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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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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启复点了头,赞同他的说法。席临川舒了口气:“其他也没什么了。何将军还留在长阳,他一向忠心,在军中威望也高。我看太子难以成事。”
    言语间骤然轻松了,他嘴角轻扯着一笑,带着不善的邪意。静了一会儿,又说:“我得去熙原一趟。”
    “你去熙原干什么?”郑启皱眉,席临川未作解释,闲散地往外走:“就一天。我知道明日赫契人必不会来,舅舅放心。”
    语中末音带了声哈欠,没正经得让郑启啼笑皆非。倒是知道他对战争之时比自己更胜一筹,见他这么说了便也不再担心,任由着他离开,径自就寝。
    。
    红衣紧绷了这么多日的心弦,在将信息传出去后可算得以放松。
    谨慎起见,她未敢住在长歌馆,带着小萄去寻了个不起眼的客栈。偏这客栈房满,仅剩了一间,且这一间里还就一张床榻。
    实在没心力另找,付了钱便上楼。
    小萄顾忌身份差别死活不敢上榻,红衣耐着性子劝了半天才算完。可算一同睡了,红衣很快就坠入梦中,忽觉身上一紧,眯眼一瞧,哑声失笑。
    合着这小萄睡觉不老实,八爪章鱼似的完全攀到自己身上还一点意识都没有。
    想把她往外推推,稍一动却皱了眉头——胳膊上竟一点劲都使不上,只这么微一挪就觉牵动得浑身的骨头都疼。红衣一边觉得不对劲,一边又一点点地再度昏睡过去。
    睡得很难受,关节疼痛、嗓子发哑,连梦里都不得安生。来回来去地梦到自己在长歌馆中苦练那支踢踏舞,每跳一步都震得脑仁直疼,再后来又被震得反胃,睡梦中一边练着舞一边干呕不止,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
    席临川赶到长歌馆时是寅时,先寻到绿袖,再由绿袖带着找到红衣住的客栈,天都蒙蒙亮了。
    问清楚红衣在哪间,席临川独自上了楼,毫无迟疑地推开房门,往床榻方向一扫……就愣了。
    榻上睡了两个姑娘,还抱得紧紧的……
    眉头一挑,他冷着脸走过去,并未刻意放轻脚步,红衣终于醒了。
    “啊!”红衣下意识地一声喊,同时弹坐起来,一紧张,就将离得最近的小萄死搂在了怀里。
    小萄也惊醒了,但困得缓不过神,没能立即离开。
    席临川看着更别扭了……
    “咳。”他咳嗽一声,伸手去拽小萄,陡见红衣的胳膊又一紧:“你、你怎么……”
    她发着懵,迷糊得不行的样子。
    席临川睇一睇她,又瞟一眼小萄,干脆地丢出一句:“我千里迢迢赶来看你,你不抱我,抱她?”
    这话自是说笑,但她的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是那般的迷糊,半分好转都寻不出。
    “红衣?”他意识到些许不对,蹙着眉坐在榻上略作端详,伸手在她额上一抚……
    烫得他一惊!
    “红衣?!”他再度一唤,想让她有些反应,却是徒劳无功。
    “小萄,快去找郎中!”席临川心下一急,原就拽在小萄胳膊上的手添了力气,小萄一痛蓦回过神来,定睛看清他顿时愕住,连忙下榻。
    “快去!”他催促道,听得小萄应了声“诺”,而后短短一瞬后,“咣”地一声。
    惊然看去,竟是小萄就地栽了下去,无力地挣扎了半天才又撑坐起来,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
    合着主仆俩一起病了。
    席临川牙关紧咬。这地方比不得长阳府中,衣食住行皆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又没有其他仆婢在侧……
    只能他照顾她了!
    笨手笨脚地扶着她躺下,又把小萄也扶回榻上歇着。席临川一点经验都没有,见她出虚汗便给她擦汗、看她嘴干便喂她喝水……
    手忙脚乱地忙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
    ——自始至终,不管他做什么,她都半点反应也没有,甚至再没发出一点声响。除了偶尔蹙眉表示出身体不适以外,整个人就和个木头人一般,是当真病得厉害了。
    席临川在榻前木了片刻,脑中电光一闪,倏尔彻底慌了……
    类似的情状他不是没有见过。
    与敌拼杀难免有人战死、有人受伤。那些受伤的士兵……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但回到营地后一放松下来便会高烧不退。
    许多人,起初便是烧得这样不省人事,然后……
    为此丧命的不在少数!
