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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娇妾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5-01正文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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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各自思量,而后陆续点了头。席临川静了须臾,续说:“所以臣逼着何庆道歉,并非为了面子,更不是有心让何将军难堪。”他说着看向何袤,面上一弧笑意,“何将军多虑了。”
    “那你到底图什么?”皇后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亦带些许无奈,“闹得这样大,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连陛下都惊动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为缕词。”席临川声色平静。起了身,拱手一揖,“恰如皇后娘娘所言,此事出后,街头坊间议论不停。臣打听一二,得知相较指责何庆不善而言,竟是议论缕词自己不安分的声音更多。”
    他稍抬了头,向侧旁退了半步,将挡在身后的缕词让了出来:“还请皇后娘娘细看一眼,缕词也就刚及笄,与皇后娘娘膝下的阳信公主一般年纪。遭此横祸已是不幸,还要担受无端指责,凭什么。”
    他凛然一笑,字字有力地砸入众人耳中:“若不让满城百姓知道何庆认错赔礼,关于她的闲言碎语就洗不干净!臣迫何庆道一句歉,换她日后数年平静,错在哪了!”
    殿里一阵回响。安静之后,都没有人再敢说话,几人齐刷刷地看向皇后,帘后也在静了片刻后,才传出声响:“陛下让本宫平息此事。”
    “息事宁人不能拿无辜者的性命来换。”他半点不让步地一语呛了回去,“伤了人的,是何庆;逼何庆道歉的,是臣。这其中纠葛与缕词何干?没有赐死她了事的道理。”
    连红衣都感觉得到,皇后现在窝火极了。
    席临川不让步,就把此事逼到了一个死角上,唯一的收尾方式就是何庆道歉——可何庆明摆着抹不开面子。
    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事的起因,归根结底是从那天的晚宴开始。何庆不服席临川为侯,把火撒在她头上,一剑砍过来,席临川拉开她迎了上去……
    之后席临川赢了,下了何庆的剑,当众让何庆难堪了一阵子。
    但是……
    何庆更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不仅直指席临川出身卑微,更连带着把皇后、大将军都骂了进去。那么……今天这般,又为什么连皇后都向着何家?
    就算是“顾全大局”,也没有这样豁出去的,何庆那话,损的可是她母仪天下的颜面。
    她抬起眼帘,视线投在面前的背影上。
    轻甲后面,暗红色的斗篷把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但依旧能看出他后脊笔直,端然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
    红衣怔了怔神,突然觉得这层镇静之下,藏着她看不明白的压力。
    皇后气息沉下,不再看他,只问身旁的女官:“酒可备好了?”
    端然是心意已决。
    “是。”那女官欠身,应得平淡,“已备好了。”
    “端给她。”皇后看向缕词,又说,“吩咐六尚局,各样陪葬的物件,循着翁主的仪制备齐。”
    “姨母您……”席临川牙关紧咬,搭在案上的手狠攥成拳,目光划在那女官面上,“你试试看。”
    气氛僵得愈发厉害了。
    “倒不如缓缓吧。”敏言长公主沉沉静静地开了口,带了几许思量,又道,“本宫好奇一句——既是这缕词的事,旁边那姑娘怎么回事?本宫记得你叫红衣?可是昨日陛下一并召进宫的?”
    红衣抬眸看过去。
    想想宴席当晚大将军到过席府,也知敏言长公主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被这刻意的发问搅得心里发毛,她颔了首,应道:“是。”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长公主问得更近了一步,红衣看向席临川——他刻意不提的事,她也不知该不该说。
    她可不敢招惹他。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有话,但冠军侯不许你说了。”敏言长公主一语戳破她的心思,闲闲一笑,看向皇后,“喏,皇后您瞧,到底是临川大了,有些话不肯同你我直言了。依我看您也别急着赐死缕词,不然就临川这脾气,能拆了您这长秋宫。”
    方才紧张的气氛在她的一席话后成了闲话家常的味道。皇后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那长公主以为如何?”
