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第24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原来的那些把头们,秦爷当然不会接纳进来分去话语权,只把不要钱的好话奉送了一箩筐。一日一夜之间,他就招揽了五六十个湖墅有名的打手,至于剩下的人,他才懒得搭理。
这下子,湖墅这些打行可就倒了血霉了。昨天长风镖局一开张,就有人冲着那丰厚的待遇前去应征。各家跑了好些最能打的精锐。接下来一个晚上一个白天。大手标行串联起了五家打行。又奉了一位绝世凶神扫荡一圈,这一次更是把各家班底撬得千疮百孔。有些小规模打行的把头看着麾下仅剩下的小狗小猫两三只,那简直是欲哭无泪。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于是,曾经被堵门堵到要抓狂的陈老爷,便发现自己一下子解放了!头一个晚上汪孚林还让镖局里的人手几乎全部出动,到各处给他维持了一下。可接下来的第二个晚上,每家门前放两个人就足矣,那帮往日捣乱的家伙全都没了踪影。尽管不甘心也不情愿,可他还不得不承汪孚林这个人情,第三天一大清早,他便再次来到了汪孚林一行人落脚的客栈。
那掌柜是见惯了这位的,此刻满脸堆笑把人请到了二楼,这才解释道:“这时分楼上没客人,小的知会伙计不放人上来,这就亲自去请汪小官人。”
陈老爷当然也不想老是做拿钱赶人的冤大头。便点了点头。可坐了好一会儿,那掌柜却迟迟没有把汪孚林带来。他不禁又有些心浮气躁。一想到自己因为汪孚林的关系,倒霉一次次,惹事一桩桩,他就觉得心气特别不顺。直到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他才赶紧侧头看去,就只见掌柜身后,一前一后两个少年上了楼来,走在前头的是一个比汪孚林年长两三岁的少年,后头方才是汪孚林。
而那个自己头一回见的陌生少年径直走到他面前,端详了他一番方才笑道:“陈老爷,头一回见,我是双木的合伙人,歙县黄家坞程乃轩。”
见陈老爷被程乃轩的自我介绍弄得一愣一愣,汪孚林便不咸不淡地解释道:“他爹和许老太爷当年在扬州被人并称之为程许,在淮扬盐业上的话语权比汪家吴家更强,总之,程公子拔根汗毛比我腰还粗。”
“喂,双木你好好的提我爹干嘛?小爷我现在也不差,杭州最近这粮价暴涨,我从徽州运粮过来,一进一出就赚了一万两!”
陈老爷原本不想理会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程乃轩,可听到他竟然是歙县赫赫有名的大盐商程老爷的儿子,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吞了回去。等听到程乃轩夸耀此次行商所得,他不禁为之气结。可他的家产也就一二十万两,真没法瞧不起人家徽商子弟。于是,他只能强笑打了个招呼,直到对方二人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而这时候,就只听汪孚林开口说道:“陈老爷,你既然来了,那些堵门的家伙应该不足为患了吧?”
“散是散了,可现如今湖墅那些打行乱成一团。”陈老爷说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怕人家开的镖局和你抢生意?”
“怎么会呢?”汪孚林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程乃轩说,“杭州城内徽商不少,人客往来,货物运送,兜揽一些生意是很容易的。而且,新店开张,暂时只做浙江诸府县的生意,回头效果好,就把南直隶加进去。”
怎么就忘了这俩小子的长辈全都是徽商之中的头面人物,汪孚林背后还有个汪道昆,还愁镖局没生意?
