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来的玛丽波平斯阿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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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到地上就绞这双手,头也不回地赶紧溜出房间。
“这么不成体统!”他们听见她出去关上房门时呻吟说。
“她不叫阿咪·柿子了,因为她没有用双脚站在地上!”简悄悄对迈克尔说。可贾透法先生看着玛丽阿姨这是一种古怪看法,半是觉得好玩,半是责怪。“玛丽,玛丽,你不该……天呐,你不该这么干啊,玛丽。那可怜的老太太会永远不肯原谅你的。不过,噢我的天,她在半空中转来转去,不滑稽吗……我的老天,她那副样子不滑稽吗?”
他、简和迈克尔想到柿子小姐的样子有多滑稽,又大笑起来,在空中打滚,两手乱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噢,天呐!”迈克尔说。“别再让我笑了。我受不了啦!我要炸了!”“噢,噢,噢!”简上气不接下气地叫,手捂着胸口。“噢,我的老天,我的老天爷!”贾透法先生哇哇嚷着,用衣角抹着眼睛,因为他找不到他的手帕。
“该回家了,”在一片哇啦哇啦的大笑声当中响起了玛丽阿姨的声音,象吹大喇叭。简、迈克尔和贾透法先生一下子降落下来,蓬地一声落到地板上。想到要回家,这是整个下午里第一个伤心的想法,有了这种伤心想法,笑气都消失了。
简和迈克尔叹着气,看着玛丽阿姨拿着简的大衣和帽子从半空中慢慢下降。贾透法先生也在叹气,大大地叹了一口长气。
“唉,不是太可惜了吗?”他严肃地说。“你们真要回家,真是太伤心了。我从来没过过这样快活的下午,你们呢?”
“从来没过过,”迈克尔伤心地说,觉得没有了笑气重新落到地上,实在太没劲了。“从来从来没过过,”简竖起脚尖站着,亲亲贾透法先生那皱皮苹果的脸说。“从来从来从来从来没过过……!”
他们坐在玛丽阿姨两旁,乘公共汽车回家。他们两个都十分安静,一个劲地回想这个可爱的下午。这会儿迈克尔瞌睡朦胧地对玛丽阿姨说:“你叔叔多咱一次象这样?”
“象什么样?”玛丽阿姨狠狠地说,好象迈克尔存心说话得罪她。
“就象这样……一个劲地又蹦又笑,飞到半空里去。”
“飞到半空里去?”玛丽阿姨的声音又响又生气。“飞到半空里去,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想要解释。
“弟弟是说……你叔叔是不是常常这样充满笑气,在天花板那儿打滚,蹦蹦跳跳……”“打滚,蹦蹦跳跳!什么话!在天花板那儿打滚,蹦蹦跳跳!说出这种话来,我真为你们害臊!”玛丽阿姨显然非常生气。
“可是他是飞上去了!”迈克尔说。“我们看到的。”
“什么,打滚,蹦蹦跳跳?你们怎么敢这样说!你们要知道我叔叔是个严肃、老实、苦干的人,你们讲到他请尊敬一点。别咬你的车票!打滚,蹦蹦跳跳,这是什么话!”迈克尔和简从玛丽阿姨两边相互看看,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不管碰到的事怎么古怪,还是不要跟她争论好。
可他们相互的眼光是说:“贾透法先生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玛丽阿姨说得对呢,还是我们说得对?”
可是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正确得答案。
公共汽车狠狠地东歪西倒、上蹦下跳地隆隆开走。
玛丽阿姨坐在他们中间,气呼呼的一声不响,这时候他们两个太累了,向她越挨越近,倒在她两边睡着了,可他们还在想……
第四章 拉克小姐的安德鲁
拉克小姐主在隔壁。
在把故事讲下去之前,先得告诉大家诸位隔壁是座什么样的房子。房子很大,可说是樱桃树胡同最大的。据说连布姆海军上将都眼红拉克小姐那座了不起的房子,虽然她自己的一座有轮船烟囱代替房子烟囱,前面花园里有旗杆。住在胡同的人一再听见他经过拉克小姐家就说:“真该死!她要这么幢房子干什么?”
布姆海军上将眼红拉克小姐的房子,因为它有两个院子大门,一个让她的亲友进出,一个让买肉的、送面包的、送牛奶的进出。
有一回送面包的走错了拉克小姐让亲友进出的大门,拉克小姐大发脾气,说她永远不在要面包了。
可她最后还是原谅了送面包的,因为附近就只有他一家做面包皮焦黄的小面包卷。不过这以后拉克小姐不要见他,他进来就把帽子拉到眼睛上面,让她当作别人。可她一看就认出他来。
拉克小姐在她的花园里,或者在胡同里走过,简和迈克尔总是一听就知道,因为她身上戴那么多别针、项链和耳环,走起路来丁丁当当,象个铜管乐队。她什么时候碰到他们都是这么两句话:“早上好!”(如果是在吃了午饭以后,就说:“下午好!”)“我们今天怎么样啊?”
