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巢-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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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雇员,特别是交易主管戴维多夫和主管会计穆拉迪安。
布斯基的那几个雇员很快就范了,其中级别最高的是戴维多夫。他同意与政府合作,并承认一项逃避净额资本管理规定的罪名。他向检察官们提供了许多布斯基与穆赫伦交易的证据:寄存交易,回报计划,以及他直接与穆赫伦联系的详情。戴维多夫的供词使政府发起了对穆赫伦的调查。(穆赫伦不是布斯基案价值预估中提及的五个目标人物之一。布斯基对他供述的有关穆赫伦的信息一直很低调。如果说布斯基在华尔街上有真正朋友的话,穆赫伦是与他最铁的。)戴维多夫在布斯基与米尔肯非法活动的取证上没有多大价值,因为他对他所负责交易以外的布斯基的秘密活动一无所知。
而另一方面,穆拉迪安却很有价值。布斯基出事的消息宣布之后的那个星期一,他像往常一样到百老汇大街11号去上班。办公室里来了许多证交会的调查人员,他们把布斯基公司的文件从柜子里拿出来,装到硬纸箱里,并盖上章,贴上封条。穆拉迪安对公司的命运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公司会躲过这场劫难,但现在看到公司要彻底完蛋了。他对同事说:“我们要成为历史了。”
那天临近中午时,穆拉迪安接到皮特一个电话。皮特问他:“你找律师了吗?”皮特这样的人物给他打电话使他感到心烦意乱,问这个问题也让他很不悦。对他来说,这些都意味着坏消息。
“没有。”穆拉迪安回答,“我为什么要找律师?我什么都不知道。”
早些时候,皮特跟罗伯特·罗曼诺联系过。罗曼诺是美林公司的律师,曾参与处理来自加拉加斯的那封匿名信。在那之后,他离开了美林公司,进行私人执业。皮特对罗曼诺说要推荐他当穆拉迪安的律师。皮特认为布斯基有四名雇员需要找律师,穆拉迪安是其中之一。
“你最好找个律师。”皮特对穆拉迪安说,并向他推荐了罗曼诺,建议他给罗曼诺打个电话。穆拉迪安照皮特的话做了,接着给他妻子打电话说了这事。
“这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可以完。”他预言道,“我对内幕交易的事一无所知。”
那天下午,罗曼诺来到穆拉迪安的办公室。“你认为政府会向你谈什么?”罗曼诺问。穆拉迪安尽管声称对布斯基的事一无所知,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你可能知道,我以前出过事。”穆拉迪安开始道,解释说他以前受过证交会的处罚。他接着说:“我卷入了布斯基与德莱克赛尔的事。”他叙述了他为布斯基保存交易记录、冲兑账目和贝弗利山之行的情况。他把那530万美元支付款一情也都详细地对罗曼诺说了,包括3月21日那天发生的事,当时布斯基劈头盖脸地臭骂他,说他差点毁了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给布斯基公司的融资。穆拉迪安还说到布斯基后来命令他销毁用于计算那笔款子的文件。
“你把它们销毁了吗?”罗曼诺问。
“是的。”穆拉迪安说。罗曼诺看到一个很好的佐证布斯基与米尔肯非法关系的机会消失了。
第二天,罗曼诺找卡伯里面谈。卡伯里像以往那样直奔主题,指出穆拉迪安在篡改布斯基与米尔肯非法活动记录一事上被牵连。罗曼诺发现自己没有新东西可提供,穆拉迪安前一天告诉他的那些情况大部分卡伯里已经从布斯基那里知道了。“穆拉迪安怎样能对你有用?”罗曼诺问。
卡伯里写了个名单: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西里格曼·哈里斯(布斯基的伦敦经纪人)和穆赫伦。
罗曼诺返回穆拉迪安的办公室,他们要尽最大努力找到对政府有用的东西。穆拉迪安绞尽脑汁地回忆,记起了布斯基如何命令他销毁文件的细节。他们仔细在穆拉迪安的文件夹中搜寻,穆拉迪安给罗曼诺看他按布斯基指示重做的与德莱克赛尔交易的对账表。但是,对于卡伯里开列的其他目标,穆拉迪安没什么可提供的。
