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在别处 作者:有令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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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红了脸,骂道:“胡说!”抬头见书柜上的镜框里镶着一张两人的结婚大照片。亚苹穿着白色的婚纱,小伙子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小伙子虽不算太英俊,却也五官端正,文文雅雅,鼻梁上也架了一副眼镜。忍不住说:“嗬,你们俩是一对四眼儿!”
玉儿和亚苹骑自行车并肩去老王家餐馆。
到了老王家餐馆,玉儿向王老板夫妇介绍了亚苹,仍不好意思提自己要走的话。亚苹直接就说要接玉儿走。老板娘笑着说实在舍不得李玉走,可为了大妹妹将来的前途,还得让走,就让王老板算算玉儿的工资。玉儿说不要了不要了。王老板还是拿了12张10元的钞票,执意让玉儿一定收下。玉儿推辞不要,老板只好让亚苹拿着。玉儿收拾了小包,跟亚苹出了门。王老板、老板娘、大艾、小艾还有两个厨师全都到门口送行。老板娘说:“妹妹以后混成个百万富婆别忘了俺!”王老板也说:“往后有什么难处就来找俺。”
路上,玉儿说起自打她到老王家餐馆,顾客盈门、生意兴隆的情况。亚苹说:“刚才我还琢磨这事儿呢!前几年你在县百货商场卖衣服,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他老板才给你120块钱,也太他妈的小气了!你这么一来,你知道他老板多赚了多少剩余价值?哼!”又说,“玉儿,这就叫美女效应!记住,女人的美就是一笔巨大的宝贵财富。别小看了它的价值。”
玉儿道:“别拿我开心了。”又说,“我干了20天,他还多给了20元呢。”
回到亚苹家,玉儿一进门就说:“不行,我得先洗洗。这么多天没洗个澡,身上简直腻歪死了。”
亚苹说:“你呀,姑娘身子丫环命。唉,红颜薄命呀!”
玉儿边找替换衣服边说:“苹姐,你说红颜真的薄命吗?”
亚苹从衣柜里找出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套小内衣,都是淡黄色的,又取出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递给玉儿:“换上这个吧!内衣是新的,我没穿过。连衣裙可能稍肥点儿。你那些衣服,得好好洗洗,洗过的也得正儿八经地洗洗再穿。”亚苹去后阳台厨房里打开热水器,让玉儿在卫生间里试试水的凉热。玉儿说话她听不见,过来听却瞅见了玉儿的身体,哟了一声说:“怪不得把那个花花公子迷得栽了个大跟头!”见玉儿红了脸,想逗得她再高兴一点儿,又说,“这就叫,不采白不采!”玉儿叫了声“姐”,说:“那我是路边的野花呵!”亚苹笑笑,又转了话题,说:“俺们青年教师,住房条件差,也没个浴池。甭说青年教师,就是那些五六十岁的老教授,比俺们条件也好不了多少,顶多三室一厅,七八十平方。如今住小洋楼的,一是当大官的,二是当大款的。教书先生,再熬也不行。”又指着卫生间里一块木板上放着的洗头膏、护发素、香皂,让她挑着用。
玉儿解开长发,打开水龙头,痛痛快快地洗起来。头发打了三遍飘柔,身上打了三遍沐浴露,又冲了一阵子,才觉得轻快多了。她闻闻头发、皮肤上没了油烟味儿,才关了水龙头。
亚苹道:“玉儿你这身子,嫁个总统也不亏哩!”又问,“离婚手续办了吗?”
玉儿歪头擦着头发说:“哪来得及呀!他打了我,我就跑出来了。这人真狠,左耳朵给打聋了好几天,脸肿得像个紫茄子,头也给撞晕了。”又指指胸前,“这疙瘩头儿都让他给捏成了烂葡萄。”
亚苹叹了口气:“跟了他这几年,没少挨打、挨骂受气吧?”
玉儿恨恨地说:“他打人倒是不多,可挨呲挨骂是家常便饭。嫁了这个人,才真是悔死了!姐,你看。”她往下拉拉连衣裙的边儿,指着胸口上的那块青花,说了来永把她绑在太师椅子上刺青、上老虎夹板、灌兽药的事。
亚苹气得咬牙切齿:“这个王八羔子!”
