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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中国第一罪 秦耕 著-第20部分

小说: 中国第一罪 秦耕 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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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交替,人又从屋檩下到了墙檐,双手扣住墙的顶部,一跳,稳稳落到了大床上。而那只灯泡,还叼在嘴里。
  满囚牢都是掌声。
  其他号子隔墙喊话,问我们在干什么,刘军说是在耍杂技。
  下一道工序是我亲手干的。我把灯泡在棉被垛上轻轻敲着。才敲了十几下,里边的钨丝就断成了几截。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可以猜到了。关双喜重复刚才的动作,灯泡又装到了屋檩上。现在我们只等天黑了。
  11号囚牢渡过了喜气洋洋又急不可耐的一天。
  是岗楼上的哨兵首先发现异常情况的,我们听见了他惊慌失措的报告声。而我们则笑得在床上打滚。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关双喜杂技表演般的功夫。监狱大门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程指导员领着一群武警战士来了。这下你们明白为什么这项工作只能在白天进行了。我在风门口一本正经地告诉程指导。是灯泡坏了,“开灯时闪了一下,灭啦!”
  原来不是什么非正常情况。一场虚惊。程指导这下放心了。他喊那几个帮灶的短期囚犯,扛着梯子来了。监狱连“人”字梯也没有,是一架直梯,竖在屋子中央,几个人把直梯扶稳,一个人上去,重新装上了灯泡。
  还是一盏25瓦的灯泡。
  刘军非常生气,说让关双喜第二天就再摘下来。我劝他不能急,否则就会暴露的。一个星期后,11号囚牢的灯泡又坏了。这回将新灯泡装上去后,哗的一下,11号变亮堂了,这回是一只40瓦的灯泡。
  值班的管教是郭铁汉,我说:“郭所长,监狱也不能太小气了,你瞧这40瓦的灯泡多亮堂!”当晚睡觉前,全监狱的囚犯都从各自的风门处向11号囚牢张望。他们发现门缝里泄露出去的光肯定比他们的亮多了。整个监狱都在羡慕11号的亮堂,仿佛亮堂的囚室比他们多一份自由,多一份幸福。
  付海滨把同案田金占喊到风门边,问我们的灯为什么这么亮?是怎么弄来的?面对本案的首犯,田金占也不能暴露我们11号的秘密。他说是监狱有新的规定,要优待“政治犯”,特意给11号安装了一盏大灯泡。
  付海滨信还是不信,不得而知,但第二天放风时,多个囚牢都向管教提要求,要求和“政治犯”待遇平等,比如说,也要装上和11号同样亮的灯泡。
  他们被郭铁汉一顿臭骂,完了还说:“你娃把自己放在秤上称一称,看你是几斤几两!等你有本事当“政治犯”了,再来向我提要求。”
  经他这一骂,监狱优待政治犯之说似乎不容置疑了。
  看了关双喜飞檐走壁的绝技,你们就明白我为什么要提到侠盗片《纵横四海》了。但你们错了,我在看电影时想到他,并不是因为“换灯泡”这件事。
  312国道的起点是上海,终点是新疆伊宁市,中间有一段正好经过关双喜的村子,那是一个名叫资峪的地方。资峪从汉字上看,就是“一个叫资的山沟”,山沟的尽头就是资峪岭。公路经过长达三公里的漫坡,就翻过了资峪岭。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312国道的这三公里漫坡,就是过往司机的鬼门关,也是以关双喜为首的9名车匪大显身手的舞台,直到刑警队经过两个多月风雨无阻的埋伏,把他们一网打尽时为止。
  在关双喜解除劳教回家时,这里过往车辆已经开始丢失货物了,这是村中游手好闲之徒干的。
  只是当关双喜加入后,才以他的一身绝技、出色的领导才能和极为丰富的犯罪经验,把乌合之众整合为一个富于战斗力的犯罪组织。他们不再依靠货车爬坡时的减速才能上车盗窃,多快的车速他们也能上车了;他们不再只上货车了,什么样的车他们都敢上了;他们不再单枪匹马偷偷摸摸,而是上车、接货、运输、藏匿、销脏一条龙,分工负责,配合默契了……这里我不想过多展示他们的犯罪细节,但我要说,他们的技巧比周润发、张国荣在《纵横四海》中的表演精彩多了,甚至比《偷天陷阱》中的技巧还要精彩。我承认我曾经忍不住发出过由衷的赞叹!
