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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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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与新英格兰殖民地的轻快步调和清教徒式的克己严谨生活大相径
庭。这里的海风终年吹拂着棕榈与紫藤,花朵全年盛开。土壤乌黑肥沃,
地里没有石头,伤不了犁;河川盛产鱼、蟹、虾、龟、蠔,森林里有打
不尽的野物。这是一块富庶的地方,享乐的天堂。

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只停泊在港口,装载查尔斯顿人种植在沿河大片
农场里的稻谷;也运来全世界最高级的奢侈享受品和少数人用的装饰
品。这地方是美国最富裕的城市。

查尔斯顿的发展多亏在理性时代就达到顶点,便运用财富追求美和
知识。由于气候与自然资源得天独厚,更促进它利用金钱追求声色享受。
每户人家都有厨子和舞厅,每位女士都有法国进口的织锦绸缎和印度来
的珍珠。各种学术团体,音乐舞蹈社团林立,科技学院、剑术学院应运
而生。开化教育与声色享乐双管齐下,创造出一种温文优雅的文明,这
种文明强化接受知识教育以冲淡无比奢华的色彩。查尔斯顿人用彩虹的
颜色髹漆房子,装饰阴凉的门廊,门廊上时有海风夹带着玫瑰芳香轻拂
而过。每栋房子里都有一间放置地球仪、望远镜和四壁摆满多种语言书
籍的书房。每到晌午,大家进餐时总有六道菜,分别盛放在悄悄闪光,
世代相传的古董银盘中,供人享用。桌上的交谈便是佐餐最佳调味品,
妙语是理想佐料。

这个地方正是北佐治亚红土边陲一个乡下小县的过时美女,斯佳
丽·奥哈拉目前打算征服的地方。她只凭精力充沛、顽强不屈、需求殷
切。可是她来得不是时候。

查尔斯顿人以好客闻名已有一个多世纪。一次接待一百位客人是常
有的事,而其中足足有一半宾客与男女主人还是素昧平生,只凭介绍信
引见呢!在社交季高潮的赛马周期间,来自英、法、爱尔兰、西班牙等
地的赛手特别提前几个月把马带到此地来适应水土和气候。马主住进他
们在查尔斯顿的竞争对手家里,马匹也受到宾客般的招待,与东道主的
赛马庇邻而居。那是一个豪爽大方,坦率待人的城市。

但内战爆发后,一切都变了。第一发炮弹正中查尔斯顿港内的萨姆
特要塞。对大部分世人而言,查尔斯顿是神秘、奇幻、苍苔遍布,充满
木兰花香的南方的象征,对查尔斯顿人而言,也是如此。

但对北方人而言呢?“骄傲自大的查尔斯顿”一词不时在纽约和波
士顿的报纸上出现。联邦军将领决心摧毁这座繁花锦簇、五光十色的古
城。港口首先被封锁,部署在附近岛屿掩体内的大炮对准狭窄街道和房
屋扫射,围攻达六百天,最后谢尔曼的军队明火执仗入城,焚烧沿河的
庄园房屋。但当北军进城大肆劫掠之际,竟面对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
街道长出了野草,窗破顶塌、房屋弹痕累累,花园内杂草丛生。他们还
面对一些死伤殆尽,变得和北方人一样骄傲、自大的居民。

从此查尔斯顿不再欢迎外地人。


人们尽力重修屋顶、窗户,锁紧屋门。相互间也恢复了珍视享乐的
旧习惯。他们在被洗劫一空的客厅办舞会,用龟裂,修补过的杯子盛水,
为南方干杯。他们自嘲他们的聚会是“饥饿舞会”。用细长的水晶酒杯
喝法国香槟的日子也许一去不复返了,但他们依旧是查尔斯顿人。他们
虽然失去家产,却保存了近两世纪来流传下来的习俗和生活方式。那是
任何人都夺不走的。战争结束了,但他们并没有被打倒。只要团结一致,
聚内排外,不论该死的北佬如何,他们永远不会倒。

军管与重建运动,对查尔斯顿人的勇气是一项严厉考验,但他们仍
屹立不动。南部邦联其他各州陆续重新承认联邦政府,州政府回归于民。
唯独南卡罗来纳,尤其是查尔斯顿,坚持立场。战后的九个年头里,老
街区不时可见武装士兵巡逻,施行宵禁。法规一再变更,从纸价到婚丧
许可的规定无一不改。查尔斯顿却愈来愈闭关自守,保存旧生活习惯的
决心也愈加坚定。单身舞会里再见法国宫廷舞曲,新一代填补了野牛河、
安堤坦、钱瑟勒斯维尔等地大屠杀造成的鸿沟。昔日的庄园主现在都沦
为办事员或劳工,一天工作了数个小时后,有的乘街车,有的走路,到
城郊重建周长两英里的椭圆形赛马场,用募捐来的一点儿钱买草种,在
血染的泥地上植草。

