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风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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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爌说:“皇上所言只是个别现象,暴民作乱只是一时派兵平定即可,妄变祖制却是祸害无穷啊。”
天启想了想说:“既然韩大人说祖制不可变,可以,那就依照太祖时的规定来吧,政务院明天就查一下,洪武朝时王公大臣名下最多有多少土地,按这个标准依官职推算定下一个新标准,不管何人超过标准的土地全部没收,大家有意见没有?”
韩爌急忙说:“皇上,这土地都是用钱买的,凭空没收如何使得?”
天启说:“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好吧朕再让一步,各地土地大户都据实上报家中田产和人口,所需口粮的土地不纳粮,多余的地朕不没收但得纳粮,这是最后让步,否则的话朕就让受了灾的灾民到你家去,你要么给他饭吃要么把他们全宰了。”
叶向高这时说话了,他说:“臣同意皇上此举,说实话臣家里也略有薄产如要臣纳粮臣心中也略有不甘,但臣知道民不安则天下乱的道理,国家正值多事之时,臣同意皇上所说口粮田之外的田亩纳粮和栽种何物听从朝廷安排的想法。”
天启赞道:“不愧是多年首辅,这样,朕知道事情不能硬碰硬的来,应该给大家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大家纳的粮数户部记下,待国家财政宽裕了当一一归还,吃不完的粮国家统一购买归仓,以后纳粮和卖粮大户在开矿、建作坊等事上可以获得优先权并减免税。”
天启话一说完大家都高兴了起来,纷纷表示同意,天启说:“信王,今天说的三件事你们政务院要仔细商议细节,并且要多征询各部大小官员的意见,待时机成熟就发布执行。”
信王说:“臣弟遵旨,不过具体细节上的东西臣弟也不甚明了,能不能让杨、左两位御史他们来政务院协助一下?”
天启说:“可以,明天起杨涟你们去两个帮助信王,其他人继续培训从翰林院和国子监来的那些人,争取让他们早日上手做事。”
杨涟说:“臣等遵旨。”
散朝后天启吃过午饭信步来到坤宁宫找皇后说话,争论了一上午确实也有点累了,进了坤宁宫大门刚走了没多远就见张皇后迎了出来,天启说:“皇后今天可好?”
张皇后说:“臣妾很好,皇上上朝辛苦了。”
天启说:“谈不上有多辛苦,皇后在忙什么呢?”
张皇后说:“臣妾正在看名册,就是皇上上次交代的允许二十二岁以上宫女离宫的事。”
天启一拍脑袋说:“朕都险些忘了,有多少人要出宫啊?”
张皇后说:“本来有两千六百余人可以出宫,不过愿意走的只有两百人。”
天启说:“其他人为什么不想出去,不想嫁人生子过正常生活吗?”
张皇后说:“有的是年老不想嫁人,有的是父母亡故家中没人,更多的是觉得外面不好过不愿意去的。”
天启说:“是啊,外面到处闹饥荒,都不好过啊。”
正在这时,谈敬匆忙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军务院有紧急军情,孙大人让人请皇上去一下。”
023 偷袭敌城
来到军务院,待群臣见过礼天启问:“发生什么事了?”
孙承宗面色焦虑地说:“皇上,高第的宁远六百里加急,说山海关总兵马世龙的部下副总兵鲁之甲、参将李承先失踪,随同不见的还有所部一千人马。高第向马世龙一再追问鲁之甲及所部人马去向马世龙不肯明言。”
天启问:“高第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的?”
孙承宗说:“塘报里说高第二十日晚就是前晚听人报告的,昨日一早寻访马世龙见马世龙言语不详才知道出事。”
天启问:“就这些?军情处有没有发现跟他们有关的情报?”
锦衣卫右都督孙云鹤禀报道:“十天前,有个叫刘伯镪的人自耀州跑回来,说三岔河对岸的耀州只有女真奴酋的四王子领的三百兵,可以趁机攻取,有人建议去夺取被高大人否决了。”
天启问道:“当时马世龙在哪里?”
孙云鹤说:“由于宁远关还差一点没有修好,马总兵的人马还在锦州等地防守。”
王在晋说:“估计不是投敌而是知道了刘伯镪的消息私自取耀州去了。”
天启看了看地图说:“三岔河有多宽?能不能泅渡?”
