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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住院的病人-第1部分

小说: 住院的病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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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病人》
作者:小僧


收件人:dollar_j_2000@yahoo

发件人:liliangxxyy1974@163

主题:住院的病人

日期:2007…10…10

附件:资料。txt 日记。txt

liliangxxyy1974@163:

近来可好。这几次聚会都没有参加,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好故事。

在网络上看见了《空屋》一案的小说。呵呵,笑翻。在真实的事情上加工一番,居然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实在让我这个亲历者感到有趣。

不过下面这个邮件里的东西,也许你就未必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南方发洪水的事你该知道吧?今年南方罕见大洪水,许多山林里的小溪,都变成了大河一样。其实在山区,洪水早在春天就有迹象了。小溪变支流,支流变干流,最后夏天一到干流冲城市,我有个当年警校的朋友正好在灾区工作,整天救人抢险,忙得不亦乐乎。

据他讲,在他那地方,论损失的话,洪水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造成的损失大。许多山都道路中断,刚开始还组织抢修,后来发现根本就修无可修,今天雨停了,修好一截,晚上暴雨又来,马上冲垮,而且断得比修之前还厉害。许多人说,是老天爷发怒。是人干了什么事情触犯了天条,才会有如此报应。更有人都说,那地方不归老天管,是魔鬼统治的疆域。

人的力量在自然界面前,确实有够渺小的。我朋友说,都说得植树造林,否则自然界会报复,水土流失,泥石流频发。可真正见识到自然界的威力,才能明白自然界的报复有多狠。我朋友所在的地区气候很好,退耕还林、山林保护工作做得也不错,林区非常茂密。许多地方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林区。而他却亲眼看见山体垮方,连带着上面的百年老树一股脑冲下来。植树造林培固水土,只顶一定程度的用,过了那个度,随便长多少树也是白搭。

这样一来,道路封闭、通信中断的地方,大家都只能干着急。说得不好听,那叫听天由命了。但今年的这个天很不给面子,许多地方眼睁睁地看着洪水从山里冲出来,带着山里的物事。残枝断木动物尸体不必说了,人的尸体竟然也有。还有房屋的家什用具锅碗瓢盆衣服什么的。

不过后来,他们在洪水中找到一个硬盘。

硬盘当然早就坏了,数据线另一头的主板机箱显示器什么的,统统没有踪迹。就这么一个破硬盘本身。

这事别人都没有留意,不过我这位朋友却起了个心。这大山里电脑不要说普遍,基本可以说是不存在的。这里却钻出个硬盘,不得不让人心存疑窦。

洪水结束后,我这位朋友去省城找电脑城工作的熟人帮忙,用磁盘还原还原了一部分硬盘内容。这事是偷偷做的,捡到硬盘的事有上报,但如同想象中一样没有人重视。所以硬盘是被偷拿了出来,整个过程断断续续,耽误了许久。

还原出的内容,其它都还罢了,操作系统是原始的win95,许多程序都没有还出错。在一些文件夹里,找到许多关于医学或者生物学的文件,里面全是大脑、神经一类的东西,非常精深。粗粗一看似乎很正常,但仔细一想,在那片深山老林去,根本不可能有医院,有这么一个专业的医学用电脑着实是件怪事。继续搜索下去,终于在系统深处,找到两个有反复修改痕迹的txt文档。

这两个文档我都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不止一遍。

第一个文档内容丢失了许多,永远无法恢复了。粗粗看上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看过第二个之后,我敢保证,你绝对不会再这样想。

说实话,看过之后,我的好奇完全退去。之前的兴味盎然,现在完全变成另外一种情绪。

害怕。

我很害怕,看过这里面的东西,我每天晚上执勤去上那些黑不隆冬的公共厕所,尤其是下雨的时候,我都提心吊胆,浑身鸡皮疙瘩。我想即使是肌肤骇起或者毛骨悚然、或者之类的词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我心理的恐惧。我朋友也说他也是这样的感受。