  在关双喜的训练下,他那个名叫“拐子”的残疾人弟弟,就是生得两只脚尖对脚尖的弟弟,用他的拐杖勾住汽车,一个后滚翻就可以上车。更为精彩的是,他可以双脚勾住车身,一个后仰翻,身体倒垂,就把一箱啤酒用双手轻轻放到公路上,一个仰卧起坐,第二箱啤酒就又抓到了手中,因为他的双脚始终勾在车身上。关双喜说:“狗日的,我去接货时,发现啤酒箱在公路中间摆成一条直线,每箱啤酒距离相等。”这距离就是“拐子”双手抓着一箱啤酒,身体挂在货车上做完一个仰卧起坐所需要的时间,也是他劳动的节奏。
  关双喜和他的哥哥吴喜娃是在下着小雨的那个深秋的下午同时关进来的。因为刑警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人也会是飞车大盗。他是几天之后才被刑事拘留的。前边我介绍过,这个“拐子”进来的第一天,在放风是曾和关双喜交换过一个眼神,我看见了那个眼神,意思是:“这下好!兄弟三个全被抓进来了!”那是一个怨恨的眼神。果然在我出狱之后,我听后出来的人说,拐子在2号监牢坐到了“牢头”的位置。
  关双喜曾说过一句话:“‘拐子’心太重!”
  他的意思是,“拐子”太贪婪了,一旦尝到飞车越货的甜头,就不肯住手。据说在夏收时节,他们家的大木盆装满啤酒,那是直径1。2米的大木盆,任由帮工的人用大碗随便舀着喝。你们当然知道这啤酒是怎么来的了。关双喜还告诉我,在山上某处有一个很大的地窖,那里边装满了布匹、粮食、甚至汽车轮胎……
  在结束关双喜的故事前,我还想介绍他的一次人生奇遇。他们有一次埋伏在山沟里,准备伺机上车时,山上下来两个人。为防止便衣警察,关双喜下令当晚各处人员全部撤回。一年多以后,当关双喜在11号囚室讲到这里时,仇小汉突然大叫起来,经过他们核对日期,仇小汉说那两个人就是他和他姐夫。在那天晚上,他姐夫带着他来到70多里路外的地方,正准备盗割电线,也因为在山沟里碰到了几个人,为防止落入警察的圈套,他们也放弃当晚的行动计划打道回府了。他们也认为那几个人是便衣警察。最后,仇小汉说:“桥拱下当时还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关双喜说:“对呀!那就是我们准备接货的。”
  一年多以后,关双喜和仇小汉在11号监牢再次相遇。第一次相遇时,他们都在实施各自的犯罪行为,并都被对方惊吓而放弃了当晚的行动计划。再次相遇时,他们的身份是难友。这就是关双喜的人生。他此后的人生,将全部在劳改场度过。但他的一生的一段时间里,有我这么一个朋友。通过与我的交谈,他甚至弄明白了我所犯下的“反革命煽动罪”的意义。他是监狱中唯一理解了我的囚犯。
  第二十一章:为争夺“狱霸”地位而战
  在张新良、陈济仓一干人被押送劳改场后,11号监室出现了暂时的权力真空。说实话,本人最有条件成为11号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核心,只要把田金占、刘军这狱中两大团伙犯的成员和关双喜安排成“常委”,我就可以稳坐核心位置,在11号称王称霸作威作福了。以我为核心,以刘、关、田为骨干所组成的这个第二代权力集团,说不定还可以在11号囚室推行“新政”,实行现代“法治”呢。
  本人一生对权力充满厌恶。在我23岁那年,胡耀邦推行干部知识化年轻化,对各级领导班子硬性规定了年龄下降、学历上升的指标。我所在的地方把目光盯在了我身上,因为一旦我出任局长,他们的年龄、学历指数平均就可轻松达标。但我十分不屑地拒绝了,因为我首先拒绝成为共产党。
  我对小小的监狱中的“牢头”宝座,就更加不屑了。而且我对监狱中的这种金字塔式的对下欺压的独裁权力体制,简直恨之入骨!坐在牢头位置的人,身上必须有一种恶。关双喜的资历和能力,可以成为“牢头”。但他与人为善、安分守己;仇小汉、田金占在狱中因为各自有一个大
型团伙作后盾,再加上资历,也有条件成为“牢头”,但他们缺乏能力;现在只好由刘军出任11号的“牢头”了:他有狱中资历、他不是乡下人、他也有一个团伙的成员在其他囚室作后盾,但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刁蛮、自私和贪婪。他所缺乏的是成为“牢头”的必要才能。他的那点聪明,在我看来太幼稚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没有发生暴力争夺,刘军成了11号的新“牢头”。也因为没有经过暴力征服的法定程序,刘军的“牢头”位置也明显缺乏合法性,只是吃饭时,他排在第一。我还和过去一样,掌勺的人第二个给我盛饭。但放风时,我又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人。
  新来的囚犯也证明刘军不是法定程序产生的合格的“牢头”。
  一下下午,11号囚室来了个新人。
  当时我正在囚室的空地上沿回字形线路散步。新人进来后站在门口不动。门关上之后,他立即朗声说“向号长报到!”我站着不动,看着他。所有人都不说话,也都不动。沉默片刻,他只好问:“请问哪个是号长?”仍是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我问了一句:“你看谁像你说的号长?”
