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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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聪明。”玩着手里的筷子,我收起了唇上的弧度,懒洋洋的垂下眼,“如果我是你就好了。”轻叹了,低垂下头,靠入手肘的弯处,“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如果我是个儿子就好了……
前往凤凰阁的路上,韩天平一直想方设法的逗我说话,可总是不成功的让他脸上有明显的挫败,龙虎雀武终于看不过眼的偷偷告诉他,我的性子一直就是这样,越劝越不快乐,到最后心情一不好,就搞得所有人心情一起郁闷下去。
当韩天平跑来很直接的问我是不是这样时,我点头,“你没看他们总是找借口离我远远的么?”还很没良心的陷害外人来陪我。
韩天平翻个大白眼,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救了我一命,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这么消沉的,至少得像个人吧?别浪费了这么漂亮的外表。”
下意识的摸了摸嫩嫩的脸,我抬眼瞧他很男性化的面孔,羡慕起来,“我长得一点都不像个男的是么?”
他哈哈笑起来,“是没见过有男的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
有些恼火又有些惊讶,“我爹就比我好看。”
他抓了抓下巴,努力回想,“你爹啊?其实我觉得他比较像你大哥。”笑得很开朗道:“他可以说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不过和你根本不是同一类型的,你没有那份压倒人的气势。”
我知道,郁闷。看向灰蒙蒙的天,扯了下嘴角,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偷偷听过爹爹与其他人的谈话,他说,为什么我不是儿子。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小时候无论再如何哭闹着要爹爹也见不到人影是有理由的。
错,不在我也不在爹爹,错,只在于我的性别,我是个女的。
某一天的深夜,我请韩天平悄悄的带我回了阎王殿,刻意封闭了我的所有消息,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烟消云散了吧。
韩天平将阎王殿迁移到长江沿岸的群山之中,我教他们使用了我新领悟的五行阵势,将整个阎王殿彻底的隐藏了起来。阵势的走法和布阵的方式因为过新,所以老出问题,不是走不进去,就是走进去了出不来,反复设置了很久,才稳定下来。
这一段时间里,我住在阎王殿的最高深处,山之颠峰的逍遥楼内。
韩天平很闲的没事就往我这边跑,跟我谈江湖中关于出云谷的任何小道消息, 可每一次都是不变的言辞:“如果不是太过隐秘,就是我们阎王殿的消息网无能,出云谷还是神秘得没有任何动静。”
我蜷缩在面峭壁悬崖的围栏里,望着外面灰茫茫的云海,“大概我爹爹新娶了妻子,有了新的继承人了吧?”我想韩天平应该猜得出我的身份,所以说话没头没尾的。
他听得懂,“那很好啊,你自由了。”
心隐约的在抽痛,自由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的难受。我歪头靠着柱子,“如果当初我没救你,你还会对我这么照顾么?”
他沉默了一阵,“会,你让我很怜惜。”
“你要娶我么?”转过脸,我看着他在我眼里逐渐模糊的面孔。
他似乎在皱眉,“逍遥,你不说你的身份,我就不猜,你不说你的性别,那我就不在意,你是男是女都是我的朋友,我怜惜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性别。”
他好象知道了我一直郁闷的原因啊。抬起手,看不清手指的纹路,我微微笑了,“韩天平,认识你,真幸运。”天底下还会有谁能对我说出他这番话?
他离我一步之遥的脸忽然凑近,“既然你都是明白道理的,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呢?逍遥,我从没见过你真心的笑过,三年了,从来没有。”
刹那间有些错愕了,原来我认识了他有三年了?尖锐的痛让我突然无法呼吸,三年的时间里,他跟我说出云谷从未有过任何动静,原来三年的时间里,我真的让爹爹彻底的遗忘掉了?
热热的泪坠落,我怔怔的笑了,一把抓住韩天平的手臂,“杀了我吧,韩天平。”我还在期盼什么呢?迷迷糊糊的过了三年的时光,我能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其他人也能够无动于衷的就这么过了三年么?
他骇然,“你疯了?”
