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 2007第6期-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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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秦波却一百个不愿意平什么反。首先,他认为岳父嫖了,不是冤案。他不是 一直偷偷地看黄碟么?证明他兴趣浓着呢。他和岳母没有性生活,并不代表他不 能过性生活,更不代表他不想过性生活。这世界,到处都是性诱惑,连空气里都 跳荡着精子和卵子。老算什么,活到老搞到老,医学早就有结论的。就是老年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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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也一样好色。甚至更好色。医学已经确证,好色的行为,其实是老年痴呆
的一大特征。岳父嫖了,就是嫖了,凭什么说他是冤枉的?嫖不分老幼,无论尊 卑,遭人陷害只是岳母天真的想法而已。其次,也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岳父这一 嫖,几乎是救了他的命。把他从无比的恐慌和自责中拯救了出来。他嫖了刘国珍 了么?到底嫖没嫖,已经不重要了。老岑嫖了,这才是事实,才是确凿无疑的事 实。这事实像山一样突出,令其他种种黯然失色,令其他种种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秦波的精神状态完全变了,他变得很快乐,心中的块垒突然没有了,天高地阔, 晚上也不再需要安眠药了。他躺到床上,放松身体,心情也像云一样轻飘飘的。 很快甜蜜的睡意就降临了。他几乎是面带微笑,在黑暗中坠入梦乡。
2005 年年底,年关将近,秦波家的狼狗不见了。秦波和陶阿姨几乎找遍了 整个县城,终不见“酋长”的影子。秦波叫着它的名字,深情呼唤着它,声音里 带着哭腔。他感到心碎。他喜爱这条狗,几乎把它当成自己的儿子。它经常和他 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而他,则总是满怀柔情地抚摸它光滑的皮毛。现在它不见 了,它去了哪里了?它为什么不辞而别?不,它一定不会就这么走了,它不可能离 家出走。秦波坚信,它对他的感情,就像他对它一样深。你就是踢它,用棍打它, 用刀劈它,让它离开,它也一定不会走。那么它一定是遭了毒手了,被人套了, 被杀了,剥了皮,成了盘中餐,被人吃到了肚子里了。秦波觉得自己像一个失恋 的人,迷失方向的人,在县城里茫然地走着。他喊着“酋长”的名字,声音却越 来越轻了。不指望让狗听到,只是喊给自己听了。
几天后,秦波家的别墅里闯进了三个蒙面的歹徒。他们将秦波绑在餐厅的椅 子上,当着他的面将岑洁和保姆陶阿姨强暴了。陶阿姨身上的皮肤比脸还黑,到 处是丑陋的赘肉。而岑洁的裸体是那么洁白,白得耀眼。但她实在太瘦了,一把 骨头。秦波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看一看妻子的身体了,它此刻看上去是那么陌生。 她瘦得非常不堪。被强暴的时候,陶阿姨还极力反抗,嘴里尽管被塞了抹布,但 还是努力发出呜呜的声音。相比之下,岑洁则安静得可怕。她完全没有反抗,任 人摆布。她甚至看都不看秦波一眼,闭着眼睛,就像一个死人。
持刀的歹徒向秦波走来的时候,秦波看到的是一双熟悉的眼睛。他无法确定, 这是大马还是三马,因为他们兄弟俩的眼睛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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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福金
