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锦还厢 作者:梨花白(起点首页封推vip2015-03-07正文完结)-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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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你胡说。这不是我折下来的,是……是我在这些树下面捡的,不信……”
那叫李二柱的小男孩儿尖声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不等说完,就听那大孩子冷哼道:“你滚蛋吧,这么好的树枝子,好端端怎么就掉下来了?怎么就让你那么好运的给捡到?这话你去刘管家面前说。看他信不信你。”
李二柱看上去要哭了,拼命挣脱着大孩子的手。一边哭叫道:“是我捡的,就是我捡的。”
几个小孩都聚集过去,屋里看门的张婆子也听见这吵嚷声,连忙奔出来。正要说话,忽然一眼看见站在一旁微皱眉头的夏清语,她心中不由一凛,立刻将要出口的话尽数吞了回去,同情的看了李二柱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这才来到夏清语面前行礼请安。
夏清语原以为这婆子怎么也会呵斥那个大孩子几句,这么点大年纪,别的不知道怎么样。倒是把欺负人学了个十足十,她即便喜欢孩子,也没办法容忍这种行为。
结果这婆子什么也没说就跑过来和自己行礼问安了。夏清语心中便十分不悦,但她强忍着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看了婆子一眼,然后目光继续关注着那群小孩儿。
如此一来,倒让张婆子在心里道了声侥幸,暗道二柱子是蓉儿的孩子。大奶奶在府里那会儿就恨蓉儿恨得牙根痒痒,这会儿看见她儿子。哪里有好气?幸亏我见机快,不然若是替二柱子出了头,只怕要让她连我也恨上,固然这会儿没办法把我怎么样,但是等人家回来了,做了世子夫人,要撵我杀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张婆子想到此处,那点同情心就只能压回了心里。那边李二柱见向来都帮自己说话的张妈妈出来后一句话不说,不由得更是心惊害怕,此时他手腕已经被那个大孩子抓得通红,痛得要命,他却仍然死死抓着那两根树枝:有这两根树枝,晚上就能把炕烧热一会儿,娘这些日子咳嗽老不见好,说不定让她暖一点儿,她的病就能好一些。
正想着,忽见死抓着自己的马天宝松了手,得意洋洋道:“你不敢去刘管家那里,也成,只要放下树枝子,然后再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过你。”
李二柱听了这话,一言不发,抱着树枝转身就要跑,可他身体瘦小,周围又都是其他孩子,那马天宝比他大,又强壮得多,见他要跑,便一步上前揪住了,恶狠狠道:“好啊,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去刘管家面前分说明白吧,到时候你给谁磕头都没用了。”
“我不下跪,我不磕头,我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李二柱大声叫着,下一刻,就被马天宝狠狠推倒在地,听他叫嚣道:“我呸!你一个奴才秧子,不对,你连个奴才秧子都比不上,也好意思和我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也就是我,让你磕几个头就完事儿,若是落在别人手里,磕几个头就能饶了你?你做梦呢,最起码也要……也要让你从裆下钻两趟,然后当马驮着走两圈才行。”
事情到这个地步,夏清语就不能不管了。眼看那马天宝上前要摁着李二柱跪下,她便冷冷开口道:“住手。”
马天宝和李二柱这一路拉拉扯扯的,还没注意到这边多了个女人,其他孩子却都是明白的,一听见这一声,“哗”一下都跑回看门房门口去了,场地中顿时只剩下马天宝和李二柱两个。
夏清语便走上前,将那李二柱给扶起来,又从怀中掏出绣工精致的丝帕,替他擦着脸上的鼻涕眼泪以及灰尘,那帕子转眼就脏了,她就又拿出一条,想给这孩子擦擦破了皮的小手,却见那一双小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看上去都是冻裂的。她一时间就怔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太平盛世,竟还有穷困到这个地步的人家,这孩子面有菜色,明显发育不良,身上穿的衣服也单薄的很,这……这一家子到底穷成了什么样啊?看着应该也是寿宁公府的奴才,可据她所知,寿宁公府里下人们的待遇很不错啊,那搁在现代也绝对是白领水平,怎么……怎么如今竟然跑出这么个孩子?