    疾步奔出客栈,他径直奔向离得最近的医馆。
    毕竟是天刚亮的时候,那医馆才刚开门,他喘了两口粗气夺进门去,一把拽过那郎中模样的人就往外走。
    普通人哪比得过他这武将的力气,那已年近四十的郎中被他拖得十分可怜。看看他这一身铠甲,知是军中之人,又不敢骂人,战战兢兢地道:“壮、壮士?”
    没有得到回话。
    席临川只觉得脑中都空了,从不曾见红衣这样高烧过。浑身滚烫、气若游丝,迫得他忍不住地担忧万一那“游丝”断了怎么办!
    “壮士……?”郎中又尝试着唤了一声,反被他一喝:“住口!”
    这一个拎、一个被拎的情况弄得路人们纷纷驻足张望,衬得愈发像他成心欺负人了。
    终于有人议论起来,指指点点的:“看样子还是个将军……怎的这么不讲理呢?”
    他强定了三分神、稍阖了一瞬眼,看一看被拎在手里的郎中,发觉自己这样看上去是挺不讲理的。
    所以……
    还是不让更多人看到为好!
    席临川想着一屏息,使了力将那郎中拎得高了一寸。恰那郎中比他矮了不少,这么被他一拎,脚就离了地,更加惊恐起来,大喊道:“这位壮士……小的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啊!”
    席临川铁青着脸,大迈一步跨进客栈门槛,又径直上了楼,进入房中才把那郎中放下。
    那郎中被这阵势吓得哪敢多留,脚一碰地就想跑,席临川复又把他拎了回来。
    “得罪了……”他也知自己方才无礼之至,看看榻上的红衣,心知说什么也不能让这郎中走,拱手深一揖,“我妻子病了,有劳先生看看。”

  ☆、第109章 高烧

如果不是席临川腰上那柄佩剑寒光嚇人,这郎中大概说什么也不会接受他这“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的做法、不会乖乖坐下来给红衣看病了。
    郎中坐在榻边为红衣把脉,席临川站在榻边看着,眉心直蹙出一条深线。
    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凝滞住了。没有声响也没有人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击鼓,撞得胸中发疼,又没心思多在意这个。
    想赶紧听郎中说说她如何了,又希望正凝滞的场景继续这样凝滞下去。
    ——心里无法克制地担心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终于觉得憋闷得不行,长喘了一口气,低头间才意识到自己的手竟一直紧攥在斗篷上,紧张得不能自已。
    “……先生?”席临川唤声小心,探询着道,“她怎么样?”
    那郎中沉吟一会儿,侧过头来瞟了他一眼,斟酌道:“应是没什么大碍。”
    席临川松了口气。
    “是劳累得太过,又受了寒,极易生病。”郎中缓缓道,“抓两副药,好生休息几日便好了。别再让她做什么,现下身子正虚。”
    席临川连忙点头。
    那郎中一边又说了各样需注意的事一边打量着他,直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是个十足的愣头青。傻乎乎的除了点头什么都不知道——全没想到他是大夏数一数二的将军。
    席临川随着那郎中去抓了药,想亲自留下照顾红衣,却无奈根本不可能。军中之事耽搁不得,长阳的事更需密切关注,只好托绿袖带着几个舞姬一同帮着照应。又和城中官员打了招呼,万一出了岔子,他们会立刻差人去军营中禀。
    。
    踏着夜露赶回驻地,席临川薄唇紧抿,脑中反反复复都只有红衣高烧中的样子。
    下了马,他一言不发地走向大帐,未顾手下在说什么,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理个清楚。
    他可以静观其变,但眼下多了个红衣……一旦再出什么争端,他出事她便难逃,必须先让她安全才好。
    太子谋反。
    他前思后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越想就越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一时甚至生了个可笑的念头,觉得难不成太子上辈子没继成位?也重生了?
