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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道路与梦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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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岳父明早在省医院动手术,我必须赶回广州。你们为了赚钱硬把我扣下不合适吧。请放心,我委托徐刚来替我签合同。”
  “徐刚要有授权书,否则签的协议无效。”吴冲脱口而出。
  当着三方股东的面,我签了授权书,在吴冲的要求下,注明万科的收购价2。8元/股。
  临走前,我对徐刚交待了几句。
  回广州的路上,一想到晚上可能发生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晚上8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三方联盟股东急不可耐地返回会议室。
  会议继续。徐刚给三方股东代表递过拟好的协议,严肃地说:“董事长授权,万科决定以每股2。8元的价格购买股票,但是,在你们三家之中,我们只选择一家,哪一家卖,由你们三家协商。如果三方认为不合适,万科愿意以每股2元的价格卖出。”
  会场炸了锅。
  万科暂时赢得了一点喘息时间。
  第二天,李大海电话告诉我的秘书,下午召开董事会,请丁福源召集主持。
  下午,万科没有派人员参加董事会。
  在三方股东召开的董事会上,选举了李大海担当新一届的董事长。会后,新班人马带着保安人员到万佳的办公室夺权。一时间,双方的保安在万佳楼下形成僵持之势。
  省人民医院手术室外廊,我用移动电话接听深圳的进展报告,我告诉徐刚:“我们激恼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今天对方召开董事会,万科董事长缺席,董事会的决议无效。形成的僵持局面对万科有利,我们需要的就是时间。”
  既然万科不承认李大海的合法性,其他股东认为丁福源的身份没有被董事会确认,是不是董事长仍然是吴正波呢?万佳董事会出现了三个董事长并存的局面。但,只要没有形成实质性的决议,万科就有办法打破三方联盟。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万科需要时间。
  我担心曾在我身边工作多年的吴冲悟过劲来。


友谊岂有地久天长


  第三天,三方股东联盟向丁福源发出要求召集特别股东大会的函件。
  这一函件表明:1)承认丁福源的董事长身份;2)宣布李大海的董事长资格无效。
  显然这是对方迅速改变了策略。因为,操作万佳的实权在万科手上,拖延时间的做法显然对股东联盟不利。按照章程规定,超过10%股东有权就特别议案提出召开特别股东大会的申请,董事会在接到申请的一个月内必须召开股东大会。“3。30事件”中,君安阻击万科的策略就是以10%股东的名义发起改革万科的倡议书。一旦召开股东大会,在联盟面前,万科就只有交出控制权。
  现在万科能够回旋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恰在此节骨眼,我要随地产本部代表团参加墨尔本召开的国际城市发展论坛。去还是不去?我硬着头皮上了飞机—一定要给对方一个“万科不把这件事当回事”的错觉。
  可是我一到澳大利亚,就先租了两部手机,在万里之外指挥,一部手机不够用啊。
  熬了10天后,我返回深圳。我们的策略仍把主攻方向放在华西20%的股权上,只要买过来,万科就达到55%的绝对控股权。但我注意到:每当同华西建筑私下商讨时,其他两家股东立即就会知道会谈内容;而在同广东省核电投资公司的李彬兰商讨时,其他两家却并不知道讨论内容。显然,李彬兰有意隐瞒其同万科接触的举止表明:李彬兰想单独卖掉股票,联盟仅仅是其利用作为要价的砝码。既然只是价格因素,问题就简单了。
  就这样,我们同李彬兰暗中达成协议,其他两家股东还蒙在鼓里。
  我想到在联盟中扮演幕僚长的吴冲。毕竟,吴冲作为万科的老员工为万科征战数年,合同一签,一切都是落水黄花。我主动约吴冲一见,暗示其不要再扮演军师角色,如果回心转意,万科仍愿意留用。然而,聪明有余、涉世不足的吴军师却认为胜利在握。
  此时,央视正上演连续电视剧《三国演义》,吴冲借电视剧里的人物比喻,“三家小股东联手打败万科,就像赤壁一战,刘备诸葛亮联合东吴孙权打败曹操。老板约我的时候,我想诸葛亮同曹操有什么好见的?既然老板发话了,还是来了。毕竟,跟老板这几年也学习了不少东西。”
  我几乎想告诉他,“商场上的友谊是靠不住的。”但一想到他在对方阵营中扮演的角色,就只好暗示性地表示:“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一个礼拜之后,协议签订。万科增持万佳股份至60%,而李彬兰则带领部分离开万佳的员工,争取到了中国核电集团投资,开办零售企业新一佳。
  不久,丁福源功成身退,回到总部,徐刚正式入主万佳任董事长。随后,华西集团也将手中的股权转让给万科。但在万科的战略部署中,万佳迟早还是要卖掉。
  1995年的新年元旦,万佳商场张灯结彩,人潮涌动。


