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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小楼传奇外传之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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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名头借给他们用用,又算得什么。
  弟子们齐心劝说,痛苦流涕也罢,跪地苦求也罢,终究劝他不动,也只得罢了。
  狄飞照样一个人留在山间,日对朝阳夜望月,每日除了饮酒,就是练功。弟子们若要来探

望,他也接待。愿意住就住两天,不再习惯这山间竹篱也就让他们早些离去。
  修罗教派人把这山划为禁区,不准闲杂人等随意上下,他也不以为意。弟子们时常送来的

珍宝古物,名剑美酒,他就算用不着,也就收下。好歹也让人家舒服一些,感觉这些物质上的

补充,还了师徒的恩义,别显得那一群少年英雄,人人欠了他天高地厚之恩,让他们心中自在

一些,也就是了。这些年来,他豁达得连自己回忆起啸天庄曾经的庄主,恍惚间都误以为是另

一个人。
  他这挂名的教主,做得极之悠闲,修罗教越来越风生水起,越来越威名远扬,这都与他无

关。年青人受不起诱惑,渐渐飞扬跋虞,多少有点作威作福,教中良莠不全,偶尔也有人借教

派威名为非作歹,甚至正道中人已经开始称修罗教为魔教了,他也全都不在乎。他本来就不是

圣人,善恶好坏,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弟子们以教中之事来请教,不等开口,一概让他赶出门去。这些无聊的纷争,与他无关。

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那么祸福生死,自然也就与他没有什么相干。
  已不记得又过了多少年,山中的酒再次用尽,他一人闲步下山,却发现,光顾多年的老字

号酒店竟换了新掌柜,乍一照面,双方都是一愣。
  “庄主。”
  “赵副总管。”
  
  人的一生,有时很简单,淡淡几句话,就可以概括尽了。当日五大帮发难,啸天庄诸人逃

散,做为专门负责庄主中人事的李总管的副手;在李总管被杀后;赵副总管逃去无踪;后来;虽说

啸天庄重历;他经过这一番生死之难;有感江湖风雨不定,索性隐居民间,买房买地收租,多年

来,过得平安喜乐。近日由此经过,得知本地酒庄老板要远行,急于把酒庄脱手,他便出手盘

了下来,倒没料到,竟会遇上故主。
  
  狄飞早没了当年的威严霸气,看着旧日下属,也只是淡淡笑笑,谈几句往事,忽得忆起一

事,顺口便问:“当初我有个叫阿汉的男宠,是你安排的,你是从哪找到他,为什么带他进庄

的,他可还有亲人?”
  
  他问得极是随意,那个叫阿汉的少年,面目都模糊得记不清了,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一双

清澈的眼眸。只是,即遇上了,便问问吧,若他在人间还有亲人,或许……可以……
  
  赵副总管面现愕然之色:“庄主,你忘了,当年,是你吩咐属下带他进庄的,你说,是他

把当时重伤的你从河里捞上来的,虽说出身卑贱,品格低下,不过,即有功劳,就要报偿,就

让他在园子里,白吃白喝养着罢了。他是男娼馆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不知道经过多少手;根本

不可能查到他有没有亲人。”

 

重会

  赵副总管身子摇了一摇;几乎跌倒;感觉呼吸和心跳在一瞬间停驻。他愣了愣;情不自禁后退

一步;抬眼望望天;望望地;望望眼前的狄飞;依旧天高云淡风正好;眼前的故主;脸色神情;好象都

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刚才那一瞬;为什么;他会觉得心猛然崩紧;整个人都感到极度的恐怖。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阳光;这么难得见到当初故主;竟也如此和气;可是为什么;在这

一瞬;他莫名地开始颤抖。

  狄飞依旧神色平和地望过来;仿佛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极之平常;完全无需挂心;他自自然然地

转移话题:”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赵副总管受宠若惊地道:“谢庄主关心,这些年小人倒也过得安心适意,只是当初江湖杀