亚苹转了话题,又问:“你一直没给来永怀过孩子?”
玉儿道:“没有,他老骂我不中用。我老怀疑我和他可能都不大行。要么,就是俺俩犯相冲。小香瓜就说俺俩鼠羊相克。”
“你还迷信?”亚苹把一盒珍珠霜递给她,说,“没孩子打离婚倒好办一些。”又说,“你这皮肤,啥不用搽也跟梨花瓣儿似的。我这皮儿呀,擦多厚也变不白。咯咯!哎,罗老师好吧?”
玉儿说:“我好几个月没去三中,没见他了。听说师母得了病,估计生活挺难的。”眼睛瞅了一下茶几上的一张《天河日报》,上有“今年高考顺利结束,全国251万余名考生无一人因洪水缺考”。还刊登了一所大学应届毕业的博士生身穿博士服、头戴博士帽的照片。
亚苹正想问一下二愣子的情况,却听得门锁响。忙笑着说:“那一位回来了!”接着门开了,进来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玉儿忙问:“这是大哥吧?”年轻人一看玉儿略有点儿吃惊。亚苹说:“大辛我先不介绍,你猜这是谁?”
大辛扶扶眼镜,看看玉儿,点点头:“知道了,知道是谁了,你的同学,叫玉儿,对不?”又对玉儿说,“亚苹跟我说过好多次的。说你长得怎么怎么漂亮,心怎么怎么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问,“来出差的?”
玉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亚苹道:“待会儿详细跟你说。”又说,“你要是不累,喘口气去买点儿菜,咱们晚上改善一下生活。欢迎欢迎俺这大妹子老同学。”
大辛笑笑:“瞧,刚回窝就安排任务了。好,买菜去。”
玉儿说:“还是我去吧,在家都是我买菜做饭。”
亚苹说:“玉儿你别管。这是他的任务,他是外交部长,买粮买菜打油称盐。我是内务部长,他连衣服都不洗。人家怎么说来?说‘五项全能’丈夫:工资全交,包括奖金;衣服全洗,包括小姨子的袜子;剩菜剩饭全吃,包括孩子的;脏活累活全干,包括给老婆倒洗脚水;好话坏话全听,包括丈母娘的。咯咯咯咯!”
玉儿瞧他们说笑,一股子挺悲凉的滋味儿不觉涌上心来。瞧这样的夫妻,才真正叫夫妻呢!
大辛采购回来,亚苹去做菜,玉儿也去帮忙。共做了四个菜。芹菜拌粉丝、猪耳朵拌黄瓜、芸豆炒肉片、辣椒炒鸡蛋。大辛撕了一只烧鸡,放在四个盘子中间。三人就围坐在茶几旁。玉儿先拿起一瓶第一泉啤酒,说:“我来倒。干了20多天服务员,学会了倒啤酒。保证一点儿不起沫,一点儿漫不出来。”亚苹打趣道:“这叫歪门(杯)邪道(斜倒),卑鄙(杯壁)下流。”端起杯子,对大辛道,“你是户主,你来致欢迎词呀!”
大辛道:“我是二把手。将来再添个小猪崽子,我就成三把手了。”
亚苹推了他一把:“去!少油嘴滑舌的,快致辞!”
大辛端起杯子,对玉儿像少先队员迎接贵宾似的有节奏地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玉儿跟小两口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啤酒。吃着喝着,亚苹对大辛道:“哎,你这研究生大傻瓜,研究研究玉儿去干点儿什么。反正她也不准备回去了。”
大辛扶扶眼镜,夹了一块烧鸡在嘴里嚼着,说:“哎,金老总前些日子打电话找过我,让给他寻个文书……”
玉儿道:“文书?我可干不了文书。连封信都写不好呢。”
亚苹道:“大辛你别听玉儿假谦虚,她的作文写得挺好,在学校里就是才女。可能写公文材料一时还不大熟悉,不过,那行当好学。”
大辛道:“金大章要的文书,不是写文字的,是个跑腿的。上通下达,联系协调业务。”
玉儿问:“金总那个单位是干啥的?”