地产三剑客


  1993年初,冯仑专程到深圳拜访万科。学者型的冯仑,谈起话来洋洋洒洒饶有风趣:“早就听说深圳有几个年轻人捣鼓股份制筹集资金,提出规范化,影响很正面,做得聪明,特来学习交流。我介绍一下万通的情况:几个秀才下海成立万通,赚了钱,但秀才赚钱不为财,为理想,将来还要报效社会;第二层意思:目前赚钱机会很好,企业要像酵母菌一样膨胀扩张;第三层意思:同万科合作发展业务。”
  “秀才赚钱不为钱?那是圣人。我相信冯仑是圣人,但不能要求普通职员是圣人,充其量是君子。”我建议万通走万科的路:股份化改造,明晰产权关系。这是老王第一条建议。
  “企业是一步一个脚印发展起来的,酵母菌式的发展速度不可取。”
  在和万科合作的问题上,我没有给冯仑想要的答案。毕竟,万科已经确认了以房地产作为主营方向,并希望用数据说话,和谋求多元发展、理想主义的冯仑存在偏差。
  在万科水贝总部见面的一个小时,我们谈话不是很投机,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万科经营企业的经验教训,尤其是教训将对万通会有帮助。再者,我体会冯仑调侃语言后面隐藏着的社会责任和传统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我期待着再次见到冯仑。
  一晃3年过去。
  一个电话:“哥们,我是冯仑,有点事想找你咨询,你在哪?”
  “在深圳。”
  “我飞过去。”
  “你在哪?”
  “北京。”
  “我飞过去。”
  北京京城企业家俱乐部,我们见了面。
  冯仑:“上次在深圳见面之后,回去开了个高层会,接受了你‘选择一个行业,专业化’的建议,万通也把房地产作为主业发展;第二,你说的做企业要一步一个脚印,不能图快,我们也认可,毕竟万科早走了7年。第三,我们在北京的两个地产项目都很成功,盈利有一个多亿吧。钱多了,兄弟就要分家,王石有什么分家的经验?”
  我乐了:“1988年万科进行股份化改造的时候净资产只有1
  300万,哪有如此巨额资产分配的经验?”
  “啊,不说这事了。万通买了低压开关设备厂的土地,策划建包括高档写字楼、大型商场、公寓住宅的综合高级商务区,想听听你的建议。”
  哗啦哗啦,规划图纸在桌面上摊开,上面规划了十几栋高层项目。
  我沉思了一会,谨慎地吐出三句话:“大—大—太大了!”
  冯仑告诉我,万通正在同日本三井不动产谈合作开发,“韩国三星还在后面等着呢。”
  “噢,那就另当别论了。”
  没过几个月,冯仑告诉我,鉴于中国内地房地产的形势,外国财团放慢了谈判节奏,“实际上,项目搁置在那,赚的钱都压在土地上了。当时听你的意见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听我的意见吗?因为是免费的,所以不珍惜。以后再咨询类似的问题,我得先收100万,一个月之后才回答,当然会有一本厚厚的分析图表做依据,告诉你,那个项目太大了,市场前景也不明朗,得放弃了,这样你就会重视啦。”
  之后来往多了起来。两间公司的高层互访,业务交流之余也谈人生、个人兴趣。聊天中,印象最深的是他在南德公司给牟其中做助手的经历,这对他是一段难得的市场磨炼,对我,却间接了解了牟其中在商场上运筹时的内心活动,更增加了对这位易货换飞机的传奇人物的理性了解,多了一份对悲剧人物牟其中的尊重。
  同胡葆森的认识不像冯仑那么有戏剧性。
  也是1995年,也是在万科水贝总部。
  也是谈公司的下一步发展。
  同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的冯仑相比,河南建业的董事长话不多,衣着讲究得体,是商场上浸染多年的成熟型男人。有意思的是,葆森在郑州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建业花园,理念和市场形象同万科的城市花园类似,即刻感觉气味相投。你来我往,在行业上互相交流,私人关系中也成了要好的朋友。
  江湖上,万科王石、万通冯仑、建业胡葆森被称为“中国地产三剑客”。