    转而又觉得不可能——若真是那样,先前就该有些苗头才对。重活一世总会想试着改变什么,这他最是清楚。
    邻国储君归降、本国储君谋反……
    这两位储君一个都不安生,大概也算是个千古难遇的巧合了。
    席临川思索着,眉头骤跳,乍然回想起更多事情。
    。
    病来如山倒。
    红衣深刻体会了一番重病号的待遇……
    发烧发得反反复复,于是她也天天睡得迷迷糊糊。常是天黑时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下一个傍晚,撑起身来无力地喝几口水,再被绿袖苦口婆心地劝着努力吃几口东西,然后再睡。
    中间也有不得不起身的时候。药煎好了必须按时吃,但这阶段常是没什么思维的,被扶起来就下意识地扶着药碗让自己喝,药碗被拿开就再度躺回去接着睡。如喝药前在做梦,那躺回去后八成连梦都能再连贯上。
    隐隐约约地知道小萄似乎病得更厉害些,比如自己夜里还是能安睡的,小萄则难受得吐过两次。
    也隐隐约约地知道有人在她沉睡时来过,每一次的时间都不长。那人也不扰她,手抚在她额上摸一摸她现下的体温、在榻边坐一会儿就离开。
    她烧得太厉害,一直没脑子去多想别的,也就一直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觉此人手上必有块茧,硬得磨人,蹭在她额上,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眼下……
    她正做着梦,这茧子磨额头的感觉又来了。
    她蹙一蹙眉头,想要抬手把这只手拨弄开又使不上力,只好蹙着眉一偏头。
    一声叹息灌入耳中,红衣心中一颤,循着声音,霎时知道了此人是谁。
    还能是谁……
    顿有些后悔,当即又想抬手把那只手挪回来,可仍旧使不上力。
    强撑着意识努力了好久,终于手指轻抬了抬,往旁边微挪,触到一块微凉的布料。
    微微一笑,她知道这料子是什么。
    是他甲胄上的斗篷,并不厚实,并非为了保暖,似乎只是用来衬托将军威严的。
    这点子凉意在不住发热的指间沁着很舒服,她便不再动了,想多这么舒服一会儿。
    他却不遂她的意,立刻伸手握了她的手。
    ……那茧子的感觉又回来了。
    红衣即便在病中都没忘了在心里骂一声:讨厌!
    席临川看着她这又微笑又皱眉的样子,不清楚她到底醒没醒,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眼都不眨地盯着,须臾,见她泛白的嘴唇轻轻一动。
    好像是想说什么……
    他连忙凑过去,轻道了一声:“你说。”
    便听到她说:“松。”
    “什么?”他愣一愣,再度侧耳倾听。
    “松……”她眉心微皱,“手不舒服……”
    他忙不迭地松了手,怔怔望着她,道:“松开了!”
    红衣长长地“嗯”了一声,舒了口气,又说:“仗……打完了?”
    “还没有。”席临川如实道,刚要劝她不必为此挂心,却见她复又露了笑容:“那你还在祁川……”
    她说:“别回长阳……”
    红衣觉得疲惫不堪,又想一口气把话说清楚:“太子谋反,会要你的命。不要回去。”
    “我知道。”席临川连忙应话,“惊蛰都告诉我了,你不用担心……”
    “可我想你了。”
    他倏尔一怔。
    她仍是那般虚弱无力的样子,薄唇苍白,说话间能动出的幅度极小。却是黛眉蓦地皱得更厉害,胸口微搐着,眼也不争地就哭了出来:“你、你还是回来吧……”
    她脑中乱糟糟地回思着长阳的事,虚弱的声音添了委屈:“有人满身是血地来府里、太子还来找事……”
    而她从来没想过要应付这些啊……
    毫无准备,觉得胆都快吓破了。
    “已经好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她神思恍惚,越哭越厉害,“还要我……去祁川找你。”
    席临川听出这是说胡话,“回来”、“去找你”一类的用词……她似是忘了自己也已身在祁川,又或是并不信他确实在她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往她后背一探,将她紧搂进怀里:“我的错。”
    “必须是你的错!”她呜呜咽咽地强调着。
    “我该守着你的。”他在她耳边轻轻又说,“现在你在祁川、我也在。你病了,好好养着,我……战事还没结束,但我会常来。”
    “嗯……”红衣十分委屈地在他怀里蹭了一蹭,精神放松下来,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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