当穆拉迪安与卡伯里见面时,穆拉迪安说他是两手空空而来。卡伯里告诉他,检察官办事处想要他承认一项重罪。穆拉迪安听到这话十分恼怒。
“我不是重罪犯。”他激辩道,“我没有在这上面拿过钱。”他认为,自己只是执行布斯基的命令,他所做的每件事在华尔街上都是常规事务。
穆拉迪安不想做他所谓的“告密者”。但是,罗曼诺与卡伯里达成了一项协议,大意是,美国检察官办事处把对穆拉迪安的指控或抗辩要求推迟到他与政府合作之后,这样他们可以评估他在合作中的表现,如果届时仍然觉得他该受重罪处罚,那时再让他接受这项罪名。
穆拉迪安作为合作证人第一次接受卡伯里和其他政府律师的问讯时很紧张。一开始,他随意地称卡伯里为“查利”,卡伯里打断了他。“我们在这里要用姓称呼,穆拉迪安先生。”卡伯里说。这次问讯会的阵容对穆拉迪安来说比较大:美国检察官办事处来了五位律师,证交会来了八位律师。然而,渐渐地,穆拉迪安对配合工作产生了兴趣,向这些律师们讲述了与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协议以及他在里面的角色。当讲到3月21日那天的事时,他支吾着不愿说,接着,当被问到在他因揭出那530万美元一事而差点毁了与德莱克赛尔的交易后布斯基对他说了什么时,他完全停了下来。
“布斯基对你说什么了?”一个律师问他。穆拉迪安心有顾虑地看看房间里的两位女律师。
“他说‘球’了吗?”那个律师继续问道。
“你们真地想知道吗?”穆拉迪安不安地问,生怕他说出来冒犯别人。
“他说:‘你这个傻球!’说了一遍又一遍。”穆拉迪安陈述道。
穆拉迪安按照布斯基的命令销毁了有关那笔530万美元款子的详细对账表,这份材料正在成为这起调查中惟一最重要的文件。但是,他继续努力把那些底账重新做出来,当布斯基改变主意后这项工作就开始了,是与玛丽亚·特迈因一起做的。穆拉迪安结合特迈因保留的一些资料和他在文件夹中找到的零碎记录,设法把原账表复原。
穆拉迪安很快成了本案律师们的非正式顾问。这些律师大多数对金融市场和证券运作几乎一无所知,他们甚至连最基础的买空卖空或选择权和购买权这些名词都不懂,更不用说布斯基和米尔肯在非法活动中采用的深奥、复杂的策略了。这些律师对会计工作也知之甚少。穆拉迪安用几个小时向他们讲授这些知识,然后仔细研究交易记录,这些记录显示出数据是如何与各种策略相吻合的。他在这些律师们中间成了一个极受欢迎的人,很讲求实际,极力取悦别人。穆拉迪安自己逐渐明白并理解了布斯基为什么做出合作的决定。他认识到,当你自己处于危险时,你对合作会有与众不同的看法。他发现,如果布斯基不与政府合作,不老实坦白,那是没有作用的,因为有太多的其他可能证人(包括穆拉迪安)知道真相。
在穆拉迪安供述的作用下,政府不久获得了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会计查尔斯·瑟内尔和普通职员唐纳德·巴尔萨的合作。这两个人的辩护律师是西摩 ·格兰泽尔,格兰泽尔是华盛顿的一位刑事律师,由彼得·弗莱明和亚瑟·利曼推荐担任瑟内尔和巴尔萨的代理。一开始,格兰泽尔指示他的当事人,如果被讯问,就引用《第五修正案》拒绝回答。
瑟内尔是一个受到专门培训的会计,可能因在米尔肯非法活动中的作用面临指控。然而,他对政府更有价值,因为他与米尔肯没有私人情结,对米尔肯无所谓忠诚不忠诚,他可以对布斯基的供词提供印证。瑟内尔在工作中只是执行米尔肯的命令。巴尔萨对米尔肯活动的参与是最小的,他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当时,米尔肯授意洛厄尔起草一封声称那530万美元是咨询费的信函,洛厄尔起草完毕后,强行拉当时碰巧在旁边的巴尔萨一起在这封信上签了个名。
卡伯里觉得可以给瑟内尔和巴尔萨豁免。他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开口,给予他们豁免就要求他们诚实回答问题。既然他们的供述不会被用来起诉他们,他们就不会再引用《第五修正案》闭口不语。
不过,把这个过程称为合作是言过其实。格兰泽尔在与米尔肯的律师团交流时强调一个事实,即瑟内尔和巴尔萨的作证是被政府强迫的,他们不会主动牵连任何人。与穆拉迪安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瑟内尔很少自愿提供情况。像布斯基一样,米尔肯很多事情都瞒着下属。米尔肯从没有告诉过瑟内尔让他做这做那的原因,所以在确定米尔肯的动机和心态方面瑟内尔几乎没有作用。有一次,瑟内尔作证说,米尔肯甚至没有要求他保存那些账表。另一次,他说米尔肯称那些账表是“满纸废物”。