凭着信念,成果一点一滴的累积,查尔斯顿人慢慢找回了失去的乐
园。可惜那里再也容不下不属当地的人了。


第十五章

在巴特勒家的第一天晚上,斯佳丽在更衣就寝时吩咐潘西说,“把
我早上穿的那件绿色外出服拿去好好刷一刷。再拆掉衣服上的所有滚
边,包括金扣子,另找一些纯黑的扣子缝上去。”潘西禁不住流露出惊
讶的神色。

“叫我上哪儿去找黑扣子呀,斯佳丽小姐?”

“别尽拿那样的荒唐问题烦我。问巴特勒老太太的女佣啊!她叫什
么名字来着?西莉吧!明天五点叫我起床。”

“五点?”

“你耳聋了吗?你听到我说了。快去!明天一早我就要穿那件绿衣
服。”

斯佳丽如释重负般地窝在大床的羽毛床垫和鸭绒枕头里。这一天过
得真是过于紧凑,过于激动了。先是和埃莉诺小姐见面,然后一起去逛
商店,接着参加可笑的南部邦联之家的会议,接着瑞特又不知从哪儿冒
出来,捧着银茶具出现在门口。。斯佳丽不觉摸向身旁的空床位。她要
他躺在身边,不过,也许最好再等几天,等查尔斯顿真正接纳她之后再
说。至于那个可怜的拉斯啊!她不会再去想他,或他那些可恶言行。埃
莉诺小姐已不准他进屋,她可以不必再看到他,也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
到他。想想其他事情吧!想想爱她的埃莉诺正打算帮助她把瑞特找回来,
尽管这位老太太不知道那正是自己在做的事。

埃莉诺小姐说市场是认识大家、打听种种小道消息的地方。所以她
明天就要去市场。假如不必起个大早在六点就出门,斯佳丽会更高兴些。
但是非这么早出门不可。我得替查尔斯顿说一句,市场十分繁忙,可我
喜欢。斯佳丽昏昏欲睡地想着,哈欠打了一半,便已沉入梦乡。

对斯佳丽而言,市场是开始过查尔斯顿淑女生活的理想场所。市场
是查尔斯顿全部精华集中表现的缩影。从该城最初的日子起,市场就一
直是查尔斯顿人购买食品的场所。家庭主妇,——难得也有当家的男人
——在这里采购,付钱后,再由女佣或车夫接过货物,放进挂在手臂上
的篮子中。在战前,卖食品的都是黑奴,东西都是从主人庄园里运来的。
现今的摊贩很多仍然是老面孔,只是现在是自由人的身份了,篮子都出
钱叫下人挑;就像那些摊贩一样,有不少人仍然是老面孔,挑着以前挑
过的篮子。对查尔斯顿来说重要的是一切老样子都没变。

传统是社会的基础,是查尔斯顿人与生俱来的权利,是无价的遗产,
任何提包客或北军都夺不走。这种现象在市场里显而易见。那里是公共
场所,外人一样可以去买东西。只是多半会败兴而归,因为不管是卖青
菜的女贩,或卖螃蟹的男贩,没人会理睬他们。而查尔斯顿的黑人市民
也和白人一样傲气凌人。只要外人一走,整个市场便立即响起一片欢呼。
市场是专为查尔斯顿人开放的。

斯佳丽缩着肩,好让衣领整个围住脖子。尽管这样,还是让冷风钻
了进去,冻得她拼命打哆嗦。她觉得眼睛里满是煤灰,靴子里准是填着
铅块;五个街区能有几英里长?可她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在黎明前阴森


森的灰暗光线中,街灯只是一团迷矇的光圈。

真搞不懂埃莉诺小姐怎会这么高兴?一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好像
外面不是寒风刺骨,一片漆黑似的。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斯佳丽磕磕
绊绊朝亮处走去,心里但愿恼人的冷风赶快停歇。那是什么?风里飘来
的是什么味儿?她嗅了嗅。对了,是咖啡!这下她有救了。于是她加快
步伐,急急赶上巴特勒老太太。

市场像集市,像黎明前无形灰雾中的一块有亮光、温暖、色彩、生
命的绿洲。市场四面各有一座开向街道的拱门,又高又宽,支撑拱门的
砖柱上插着火炬,照亮了黑女贩的笑脸,和身上鲜艳的围裙、头巾,以
及面前各式篮子里和绿色长木桌上的货品。市场里挤满了人,大部分人
都是一摊逛了又一摊,嘴巴从没闲着,或同其他顾客谈笑,或跟摊贩争
论不休。讨价还价的这一套可笑的习俗显然是大家都喜欢的。

“先来咖啡吧,斯佳丽?”