伐,也造了些孽,近年常常念些佛经,行些功德,就盼着若有来生,不至沦入畜牲道中。”他

一边说,一边掀起右手袖子,露出腕上挂着的一串念珠。

  狄飞神色微动:“你信佛,信三生因果。”
  “以前不信,不过,这些年来,安安静静地过活,总要有个想头,有个念象,有个盼望,

才好过些吧。”赵副总管笑笑“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遗憾啊,盼望啊,今生不能成,总盼着

来世有希望。今生失了亲近的人,盼着来生能相聚,今生对付不了的仇人,盼着来生能报仇。

小人也就是个俗人,信佛让我有个盼头,便信了也好。”

  狄飞不由大笑:“好一个俗人,倒真是俗得妙。”

  赵副总管见狄飞面露欣悦之色,又想到重逢以来,他一直都只说些闲话,神色也一直安定

如常,竟似不见丝毫焦虑忧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庄主,如今怎会有空来此处

?”
  
  狄飞见他神色忐忑,不觉奇怪,问道:“何有此问?”
  赵副总管自己反而愣了一下:“如今修罗教正被天下各派联手围剿,小人之所以来到此处

,也是因为,以前所住的地方,不断有修罗教和各派的纷争私斗,牵连极广,一般百姓,也难

以安身,不得不远行避开。”

  他说得已极是含蓄了,但是连他这样经过江湖风雨的人,都觉安身不住,不得不逃难,看

来这场纷争倒似比一场国与国之间的小型战争也不差分毫了。


  狄飞听了,也只淡淡点点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是吗。”便不再多说什么,迳自买了

酒,令人送往山上,然后在赵副总管不解的目光中飘然而去。


  天高云淡风尚好,他乘风而行。原来,最初的相逢,比他所知道的,还要早那么那么久。

那个黑暗的夜晚,那个小小的孩子。那稚气的声音“你让我做你的男宠吧。”

  当时自己想什么了,不记得吧,不过,应该是轻视与不屑吧。
  现在的他,会知道,那样坦然的言辞是阿汉的真性情,但是在当时……
  他抬头,看那高空旭日,当年的狄飞是个怎样的人,怎么可以凉薄至此,怎么可以只因为

轻视,便将一个救过自己的人,扔在角落中,不闻不问,直至遗忘。

  如果,如果当初,他可以稍有良心,如果当年他可以……
  他摇头,惨淡无声地笑。
  这人世间,又哪里还有什么如果……
  刚听到赵副总管说这句话时,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却记不得了,他尽力

地思索,却只找得到一片空白。
  他伸手,抵在左胸处,为什么,那里依然在跳动,人的生命,怎么可以顽强到令人痛恨,

为什么到了如此地步,那颗心竟依然可以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的太阳,可以如此灿烂,那个人已经死去了,他化灰化泥化作尘,他

再不存在于人世了,为什么,太阳,你还可以象以前无数岁月中一样,那样灿烂明亮得好象什

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走出了多久,他不记得,身旁来来往往人潮如流,笑语喧哗,却全都与他无关。
  在什么时候停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站立不住,不得不靠在一棵大树上,他不明

白。
  慢慢闭上眼,握紧拳。
  真的,真的……好不甘心……
  那个傻瓜,那个白痴,那个疯子,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救他一次又一次,却从来,不说

不提不讲,仿佛所有的一切不曾发生。
  却叫他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切,就在这茫然无知中一一错过了。
  原来,缘结得那么长,那么深,原来,他和那个傻瓜本可以有很多很多,阳光中说的话,

微风里做的事,原来……

  然而到最后,那桃花下,春水旁的笑容,仅有一瞬,便再不复得。开心快乐的岁月,原来

连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到,他有的,竟只是一个瞬间,一个交睫。

  一切一切,始于多年前一声孩子的询问,终于多年后一声,本来以为可以做到的承诺。
  他对他到底许过多少诺,又到底失信过多少回?
  他惨笑,仰头,真个天高云淡春尚好。只是,这人世间,还有谁人,可共赏如许春光。
   **************************************

