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巢-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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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来,利文显然对证交会调查工作的继续和莱屋银行蒙骗证交会失败焦急起来。他还向普莱茨切尔讲起他筹划的一个新方案,称之为“绝妙计划”。普莱茨切尔对利文这个新计划的具体细节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其运作很像共同基金。按照这个方案,利文把他的钱分存在许多账户,由一位银行人员管理,然后这些账户根据他提供的内幕信息一起进行交易。利文称,这个计划的“绝妙”之处在于,它可以使参加交易的账户显示出多数性,从而有助于使证交会相信这些交易是由管理这些账户的深谙选股之道的银行员工做的,而不属于内幕交易。近来,利文不断暗示,这个“绝妙计划”可能移到别的银行进行,不在莱屋银行实施。
现在,正当证交会的调查达到高潮时,利文几乎凭直觉感到了形势的危急,决定赶紧把他的钱提走。在这种情况下,林奇觉得他和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该抓紧时间收网了。他们不能让利文把这1000万美元赃款移出巴哈马,否则这笔钱就可能永远追不回来。
林奇给卡伯里打电话商量抓捕利文,卡伯里接着安排托马斯·杜南执行。杜南是反欺诈部调查员兼特别副执法官,40多岁,看上去像一个业余拳击手,他家有七名亲属都在司法部门工作。杜南接到卡伯里的命令后,夜以继日地与律师们进行研究,起草冻结利文资产的法律申请,并准备逮捕证,整个周末都没有休息。由于政府已经从普莱茨切尔那里获取了足够的利文违法的证据,为简明起见,逮捕证上逮捕理由一栏只重点写明妨碍司法。最后,杜南还签署了一份阐明案情事实的宣誓书。
5月12日,星期一,利文的书面提款单到了莱屋银行。证交会立即提交冻结令,银行把利文的钱扣留了。与此同时,卡伯里和杜南找到一个联邦法官签署了逮捕令。接着,杜南和六英尺八英寸高的联邦执法官奥吉·考夫曼一起,立即出去抓捕利文。
他们两人先到公园大道利文的公寓,他的妻子劳丽开的门。当杜南向她说明他们是司法部官员,有重要事情找利文时,劳丽吓得脸都白了。她说利文一早就出去了,但她答应如果利文往家打电话就告诉他与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联系。
杜南和考夫曼接着前往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利文也不在。公司人员讲,他到德莱克赛尔的客户罗纳德·佩雷尔曼的公司开会去了。但是,佩雷尔曼办公室的人员说利文没有参加会议。搜寻利文无果,杜南只好先返回检察官办事处。可能利文的妻子给利文报了信。于是,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安排通缉利文,利文的名字立即出现在海关的监控名单上,如果他企图逃往国外,会被依法扣留。
紧接着,抓捕行动加快了。下午2点,林奇礼节性给弗雷德·约瑟夫打个电话,向他通报利文的违法情况和政府的行动。约瑟夫的秘书先接起电话,她告诉约瑟夫是证交会执法主任找,有紧急事务。约瑟夫接过电话。林奇向他透露,根据证交会掌握的情况,利文利用从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和其他公司偷取的信息进行大规模的内幕交易,并且显然组建了一个信息圈子,从其他投资业务员处收买信息。林奇接着说,证交会将对利文提出指控,并要求立即执行禁止令,同时,利文一被逮捕刑事指控就可能跟着提出。