房地产商的四大教训


  1997年2月,深圳人民手捧鲜花,泪洒深南大道,作别邓公。
  1997年7月1日,我国政府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20万深圳市民通宵达旦冒雨欢送驻港部队。
  1997年10月,香港庆祝回归的喜庆气氛尚未消散,亚洲金融风暴便黑云压城。
  1997年,万科地产继续收缩战线,总结过往。
  可以说,万科从创业到1997年,经历了从无钱(20世纪80年代创业初期)到有钱而乱花钱(1993年发行B股后,到处投资)再到会花钱(意识到不规范的灾难性,开始约束自己)的阶段,项目经营愈加成熟,管理思路愈加清晰。集团也在继续进行资源整合,1997年10月,万科协议转让属下两个工业项目—深圳万科工业扬声器制造厂及深圳万科供电服务公司,这时,扬声器厂生产的电话机喇叭占国内市场的40%。至此,集团基本完成对非核心业务的调整。
  这一年,在深圳“房地产专题学术演讲及研讨会”上,我讲了深圳三座高楼的故事,也总结了万科的4条教训。
  到1997年,深圳已经是一座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80年代中后期,引起轰动效应的是国贸大厦,它有两个中国第一:43层的设计高度第一,每星期一层(最快是3天一层)的建筑速度第一。当时与国贸大厦同时开工的大厦还有三座,一是发展中心大厦,一是亚洲大酒店,一是华侨大酒店。其中发展中心大厦的原始设计高度甚至超过国贸大厦,但这三个楼盘的命运却大相径庭,成为发展商的烫手山芋。
  由于对市场预测的失误和资金后劲不足,这三个楼盘盖到一半就难以为继。虽然最后总算完工,但结果是发展中心被港商收购90%股份,亚洲大酒店被郭鹤年收购,改名为香格里拉大酒店,而华侨大酒店改名富临酒店,贷款银行被迫成为大股东。
  三个楼盘的故事到1992年房地产热后已逐渐被人淡忘。深圳的高层热又势不可挡,并有向全国蔓延的趋势,房地产开发商的“高楼情结”一览无余。
  事实上,深圳的地产模式是借鉴自香港,也形成了所谓“三高”的特征:高地价、高容积率、高利润率。但香港与深圳并不相同,香港的“三高”是由于香港可用地少(90%以上是山地),惟有向高空发展和填海造田,而且香港作为国际大都会、自由港,实行低税率,政府的财政收入30%靠卖地。香港的高地价并不具有普遍意义。但高容积率是不是现代都市发展的普通规律呢?
  到过新加坡的人都会感觉到这个城市的轮廊线是非常清晰的,即楼层是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渐递增的,由5、6层至11、12层,17、18层,最后是30层、40层;而深圳早期一直是5、6层为主,1992年后突然跃入30层,没有中间段落。据深圳市国土局资料显示,1993年时,深圳楼盘高层与多层的比例是6∶1,即有6幢高层才有1幢多层,这一现象显然是由于开发商超越了市场消化能力和自身的能力,盲目加大容积率,造成建筑成本、管理费用增加。但到了1996年6月,深圳楼盘的高层与多层之比变成1∶1。形势比人强,宏观调控对市场健康发展的作用不可或缺。
  在这样的经历之下,万科总结出四条经验教训,他们是:不要轻易上高层项目,否则不是纪念碑、里程碑,而是墓碑;不能追求暴利;手中有钱加头脑发热后的决策,往往是灾难性的;开发商不应过分考虑政策、政府因素,更应该关心自身专业能力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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