揪住胸口的衣襟,好难过,郁闷过后是厌倦,厌倦过后是麻木,麻木过后就只剩下绝望,“韩天平,我想我真的是疯了。”疯到清晰的感受心脏的撕裂,感受到血管里血液的疯狂涌动。
“逍遥,逍遥?你别吓我,你的医术那么好,别让你自己走火入魔,无论是谁都不值得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握紧我的双肩,焦急的大吼。
我以为由我来抛弃一切会轻松很多,可为什么这么痛不欲生?眨掉泪水,我笑着摇头,“我没事,刚刚走神了。”轻推推他,示意他放手,“你说得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呼吸很紊乱,语调微微颤抖,“逍遥,帮你取名字的人一定是在诅咒你。”
咯咯笑起来,悄悄的告诉他:“帮我取名字的人是我爹爹。”
那夜,我离开了不知不觉中住了三年的阎王殿,自高高的悬崖之颠,纵身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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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无尽的漆黑,寒冷,透彻心扉的寒冷,我笑得无力,果然不能指望死亡会带给我温暖。
曾经唯一一次那样接近过的温暖,显得如此的奢侈起来,尽管对方散发着强烈的抗拒,那也是我一生中惟有的记忆啊。
第二章
掀开眼,是个朦朦胧胧的世界,空气清新,听得见四处的悦耳的鸟语鸣唱。
“你醒了!”低沉陌生的沙哑嗓音带着极度的惊喜,随即一只冰冷的大掌抚上了我的额。
皱了皱眉,我很冷静的偏头转向床边模糊的人影,看不清他的轮廓,“你是哪位?”曲起手肘,使力想起身,莫名其妙的虚弱让我困惑,“搞什么,小雀?”扬声叫道。
“遥儿?”床边的人伸手,动作很不熟练的扶起我,听声音来是满满的疑惑。
懒洋洋的看他一眼,“你是新来谷里的?懂不懂规矩?我的逍遥居是不准任意出入的,你去把小雀找来,我免你的责罚。”
空气似乎窒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高大的身,走出门去。
有些纳闷,待门口走入红色的朦胧身影,我才懒懒道:“小雀?”眼睛的视力似乎比睡前突然差了很多,但我无所谓,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清脆的女嗓怪异又谨慎,“少主子,您醒了没?”
奇怪的询问,略烦躁的合了眼,“服侍我梳洗吧,我饿了。”
她迟疑了一下,走上来搀扶我起身换衣,再帮我洗脸梳理长发。
静静的任她服侍,我垂下眼,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我是不是病了?”全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原来在凉亭里睡觉还是不太好的?
她小心的恩了一声。
“去帮我在亭子那里准备薄被吧。”虽然不喜欢,可身子毕竟是我自己的,病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她抽了口气,“少主子,您身子还禁不得风的。”
“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受了风寒么?”我边说边搭上自己的脉搏,微微惊讶起来,“怎么会……”五脏受损,经脉俱伤,头部有重创?“我是在树上睡觉时摔下来的?”还以为是在凉亭睡觉时受的寒,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混乱起来。
小雀嗓音哑了,带着哭腔,“少主子不记得了?您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了,要不是主子尽了全力救您,您怕是……”
偏转过脸,看着她举袖子擦面颊的动作,看不见她的泪,但听得出她的哽咽,淡笑一声,“那真是谢谢爹爹了。”心悄悄的颤动了一下,常年不见人影的爹爹救的我是么?
“少主子……”她抽泣了一下,语调又变得小心起来,“您与主子闹脾气了?”
诧异的勾起了唇,“怎么会?我都快一年没见着爹爹了,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是爹爹救了我,怎么会闹脾气?”从不曾主动理会我的爹爹居然会亲手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转头。
顺着她转的方向,看到门口站立着先前坐在我床边的陌生男人,“他是谁?谷外请来的大夫?”多可笑,全天下医术绝没有比爹爹更好的人,怎么会请了谷外的人来医治我。
小雀猛然转头看我,“少主子,您——”
门口的男人开口打断了她,“你不记得我了,遥儿?”
缓慢的眯上眼,“我爹爹才能这么称呼我,你不想死就闭嘴。”没人敢这么无礼,他以为他是谁?
小雀倒抽气,全身都颤抖起来。
门口的男人沉默了,背着手慢慢的走上前。
随着他的靠近,我慢吞吞的仰起头,发现他很高,高出我一个头以上,让我的脖子仰得有点费力,“没人告诉你我是出云谷的少主子么?”觉得有些有趣,这人不怕死还是怎么着?