    “谁知道他不肯说的是什么事。”敏言长公主一声嗤笑,“估计连陛下都不清楚。那陛下让皇后娘娘断这事,可真是难为人了。”
    敏言长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红衣清楚明晰地感觉到她在搅、混、水。
    “依本宫看呢……”敏言长公主思量着吁了口气,“在座的都是和此事相关的人。临川你有心瞒着的事,本宫不逼你说,倒不如……”
    她微微一笑,看向红衣:“红衣,你从你知道的事里,挑句不打紧的说。好歹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知道知道,他到底赌着什么气。”

  ☆、第23章 隐瞒

挑句……不打紧的?!
    红衣一阵紧张。
    这话听来简单轻巧,实则并不好办。长公主把难题全推在了她身上,分寸全让她自己拿捏。
    说得轻了,解不了眼前的僵局;说得重了、把席临川不想说的说出来,又都是她的错。
    红衣抬起头,再度看向眼前的背影,眼中满是为难——她怎么知道席临川要瞒的到底是哪一句!
    心知在座的都是人精,眼下这位长公主显得格外精。就这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她……
    红衣长长地吸了口气,思忖道:“君侯凯旋设宴那晚,何公子要……奴婢跟他回府,给他做妾。”
    “哦。”敏言长公主轻轻一应,顺着又问,“然后呢?”
    她便也顺着答了下去:“奴婢不肯,何公子就恼了。”
    长公主又“哦”了一声,稍稍一笑,再问:“所以呢?他罚你了?还是冠军侯罚你了?”
    红衣喉中微噎,觑了觑眼前席临川的反应。
    可那背影没有反应。
    她咬了咬牙:“都没有。何公子那晚喝多了,借着酒劲就拔了剑,险些一剑砍死奴婢。好在君侯反应快,抢先一步把奴婢拽了开来,挡住了何公子的剑。”
    长公主的目光在席临川面上轻轻一划,笑言了句:“哦,那晚宴上动手,我们多有耳闻,原是还有这样的因由。”
    席临川浅一颔首,认同了她这说法。
    红衣的心越跳越厉害,心说再顺着问下去……那晚的事就差不多全要说出来了,她无意中言及席临川想隐瞒之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长公主倒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后来呢?本宫只听说二人打了起来,后来如何收的场?”
    红衣压力大得一再狠咬嘴唇,答得愈发小心简练:“君侯夺了何公子的剑。”
    “当众?”长公主问得更简练。
    “是……”红衣应道。
    “怨不得。”敏言长公主一副了然的样子,摇着头,短促一笑,“如此不给何公子面子,也就怨不得何庆怀恨在心了。”
    她把问话截在了这一环上,似乎那件事也止于此处而已。红衣静声等着下一步,长公主蹙起黛眉缓了口气,看向何庆:“冠军侯当众驳你的面子是思虑不周,但本宫也得说你一句——红衣怎么说也是席府上的人,你要纳人为妾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你要杀人家泄愤可问过冠军侯的意思了?”
    长公主语中一顿,眉头皱得又深了些:“红衣不答应你,那是她懂规矩,若她擅自答应了而冠军侯不肯放人,你脸上不是更难看?自己想不明白,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冠军侯下不来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敏言长公主与何庆的席位间隔着何袤将军,她却没有一句话与何袤有关,品评间亦不询问何袤的意思,倒让何袤也不好插什么话。
    “陛下要朝中和睦、皇后娘娘要息事宁人、冠军侯要为缕词争清誉,何公子还偏不肯退让。”长公主循循地笑了起来,略作思索,又道,“倒不如……皇后娘娘别管这事了。缕词是本宫赐到席府的、何公子是和将军的儿子,就让本宫与和将军把此事料理了。”
    她稍一抬眸:“冠军侯觉得如何?”
    席临川迟疑片刻,终是点了头。
    何袤将军一愣:“长公主?”