一面想着,眉头就皱的更紧,她正要问问张婆子这孩子是谁家的,就听那马天宝粗声粗气的开口道:“你是谁?干什么要帮这个小杂种?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夏清语脸一沉,冷声道:“你又是谁?小小年纪,是仗着谁的势力?在这府里面横行霸道的?明明一个孩子,却动不动喊别人小杂种,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磕头,没有半点儿善良之心,我倒想听听,是谁家教育出了你这么个小霸王?”
那马天宝不过仗着自己二叔是国公爷身边得力的仆人,所以向来霸道惯了,若不是夏清语衣着穿戴不俗,他早就开骂了。此时听这女人一番话,就知道对方定然是有来头的,气势先就灭了,嘟囔道:“我……我也是看他偷树枝,所以……所以才抓了他现行,我……”
“够了。”
夏清语清叱一声,柳眉倒竖喝问道:“什么时候两根树枝子竟也能用偷这个字眼儿了?寿宁公府有这么金贵的树木?折两根枝子都不行?我怎么不知道?张妈妈,莫非这门口是种了什么专门结元宝金条的树吗?”
张婆子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反转弄懵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夏清语为什么会替李二柱出头?然而不管怎么说,这总是好事儿。当下一听,便连忙笑道:“奶奶说笑了,哪里有这样金贵的树木呢?这周围不过是些老杨树柳树之类的,平时孩子们淘气,也经常折了枝子玩得。”
“这就是了,我说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折几根树枝子都能定罪名了。”夏清语冷哼了一声,那边马天宝听张婆子叫她奶奶,早吓得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夏清语就又蹲下身子,抓着李二柱冻得冰凉的小手,将自己的貂裘袖套给他套了,一面柔声道:“看看这可怜的,手都冻肿了,还要来捡树枝,你告诉姑姑,捡这树枝做什么?不怕冷吗?”
李二柱呆呆看着那雪白漂亮的毛皮袖套,即使小手冻得麻木,却仍是一下子就感受到那柔软顺滑毛皮中传来的暖意,他从没看过会对自己和声细语说话的漂亮女人,那些女人一看见他,无不是厌恶的皱着眉头走开,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还用那么漂亮的帕子帮自己擦鼻涕。一时间,小孩儿想也不想便答道:“想……想回去烧火,炕太冷了,我娘老咳嗽,她又着急,说一天这咳嗽不好,便不能做事,家里越发没个进项了。”
夏清语叹了口气,回头问张婆子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既然是府里的下人,怎么过得这样艰难?”
张婆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蓉儿那么仙女儿一般的女孩子,落到这个地步,还不都是拜奶奶所赐?这会儿您到一本正经问起来了,哎哟,这……这可让人怎么答?
那边夏清语见张婆子不说话,以为这当中有什么隐情,也就不再问了,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小男孩怀中,摸着他的脑袋笑道:“这里面是十两碎银子,你拿回去给你娘,让她给你做点好东西吃。你娘咳嗽的厉害,她可能不能走路呢?若是能走路,叫她来杏林馆,就是你们家没有钱买药也无妨的,我送你药,直到你娘不咳嗽了为止,如何?”
☆、第三百四十章:最大的恐惧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李二柱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会因祸得福,一时间激动地身子都有些打颤,忽听旁边张婆子道:“大奶奶怎么会骗你一个孩子?还不快给大奶奶磕头。”
李二柱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夏清语拉住了,听她含笑道:“刚才不是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怎么这会儿又要跪?好了,不必谢我,我这也不过是正好儿赶上了,举手之劳就能帮帮你,又不费我什么事,为什么不做呢?”
李二柱低着头,面上现出剧烈的挣扎之色,好一会儿,他才忽然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夏清语,惭愧道:“我娘说过,无功不受禄,不可以平白接受人家的好处,这些钱……我不能要。”
“你娘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刚强的女子。”夏清语忍不住都要对这李二柱和他的娘亲肃然起敬了。寻常人保持风骨不难,然而家里都穷成了这样,还能保持这份风骨的,那可就是难能可贵了。
“拿着吧。唔,就当是你从我这里借的,等你长大了,能赚钱了,再还给我好不好?”夏清语喜欢这孩子的正直要强,就不肯去破坏他这份自尊心,而是换了一个更容易让对方接受的说法。
果然,李二柱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用力的点头道:“好,我……我将来一定会把这钱还你的,一定会的。”
“好好好。那我等着你。”夏清语摸着李二柱的头发,越发觉着这孩子可爱又懂事,忽见对方眼神闪烁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那……那奶奶要……要收多少利息?”
