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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部分

明朝谋生手册-第466部分

小说: 明朝谋生手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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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保自从赶走高拱,又逐走隆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孟芳等人,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便罔顾历来司礼监第二人提督东厂的老规矩。自己依旧把东厂捏在手里。张宏不是喜与人争的性子,哪怕是本该在自己手里的东厂被冯保抢去了,却依旧没什么怨言,始终维持着和冯保不错的私交,所以冯保也常常把东厂刺探到的事情拿与他说。

    这一次,他听到的不是别的,正是数日前汪孚林挑衅张泰徵,而后张家兄弟联手到张家找回场子,却惨败而归的事,后半截完全是别人不知道的秘闻。冯保嘱咐别人不得泄露,自己却当成笑话拿来对他讲。联想到那次朱翊钧被张鲸张诚等近侍撺掇去文华殿旁观看热闹。结果惹出来的那场大事,张宏再琢磨琢磨这一次的事,对汪孚林自然存着几分小心审慎。

    张居正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因此,听到汪孚林拿出灾星二字作为搪塞,他就不动声色地品了一口茶,继而挑了挑眉道:“汪公子这待客之茶,似乎是徽州来的?”

    这老货好厉害的嘴!

    “正是祁门的茶叶。”汪孚林欠了欠身,随即又添了一句,“公公若再是一口一个公子,我恐怕就再也坐不住了,公公还请直呼我的名字就是。”

    “既如此,咱家就直接问你,你自己属意何官?”

    要不是被人天天催着赶着去科举,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当官!有个进士出身的头衔在身上,全天下哪里不可以去?而且我说想当什么官,你就能给我?

    哪怕心里如此想,汪孚林却更明白,这话在自己人面前抱怨一下没什么问题,但绝对不能对外人说。所以,对于张宏这开门见山的问题,他的回答却依旧滑头:“回禀公公,说实在的,我去年根本没想到能中进士,中了进士之后因为名次问题被人揪住不放,我修身养性了大半年,总算得了太平。可去了一趟蓟辽回朝就又成了众矢之的。我眼下只想去个不出风头的冷衙门,那些找茬的家伙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张宏在宫里前前后后四十年,进过内书堂,阅人无数,自忖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可今天实在是觉得叹为观止。当着他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面,汪孚林不是尽力表现,或者自命清高,或者拼命结交,又或者保持距离……反而自始至终闲话家常,现在更是表示情愿去冷衙门躲事!他着实难以判断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当下便干脆放下之前的预想,也同样闲话家常似的询问汪孚林家中情形,这下子就把对方话匣子完全打开了。

    因此,当张宏离开汪家时,原本透过冯保的东厂,了解一些汪孚林家中人口的张宏算是把汪家的情形全都给摸了个清清楚楚。进了东华门后,他换乘凳杌,就忍不住开始发呆——因为汪孚林最后和他套近乎时,竟是小心翼翼提出,反正现在选官还没定,是否可以回一趟徽州,先把家中嫡亲妹妹的婚事给办了,然后带着妻子去老家宁波府探望一下祖母叶老太太。直到这会儿,他都忍不住替张泰徵张甲徵兄弟二人默哀。

    惹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别看那兄弟二人是阁老的儿子,也一样要吃亏!

    然而,等回到司礼监,他还没进自己的直房,却被正好从里头出来的冯保叫住了。两人多年老相识,冯保笑呵呵一颔首,示意手下人把守住各处,不得让人进来,这才直截了当地说道:“太岳的意思是,他打算好好整饬清洗一下科道。至于汪孚林的事情,等他和两边张家那五位公子哥惹出来的事情结束,就给他找个名头让他回家一阵子,避避风头。”

    张泰徵和张甲徵要十天八天才能查出来的事,放在东厂手上,不过是两三日光景就能有结果!当他查出那个名字属于都察院的试职御史时,自然就立刻告诉了张居正,这次还真是意外之喜!

