,“你怎么会摸到这个地方来?”
他将门轻轻阖上,借着窗格外透来的一点点光亮摸索到楼梯的扶手,回道:“本以为这里有典籍医药什么的。”
“哦……”她点点头,了然道:“八卦爱好者嘛。”
他回头瞧了她一眼,双瞳墨黑而有神,像极了黑夜中的两颗星子。阮小幺回以一个笑容,他转回头,不理睬她了。
双脚甫一踩上楼梯,那老旧的木板因多年未经修葺,似乎承受不了两个人的负荷,吱呀发出了一声哀鸣。她一惊,又定下心来,踩着楼梯边沿一步步上了去,回头看时,俨然模模糊糊地一排脚印,旁边是叶神医大得多的印子。
楼上明亮一些,四面成六角形,到处摆放着陈旧的书阁经架,霉味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书卷的气息。里头随意堆放着一些书籍,阁架之间俨然能瞧见或破败或完整的蛛网,一些挂了下来,冷不丁拂上人面,真有一种在兰若寺探险的感觉。
阮小幺稍稍离他近了些,最后攥住了他的衣袖。
叶晴湖不留恋那些古旧的书文,径直上了第三层。
夜幕已降临,夜空晴朗,满天繁星,阁楼上开了天窗,上头虚掩着另一片藻顶,四周便灌进了冬夜清寒的凛风与星斗散下的漫天辉光。这一层的多宝架上搁了满满的卷册,一卷卷成堆叠在一起,拂上去便是一层厚厚的灰。
阮小幺紧了紧衣袖口,总觉有些寒冷,刚想问他是怎样从这么多书卷中发现什么画册,头一偏,便瞧见了另一侧挂在壁上的一副美人图。
她本已想好不管瞧见什么样的画卷,便要嘲笑叶晴湖一顿的打算,本来也是,哪有什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况且古代那些个仕女图,鬼能瞧得出来真人长啥样?
然而只一眼看去,便呆在了那里。
画卷早已泛黄,映着明亮的星光,依稀见着了画中朱砂青靛轻描细画而成的一个美人,并未有笑意,两靥却添了一些轻愁,樱唇紧抿,鼻翼微翘,一双凤眸幽幽若水,正是妙龄年华,画上便有了一种少女特有的天真与端庄,一身白衣,宛然立在画里,不老的容颜慢慢走过了悠久的岁月,永远定格在了这张薄薄的绢帛上。
一眉一眼,与阮小幺分毫无差。
她定定站在画前,竟看得痴了,似乎自己在照着一面镜子,只是镜里的人不会动弹而已。
渐渐地,心头浮上了一种奇异的、微妙的心思,看着那清晰柔软的线条,不知为何便有了一些近似心酸的感觉。
这幅画不知出自谁手,一丝细发、一片衣角都精细清晰的画了出来,带着说不出的郑重与庄严,仿佛笔下是什么神圣的物事,一点微错,便是对画中人的亵渎。
叶晴湖在一旁静静看着,许久,开口道:“我说与你一模一样吧。”
她喉头有些发哑,低声道:“一样……”
“只是没有你脸上的那几道印子。”他又添了一句,此时才问道:“你被哪个女人打了?”
她正发愣,蓦地听他开口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脸颊,那处早就没感觉了,没想到他还能看得出来。
“无甚。”她摇了摇头。
“嫉妒大皇子对你青眼有加?”他又问道。
阮小幺瞄了他一眼,转了个话题,“你说这画有多久了?”
“三十年。”他的语气很笃定。
她奇道:“你怎晓得?”
他指着一角的题款处,“那不是有时日么。”
细细看过去,果然发现最左下角有几个小黑字,写着几个北燕文字,认也认不得。
“那个写的是什么?”阮小幺问道。
叶晴湖道:“鸿延三年,立春和景而作。”
“好了好了,”她不愿再多想下去,打了个哈哈,“看也看了,是不是我祖奶奶和我也没啥太大关系,可以走了吧?”
叶神医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阮小幺催他,“又不是你娘子,摆出那副表情来作甚!走吧!”
“为何大皇子不喜欢那郡主?”叶晴湖突然问她。
“哈?”
这家伙跑题跑得比自己还快,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那郡主长得花容月貌么?为何大皇子不喜欢?”他问道。
阮小幺总有一种智商被他拉低了的感觉。
她敷衍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呗,长再漂亮也没用。”
答案如此无聊,想必叶晴湖会失望了——
可惜,叶神医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那如此说来,你们女子再打扮也是无用的,为何还有‘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
“……我哪知道?”阮小幺指着自己那身灰头土脸的模样,狠狠道:“我又没有为人容过,你去问那些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子去吧!”
她三两步下了楼,在半腰又抬头催他,“你还走不走了?外头有人等着我呢!”
叶晴湖跟在后头,慢慢地下楼,高瘦的影子被斜照进来的月光拉得老长,眉目沉静,如被封存在此的谪仙一般。
他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阮小幺在下面呛他。
他今日格外有闲聊的兴致,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徐徐道:“我娘也长得很漂亮,但我爹不喜欢他,最后自己走了。”
阮小幺顿了顿,觉得那话听着让人有些伤感。
“可我爹若不喜欢她,为何还要生下我?”叶晴湖边走边说,眉头有些微微的锁起,似乎在苦思这个永远没有答案的谜。
她一哂,“这就是负心汉的定义。”
清辉照壁,星斗阑干,化成皎洁的清冷幽光射入古旧的阁楼,一切似乎都被尘封了许多年,无言地向人诉说着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过往,阮小幺觉得阁楼里亮了一些,小心翼翼地踩着一边的阶梯往下走,想着以前的事,道:“我爹刚开始喜欢我娘,后来不喜欢了,就休了她,一个接着一个娶继室,娶了十几年,最后向我说,他还是最喜欢我娘。”
“那后来呢?”八卦叶问道。
“没有后来了。”后来她死了,成了现在的自己。
“所以人心都是变幻莫测的,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阮小幺轻声道:“谁都明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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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少,见谅…
第一百零一章 府中事
出来时已是月上梢头,两人依着原路返回,阮小幺自然免不了又添一层灰,叶晴湖也不拉着她去讨论什么医理了,从头到尾,似乎都在冥思苦想,想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