“利息?”
夏清语一愣,接着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回头对张婆子道:“我真不知道这孩子的娘是个什么人了,教会了他自尊自爱,正直刚强,还教会了他这份儿精明,他看上去也就六七岁吧?才这么点点大。就懂这些,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是除了吃喝玩乐学医术之外,百事不通呢。”
张婆子心中越发诧异惊奇,暗道莫非大奶奶离府三年,竟不认识蓉儿和她的孩子了?也是。蓉儿从嫁了那李畜生,就没来过府里几趟,还是避着她,她不认识二柱子也正常。
正想着,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清语,这是谁家的孩子?”
张婆子扭头一看,就见陆云逍走过来,她连忙行礼拜见,却见世子爷挥挥手。目光只盯在夏清语身上,张婆子于是就叹了口气,暗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先前爷恨这大奶奶入骨,可是自从去了一趟江南,如今简直是离不了她了。这府里往后的日子,可不知要平地起多少波澜呢。
“不知道,很有出息的一个孩子。”夏清语将事情经过和陆云逍说了一遍,末了道:“对了。你身上带没带钱?我出门只带了十两银子,你若是有钱。再拿几两出来给他,十两银子又能做什么呢?”
我的天爷奶奶,十两银子还说不能做什么,这果然是大奶奶,也只有她才能不把钱当钱,当流水一样的花。不过这对蓉儿来说倒是好事儿,就不知道等奶奶知道这些钱是救了蓉儿,她会不会后悔?
张婆子在这里暗自琢磨着,那边李二柱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要更多的钱了,谢过夏清语后,便拖着那大树枝匆匆跑回家去。这里夏清语就对张婆子道:“过一会儿你去找二奶奶,就说我托她一件事,让管事的给这家送些柴禾煤炭过去。另外,你在这西角门看门,有些事也该管一管,日后再看见这孩子被欺负,就说是你们世子爷吩咐你的,任何人不许欺负他,不然让我知道了,决不轻饶。”
张婆子心想我要真这么说,岂不是擎等着让人把那么大的黑锅扣在爷头上?那李畜生还天天抱怨着说蓉儿是爷玩够了不要的破鞋塞给他呢,可谁不知道爷和蓉儿间真是清清白白的?唉!造孽啊。其实如今说是大奶奶要护着他也可以的,就怕人家都不信,哎呀,难办,真是难办。
她这里踟躇着,那边夏清语和陆云逍却一点儿也不体会她的“为难”,陆云逍便道:“以后按照大奶奶说的做就是。”说完转头问爱人道:“过一会儿可能会下雪,你是坐马车还是要走着回去?”
“走着回去吧,我还没见识过京城冬日里的大雪呢。”夏清语微微一笑,给出答案,想了想又道:“反正又不赶时间,倒还是边走边逛逛的好,你觉着呢?”
“我自然听你的。”
陆云逍呵呵一笑,眼看暮云驾着马车过来,他就挥挥手道:“行了,不用你了,我们走着回杏林馆。”
这里暮云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来,答应着又把马车顺原路赶了回去。
且说李二柱,兜里揣着荷包手里拿着树枝飞跑回家,在门口就听见母亲的咳嗽声和父亲暴躁的骂声,他低头想了想,果断躲到了门侧一块大石头后,果然,不一会儿,就见父亲骂骂咧咧出了门,踉跄着扬长而去。他恨恨地看了那背影一眼,这才连忙进了屋。
“柱儿,你回来了。”
坐在一把破旧椅子上的女人勉强站起身来,李二柱连忙上前扶住她,丝毫没在乎母亲脸上那些可怖的伤疤,拿袖子帮她擦了擦额上冷汗,然后才喜滋滋道:“娘,我们有钱了,看。”说完将那精致荷包拿出来送到母亲手里。
蓉儿一把接过那荷包,她原本是叶夫人的丫头,自然有些见识,一看之下,便知道这荷包的料子是极好的,做工也精美,就是绣活儿稍微有些逊色,却也算是不错的了。因便迟疑着问儿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