林奇讲了十来分钟,约瑟夫静静地听着,感到十分震惊。“加里,听起来你们已掌握了他的情况。”他说,“如果他犯了这些事,就太糟糕了。要我做些什么?我们将全力配合。”
按照林奇的要求,约瑟夫命令封存利文办公室里的文件。接着,约瑟夫立即给凯打电话,告诉他说:“他们要逮捕丹尼斯。”凯往佩雷尔曼办公室打电话,也听到对方说利文根本没去那儿开会。过了一会儿,证交会主席约翰·沙德打电话给约瑟夫。
“很抱歉抓你公司的人。”沙德说。
“别这样说,”约瑟夫回答,“这是你们的工作。我们经常怀疑有这种事情发生,只是没人发现过。”
接着,利文进行内幕交易的消息正式公布了。下午2点46分,这个消息传遍了华尔街的各个经纪公司、交易大厅和美国各地的新闻机构。
那天下午晚些时候,利文出现了,他从一个路边电话亭给凯打电话。街上过往车辆太嘈杂,他必须大声叫喊凯才能听清楚。
“丹尼斯,他们在到处找你。”凯说。
“我知道,我知道。”利文叫道,“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他们想害我,要把我毁了。我没有任何机会解释。我根本没有做错事。”
“丹尼斯,行了,先别说了。”凯建议道,“你得找个律师。”
“找谁?”利文叫道。皮特显然不可能了。
凯一一盘算着弗洛姆、利普顿和亚瑟·利曼等人的名字,这些都是他从收购业务圈里认识的律师。利文一挂了电话,凯就给约瑟夫打,对约瑟夫说:“利文说这都是误会。”
“听他胡说!”约瑟夫回答。
下午5点半时,杜南和卡伯里仍在办公室里,这时杜南的电话响了。
“啊,我是丹尼斯·利文。我相信你们在找我,我想我们最好见一下。”利文说,尽管已经四面楚歌,声音听着还挺平静。他补充道:“我估计你们是找我问什么问题,或什么事。”
杜南要求利文尽快到美国检察官办事处来见他。尽管证交会已宣布对利文采取行动,利文还计划晚上参加一个为西奈山医院捐款的慈善晚会,但他表示同意先到检察官办事处走一趟。
利文独自开车前往纽约美国检察官办事处。这次开的是一辆宝马车,不是更惹眼的特斯塔罗萨(Testarossa)型跑车。他把车停在检察官办事处附近的一个街道边,然后签名进入检察官办事处,这时是晚上7点半。
杜南在六楼接待区候着利文,接着带他见卡伯里。卡伯里坐在大办公桌后面,从华盛顿赶来的证交会律师彼得·索南瑟尔在旁边站着。利文穿着一身时髦的深色欧式西服,系着一条黄色赫梅斯(Hermès)领带,脚上是一双黑色古姿(Gucci)牌短帮皮鞋。相形之下,卡伯里、杜南和索南瑟尔显得寒酸多了,他们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一见到卡伯里,利文便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并想与卡伯里握手,仿佛他在被介绍与一位潜在的客户认识。
杜南立即打断他。“这是一张逮捕证,”他说,“利文先生,你被捕了。”
利文顿时脸色煞白,呆若木鸡。卡伯里说:“你有权保持沉默。”杜南命令利文探下身子,把双手平放在卡伯里的办公桌上。利文机械地做着这些动作。杜南接着对他进行搜身,并要他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然后,卡伯里拿出一些带有利文签名的莱屋银行文件,展示给利文看。利文当时看到,梅耶尔和普莱茨切尔并没有按照他的指令把证明他与交易账户有关系的文件都销毁。
“你有什么要求吗?”卡伯里问。利文说要找他的律师。杜南把他带到接待区的电话旁,让他与他的律师亚瑟·利曼联系,杜南在一旁站着。那天下午与凯联系后,利文决定聘请亚瑟·利曼当自己的律师。他是通过里夫隆收购案认识利曼的,当时利曼担任里夫隆公司的代理。
利文好像很茫然,他拿着话筒,转向杜南问:“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了?”