大辛笑道:“说起来也是个倒爷公司,专门收集整理科技信息,再往外倒卖。”
玉儿说:“哟,这个我更干不了。你给我找个打水扫地端茶送水的活就行。上服装店卖服装也行,不过一定要找个女老板。”
亚苹、大辛笑了起来。
晚上,玉儿和亚苹睡在一个床上,一时有说不完的话。
玉儿道:“我这一辈子,走错了两步棋,第一个是答应了俺哥,嫁给了来永,断送了自己的前途。要不我起码也能考上个专科。”
亚苹也坐了起来,道:“本科绝对没问题。”
玉儿说:“你看,我现在跟你一比,差距多么大!你是大学的讲师,我是个流浪者。第二步就是跟那个姓韩的,唉,鬼迷心窍!”
亚苹道:“这事儿我这么分析,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个当官的,当官的最怕的就是桃色新闻。另外,你不是说他老婆是个母老虎吗?关键就在这里。你呀,也别太痴情了。跟他接触了那么一段时间,也算你人生中的一段美好的记忆。即使是一段痛苦的记忆,过去了,也就算了。”
玉儿长叹了一口气,摸摸右手腕上的那只玉镯:“这镯子还是他送给我的哩!”
亚苹笑笑:“你还一直戴着,痴心不改哩!可他,说不定早就磕头下跪,跟他老婆重归于好、重温旧梦了!”
亚苹又说:“玉儿,你先在我这儿住着,过几天找个地方上班。你也锻炼锻炼,体会一下大城市生活,对今后的生活不会有坏处的。过一段时间,回去办个离婚,跟来永就算彻底拉倒了!至于将来怎么办,再说。想回商场去上班,就跟孙经理打个电话说说。离了婚,他来永还敢对你怎么样?另外,跟孙经理关系好不好?她不会给你除了名吧?”
玉儿说:“关系不错。一是我工作认真,算账麻利,账目一清二楚,她挺满意。二是孙经理常拿些不好处理的条子让我给报销。比如请客送礼什么的,我都给她报了。这里边也包括她办私事的花销。像托关系送孩子上重点小学、中学什么的。这七年多,总共报了得两万多呢。”
亚苹说:“那就好。”
玉儿又问:“亚苹姐,你们怎么还不要孩子?”
亚苹说:“刚结婚的工夫,没采取什么措施,结果怀上了,去做了。后来就采取了措施。主要是我想考研究生。在大学里不是研究生,就像比别人矮了一头。现在青年教师竞争挺激烈,刚毕业的好多都是硕士博士。本来,大辛跟我在一个系里教书,后来他觉得都当教书匠太单调了,两个人收入仅靠干巴巴的工资也太少,就出去找了个化学工业公司,一边负责科研项目,一边指导企业的生产,干得也挺带劲儿。企业里拿研究生就当宝贝了。不像在大学里,一片树叶掉下来能砸着三个教授的头。他那个公司,月收入1000多,比我多一倍哩!另外,没孩子,小两口也轻松多了。俺们有个‘九五规划’,就是等我考上研究生,上下来,再要孩子。这个规划内有三大工程,扼要概括为五个字‘读书挣钱玩’。妹子不怕你笑话,这次去了岛城,其实没住婆家,住婆家倒不如住外边方便。是大辛指导过生产工艺的一家化工厂的厂长邀我们去的,就住在厂子买的一个小洋楼里,窗口面对大海,漂亮极了。”
玉儿又想起那个长毛画家青年,就跟亚苹说了他要她去当人体模特儿的事。
亚苹说:“你可能觉得当人体模特儿是件挺羞耻的事。但我想,如果那个长毛画家可靠的话,也可以去试试。玉儿,我没有撵你走的意思。一个女人,天生丽质,长了一个美人脸、美人身子,是大自然的杰作。如果能把自己的美贡献给大千世界,给人类留下一种永恒的美,那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要是咱俩换换身子,我就毫不犹豫地去当模特儿。我要让所有妒忌我的女人都妒忌得发疯!让所有想得到我又捞不着的男人也想得发疯!哎,玉儿,真的!”
玉儿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个胆量。”
亚苹忽又想起了一个人,压低了声儿问:“哎,二愣子,那小子,现在干啥?”
玉儿就把草根讲的情况说了。亚苹把嘴贴在玉儿耳边,悄声道:“平时千万别提二愣子的事,千万别让大辛知道。他这人对爱情非常执著,非常喜欢我。我跟他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