城北的几位“上了段”的棋手都聚来蒋冲家。北巷小王通知这几位棋手的时 候,没说别的,只说:大家来,碰一碰。他报了几个人的名字,有潘家湾的吴有 汉,有黄石弄的刘云,有凤天路的常红兵,有仁义里的陶思明,有城隍庙的老锡 头。他这么一说,该来的人就全来了。
上面整个一段话,几乎都要作说明的。首先说“上了段”,其实这几位棋手 都没有段位。运动中的这些年,取消了围棋比赛,所有的专业棋手也都业余了, 新出来的业余棋手哪来的段位?只是北巷小王对这城北喜欢下围棋的人,根据棋 手的水平,胜率高一点上点水平的,便沿用过去的说法,说他们是上了段的。大 家也就跟着这么说,说某某棋下得好,是上了段的。
再说蒋冲家,并非真是蒋冲的家。说明白了,蒋冲住的不是蒋冲家的房子, 也不是他租的房。这年头占了房,房东就无法赶走房客,如此房客只要交房租, 也就视房为自己家了。而蒋冲是替亲戚看房子的。听说这家人家底颇深,属统战 对象,人去了海外,留下房子让蒋冲住着。这是一座两层旧式楼房,楼前楼后有 院子围着。蒋冲住的是楼下的一间,单这一间房便有三十来平方,要知道城市住 房可谓寸地寸金。
又说好棋的组织者北巷小王约来的棋手,自然是要下棋的。碰一碰是他的口 头禅,也就是对一局的意思。平时他约这些上了段的棋手下棋,一般是约一两个 人,对付他另带的新棋手。有时这一两个人也难约上,往往会应着有事的托词。 然而这次他的相约,破天荒地把上了段的棋手都一一报上了名头。偏偏这些棋手 耐不了好奇心,便都来齐了。
蒋冲住的房子在城北偏市中心地带,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院子不大,围着 几个小花圃,种了一些草和一棵白玉兰树。在到处是城市的水泥楼房中,能吸到 一些绿色气息。院子中间立着旧式砖楼,一般旧式楼下层会有点幽暗,但这座楼 的楼层高,房间里还显得亮堂。
城隍庙老锡头是头一次到蒋冲家来,进了小院,就对来开院门的蒋冲说:“这 院子和你的人是相对的。”都说老锡头说话阴,他话的意思便是蒋冲粗俗,而院 子雅致。
蒋冲说:“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房子啊。我只是代人家看房子的。” 房子不是我的,我是替人家看房子的。蒋冲似乎一见到来人就这么说。对他
住的房子,他是十分尽心,弄得干干净净。他的活动场所也就在楼下一间里,再 要好的朋友,也从来不带到楼上去参观。有人探头看过,楼上房间都上着锁。而 楼下的木柱木栏都重上了漆,旧房子的木头到底有点松软了,容易碰着的地方, 他还用旧报纸糊了,用旧布裹了。一处处显得很细心。这确实与别的场合显现出 来的他不一样。在别人看来,蒋冲的性格便是冲,说话大声,做事粗拉。这个时 代的年轻人,都没什么文化,早两年的只读到初中就上山下乡或者进工厂了,年 纪稍小一点的,读到高中,似乎在学校里也不怎么正经读书的。蒋冲又长得干瘦, 脸上皮包着骨头,鼻梁显高,眼睛显小,形象就算不难看,也属中下的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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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这房子里,让人多少觉得有点不协调。
平时蒋冲从不约人到家中来。也只有北巷小王知道他住的地方。北巷小王是 个明白人,知道蒋冲的处房态度。这次一下子约了这么多棋手,也只有蒋冲住的 房间容得下。
人都到齐了。北巷小王侧身靠着桌沿,从桌上的一个棋盒里掏了一颗子往棋 盘上一放,说:“我约了外路的棋手要来碰一碰。你们看看谁来下这盘棋吧。” 北巷小王没说来的人棋力如何,也没介绍是怎么样的人。大家一时没问,也 没说话。谁都知道会有外面的棋手来。也不用问,在这样的房间,约来了这些棋 力相当的棋手,看这迎战的架势便都知道这个外路的棋手肯定是个厉害角色,棋
力非同一般。 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嘀咕着,应该谁来下这盘棋。平时这些棋手互相不
服气,但面临外来强手,又在这许多棋手眼光之下,都不希望自己丢了脸。一个 个心里像复盘似的,有着许多的计较,有着许多的盘算:除了自己,谁上阵最恰 当呢?