  他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家伙。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来了一段自我介绍。“向号长报告!我叫吴民生,城关西街人,犯强奸罪,是‘二进宫’,第一次是八三年‘严打’,判有期徒刑三年。我保证服从领导,听从指挥,从明天开始,马桶由我提一个星期,请号长指示。”
  新犯人吴民生这段自我介绍,包含着许多你们听不懂的信息。但我听懂了他的三重意思:第一,我尊重你们,接受囚室现有的政治秩序,可以免除对我的“见面礼”;第二,我不是从乡下来的,我家在县城,西关是出黑社会的地方,你们因而不能欺负我,否则有麻烦;第三,我是“二进宫”,是老资格犯人,你们不应该把我当成新犯人了,也就是希望把入监的“手续”免掉,而且他的所有言行,都在表示:我很懂监狱规矩。但他这一切言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避免被打。一个真正的牢头是不会吃他这一套的,只要一个眼神,就会冲上去七八个人,把他放到在地的。但刘军做不到这一点。我也做不到。如果刘军像股市开锣那样,打下象征性的第一拳后,别人都不响应怎么办?那冲突将只在刘军与吴民生两人之间发生了,刘军必须要想清楚,他一个人能否用暴力把吴民生征服?但他无法号令众人却是可以肯定的。
  看来刘军没有信心。一个十六岁的毛头,面对三十多岁的人时,心中总是胆怯的。又经过一段时间沉默,我继续开始我的散步,仿佛一切与我无关。在我散步时,吴民生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囚室中间,这是在表示与大家亲近。但这样一来,我在囚室的回字形的散步,客观上就是绕着他进行了。本来,我继续散步,是想告诉刘军,这不关我的事,你是“牢头”,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但全囚室只有我一人在动,而且是绕着吴民生进行,吴民生就紧张起来,不管我走到哪个方向,他都转动身体,把正面对着我,以防我从背后攻击。转了几圈,刘军发现了转圈的威慑效果,也下床加入,和我一起绕者吴民生转圈儿。
  这个时候,吴应该知道所谓“号长”一定是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了。
  转了几圈,刘军突然指着地上靠墙跟放着的那一摞饭碗说:“你把饭碗挪过去一点。”吴稍作犹豫,立即执行了。刘军又说:“你再把碗挪回原位。”吴又执行了。刘军试完他的“号令”,发现很灵,十分满意,但问题在于试过之后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在这中间,吴民生自言自语地说:“这是11号,隔壁是12号,1、2、3、4、5,15号在西头,许书印就在15号了。”接着他又向我打听另外一个人关在几号。他的意思仍然是暗示我:第一,他对这家监狱确实很熟;第二,这里关着的还有他的朋友。他展示实力、改变力量对比、企图化解危局的用心太明显了。
  我笑了。说:“你心里很紧张是吧?”
  他故作轻松:“不紧张,紧张啥哩,咱是老犯人啦!”
  刘军突然在他屁股上揣了一脚,说:“你油啥哩!油嘴滑舌,放老实些!”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子后,作着欲反抗的动作,其实是虚张声势,以攻为守。我厉喝一声:“不要动!”吴果然把手放下了。我对刘军说:“既然关到一个号子了,今后就是朋友,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他给表演几个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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