    “何将军就先别拒绝了。”敏言长公主没等他说话,“这事本是何公子先失规矩在先,冠军侯目下还肯让将军和本宫主事,何将军别辜负他用心良苦。”
    长公主把“用心良苦”四个字咬得很重。何袤直是一怔,遂点了头,又看向郑启:“那大将军……”
    “就不劳夫君插手了吧。”长公主的笑容倏尔间温和了许多,看向郑启,眼中多有询问之意,“一边是亲外甥、一边是同在军中的将领的儿子……”
    郑启也点了头。
    众人就此从长秋宫中告退。退出殿外,敏言长公主带着缕词一同离开,红衣目送她们离去,心中惶惶。
    也不知道敏言长公主与何袤将军要怎么料理此事。
    “走吧。”耳边一语轻言也带着些不安的意味,红衣侧首望去,席临川也正看过来,缓了口气,再出语时已寻不到不安,“回府。”
    红衣点一点头,随他一道往宫外走。心里为缕词担心极了,很想问问他,他觉得敏言长公主会向着谁。几度欲言又止,末了到底全忍了回去——多问这一句,影响不了缕词的结果;但他若现下心情不好,她多这句嘴,只怕要给自己添麻烦。
    。
    马车停在宫门外,席临川上了车后转身把手递给她,道了句“上来”。
    红衣恰好满腹心事着,一时未作多想,顺势就上了车。
    很快就后悔了,“三心二意”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路,她好生领会了“如坐针毡”的真谛。
    马车行得又不快,她心下认真觉得还不如自己跟着走走,能看看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总好过旁边坐着个席临川、一不小心就看到这席临川。
    这恐怖感,都堪比发现自己和名侦探柯南住同一酒店了。
    他倒是一路都没理她。手支额头,侧坐阖眼补觉,感觉得到旁边有个鬼鬼祟祟坐不安稳的身形,就当没感觉到。
    他或多或少地知道红衣心里还揣着担心,同时亦是清楚她不敢问。也归功于这“她不敢问”,他省了一桩口舌上的麻烦。
    没有办法同她解释,自己因为缕词弄得几乎长阳城议论纷纷,是因为日后之事;而他之所以能料及这“日后之事”,则是因为他目睹过。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上一世是,这一世更是。
    世家贵胄对这出身的鄙夷从来没有绝过,无所谓他现在有没有侯位,也无关他日后又添了多少战功。
    其中将这鄙夷表露得最不留情面的,就是何家。
    再近一步说,其实就是何庆。
    二人本都是年轻气盛,可他总要多忍一分,因为顾着军中、顾着大局。
    到底是有忍无可忍的那一天。
    何袤因战中失利自尽谢罪,何庆把父亲的死怪到了大将军头上,上门打了人。郑启没有计较无妨,他却一时气急,拿弓矢射杀了何庆。
    彼时与赫契的又一场大战近在眼前,将领间的纠葛引得军中动荡,而后连败两场。
    许多本不该丧命的人因此丧命。
    那一桩事难以一举论清谁是谁非,可是回头看去,也许本不至于闹到那一步。
    皇后与郑启对何家的不满,是被何家一点一点拱起来的,他便想着延缓这不满,是以压着何庆那日晚宴上“伤众”的话语未提;没了何庆这不明理的,日后郑家与何家也就不会形成水火不容之势,所以在西市决斗时,他当真想一剑刺死何庆。
    是想为缕词出口气不假,却不止是为缕词。
    此时他杀了何庆,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错。闹出了人命来,就算是皇后和大将军也说不出袒护他的话来,何袤也只能把这笔账记在他头上。他现在还没有统领军权,不至于引起军中动荡。
    下一场战争……应该是在三年之后。
    三年,许多事情都足以被冲淡了,郑启、何袤久经沙场,自然能大局为重;军中也不会一口气议论这事三年。
    这也许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数,几千、甚至几万。
    但到底是没能来得及。
    禁军功夫不差挡下了他,而后在早朝上何袤介入其中,事情自此真正从二人的私仇上升到了朝堂台面上,逼得他不得不先放下那些考虑。
    可又不得不为缕词多争一句,她本是全不相干的人。不管这背后的纠葛有多复杂,都不该牵扯上她。
    他抬了抬眼皮,看向红衣。
    她的身子僵得像尊石雕一样,只一双明眸时不时地转着,明显是在琢磨事情。
    “咳。”他轻咳了一声,把她的思路打断了。
    红衣紧张地侧眸看过去,见席临川将手探进衣襟里,取了张纸笺出来:“这个……”
    “什么?”她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看,他解释道:“昨晚太医开的方子,说让你多用几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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