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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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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他清楚,四年后将有一场瘟疫殃及军队,许多人会因此而死。纵使已历过一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这次能避过此祸。
    万一未能避过,面对瘟疫导致的大量死亡,其他的损耗就会犹如雪上加霜。如若赫契那时进犯,大夏必将无力抵挡。
    所以在那一劫过去之前,一切不必要的损耗都必须避免。此前已无缘无故多了一战,他未能阻挡;但这回事情尚握在自己手中,必须拦住。
    “那就只能让竹韵馆走一趟了。”郑启气息微沉,“我会写信知会淮昱王,让他从淮昱一地差人保护。”
    毕竟谨淑翁主是淮昱王的女儿。
    席临川却摇了头:“不可。”
    众人一怔。
    “我怕聿郸有诈。若淮昱王当真派兵前去,太易授人以柄。”席临川思忖着,“谨慎起见……”
    他起身走向郑启,在他身边站定了,手指探入杯中沾了茶水,书下二字:惊蛰。
    。
    事情终于定了下来,竹韵馆众人得了准信,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往祁川去。
    众人都有些隐隐的害怕。谁都清楚,祁川那地方是大夏的边境,虽则是大夏的地盘,但多年来纷争不断,关系复杂得根本理不清楚。
    听说住在祁川的人,往多了说也只有一半是汉人,另一半则全是赫契人。
    而且……
    据说还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她们。为不让谨淑翁主和淮昱王惹上不必要的嫌隙,此番离开长阳去见赫契人,根本不是以竹韵馆的名义,而是打着锦红阁的旗号。
    红衣按捺着心中惧意,平心静气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收好,一语不发,只希望时间过得慢些。
    这种滋味,五味杂陈。虽在聿郸的一再逼迫下,她也知道这人手辣心黑,心里多少有了准备,觉得此行免不了了。
    但是……又确实存着侥幸,觉得有席临川、郑启在,兴许能有办法将此事压下来。
    最终,却也是他们做的决定,让她们走这一趟。
    罢了,她想救那些孩子、他们要顾全他们的大局,不一样的初衷能达成同样的结果也算是一件好事,何必别扭于他们在不在意她们的死活?
    大红的水袖折叠齐整,变成小小一方,放进衣匣中,她阖上了盖子。
    。
    席临川已在门边站了许久了。
    他初到此时,那只衣匣还空着,各色衣衫堆在床上,她正在挑要带的衣服。
    他自然看到她在,她同样也看到他在,只是谁都没有说话,维持着安静各做各的事情,也皆没有什么神色。
    这一行可能会有险事,他们都很清楚,即便只是“可能”,也足以让他们无法谈笑风生了。
    “红衣。”席临川终于唤了一声。
    双手支在衣匣盖子上正舒着气的红衣抬起头,看见他正踱步进来。
    “不会有事的。”他这样说。深邃的眼中衔着她描述不出的情绪。
    她凝望了他好久,笑意有点苦涩:“所以……将军和大将军都知道这次有危险?”
    她不知为什么还是把这句毫无意义的话问了出来,见席临川不作声,又一喟:“当我没问。我知道大局比我们要紧。”
    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蓦听到他说:“我的人扣住了聿郸。”
    红衣一愕,怔然地望向他。
    席临川颔首轻道:“我的人扣住了聿郸,舅舅不知道罢了。虽是为顾全大局才让你们去,但……”
    但若她当真出了岔子,他可以为她改一改这“大局”。
    这话,他到底没有说出来,红衣也未加追问,一时便很安静下来。
    “你不必太害怕。”席临川安慰得很生硬,强自一笑,又道,“我们只是……担心出现意外而已,但‘意外’并不是常见的事。”
    “嗯。”她终于应了一声,蕴起一抹笑,抬头望向他,口吻尽量明快,“自然不会有意外,我们只是去跳场舞而已。换一个地方、换一拨客人罢了,能有什么意外?”
    。
    春凉微微,湛蓝的天空上云彩不多,一丝一缕地轻轻浮在天幕上,半点挡不住艳阳。
    几十辆马车驶出长阳西边的城门,车轮声持续了很久,弄得其他出城、进城的车辆不得不等上一刻。
    红衣静默而坐,绿袖微蹙着眉头,少顷,二人互望一眼,同时道了一句:“应该……会没事吧?”
