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言梦-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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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一会儿,秀娟站起身说:“不和你闲嗑牙了。”然后进屋将儿子小扣去
年穿过的毛线衣拿出来拆。明凤说:“嫂子,我帮你拆,你框。”秀娟说:“你身
上不舒服,歇着吧。”明凤说:“这点活累不着!”说罢接过秀娟手中的毛衣便拆。
秀娟笑笑,去屋里搬出一只方凳,翻过来,拉开架子往凳子腿上缠毛线,边缠边说:
“明凤,嫂子看你这几天和从前有点儿不大一样。”明凤不由一惊,扯毛线的那只
手停住了,眼瞅着秀娟,想听听下文,见嫂子仍旧低头框线,便说:“嫂子就睛说,
我哪儿和过去不一样啦!”秀娟虽没抬头,也能猜出小姑子脸上的表情,便将话岔
开:“对了,嫂子忘了问你了,你和大水到底咋样了?”明凤装糊涂:“什么咋样?”
秀娟“哟”一声:“怎么,这事还瞒嫂子啊!”明凤说:“瞒爹瞒娘,也不敢瞒嫂
子啊!”秀娟撇嘴~笑:“这就对了。和嫂子说实话,大水对你怎么样?”明凤拆
毛线那只手扯慢了,忽而又快了起来:“反正不错。”秀娟问:“怎么个不错法?”
明凤说:“实际我也说不清楚,一会好一会歹的!”秀娟说:“你对他呢?”明凤
说:“那还用问!”秀娟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明凤半晌才说:“我喜欢他!”
秀娟说:“是不是喜欢到很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的那种感觉?”明凤脸一红:“嫂
子又取笑我了!”秀娟将脸一板:“嫂子不是取笑你,嫂子是关心你。你想过没有?
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是正常的,但不能过火,过火就要出事情。好了还好说,
要是不好哩,一辈子就完了,你说对不对我的妹子!”明凤点点头。秀娟继续说:
“你和嫂子讲真话,你和大水的关系到了啥程度了?”明凤欲说什么又停住了,半
晌脸一红说:“嫂子,男和女在一起了,你说这是不是不好?”秀娟警惕起来,她
瞅着明凤的脸问:“你和大水……是不是那个了?”半晌明凤才点头“嗯”了一声:
“这几天,我老觉得身上懒洋洋的,一点劲儿也没有,还经常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难受死了!”秀娟不由一愣,停下手中活,低声问道:“身上来了吗?”明凤有些
不好意思:“已经过了七八天了,不知怎的还没有来!”秀娟急得哭笑不得:“憨
妹子,别是怀孕了吧广明凤见嫂子那个表情,自己也吃了一惊:“嫂子,只一次难
道说就能怀上么? ” 秀娟指了明凤的脑门:“你真傻,傻得叫人心疼*继而问:
“这事大水知道不知道声明凤摇摇头: “怎么好意思告诉他呢! ”秀娟瞑怪道:
“做那事好意思,说说却不好意思啦?”明凤满脸排红,稍时说:“嫂子,如今你
看怎么办呢?”秀娟想了想:“第一步你抽空和大水说清楚这事,看看他是啥态度。
如果他愿意的话,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秋天将婚事办了算了。如果他提出其它的,
或者想晚一晚,那么你只有去医院做掉。那样的话,不如愈早愈好,晚了人就要受
罪了!”明凤说:“嫂子,流产是不是很受罪?”秀娟苦笑一下:“嫂子没做过,
我哪里知道!不过听人家说,你这才个把月的,估计不会太难受。”她望一眼明凤
那张因害怕而颤兢兢的脸,笑着说:“当时感情一冲动,就什么也不管了,这会儿
倒有些害怕了。”明凤斜一眼秀娟说:“嫂子,你和我哥谈恋爱那会也这样吗?”
秀娟说:“咋样?”明凤说:“一天不见就感觉掉了魂似的,就觉得有一肚子话要
说,可见了面又感到没什么话可说,就想胜对脸静静那么坐着,坐多久都不烦广秀
娟笑道:“这就叫恋爱!值吗我的傻妹子!”