    张宏对于清洗科道言官这种正经大事倒不怎么上心,因为他很清楚,此事自己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横竖小皇帝也对那些乱喷的言官没好感,可对于汪孚林的这措置……他能对冯保说正好遂其心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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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一章 保驾护航张公子

    汪孚林的上书也好,那一日在某场文会的当众挑衅也罢,固然惹来了一部分言官越发暴跳如雷,从而奋起反击,但某些迹象诸如首辅张居正,次辅张四维的儿子全都出入汪家,疑似交往甚密,尤其汪孚林和这两家的所谓私交也被好事者深挖了出来,却也让不少脑袋还清楚的官员选择了暂时退避观望。

    当然,若是某些人知道张泰徵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汪孚林,最好把某人彻底打倒再狠狠踩上一千脚,那交往甚密四个字更是恨不得砸在传言者的脸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会儿的汪家书房中,张泰徵和张甲徵一块虎着脸站在那儿,半点没理会汪孚林请坐的表示。看着死沉这脸的他们,以及他们丢在桌子上的几份东西,汪孚林却压根没有去翻看的意思,笑眯眯地赞叹道:“不愧是二位张公子,做事情就是有效率,这才过去了几天,那位秦三娘恨了一年多,害得我险些夜夜被人扎草人,却就是找不到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浮出水面了。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你不会自己看吗!”张甲徵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可见汪孚林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他只能忍气吞声地说道,“就是那个三甲倒数第一名王世芳!之前会试的时候,吊榜尾的是和你交情很好的那个程乃轩,结果殿试换成了他吊榜尾,程乃轩的名次却上去了不少,你更是夺下了三甲传胪。他自然心中不满。不过。他授官倒是运气好。在都察院试职御史,据说还有哪家在六部当员外郎的看中了他,打算把女儿许配给他!”

    “原来如此。王世芳……说实话不止是他,去年这一科的同年,我统共也没认识几个人,却没想到真是这么一位三甲进士坑了我。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有没有什么相识的有正义感的科道言官,可以把他这真面目给揭露出来?”

    张甲徵还没来得及回答,张泰徵就怒喝道:“汪孚林,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怎么是我欺人太甚?”汪孚林嘴角挑了挑,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位秦三娘也是求助的你们,你们又不调查就直接把人给我带上门,而且又是你们亲口在首辅大人家那三位公子面前答应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收拾清楚首尾?”

    张泰徵再次伸手阻止了要说话的弟弟,阴着脸说道:“王世芳虽说在这次科道言官弹劾你的时候没有上书。但上蹿下跳却也很不少。汪孚林,你敢说不是公报私仇。故意让我和二弟上当?”

    “首先,我在去年进京应考会试之前,从来没来过京师,相比之下,二位都随着父亲在京城呆过不少日子,你们觉得我对这满是达官显贵的地方会比你们更熟悉?其次,我家那些个亲戚在京师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的关系网,上哪去查?第三,秦三娘那边我虽说让人去保护,又没禁止你们去见她,而且她一个弱女子,没什么成算的人,什么话套不出来?我让你们上当?嘿,简直颠倒是非黑白了,要不是你们猪油蒙了心,会闹出这档子事?”

    张泰徵被汪孚林说得哑口无言,他确实诘问过秦三娘,结果却发现毫无挑唆痕迹,可要让他通过人去查此事容易,可要让那些言官去弹劾王世芳,他自忖没那胆子。可就在这时候,他只见汪孚林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好像是张二公子当初送给我的,现在我原封不动也送给你们。又不是让你们直接拿着此事去游说御史又或者给事中,给那个秦三娘去告状保驾护航会不会?派点人在外头把这事散布开来会不会?其他的还要我教你们?不过我告诫一下二位,此事是二位给我惹上身的,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被人说成又是我和那个王世芳有什么恩怨。万一被人非得栽赃到我头上,我就只好拖二位下水了!”

    见哥哥整张脸都已经变得铁青了,张甲徵只觉得兄弟两人实在是倒霉到了极点。然而,不用去游说御史上书弹劾这个王世芳,这就意味着他们兴许可以侥幸瞒过父亲张四维以及舅公王崇古,如此一来把自己摘干净了,剩下的他们也就无暇理会。毕竟处于他们自己的角度,也恨不得那个王世芳去死!