简和迈克尔从来弄不清拉克小姐这个“我们”说的是他们几个人呢,还是说的她和安德鲁。
因此他们知识回答一声:“下午好!”(当然,如果是在吃午饭以前,就说:“早上好!”)
孩子们不管在哪里,整天都听见拉克小姐在大声叫:“安德鲁,你在那儿?”
“安德鲁,不穿上你的大衣可不能出去!”
“安德鲁,上妈妈这儿来!”
你要是不知道,真会以为安德鲁是个孩子。真的,简认为拉克小姐是把安德鲁当作一个孩子。可安德鲁不是个孩子。它是一条狗,一条毛蓬蓬的小狗,只要它不叫,看上去真象条小毛皮领子。可当然,一叫就知道是狗了。小毛皮领子是不会发出那种叫声的。安德鲁如今过着奢侈的生活,你以为它是以为乔装打扮的波斯国王。它在拉克小姐房间里的绸垫子上睡觉;它一星期坐车上美容室梳洗两次;它每顿饭吃奶油,有时候吃牡蛎;它有四件大衣,上面有各种颜色的格子和条子。安德鲁平时有大多数人过生日才有的东西。到了它过生日,它每年的生日蛋糕上插两支蜡烛而不是一支。
所有这些做法是邻居讨厌安德鲁。大家看见安德鲁用毛皮毯子盖着膝盖,穿上最好的大衣,坐在拉克小姐汽车的后座上到美容室去,都哈哈大笑。有一天拉克小姐给它买了两双小皮鞋,让它晴天下雨天可以穿着上公园去,一胡同的人都到院子门口来看它走过,捂着嘴偷笑。
“呸!”有一天迈克尔和简从十七号和隔壁之间的篱笆看着安德鲁,迈克尔说。“呸,它是个傻瓜!”
“你怎么知道?”简很有兴趣地问。
“我知道,因为爸爸今天早晨这么叫它!”迈克尔说着,很不客气地笑安德鲁。“它可不是个傻瓜,”玛丽阿姨说。“就这么回事。”
玛丽阿姨没说错。安德鲁不是傻瓜,诸位很快就会知道。
你们可别以为它不尊敬拉克小姐。它可尊敬了。它甚至用一种温驯的方式来尊敬她。安德鲁做吃奶小狗的时候,拉克小姐就对它好得很,它对拉克小姐不能不有一种感激之情尽管拉克小姐亲它亲得太多,并且毫无疑问,安德鲁过得生活使它受不了。它会愿意拿出一半的幸福,如果它有幸福的话,用来换取一块红色的生牛肉,而不去吃老要它吃的鸡胸肉或者鸡蛋拼芦笋。
安德鲁内心暗暗渴望做一只普通的狗。它经过它的家谱表(就挂在拉克小姐客厅的墙上),总不能不感到羞耻得发抖。碰到拉克小姐吹嘘它得家谱,它多么希望它没有父亲、祖父、曾祖父啊。
安德鲁想要做一条普通得狗,所以它要找普通得狗做朋友。一有机会它就跑到院子门口去,坐在那里等它们,好跟它们交换几眼。可拉克小姐一看见就要叫:“安德鲁,安德鲁,进来,我的小宝贝!快离开街上那些可怕的坏家伙!”安德鲁当然只好进去,要不拉克小姐就要出来牵它进去,出它的丑,弄得它脸红,赶紧上楼,免得它那些朋友听见拉克小姐叫它宝贝、心肝、小甜心。
安德鲁最好的朋友是条再普通不过的狗。因为它遭到大家的笑话。那是一只半是黑斑点棕色粗毛大狗种,半是会叼回猎物的猎犬种,而且它还继承了这两个种最坏的一半。路上发生狗打架肯定有它的份。它老给邮递员和警察惹麻烦。它最爱的就是再臭水沟和垃圾箱里嗅来嗅去,它确实成了全街的话柄,不止一个人说,谢天谢地,幸亏这不是他的狗。可安德鲁喜欢它,老候着它。有时侯它们只来得及在公园里相互嗅一嗅,最幸运而且极其难得的是,在院子门口长谈一番。安德鲁从它这个朋友那里听到城里种种奇闻,只要看这条狗讲话时笑得何等粗野,就知道它讲的东西好不到哪里去。
忽然之间会听到拉克小姐从窗口喊叫,那条狗就站起来,向拉克小姐吐舌头,向安德鲁眨眼睛,走开了,一路走一路摆动它的两条候腿,表示毫不在乎。