陈老爷顿时脸阴了,而汪孚林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正郁闷喝茶的他为之愕然,心不在焉之下,一口水险些吞进气管里。
“倒是陈老爷,之前因为有那些死硬能闹事的家伙在,所以你没法安置那些好逸恶劳的打手,可现在各家打行刚受过这样的冲击,人心思变,人心思动,你再出马,应该就能容易多了。你之前让人招募长工,不是我泼你冷水,他们有几个会种地?与其如此,不如你也学一下两家镖局,另辟蹊径,比如说,做一家保行,不走镖,也不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专为湖墅各家商铺提供安全保卫工作。”
汪孚林见陈老爷瞪大了眼睛,他便信口开河地说道:“从前那些打行是反反复复地向商铺讹诈收钱,现在呢,你可以向商铺签订契书,直接收年费,帮忙提供安保解决方案,比如说。如何防窃盗。如何第一时间出动帮人解决寻衅滋扰……反正这种事我不在行。陈老爷你应该最在行才对。总之,邬部院要的,是这些寄生虫不再去勒索那些一穷二白的雇工和匠人,你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邬部院那儿就过得去了。”
陈老爷这会儿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醒悟了之后就暗自大骂自己太蠢,这种事竟然还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少年来教!他从前虽说也算是杭州一霸,可那只是青楼楚馆娱乐业一霸。现如今要是能把打行清理一遍掌握在手里,岂不是要变成杭州城的地下霸主?他再也没工夫在这呆着了,霍然起身之后,随后丢下一锭银子在桌子上,竟是连告辞的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匆匆离去。直到楼梯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于是扭过头来说了一句。
“汪公子,这事算我欠你的人情,后会有期!”
程乃轩坐下之后还没开口,陈老爷就这么走了。他才叫瞠目结舌。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立刻一把揪住气定神闲喝茶的汪孚林,低声提醒道:“你这不是让他坐大吗?这家伙本来就是做皮肉生意的,这要是日后再抓了那些打打杀杀的家伙,到时候就真的是杭州一霸。日后尾大不掉,官府都未必制得住他。他还和你有仇,以后要是记起那些仇怨,找你报复怎么办?”
“问题是,你觉得这样的好事,我会只告诉他一个人?”
汪孚林一句反问,见程乃轩立刻露出就知道你最贼的表情,他就耸了耸肩。连自家镖局他都要再弄一家对手出来,分散一下官府的注意力,更不要说陈老爷这种有仇的人了。陈老爷是做皮肉生意的头把交椅,但同样黑白通吃的,还有车马行,还有歇家掮客,这些行当他全都让杨文才找了些地头蛇去散布某些言论。要说他自己其实也挺想掺和一脚的,可奈何身边人手还是不够,再说这种地下王国的头目,其实禁不住官府的认真扫荡,还是少沾惹为妙。
黑白通吃那是梦想啊!能把镖局做大他就知足了!
他在宁波和新昌停留的时间太长,从刚到杭州的程乃轩口中,他便得知许老太爷和许薇祖孙俩已经回去歙县了。而这次某人急急忙忙来杭州做这一票生意,则是因为他拖了又拖的婚事终于就要开办了,当然要跑来拖了头号友人回去参加。汪孚林也不想错过头号好友的婚礼,打趣了一番之后,接下来便拖着程乃轩去各处拜访了一圈。这其中,便包括浙江巡抚邬琏,浙江右布政使吴大韶,杭州知府凃渊这一类头面人物,以及那些徽商大户。
邬琏对于打行的分化瓦解自然很满意,正期望于看到这种事物的式微,而对汪孚林提醒的各家势力很可能瓜分那些打行,然后改头换面这一点,他也表示重视,决定进一步敲打。
吴大韶有了邬琏的支持,终于成功抗衡了林绍宗的反扑,对于让自己横空出世,摆脱面团团这一形象的汪孚林自然也很客气。
凃渊也不知道怎的听说了宁波府鄞县叶家那一出分家的好戏,堂堂知府饶有兴致地追问此中细节,还笑问是否要替汪孚林去叶家求亲,吓得汪小秀才落荒而逃……
总而言之,程乃轩这一次杭州之行,跟着汪孚林着实领略了一番官场众生相,深觉自己大有长进,用汪孚林的话来说,那就是levelup了!