***
  
  那一年,百晓生录江湖史,只留惨烈二字做评。那一年,江湖各大门派与魔教的连场血战

,真个惊天动地,死伤无数。
  是那些孩子太年青,少年得志,不免有些过于年轻气盛,竟不知,这人世间,原来,会有

挫折,有伤害,有无穷无尽的明刀暗箭,杀戮手段,更不知,修罗教的日渐强大,成了多少人

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多方暗探,终于查明狄飞不过只是挂名教主,完全不管教中事务,对于其他人的生死存

亡,更是挑明了不加理会后,江湖上势力最大的帮派,终于联手发难了。
  突如其来的袭击,不容人喘息的围剿,斩草除根的手段。修罗教措手不及,各地分舵一一

陷落。
  修罗教过快地发展,招收教众过于庞大而良莠不齐,更成了修罗教的致命伤,大难来时,

有人顿作鸟兽散,有人倒戈一击,有人根本就是各派派来的内应。纷纷乱乱中,修罗教众完全

不知道,到底什么人是敌,什么人是友,进退失措,举止失度。总坛在顽抗了一段时间之后,

终于被攻破了。
  那一夜的黑暗天幕似乎都被鲜血所染红,如果不是狄飞的忽然出现,修罗教的六名核心人

物,也许全会死于围剿之下。
  那一夜,狄飞以一人之力,八进八出,冲杀在近千武林高手的围阵之中,杀人犹若草芥一

般。
  那一夜,狄飞的神魔之力,在武林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当夜参予血战之人,有

人当场发疯,有人竟被生生吓死,有人十余年后,闻狄飞之名,亦颤抖不止。

  那一夜,狄飞真正成为传奇,成为正道永远的噩梦和邪派心中永远的魔神。
  然而,狄飞终究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如果是他一个人,天下再无任何人,任何地方可以困得住他,他要放手而走,轻而易举,

但那一夜,他在救人,一次又一次,救他的弟子,救那些因感他恩义,而用性命回报修罗教的

人。
  敌人有意把攻击重心移到无力保护自己的伤者身上,迫得他不得不为分心救护别人,而不

断受伤。

  纵以狄飞之能,顾得上救人,就往往顾不上自己,人力终有尽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

歇,而他的来回冲杀,每一次突出重围,把人送出去后,又转头冲向最凶险,最血腥,刀光剑

意最寒冷处,足足八次。
  他自己救的除了众弟子,还有些什么人,其实他自己也都记不得了,只是,在那场痛快淋

漓的战斗中,感到了多年以来,唯一一次的纵情快意。

  那些刀光剑影,拳脚棍棒毒烟毒蛇暗青子,到底有多么恶毒,他已经不记得了。
  身上到底受了多少伤,留了多少血,他自然也都懒得去算。
  隐约中那个面目模糊叫什么名字也懒得记的武林盟主在大声吼什么:“狄飞,你武功再高

,受了如此重伤,又不立刻觅地疗伤,反而仗峙武功,强行压住伤势,再次冲杀回来,你不可

能活过十天。”

  那是第几次冲回去时候的事,第六还是第七,唉,算了,不想了。
  反正只记得那声音吵得要死,好无聊,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好象顺手给了他一

掌吧。
  说起来,那两个小徒弟也极不听话,听那那个什么盟主的话后,居然眼泪汪汪,叫什么师

父你快走,别管我,真是无聊又无用。男子汉大丈夫,遇事只会哭,也难怪当时烦起来,一拳

一个把两人全敲昏了。唉,下次要记得提醒他们,以后不许说是狄飞的徒弟,真是太让我丢脸

了。
  
  “师父。”
  “师父。”
  “恩公。”
  怎么这么吵,我的天,还恩公,也不怕把人肉麻死。狄飞懒洋洋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张张

流泪的脸。他极为郁闷得咬了咬牙,唉,这一个又一个的,就没一个象男人,我可不可以把这

帮家伙全逐出门墙也免得被吵得耳疼。

  “师父,你喝药吧。”
  “师父,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看大夫。”

  又来了,狄飞暗中翻白眼。亏得还是什么魔教六王,遇事就只会痛哭流涕求求求。我以前

是不喜欢看大夫,不喜欢用药。不过,就算我现在肯看肯吃药又有什么用。大夫要真是什么伤

什么病都能治,这世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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