    前脚张家两兄弟满脸悻悻然走人,后脚小北就悄然溜进了书房。见汪孚林正在那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人好像在发呆,她就忍不住问道:“真的能成吗?”

    “他们亲自去查到的结果,你说能不能成?接下来就是好好闹一个天翻地覆,让人看看某些自诩清贵的言官里头究竟有些什么样的货色。”

    “汪孚林,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娘的首尾,你就没担心过?”

    “担心什么?”汪孚林不由得笑了,随即一抖衣裳下摆,就这么站起身来,“想当初明月能通过张泰徵知道他是张四维家的公子,又说是岳母当初陪岳父进京赶考候选,所以做了这么一本记录文武重臣以及家眷的册子,我就相信,她老人家做事绝对不可能出纰漏。她既然把这么一档子很可能酿成丑闻的事一直留到今天再掀,我又让此事在这个很恰当的时机一下子爆发出来,那还担心什么?莫非我还要担心岳母大人比我英明神武?”

    “我娘又不在,听不见你这么夸她!”小北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随即就轻哼道,“娘之前听说你在文华殿三堂会审的那次,突如其来遇到别人借此弹劾首辅大人的事,就一直过意不去,毕竟她和爹都忽略了这种可能性,这次听说是把能撒出去的人手都撒出去了,在秦三娘那更是下了无数秦三娘本人压根不知道的功夫,就怕会有闪失。可你真的准备全都交给张泰徵和张甲徵,不告诉张敬修他们?自己也不插手了?”

    “张敬修他们那儿,让人去捎个信就行了,至于我,当真不插手,我还要忙别的呢,你不知道吗,京城那些小酒肆小茶馆,这些天正在传辽东英雄传。”

    有沈懋学这个大才子在,汪孚林理所当然地把小说版的辽东英雄传给交托了过去。至于那现如今叫做数来宝的山东快板编写工作,他就自己担当了,毕竟除了他没人会打快板,节奏究竟如何也得他亲自演示,初次示范时,险些没把一帮子人的眼珠子给瞪出来。而除却这数来宝版辽东英雄传,他还开发出了评书版,如果不是时间不够,他也不是那专业的,还想加上弹词版,就连沈有容这当事者都觉得,这是不是宣扬得有些过头,却被汪孚林给摁了回去。

    “现在不流行做好事不留名,更何况你们难道不知道,就因为颁赐你们的时候每人发了一口刀,有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御史又顶上了?不让别人知道你们在辽东流过的血,那不是人人都觉得你们这赏赐来得轻易?”

    此时此刻,小北虽确定汪孚林确实更多的是顾着在民间给人造势,却不大相信汪孚林这信誓旦旦的不插手保证,只不过,她更加不安的是,自己回京之后什么都没做。因而,当这一次汪孚林提到前些天已经出嫁的史元春送来的帖子,请她去王家坐坐的时候,她忍不住有些犹疑。

    “元春的太公公毕竟是王崇古,我若是刺探什么,她岂不会很难做?”

    “你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去闺中密友那儿刺探消息,不是平白陷人于不义?你对她什么都不用说,就当没事人,纯粹会友聊天,至于辽东的事,别人若是问,看到的你说,听到的就好比抚顺关外这些情形不必说。但是,你先回帖子和人商议日期,最好能挑准王世芳的事被闹到衙门,衙门做出相应反应之后。我记得岳母提过,王家长孙媳是葛氏,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的孙女……”

    京师和南京一样,一座城池分属两县,西边属于宛平县,东边属于大兴县,这其中,大兴县衙因为就在教忠坊,南边是顺天府学,北面再过去两条横街就是顺天府街的顺天府衙,所以大兴县令可以说是在顺天府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相比什么附郭省城的县令都要难做。因此,哪怕大兴县令乃是京职,比天下其他地方的县令都要高出一品,乃是正六品的官职,人选仍然每每要经过上上下下各种权衡角力。

    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县令和属官,可不论上官如何变动,这大兴县衙中的吏员以及三班衙役,那却是雷打不动的。所以,汪孚林既然撂下了让他们不得不记在心上的话,张泰徵和张甲徵也就只想着瞒过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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