而他们这哥俩四处拜访拉交情的时候,叶明月则是带着小北和汪二娘汪小妹,请了柯先生方先生以及金宝秋枫和叶小胖,又约了史家两位小姐泛舟西湖,随即再次造访了楼外楼。不过两个月的功夫,这里的生意从最初的冷清到现在的爆满,找回了自信的林老爹甚至还开发出了直接给那些画舫外卖餐食的生意。因为岸边画舫停不下了,他干脆竟是雇了几条小船给一条条画舫专门送菜,因为保温措施做得好,菜肴上船都是滚热的,深得好评。
此刻,把厨房交给妻子和雇来的几个帮手,亲自上画舫的林老爹先是在下头对金宝等人好一通谢,等上了二楼,他在帘子外头径直跪下,对着几位千金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在一个仆妇搀扶下站起身来,却是千恩万谢地说道:“若非汪小官人,若非各位小姐各位小公子鼎力相助,我这浮萍一样的人只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更不要说送哥儿去读书。我家婆娘说,恨不得在家里供上各位的长生牌位,天天拜日日念,才能谢过这些恩德!”(未完待续……)
第三三六章 正义感爆棚的千金们
史元春和史鉴春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外头人如此感恩戴德,这会儿姊妹俩都觉得整个人喜悦到了十分。然而,当林老爹让仆妇送了一个匣子进来,打开看了之后,她们方才真正傻了眼。那匣子沉甸甸的,她们的力道根本捧不起来,里头一锭一锭码放着雪花纹银。
整整一百四十两!按照人头分,每个人就是二十两。
直到回到两浙盐运使衙门的后头官廨,姊妹俩吩咐丫头在外头守着,径直进了屋子之后,把两个硕大的银锭子往床上一放,史元春和史鉴春方才你眼看我眼,最后还是史鉴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姐,你捏一下我的脸,这不是做梦吧?”
史元春笑着在妹妹的脸上使劲掐了一下,听到她哎哟一声,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不是做梦,是真的呢。”
“当初十两银子私房钱拿出去,我还有点心疼,毕竟能买好多小玩意,想着能够帮助人,再加上那家小馆子的菜真挺好吃的,我也就答应啦。可这才多久,十两银子就变成了二十两!”史鉴春一边说,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硕大元宝,一边对姐姐说道,“明月姐姐真的没骗人,咱们不但能自己赚点私房钱,还能帮别人的大忙。今天那个林老爹谢我们的时候,我心里可高兴了。”
史元春也觉得很高兴。史家家境殷实,她们每个月零花钱就有二两,买东西另算。可自己赚的钱。和父母给的钱。终究是不一样的。此刻见妹妹财迷似的拨弄着两锭银子,赫然爱不释手,她就打趣道:“不用看了,没听人家说吗,以后每个月的盈余,都会按时送来,多存几年,你的嫁妆就都有了。”
“姐!”
史鉴春这下子顿时气急败坏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冲着姐姐扑了上去,随即姐妹俩全都倒在床上,笑成一团。对于婚姻,十五岁和十三岁的少女当然已经渐渐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未来的夫婿也有些幻想,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们也免不了忐忑。彼此笑闹了好一会儿,她们的话题便渐渐转到了表哥张泰徵的身上。自从那一趟从普陀山回来,张泰徵就更少在她们面前露面了,而隐隐从下人那边传来的只言片语。竟是说他又碰到了汪孚林。
“表哥和那位汪小官人似乎很有缘分呢!”史鉴春眨巴着眼睛,里头闪动着恶作剧的八卦光芒。“会不会是像那些戏文还有话本似的,宿命的对手?”
噗——
史元春简直快要被妹妹的奇思妙想给逗得喷了,可想想张泰徵在母亲面前高谈阔论的时候少了,母亲也不再一个劲暗示她们某些事,她们站在纯粹看热闹的角度,倒是乐意闲侃些有的没的。就在这时候,她们只听到外间传来了一个声音:“大小姐,二小姐,表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请二位过去。”
张泰徵回来,却是父母叫他们过去,这着实让姊妹俩有些糊涂,坐直身体看看彼此,两人全都惊呼了一声,慌忙叫了丫头进来帮忙梳头打理。等到收拾停当,去了母亲起居的屋子,她们便发现果然是父亲母亲都在,而张泰徵正襟危坐在下首,显然正面对着号称排毒散的史桂芳,就算是素来自视很高的表哥,那压力也很大。姊妹俩乖巧地上前行礼,又和张泰徵见过,紧跟着就听到母亲张氏开了口。
“你们表哥这就要启程回蒲州了,今天晚上开一桌家宴,算是给他饯行。”
史桂芳对于张泰徵的才学文章颇为认可,但对于其四处结交人的习气却看不太惯——他认为那些秀才生员夸夸其谈,没几个真正的读书人。只不过张泰徵又不是他儿子,他提醒过一次之后,人家照样我行我素,他也不打算替张四维教导儿子。此时此刻,他接着张氏的话说了几句场面话,接下来却有些没词了,等看到史鉴春正和史元春挑眉打眼色,他顿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