瑟内尔小心翼翼地行事,虽然不撒谎,但尽可能少说。有好几次,检察官们不得不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彻底交待,将以伪证罪指控他。桑德勒不断与格兰泽尔联系,格兰泽尔夸口说瑟内尔没有给政府任何帮助。
然而,政府方面对瑟内尔的证词有不同的理解。瑟内尔可能是一个不情愿的证人,但他承认他毁掉了用于计算那530万美元款子的电脑磁盘。虽然他没说他这样做是米尔肯直接命令的结果,但他清楚地表示,他事先得到了米尔肯发出的要他这样做的意旨。他证实了与穆拉迪安一起对账的事。重要的是,瑟内尔作证说,那份530万美元“咨询费”分配表是在米尔肯个人控制下划定的。(米尔肯的律师们就是拿这份材料说服约瑟夫和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律师,声称米尔肯关于这笔款子的说法是正确的。)所以,瑟内尔不能根据自己的了解说这种分配确切反映了这笔钱的目的。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可能影响约瑟夫和德莱克赛尔的律师对这份材料的看法。但是,当柯宁找瑟内尔了解他都跟政府说了什么时,格兰泽尔授意瑟内尔对柯宁的多数问题都不要回答。柯宁离开时,米尔肯的律师团向他保证说,瑟内尔没有做对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有害的事。
米尔肯的律师团要求瑟内尔避免与政府真正合作,瑟内尔所受的压力很大,有一句玩笑可以强调这一点。瑟内尔可能向政府坦白的消息一传出,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便流传一句玩笑:“谁是德莱克赛尔薪酬最高的人?瑟内尔的食物品尝员。”
尽管瑟内尔的作证好像没有对米尔肯或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产生伤害,但贝弗利山分部人员的持续沉默开始让柯宁感到不安,他们对政府在传票中列明调查的那些事项直接知情。接着,4月28日,《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篇关于那笔530万美元款子的文章。文中非常详细地描述了这笔钱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并报道说:“这笔钱的发票是在已经付款后匆忙开出的,而且是在布斯基先生的审计员质疑这笔大额款项缺少单据时才开出的。”柯宁和约瑟夫被这篇报道弄得很不痛快,看来在这件事上记者知道的情况比他们知道的还多。他们担心,这篇文章说的可能是正确的。
米尔肯阵营没有这种怀疑,他们在德莱克赛尔内部和在关心此事的其他人面前对这篇报道表示不屑一顾。威廉斯不断提醒他们谨慎,而正当这时候,他对此案的控制开始变弱了。1987年年初,威廉斯做了癌症手术,这使他明显衰弱。威廉斯没有觉得这起案子到了应该考虑与政府进行任何种类谈判的地步,而且他知道米尔肯不会接受这种可能性。但是他知道,与检察官办事处保持联系是明智的。正如他私下给利特说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政府在这起案子上可能会越来越占上风,而不是相反。
威廉斯做完手术后不久,在纽约与检察官办事处的卡伯里安排了一次会谈,办事处方面的参加者还有刑事处主任霍华德·威尔逊和参与这起案子另一位检察官。威廉斯独自与他们会见,没有带米尔肯律师团的其他人。他们讨论了这起案子取得的有限进展。卡伯里一再表示,调查还处于开始阶段,他不愿说的太多。最后,威廉斯问道:“这个案子要多长时间?”
卡伯里估计在正式起诉前需要两年。威廉斯沉吟片刻,看上去很伤感。“到那时我都死了。”他说,“你们不能快点吗?”
1987年2月11日(星期三)下午离开西格尔的公寓后,杜南赶紧回到圣安德鲁斯广场与卡伯里和尼尔·卡图西耶罗开了一个会。卡图西耶罗是助理检察官,受卡伯里之命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