“你被捕了。”杜南又说一遍。
“我被捕了,天哪!”利文对着话筒重复道。
利文一打完电话,利曼就找卡伯里,请他晚上先把利文放了。卡伯里拒绝了,解释说第二天提审后利文才可以要求保释。卡伯里知道不能冒险把利文放走。逮捕被控犯经济罪的白领犯人麻烦事往往比较多,他们总是摆出一副绅士派头,不到万不得已拒不认罪,而且一进来就马上提出保释。这些白领犯人常常过于骄纵,对付他们比对付被指控犯普通罪的不很富足的犯人要麻烦得多。卡伯里感到,如果现在把利文放走,他真有可能逃跑。
当杜南完成有关手续并把利文送到大都市教养中心时,已接近半夜了。这个教养中心与福利广场上的联邦法院挨着。
利文这会儿好像还主要牵挂着他的宝马车,他对杜南说他担心这辆车晚上放在大街上不安全。杜南就把利文的车钥匙拿过来,把车开到附近的公用车库里。杜南还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昂贵的汽车。
杜南把利文送到大都市教养中心后,在那里填了一个表,安排第二天上午9点提审利文。利文被押走了,关在一个候审室里,与两个毒品嫌疑犯关在一起。第二天上午,利文眼皮浮肿,满脸憔悴。杜南毫不奇怪,他很清楚,凡被关押在大都市教养中心的人,很少有谁第一个晚上能睡着觉。
威尔基斯埋头于赫顿银行的工作,努力不去想利文的事。他成功处理了一些自己负责的规模比较小的交易,兼并收购部主管丹尼尔·古德表示,那年公司增补常务董事时,考虑把他选进去。但是,威尔基斯打算像利文那样借机跳槽,已委托一个猎头者帮他联系。这个猎头人员给他物色了两家投资银行,现正在商谈,都是常务董事的职位。如今,华尔街很多公司急需像威尔基斯这样有经验的投资业务员。
5月12日那天逮捕利文的消息公布时,威尔基斯正在前往拉嘎迪亚机场的出租车上,他要乘飞机去奥马哈。到机场后,他给那个猎头者打了个电话。那天下午,华尔街上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丹尼斯·利文,那个猎头者也不例外。
“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可能空出一个职位。”猎头者激动地说。
利文到底还是出事了,虽然这个结果威尔基斯曾想像过许多次,应该不出乎他的意料,但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感到很震惊。他按计划飞往奥马哈,但一路上惊恐不安,心绪不宁。那天晚上,威尔基斯给妻子埃尔萨打了个电话,埃尔萨告诉他那天下午她在伊比斯科珀尔学校接儿子时碰到了利文,他也是去接儿子。伊比斯科珀尔学校是曼哈顿的一所高级私立小学,利文的儿子和威尔基斯的儿子都在这里上学。利文热情地与埃尔萨打招呼,挤过接孩子的人群,过来与埃尔萨说话,他声称:“我是被诬陷的。”埃尔萨说,利文好像对突然降临的灾难满不在乎。威尔基斯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利文意识不到他们的命运已危在旦夕吗?威尔基斯觉得必须马上回去与利文谈谈。
第二天,威尔基斯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奥马哈,飞回纽约。那天上午,利文接受提审。他拒不认罪,后以500万美元获得保释。他交了10万美元现金,其余以他的公寓和在德莱克赛尔·伯恩汉姆·兰伯特公司的股份作抵押。
威尔基斯一回到纽约就马上给利文打电话,利文说:“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
威尔基斯打一辆出租车赶到利文家,劳丽过来开门。她好像昨晚一夜没睡,两眼哭得又红又肿。相比之下,利文穿着一身运动休闲服,看上去挺快活,甚至很激动。
利文说:“鲍勃,你能想像吗?他们把我扔在小黑屋里。我有记录,有电话本,上面有伊凡·布斯基的名字。我口袋里还揣着九百个人。”他已经在密谋一个计划。
利文告诉威尔基斯:“你要在开曼群岛找一个律师,就说账户是他的。”
但威尔基斯无心想这些,他说:“太晚了,丹尼斯。难道你看不到这一点吗?完蛋了。”
威尔基斯在煎熬中度过了一个星期,心神不定,寝食不安。他没有告诉妻子自己参与利文内幕交易的事,但埃尔萨知道他与利文关系很近。埃尔萨坚持要他找个律师谈谈,于是他给在巴尔的摩派珀尔和马伯利律师事务所工作的一位表亲打了个电话。威尔基斯没有全部告诉对方实情,只是说他与利文有过界定不清的“交易”,让他很担心。这位表亲安排他星期二在纽约见一个律师。
星期一,威尔基斯又与利文见了一面。为确保不被监听,他们在西56街一个车库会面,威尔基斯的车在那里存放。他们上了车,漫无目的地开着。威尔基斯心里发虚,生怕碰到警察,所以把车开得很慢,速度才每小时十五英里。
“你太紧张了。”利文快活地说,“坐牢的是我,而紧张的是你。没关系的。只要你出名,就没关系。”他对上星期四《华尔街日报》对他的一篇报道印象很深,那篇文章登在头版,还配有一幅插图。他让威尔基斯把车停在路边一个报摊附近,然后轻快地下了车。
“听说我上了《新闻周刊》的封面。”利文说。过了几分钟,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本最新一期的《新闻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