盛昌粮行重新开业的头天下午,二兰专门给书记兼镇长的黄景光送了张请帖。
有两层意思,一呢,黄景光是全镇的父母官,应该到场。二来,他在盛昌有“股份”,
理应来祝贺。第二天一早,黄景光安排安排就准备去盛昌粮行的,想去又不能自个
去,拉哪个干部都觉不方便,便想起孔凡冒来。孔凡冒正写什么材料,听说去盛昌,
心里只不得想去,但还得拿拿劲,就说:“书记,我这个材料还急等着哩!”黄景
光问:“有多急?还能比我的事急!”孔凡冒忙赔笑脸:“不急不急,最多我晚上
少睡会儿觉。”两人走到大门口,正好遇见副镇长吴良本,黄景光突然想,何不叫
他一块去挡挡门面呢!就说:“老吴,和我去街里一趟。”吴良本说:“有事?”
黄景光说:“盛昌粮行今天重新开业,这不,给我送了张请帖,我不好不去。你是
老行家,一块去看看。”吴良本本不想去的,一想到听说大兰回来了,便想趁机去
看看,说:“去就去吧,反正上午没大事。”三人说着话向街里走。
盛昌粮行门前结绸挂彩,二兰别出心裁,不知从哪儿请来一班鼓乐队,呜哩哇
啦略不龙吟吹打了多半天。老好也舍得花钱,叫大水买来一千响的大地红,“碑僻
叭叭”将满条街都惊动了。看热闹的人捂着耳朵问大水:“这是哪儿产的狗日的炮?”
大水说:“测阳的。”看热闹的人又说:“真他妈的响!”
周南以当铺的名义给盛昌送了块大号的贝雕匾,上面用红广告色写了两行字,
头一句是:财旺福旺运气旺;下一句是:人旺家旺生意旺。
孔凡冒瞧周南那个得意的样子,心里很不是味,怪自己一时疏忽,忘了带点庆
贺的东西来。忽想起黄一把不是在这儿吗?这事现在不鼓动啥时候鼓动呢?便趴黄
景光的耳边:“书记,是我的过错,刚才忘了带点什么东西来了,咱们空着手总不
大好吧片黄景光说: “你去商店转转看看买个什么东西好。 ”孔凡昌脑子一转:
“不如买两只花篮吧,又好看又大方。”黄景光说:“你看着办吧。”孔凡冒又说:
“以镇委会和镇政府的名义行不行?”黄景光想想说:“也行吧。”
不多会长,孔凡冒一手提着一只花篮过来了,你看他那个样子,要多滑稽有多
滑稽。他的个子不甚高,买的花篮又特大(他觉得大花篮气派),托底拿吧,怕拿
不好掉下来摔坏了,边上又都是花不好抓,只有提花篮的把。这样,他的个子便不
够用了,只好将两只胳膊格过肩,那花篮刚好不碰地面。为了防止万一,小肚子还
得吸着一口气,脚尖还得翘着起来走,老远看上去,就像只展翅的老鹰,翅膀两端
活像挂着两只红灯笼,要多好看有多好看。他好不容易将两只花篮提到盛昌粮行,
门东边放一只门西放一只,又将写着三关镇委会、镇政府那两根飘带理顺当了,这
才喘一口气。他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两只眼便去搜寻二兰,他想叫二兰知道,
这两只花篮是他孔凡冒的功劳。找了半天也没见二兰,一抬眼见周南正不怀好意地
望着他笑。周南笑什么呢,他是笑孔凡冒刚才那个拉屎的架子。孔凡冒心中暗骂:
你这个驴日的奸笑什么?你觉得你和二兰去河南跑一趟就了不起了!脸盘子俊有什
么了不得的,再能你也是个个体户。你能和我孔凡冒比吗?孬好我也是个国家干部
(暂时没转正),大小也是个文书。你姓周的算个什么东西?充其量是个油痞子罢
了!我孔凡冒比得了你!你不是送二兰一块匾吗?看着没有,老子一句话,还不花
钱,便提了两只花篮来。这两只花篮的钱够你买十块八块匾也不止,还用的是镇委
镇政府的名义,了得不!你认为你送了那块破匾就了不得了呀,还题了两行什么鸟
字。论文才你更嫩了点儿,你只配拔拉算盘珠子,毛笔这玩意是你这种人握的吗?
笑话!
二兰带着众人在门市参观了售米机和售面机,又到东西屋看看新安装的磨面机、
碾米机、挂面机、榨油机,并谈了以后的设想,她计划招收几名工人,派出去学习
机械技术,然后将几部机子开起来,使全镇老百姓都能吃到最新鲜的粮油。下一步,
她准备将堂屋改盖成两层楼,下面当仓库,上面住人。黄景光听了不住地点头,连
说好好。连搞了十多年粮食的吴良本也不由得在心中佩服二兰这个年轻的女子有头
脑。不由暗喜,心说张三关啊张三关,这回有你好看的了,不要我动手,就有人和
你作对了!