北巷小王眼光转来转去,一个个地看着房间中的人。北巷小王是约棋者,也 是评棋者,他这两方面的能力都得到公认。但此时他似乎也拿不准,只是找着自 告奋勇者。但迎着他眼光的人都只是笑笑,没有积极的反应。
最后,城隍庙的老锡头揉揉鼻子开口说:“我想还是让陶思明上吧。” 说到陶思明,大家去看陶思明。陶思明正坐在后面墙角,看到眼光一下子集
聚来,偏了偏脸,像要躲进身边藤编书架的暗影里。 听老锡头一说,一时大家心里有所赞同。要说陶恩明的棋力比自己强,这里
的棋手都不会服气。但细一想,这里的棋手都输过他,和他下棋,有时觉得他棋 多有妙处,往往会在人家想不到的地方出招。要说他的棋力强吧,又总听到有人 说胜了他。而说者的棋力一般,根本上不了段的。
陶思明低下一点眼睛,声音轻轻地说:“我与不熟的人下不好。” 陶思明这么说了,北巷小王便没有接老锡头的口,大家也觉得由他上场不妥。
棋好坏是一说,棋力不稳往往便是心理原因。对付外面来的棋手,多少要有些把 握,下棋的人在棋盘上,心理因素很重要。棋力再强,一旦心理弱了会一败涂地。
过了一会,蒋冲说:“还是我来斩一刀吧。” 大家都笑了。蒋冲的棋在这些人中间,是不算强的,谁都胜过他。本来不会
有人想到他,只是刚才提到了陶思明,反而让人觉得蒋冲来下这盘棋是正常的。 蒋冲心理因素特别稳定,与谁下他都毫不畏惧。有人嘲讽他说,就是与陈祖德下 棋,他也不会要求让子的。
北巷小王便点了头。在他家里,自然不好太驳他的面子。大家都说,好好下, 我们做你的后盾。
院门又敲响了,蒋冲高声应着来了来了,赶着出去。房门开了,能听到开门 的蒋冲与来人说话,声调却轻了,还带着笑音。北巷小王起身站在房门外迎着, 其他的几个人都在房里坐着没动。
过一会,客人从外面进来,却见是一个姑娘。个头不高,圆脸,略有点胖, 笑着,与陌生人见面并不怯生。
她与北巷小王说话,身子半转过来看屋里的各位。 北巷小王说:“我们一直等着呢。” 姑娘说:“我是很早就到车站了。”
姑娘朝房里的各位点点头,算是招呼。随后扭头朝房间四下看看,嘴里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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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是赞房子。
本来房里的人还以为她是蒋冲的朋友。一听她与北巷小王说话的口气,便知 她就是约来下棋的客,难怪北巷小王这么当回事,都从来还没和女人下过棋。女 人有兴趣下棋,也只是听说,而能约着出来和男人下棋的,还是头一回。
城隍庙的老锡头咕了一句:“女人上阵,必有妖法。”当然这是低声的,就在 他的喉咙口,最多只有坐他后面的陶思明含糊听得见。
姑娘看来确实出来了一段时间,口干了。她也不客气,看到桌上有一只空杯, 那是蒋冲给客人留的。她一眼便认准了,拉到面前,再朝桌上看看,又伸手将北 巷小王的杯子抓过来,把杯中的水倒在了自己的杯中,再提热水瓶掺了一点热水, 一口气咕咕噜噜地喝了。接着又倒了一杯水,并给北巷小王的杯中倒满水。
北巷小王说:“我已经喝了不少了。” 姑娘顿一顿,便提着热水瓶给大家杯中续水。 第一个走到刘云面前,姑娘伸出热水瓶口时,说:“我姓马。” 北巷小王跟着说:“马玉兰。”
姑娘说:“小马小马。” 小马给大家倒水时,听着北巷小王介绍各人的名头。小马一边听一边看一边
点着头,似乎早就听到过一个个的大名。 走到坐房角的陶思明前面,隔着一张茶几站停。北巷小王说到陶思明的姓名
时,小马像是有点熟悉似地盯着他看。陶思明手端着杯子迎过来,小马伸长着手 过去。陶思明眼光朝下,小马的眼光朝前,水没全倒在杯里,泼了一茶几,多少 烫了陶思明的手。
小马坐下来时,大家准备要看下棋了,这才想到主人蒋冲没在,他出去迎人 就没进来。正诧异着,蒋冲出现了,站在门口,正伸着手做着一个请君进门的手 势。
“到我家了。”
“院子很雅。”应着一个女性的声音,声音细细微微似乎柔而带怯。 过了一会,门外又进来一个姑娘。仿佛带着一片阳光进来,让人眼睛一亮。
这个姑娘竟是那么的漂亮。这个年代的人穿着大致相仿。但一身蓝布服装穿在这 个姑娘身上,显出别样的色彩。她一张鹅蛋脸,细眉弯弯,抿嘴时腮帮上显着一 对浅浅的酒窝。她的每一处都显得精致,整合起来就是好看。在大城市的街上走 动着许多的女性,但极难得会看到这么一个使人感叹的漂亮形象。
“你才来啊!”别人都想不到说话时,小马开口说。 很清楚,这两位姑娘都是棋手,由小马约着来下棋,小马先到了,而这位姑
娘来迟了。但除了小马,在座等了很长时间的各位都没有埋怨的心绪。女孩下棋, 本来就是一件雅事,这样漂亮的女棋手就更显得雅。如此漂亮的姑娘来迟了,似 乎是很正常的。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