孙云鹤说:“虽然天热可以下水但我军将士多身着铁甲必须要船。”
王在晋说:“一千兵不通过总兵马世龙是调不动的,而要调运兵船只有从觉华岛调,宁前道袁崇焕断无不知之理,他们都隐瞒不上报,这两个混蛋!”
天启说:“耀州离宁远太远离锦州都有一段距离,中间还隔着大凌河跟三岔河两条河打下来也守不住,如果是为了杀敌三百人也少了点,他们有什么其他目的?”
这时,孙云鹤跑过来说:“皇上,这还有条五天前的消息,说辽东有士兵因为马料银子不够闹事。”
王在晋说:“这就很明显了,十天前刘伯镪逃回来所说的情报被马总兵知道了,他下达了取耀州的命令,明军由于屡战屡败因为惧战所以闹事,至于马总兵为什么要违抗只守不战的命令臣略知一二,连几月来弹劾他吃空额、耗费银钱的折子都要把他压垮了,常言道一俊遮百丑,他需要一场胜利来抵挡群臣对他的指责。”
孙承宗不悦地看了王在晋一眼说:“王大人,我们还是就事论事的好,风闻言事那是言官的事,几个月前本官还在辽东,这吃空额、耗费银钱的罪名一旦坐实本官也脱不了干系。”
王在晋说:“下官无意扯上孙大人,也没有说这些弹劾是真有其事,只是说有人在弹劾他他可能会因此不安。”
天启说:“如果不是带人投敌就只有自主取耀州一种可能,而取耀州有三种结果:大获全胜、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军务院准备分别怎么处理?”
王在晋说:“在违抗军令的情况下,损兵折将肯定是罪无可恕,无功而返需要严辞责罚,大获全胜可奖可不奖。”
天启轻轻说道:“违抗军令就罪不容诛!军务院成立之初就宣布过打不打由军机处决断,怎么打前方边行动边上报,前一阵更是三令五申不许出战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他们为什么还敢这样干?就是因为他们心存侥幸认为立了功就没了罪,这次姑息了还会有第二、第三次,朕绝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张维迎说:“这打了胜仗就不好处罚。”
天启说:“此战如果败了朕或许会酌情处理,一千人偷袭三百人假如失败或许会让大家明白很多东西,此战如果胜了朕一定要处死两个!让大家都明白朕的军队里不需要不听号令的人,这样的人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见孙承宗也有出言辩解的意思天启说:“大家不必说了,这军队的指挥就是把所有人的力量用在一个目标上,如果每个人都各自为战不听指挥这战斗力就会分散,指挥之人指挥不力,作战之人一盘散沙,这样的军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与其今后损兵折将丧师辱国,不如现在就防患于未然。”
说完转头问孙云鹤:“王大人开始根据情报马上就分析出大致情况,你们只会获取情报不会将所有情报综合分析?”
孙云鹤说:“这情报来源广种类多,涉及的人员、地点、时间也很繁杂,分析起来不是很容易,而且还有很多情报似是而非,军情处的人多是搜集情报的。”
天启点了点头说:“三件事,一是不管此战是胜是败,让当事人和知情不报的人来军务院说明情况等候处理;二是士兵分流,未战先丧胆的人不适合留在军队里,下文让高第责成辽东各总兵在军队里选出敢战者组建敢死队每天操练,惧战厌战者都拉去修城;三是军务院选人组建军参处,军参处的作用就是分析情报、预构战况、从情报中及时分析出各种可能。”
孙承宗说:“另建部门来专门分析情报,假设胜败等各种可能,继而准备各种防备措施确有必要,这样也可以让军机处专心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决断。但请问皇上这从何处选人?”