    而后又同时一声哑笑,各自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皆在自我安慰说“当然会没事”,待得想事想累了,又侧躺下来休息。
    途中行了数日。
    鲜少经此奔波的姑娘们难免大感疲惫,许多人明显消瘦。好在沿途驿站不少,需要在马车上“凑合一晚”的时日并不多。
    驿站中的官员又显被人先一步打点了,见她们到来,格外客气,好菜备着、屋子也多收拾得整齐舒适,倒也算是一份心理安慰。
    “明日就要到祁川了。”绿袖支着下巴,手里舀着粥,看看红衣,“你说咱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能有人给咱收尸不能?”
    “……”红衣瞪她一眼,连“呸”三声,直骂道,“乌鸦嘴!”
    “我认真的。”绿袖皱皱眉头,低头去看眼前粥碗,“我从小就在长阳,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这么远,要是就这么死了……太冤了!”
    。
    她们便这样怀揣着一颗“贪生怕死”的心进了祁川。
    马车一路疾行,为在天黑前顺利到达目的地,比往日更快了些。
    红衣颠得晕车反胃,绿袖则在一半时终于忍不住吐了,直吐得面色发白。
    待得到了地方,下车时四下一看——绿袖的面色更白了。
    这地方……
    入目所见几乎全是赫契人,从长相到装束看上去都陌生得很,汉人能不能占到两成都不一定。
    边关可真是……民族融合、文化融合、语言融合的胜地!
    一行人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安顿下来,两三个人一间,红衣自然还是跟绿袖一间。
    推开窗户往外一看满眼胡人就心里发怵,好在客栈掌柜虽也是赫契人但颇是热情,操着不算娴熟的汉语问她们在饮食习惯上有什么忌口没有,而后就去准备晚餐了。
    叽里咕噜的赫契语由远及近,红衣绿袖半句都听不懂,也就无心去听,倚在榻上静歇。
    却没想到这说话之人就是冲这边来的,且还毫不客气地推了门就进来!
    视线一触,红衣看清来人,蓦地坐了起来:“你是……”
    有一同进来的仆人一欠身,笑用汉语道:“哪位是红衣姑娘?这位我们草原上的明珠,琪拉伊迟。”
    红衣僵在了榻上。
    这就是……聿郸生辰那日,她在淮乡楼见过的那位“少夫人”。
    真是……冤家路窄。
    红衣嘴角微微一搐,而后强自正了色,站起身一福:“少夫人。”
    “……”那仆人愣了愣,怔然看了琪拉一眼,尴尬地向红衣解释,“我们伊迟……还未成亲。”
    ……啊?!
    红衣讶住,不解地看向那仆人,那仆人显不知从前的纠葛,只客气地解释道:“姑娘不知,赫契语里‘伊迟’是指贵族小姐,已嫁人的叫‘伊缇’。”
    类似英语里mrs。和miss。的区别。这个于红衣倒不难懂,只是一时不知既然是miss,为什么切换成汉语却能变成“少夫人”!
    “真是冤家路窄。”琪拉贝齿一咬,冷声出言,“你还敢来我赫契的领地!”
    “祁川是我大夏领土!”红衣当仁不让,回得也不客气,切齿而笑,挑眉道,“聿郸公子盛情邀请,却之不恭,不得不来!”
    琪拉脸色一震,被她头一句话激得腾起的怒意转而被狠狠压住。她面色铁青地睇了红衣须臾,一声冷哼,转身离开,愤然丢给那仆人一句赫契语,头也未回一下。
    。
    吃饱喝足,沐浴解乏,然后安心休息。
    新仇旧仇、国恨家仇,红衣持续多日的惊恐被琪拉一举激成了愤慨。黑暗中躺在榻上磨了半天牙,来回来去就一个心思:明日此时,不拿那舞将一干赫契贵族震撼得下巴脱臼,她就……她就金盆洗手退出大夏舞蹈圈!