安德鲁当然从不许走出院子门,除非是拉克小姐带它上公园,或者哪一位女佣人带它去修趾甲。
因此,当简和迈克尔看见安德鲁独自一个跑过他们身边,穿过公园,耳朵贴到后面,尾巴翘得老高,好象在追老虎的时候,请你想象一下吧,他们该有多惊奇啊。玛丽阿姨把童车猛地拉过去,生怕安德鲁打起架来会撞翻车子和双胞胎。它跑过时简和迈克尔向它大叫。
“喂,安德鲁!你的大衣呢?”迈克尔想学拉克小姐那又高又尖的生气声音。“安德鲁,你这顽皮孩子!”简也叫,因为她是个女孩,所以更象拉克小姐的声音。可安德鲁非常骄傲地看看他们,却向着玛丽阿姨尖声大叫。
“汪汪汪!”安德鲁很快地叫了几声。
“让我想想看。我想是先朝你的右边走,然后到左边那座房子,”玛丽阿姨说。“汪汪?”安德鲁问。
“不对,没花园。只有个候院。大门总是开着的。”
安德鲁又汪汪叫。
“我说不准,”玛丽阿姨说。“可我想是的。通常是吃点心的时候回家。”安德鲁扬起头,又跑起来了。
简和迈克尔惊奇得眼睛象碟子那么圆。
“它说什么了?”他们气也透不过来地异口同声问。
“只不过出来玩玩!”玛丽阿姨说了一声,就紧闭上嘴不肯再漏出什么话来。童车里得约翰和巴巴拉咯咯笑。
“它不是的!”迈克尔说。
“它不会这样简单!”简说。
“老样子,当然又是你们最懂,”玛丽阿姨神气地说。
“它准是问你有一个人住在哪儿,我断定它是……”迈克尔正要说下去。“你知道干吗还问我?”玛丽阿姨吸吸鼻子说。“我可不是字典。”
“噢,迈克尔,”简说,“你这样说话她不会告诉我们的。玛丽阿姨,谢谢你告诉我们,安德鲁跟你说什么了。”
“问他去吧。他知道,这位百事通先生!”玛丽阿姨不屑一顾地朝迈克尔那边点点头。“噢,不不不,我不知道。我承认我不知道,玛丽阿姨。请你说吧。”
“三点半。该吃点心了,”玛丽阿姨说着,把童车转过来,又把嘴闭得象关紧的门,一路回家,再没开过口。
简和迈克尔落在她后面。
“都怪你!”她说。“现在我们再也不会知道了。”
“我无所谓!”迈克尔说着,很快地推他的踏板车。“我不要知道。”
可实际上他很想知道。结果他、简和大家在吃茶点前都知道了。
他们正要过马路回家,忽然听见隔壁那家人大叫大嚷,接着看到一件怪事。拉克小姐的两个女佣人在花园里拼命地奔走,往矮树丛底下和树上看,象丢了最贵重的东西。还有十七号的罗伯逊·艾也拿把扫帚瞎起劲,在拉克小姐的小路上扫石子,好象想在石子底下找到失去的财宝。拉克小姐本人在她那个花园里跑来跑去,挥着手大叫:“安德鲁,安德鲁!唉哟,它不见了。我的心肝宝贝不见了!我们得报告警察。我得去见首相。安德鲁不见了!天呐!噢,天呐!”
“唉,可怜得拉克小姐!”简说着急忙过马路。她看到拉克小姐那么伤心,不能不感到难过。
可迈克尔使拉克小姐放了心。他正走进十七号院子大门,转脸朝胡同一看,看见了……“瞧,那不是安德鲁吗,拉克小姐。瞧那边,正在布姆海军上将的拐角那儿拐弯!”一点不错,那儿是安德鲁,它慢腾腾地走着,好象什么事都不关心似的。它旁边一条大狗在跳圆舞,它半是黑斑点棕色粗毛大狗种,半是会叼回猎物的猎犬种,而且继承了这两个种最坏的一半。
“噢,我放心了!”拉克小姐大声叹着气说。“一块大石头打我心里落下来了!”玛丽阿姨和孩子们站在胡同里,等在拉克小姐的院子门口。拉克小姐本人和她的两个女佣人趴在矮围墙上探出身子。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