天启说:“上次大学士朱延禧说有翰林院里的人和国子监里的学生愿意为国效力,朕在里面选了两百人让杨涟他们在培训,本来准备让他们专门去做清理粮库、丈量土地、制造钱币、审查官吏等事,现在军务急就先让军务院在他们中选人。这古人说十步之内必有忠信,先生也不必局限于在他们中选,六部的主事、府县的官员,只要现在在京的都可以选,只要有这方面的兴趣和才干。”
孙承宗说:“臣遵旨。”说完慢慢转身看着地图说:“这一战也可以检验一下我大明军队现在的战斗力和指挥能力,皇上说得对,如果一千人去偷袭都败给了三百人,或许会得到很多东西,臣觉得从失败中得到的这个东西说不准比这一千人的性命还有用。”
此时在三岔河边上,副总兵鲁之甲两眼焦急地看着河面上,除了奔流的河水河里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对岸除了土堆和石头也没有任何人,这时参将李承先过来说:“将军,上游和下游都没有看到接应我们过河的船,怎么办?”
鲁之甲问:“你的人上下游各寻了几里地?”
李承先说:“各五里。”
鲁之甲想了想说:“等不到了,你找些人去寻几条渔船,其他人就地安营休息,找到渔船等天黑后连夜过河。”
到了夜里,明军只找到三条能装十几人的小船,如果要载马就装得更少了,鲁之甲一咬牙说:“过,先载一部分人后载一部分马,过去搜索一段地后原地待命。”
在夜色中,一个个面露怯色的士兵被强行推上了船,挤着腰的踩了脚的抱怨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军官的喝骂声和士兵的叫嚷声,一船一船的人被慢慢地载了过去,偶尔有一两匹马发出长长的嘶叫,叫声在夜风中显得分外嘹亮。三岔河不是很宽,但夏秋之际河水很急,来来往往第四天才勉强渡完,虽然大家都很疲乏但预想中的胜利却让人十分兴奋。
第四天夜里,一千明军趁夜色摸到耀州城下,士兵被严令不得交头接耳说话,连骑的马都被摘了铃铛裹了蹄子,除了身上甲叶随着前行发出的磨擦声还有手中长枪偶尔相碰没有任何声音,月底的夜色也很暗使他们不易暴露行踪。看到耀州城墙并不高副总兵鲁之甲暗暗心喜,他下马左右看了看,见士兵们都准备好在等他的命令,他伸出手慢慢拔出了腰刀低声喝道:“弟兄们,杀进耀州,鸡犬不留!”说完后率先冲了上去,周围士兵有的举着刀枪,有的抬着梯子,低呼着向城墙边冲了过去。
024 偷袭敌城(下)
正在这时,城墙墙头突然举起无数支火把将夜空照得透亮,城头上还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和刺耳的鸣锣声,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漫天的箭雨,正在向前冲的明军顿时倒下了一地,向前冲的势头为之一缓,见攻击受阻马上就有人上马就跑。看到这些鲁之甲的心沉了下去,他一边挥刀拨箭一边大声呼喊道:“大家暂时退后,不要慌也不要跑。”士兵们本就没有斗志,说偷袭还勉强听命,一看敌人有准备全都心惊胆颤,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转身就跑任凭军官如何喝骂。鲁之甲和李承先无奈,只得上马拨转马头准备退走河边好回去,刚刚跑了没多远就听得背后蹄声大作,扭头一看不知有多少骑兵追了过来,黑夜里看不见人只看见无数闪着寒光的刀,再后面还有举着火把的队伍宛如一条火龙蜿蜒而来。鲁之甲心中一凛,提鞭加快了马速,他的耳中不断传来刀箭入肉的声音以及士兵临死前的惨叫,此时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字就是快!快!快!转过一个弯的时候,他看到参将李承先被敌人追上了,李承先回身一刀刚刚砍断了一个矮个敌人的手臂,另一个高个敌人就挥刀将李承先的头砍飞了出去,飞得老高。先跑到河边的士兵挤上船就往对岸开,没挤上船的牵着马就往水里跳,溃兵们就象下饺子一样咚咚咚地把自己扔进了河里,然后喘息着挣扎着向对岸游过去。鲁之甲的马屁股上中了两箭慢慢地跑不动了,他的耳朵里已经传来了敌人的呼喝声,好在三岔河就在眼前。突然,他的马猛地向前一跪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还把他甩在河岸上,他侧过头来看见了几张敌人的脸在狞笑着逼近,敌人的手已经向前伸出快要抓住他,他慌忙就地两滚滚进了河里,由于铁甲太重他浮不了水,好在岸边的河水不太深,他半浮起身一边向河里游奔着一边用手去脱身上的铁甲,但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胳膊,喝了两口冰冷的河水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