“哦!好啊。”

埃莉诺·巴特勒领着斯佳丽走向附近的一群女人。她们戴手套的手
中都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铁皮杯,彼此谈笑,一边喝着,对四下的喧嚣
毫不在意。

“早安,埃莉诺。。埃莉诺,你好吗?。。让开一点,米尔德里德,
让埃莉诺过来。。哦!埃莉诺,你知道克里森店里正在拍卖羊毛长袜吗?
这消息明天才会上报。要不要跟爱丽思和我一块去?我们吃过午饭就
去。。哦!埃莉诺,我们刚才在谈拉维尼亚的女儿。她昨天晚上流产了。
害得拉维尼亚好伤心。能不能让你的厨子再做些拿手的葡萄酒冻?没人
做得出那种独家口味。玛丽有一瓶红葡萄酒,我可以提供糖。。”

“早安,巴特勒老太太,我一看你走过来,就马上替你倒好了咖啡。”

“请你再倒一杯给我的儿媳妇,舒琪。各位女士,我向你们介绍瑞
特的太太斯佳丽。”

市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回过头来瞧斯佳丽。

斯佳丽微笑着,点头行礼。她担心地瞧着那群女人,心想,拉斯说
的话一定已经传遍全市。我真不该来的,我受不了。她不觉咬紧牙关,
摆出一副找人打架的架势。她预计大事不妙,过去对查尔斯顿自命高贵
的骄气那股敌意顿时又升了起来。

但是她仍赔着笑脸,向埃莉诺所介绍的每个人点头行礼。。是的,
我很喜欢查尔斯顿。。是的,夫人,我是宝莲的外甥女。。不,夫人,
我昨天晚上才到,还没有时间去看美术展览馆。。是的,夫人,市场确
实很热闹。。亚特兰大——其实我住在克莱顿县的时候多,我家里人在
那儿有个棉花种植园。。哦,是的,夫人,这里的天气真是好极了,这
么温暖的冬天。。没有,夫人,你侄子在瓦尔多斯塔的时候,我没见过
他,那儿离亚特兰大老远呢。。是的,夫人,我很喜欢玩惠斯特牌。。
哦,太感谢你了,我正需要来杯咖啡尝尝。。

任务完成了,她便一头埋入热腾腾的杯子中。埃莉诺小姐真是老糊
涂!她大逆不道地想道。怎么可以把我丢进这么一堆人当中?她大概以
为我有过人的记忆力吧!那么多名字全混在一起了,没有一个记得住。
她们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大象啊什么的。她们一定知道拉斯
说了什么话,我有数。埃莉诺小姐看到她们的笑脸兴许上了当,我可不


会。一群三姑六婆!她的牙齿磨着杯沿。

她不会流露出她的感情,即使忍住泪水熬瞎了眼睛也决不会。但是
两颊却已涨得通红。

斯佳丽喝完咖啡后,巴特勒老太太拿起两人的杯子交给那个忙碌不
堪的卖咖啡的。“我没带零钱,舒琪。”埃莉诺·巴特勒拿出了一张五
元的钞票。舒琪先抄起杯子在一桶棕色的水中涮了涮,再把杯子放在肘
边的桌上,然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钞票塞入腰带上的破皮袋中,
看也不看就掏出一张一元的钞票。“这是找给你的,巴特勒老太太,希
望你喜欢今天的咖啡。”

斯佳丽在一旁惊呆了。一杯咖啡要两块钱!哎呀,在帝王街两块钱
可以买到一双上好的靴子呢。

“我一向都很欣赏你的咖啡,舒琪,尽管贵得我只好不吃东西也罢。
你这样像土匪一样,难道从不害臊吗?”

舒琪一口白牙齿和黑皮肤一对照,显得闪亮。“怎么会!夫人,我
当然不怕!”她乐呵呵地咕噜道。“我可以对着《圣经》发誓,我问心
无愧,照样睡得香。”

其他顾客听了都哈哈大笑。他们每个人都和舒琪彼此这样斗过嘴。

埃莉诺·巴特勒朝四下张望,找着了西莉和菜篮。“过来,亲爱的,”
她对斯佳丽说,“今天要买好多东西。我们得赶快,免得东西被买完了。”

斯佳丽跟着巴特勒老太太走向市场大厅尽头,一排排案桌上摆满了
凹瘪的白铁皮洗衣盆,里面盛满了各式海鲜,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斯佳丽闻到这股恶臭直皱鼻子,不屑地瞧着这些铁皮盆。心想对鱼她真
是再熟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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