他低着头,模糊的五官看不清表情,半晌后,低沉的问道:“你是尉迟逍遥?”
笑得玩味,“我是,你哪位?”
“你摔坏脑袋了?”他的嗓音有些窒息。
嗤笑一声,“干你何事?”懒得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将脖子恢复成直线,转向一边的小雀,犹豫了一下,才问道:“我爹爹呢?他……又出谷了是不是?”连我病了都不能让他多呆一会儿么?
“出去!”面前的男人突然暴呵。
小雀慌张的逃出门。
我则缓慢的再度仰起头,好奇的笑了,“你竟然能命令我身边的人?”谁给他的权利,而且小雀为什么会听从?
他一把攫住我的下巴,很用力,整个人俯下身,呼吸几乎洒到我的脸上,“不要和我玩花样,遥儿,你以为我是谁?”
垂眼看看下巴上修长冰凉的手指,再抬眼对上他朦胧的面,冷笑,“找死。”抬手一掌拍过去。
他连躲都没躲的任我拍上他的腰腹。
我困惑的眯上眼,“我爹爹给过你解药?”没可能有人受了我一掌不死的,我掌心的毒除了爹爹,无人能解。
他沉默了,再度开口时,浑厚的嗓音里多了丝恐慌,“你忘了我,你忘了我是不是?遥儿?”
“我不认识你。”很直接的给了答案,我推开他没有再使力的手,径自绕过他走向门口,却被他猛的拽住手腕,硬是扯着转过身来面对上他。
瞟了眼手腕上的大掌,我皱了皱眉,“你的体温很低,是不是有病?”才想很好心的抬手帮他把脉,他却迅速的松手后退了一大步。
瑟缩了瞳眸,想起爹爹总是每当我接近,就会飞快的往后躲,心抽痛一下,不愿再回想,干脆转身走人,这一回他没拦我。
走出厢房,看到房门外聚集了满满的人,瞧见突兀的四道漆黑身影,我惊讶的眨了眨眼,“我爹爹在哪里?”永远黑衣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爹爹的贴身侍卫,他们在这里,爹爹就一定在!
掩不住心里的欢跃,我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抹挺拔的身姿。
众人在我开口的瞬间鸦雀无声,所有模糊的面孔都对着我。
些微失望了,早该清楚爹爹不愿靠近我的事实,他恐怕只是派青龙他们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罢了,救了我的命,我该感激的,还奢求什么呢?算了,“我饿了,小雀。”
不再有神气理会这些看不清面孔的人,我慢慢的往外走去,“把膳食端到亭子里来吧。”
逍遥居外就是广阔的斑斓湖,湖面一道飞架高桥,桥的最上方是座精美的凉亭,是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每每心情郁闷的时候,我都会在这里蜷缩着放任思绪游走。
膳食端了上来,独自留在亭子内的却是之前怪异的高大男人。
“我是……尉迟绛紫的好友,你,曾经见过的。”他坐在离我最远的石椅上,低沉道。
些微有趣的笑了,偏头靠上柱子,“是么?”这人撒谎也不打草稿,我爹爹向来对我不闻不问,怎么可能会将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我连爹爹有没有朋友都不清楚。
尴尬的气氛环绕,我懒洋洋的合上眼,“不需要试图接近我,我什么都没有,跟我爹爹的关系也不如何,仅仅顶着个出云谷少主子的头衔罢了。”
他语调僵硬,“对不起。”
眯眼看着朦胧中的世界,发现自己辩不出色泽,只有黑白与深浅不同的灰,“没关系。”
高健的身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他伸出手,迟疑了一下,触上了我的额。
冰一样的体温让我皱了眉,闪开去,“你很冷,不要碰我。”既然他中不了我的毒,那么没体力又虚弱的我完全不可能杀他,只得窝囊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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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捏成了拳收回去,他出声时喉咙里像哽了块石头,“对不起。”
没兴趣理他,懒懒的坐在软垫里,无神的看着亭外,我忽然转过头,“你说你是我爹爹的朋友?”
他坐回了离我最远的距离,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