    一黑影落在客栈房檐上,在没有那片月光的地方,几乎分辨不出他的轮廓。
    他半蹲着,极是安静。好似在侧耳倾听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一跃而已,无声地落在地上。
    这是客栈后的小巷子,人烟稀少,寂静得只余轻微风声。
    鹰啼尖锐划过,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降低了高度,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一卷纸条塞入鹰脚边系着的铁管里,检查稳妥后,那人猛一扬手,雄鹰腾空飞起。
    短短片刻,便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轻轻一跃,他重新踏上屋檐,飞走而过,足尖踏瓦无声。
    整整在客栈上方绕了一周,他沉容静听着一丝一毫的动静,终于停了脚,稍有一笑,跃向旁边房屋的屋檐,踩着夜露悄然离去。

  ☆、第68章 变数

翌日傍晚,这座在她们到来前便先行被她们包下的客栈逐渐热闹了起来。
    一楼空旷的正厅中人数渐多,各色的赫契服饰看上去皆不失华丽。来者中见不到几个女子,基本全是男人,带着仆人一同到来,神色各异地落座。
    红衣站在二楼一立柱后静观了半刻,心中的慌意又掀起了一些。怎么看怎么觉得泰半宾客面色不善,反复祈祷着别出岔子。
    。
    舞台和上元那日一样,是现搭的。因是在室内,没有湖也没有水榭,只得在厅中用纱帐支了一座小亭,原本该在三侧回廊中击鼓而舞的舞姬挪去了二楼,围成一圈,倒也不失气势。
    鼓声初响的那一瞬,似乎正座小楼都微有一颤,原在不住交谈的一众赫契贵族顿时安静了。
    愈见细密的鼓声响得齐整,一下下地震着,红衣的心也随之震个不停。
    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一楼众人的反应,她也很想知道,这场舞到底能不能带来聿郸所希望的结果。
    ——虽然并不喜欢聿郸,但在此事上,她和聿郸的想法还是一致的。
    若能停战自然是好,兵戈相向于谁都不是好事。
    箫声幽幽,一股空灵的乐声中,《无衣》的吟唱渐次传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鼓声又震一声,台上众舞者阵列一换,舞步转而透出悲壮。
    在座的宾客犹还安静着,有人稍蹙了眉头,亦有人轻然一笑,大显蔑意。
    “祈愿——家国永安!”
    随着鼓声喝出的词句字字铿锵,红衣搭在扶栏上的手一紧,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众人神色。
    “啪——”
    一声拍案声传来。
    在座宾客中,有一人猛站起来,指着一众舞者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面红耳赤,显有怒色。
    然而,歌舞却皆未停。
    这是红衣叮嘱在先的事——如果宾客显出不满愤怒,让一众歌舞姬不必理会,继续做自己该做的。
    那人又狠击了下案桌。
    歌舞仍是未停,旁边倒有几个赫契人看了过去,有人出言相劝,有人亦露出愠色。
    “太过分了!”蹩脚的汉语传进耳中,红衣循声望去,西南角一男子破口骂出,“聿郸什么意思!有心给我们难堪吗?他还是不是赫契人!”
    “禀给大汗!”旁边的人也嚷起来,刻意地用着汉语,显有威胁的意思,“简直践踏王廷威严!”
    “停下!”那人大喝,蓦地拔出短剑,直挥而上,“停下!”
    众舞姬一声惊呼,舞步遂停,乐声也戛然而止。
    红衣心中骤紧,一扯绿袖,疾步下楼。
    “把剑收起来!”红衣提声断喝,压制着心里随时能让自己浑身脱力的恐惧,声音微凛,“这是大夏的地盘!轮不着阁下动粗!”
    众人循声看去,怔了短短片刻之后,哄堂大笑!
    还倒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面容白皙腰肢纤细,佯装什么气势!
    红衣挡在一众舞姬与那人的剑间,冷睇着剑尖,又喝一遍:“收起来!”
    一阵毫无掩饰的嘲笑。
    剑刃抵在她颈间,红衣感受着金属带来的凉意,听到他饶有兴味的问话:“如果我不呢?”
    “你不能伤我的人。”她冷睇着眼前这张面目可憎的脸话语平静,其实……都快吓瘫了。
    “不能伤你的人?”那人大笑一声,叫嚷着说了一句赫契语,似是把她方才那话翻译了,引来又一阵哄堂大笑。
    “先杀了她再杀了她们!”有人拍着桌子道,“让她们知道知道厉害!”
    持剑的人便笑着应了一声,红衣颈间一阵刺痛!
    耳闻惊叫身子猛倾,红衣毫无防备地向侧旁跌去,愕然望去,绿袖上前一步,已站在她方才站的位置上!
    “混蛋!”绿袖大声骂出,用力之大连颈上青筋都清晰可见,“手持刀剑伤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你们赫契人也就这点本事!”
    那人眉头一挑,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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