吴良本摘下墨镜,趁人不注意,一双小眼往后屋寻觅,心说这么久怎么没见大
兰的面呢?这时,只听后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竟是大兰。她手中拿着几
只刷干净的玻璃杯子,正准备送到前屋给客人们喝茶,猛抬头一眼瞅见了吴良本,
虽说前两天就知道他被“下放”到这儿来了,没想到能在这时候碰到他。
“你回来了?”吴良本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大兰。
大兰不由一阵恶心,冷冷地说:“我回来不回来碍你什么事!你能屈尊到我们
这个小地方做官,真是我们老百姓的‘福’呢?”
对于这种挖苦,吴良本倒不在乎,低声说:“你回来了,我也跟着来了,这说
明我们有缘分呢。你说是不是?”
大兰脸上不由一红,半晌咬唇:“你好自为之吴副镇长!”说罢端着茶杯向前
头去了。
吴良本望着大兰的背影,将大兰的腰、臀部、腿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才带上墨
镜,随后往前面走。
门市柜台上一拉溜摆了几只茶杯,孔凡冒忙着帮助大兰往杯子里放茶叶冲茶,
之后一杯杯端给客人。他第一杯端给黄景光,第二杯端给吴良本,又端给老好、二
兰,大水等人,唯独不给周南,他有心叫周南难堪的。哪知二兰将手中的茶杯递给
了他。周南接过茶杯,有意朝孔凡昌望望,那意思是说,你孔凡冒不是不给我端吗,
照样有人给我端,气死你!孔凡冒也觉察到了周南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只顾低头
喝茶,心里好一阵不得意。
大家又说了一阵闲话,正要离开,突然从门口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众人抬
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泰发粮油公司经理张三关。
张三关双手扯着一面紫丝绒旗子,上写着“同行是一家”几个草体大字,气喘
吁吁地说道:“我来晚了,我来晚了!”他走到二兰面前,“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二兰对张三关贸然前来深感意外,急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旗子,说:“多谢,
多谢!”
黄景光带头鼓起掌来,笑吟吟地说:“你们两家是邻居,又是干同一行,今后
你们要相互照应,相互帮助,就像这面旗子上写的。”他品着那行字,连说,“好,
好,写得好!”
明凤在嫂子一再催促下,这天晚上去宋家找大水。大兰、二兰都不在,只有大
水和老好在后屋看电视。老好迷迷快快打着吃儿,见明凤来了,立刻来了精神,吩
咐大水将桌底那个大西瓜放在凉水里泡泡,起身去找来砧板和菜刀,等大水洗好瓜,
他便开始切瓜。明凤说:“好叔,我刚喝的是绿豆稀饭,你别忙话。”老好挑一块
大的西瓜递给明凤说:“夏天多吃瓜好,败火去暑的。”明凤只好接过来,放在身
边的桌子上,说肚子里撑的慌,稍停再吃。老好也不好多劝了,他见大水一门心思
看电视,心说这孩子真不懂事,人家明凤是来找你的,你怎么不冷不热的呢!又一
想,可能是我在这儿不方便,便唤一声小黑,说和我出去退还去,尔后对明凤说:
“你玩你的,我出去走走。”
等老好出了门,大水便将身子磨正了,两眼紧盯着电视屏幕,连看也没看明凤
一眼。
电视里正播放香港电视剧(春去春又回),正演到余家大少爷余创世,将杂技
团老板的女儿子君骗到一间小屋子里,欲强奸,又未敢,最后等沈子君醒来。只听
余创世说:子君,我求求你,你能说一句爱我的话,我立即放你走。子君说:你明
知我心里不爱你,何必叫我骗你呢?余创世说:只要你说一句你是爱我的,哪怕是
骗我的也成。子君说:我能骗你,但我不能骗我自己!演到这里,明凤禁不住自言
自语道:“这个余创世真是个人才,明明知道人家子君不爱他,为何还死皮赖胜地
苦苦逼人家呢!”大水双眼未离开电视,讥讽地说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人家愈
不爱他,他愈沾得紧,你说怪不怪!”
明凤不晓得大水的话里有话,便顺着的话说:“这就是痛苦了,爱的却不能爱,
不爱的却死活地缠着。”
大水说:“怎么说发贱呢,不爱的却主动送上门,爱得死去活来,被爱的人心
中却想着另外~个人,你说可悲不可悲!”
明凤说:“这都是编戏的人在那胡编的,生活中这样的事少,整天都忙得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