我和我朋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我将这两个文档都发给你,存在附件里。如果你看过之后,认为有必要全文放到网上去,我们没有意见。事实上,我们还倾向于此。我们的讨论结果是,这个事情要解决是长期的事。由于现在大家都没有线索,又都有工作要忙,那么先放到网上去,看看有没有更多知情人出现,可能会是比较好的办法。当然,必要的人名地名之类的名称,相信你不会疏忽修改的。这种事情你肯定比我们更擅长处理,我就不废话了。事实上只要是知情人,不用看名字当然也明白这里讲的是什么。如果一般无关的普通人看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不会联系到现实中去的。说实话,这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篇小说,最先我看的时候就以为看到的是一篇恐怖故事。

总而言之,一切等你看过之后我们再商量。

(※小僧注:出于某些原因,李亮该邮件的部分内容有删节修改。)

附件1:资料。txt

(本报讯)市公安部门昨日发布消息,警方破获一起重大人体器官走私案件。

昨日上午十一时,警方突击了位于城西郊区的驷驖公司仓库,当场挡获正在进行非法人体器官交易的嫌犯(……资料丢失……)一名嫌犯慌不择路,掉入水塘,溺水死亡。混乱中嫌犯与民警开枪互击,导致一民警头部中弹重创,经医院抢救无效殉职(……资料丢失……)嫌犯为了毁灭证据而在绝望中引火自焚,烧毁了仓库的大部,也造成了取证的困难(……资料丢失……)昨日上午,市委、市政府有关领导慰问了因公牺牲民警的家属(……资料丢失……)

目前,政法、公安机关正在对案件依法立案调查(……资料丢失……)

(本报讯)昨日驷驖公司总经理表示,发生在昨日本市西郊的驷驖公司仓库枪击事件与驷驖公司并无关系。据称,人体器官走私案件,公司并不知情。驷驖公司本市该处负责人张家康、曲建二人利用职权之便,非法挪用公司财产与研究渠道,对外进行人体器官黑市交易。至于驷驖公司本身,则绝对没有进行过任何人体器官走私的不法活动(……资料丢失……)

背景资料:

驷驖集团,创建于1991年,1994年成为上市公司。主要经营范围为生物制药、人体保健产品开发以及生物技术研究,其旗下的驷驖胃药、驷驖补脑口服液等产品均是国内同行业产品中的佼佼者。据有关人士介绍,该集团现与中科院本省分院以及各大医科大学、医药学院均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资料丢失……)

(本报讯)(……资料丢失……)经过公安机关的调查,确认三个月前本市西郊的驷驖公司仓库枪击事件和驷驖公司并无任何直接联系。而作为该处负责人的袭警嫌犯张某某和曲某,其从事非法人体器官走私倒卖一事也与公司本身并无关联(……资料丢失……)

新闻特稿

人民卫士,金盾楷模

——纪念光荣牺牲在岗位的人民警察郭震

郭震,生于1974年一个寒冷的冬天(……资料丢失……)入警以来,他一直本着勤勉兢业(……资料丢失……)

附件2:日记。txt

1998-01-25 22:31 晴

清晨,我从巨大的痛苦中醒来。我发现自己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一旦睁开刺眼的光线就会让眼睛产生烧灼感。另一方面,我的后脑痛到让我恐怖,我不停地伸手摸我的后脑,因为巨大疼痛产生的阵阵麻木感引起我的幻觉——我以为我的后脑快要掉下来了。

我基本无法思考,只能简单地躺在床上,接受着痛苦。痛苦开始是延续的、压迫性的,但随后变得像海潮一样,一浪接一浪,我只能用手死死地压住头,在两个浪潮之间有限的间隙才能顺畅呼吸。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我感到有人在说着什么,然后有人在给我滴眼药水,同时另一个人在给我大腿注射。我挣扎了一下,“别动,止痛针!”是个悦耳的女声。

“我在哪儿?”

“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

“早上六点,别说话,躺下休息。”

止痛针非常管用,一股麻痹从大腿延伸上来,一直到大脑。痛苦停止了,但疲倦接踵而至。在我又睡过去之前,我隐隐听到几个字:“……排斥,准备好……”

再次醒来之后,我感到自己手背被插入了针头,旁边多了个输液架子,摸上去,上面有好大一瓶药水。后脑的疼痛感依旧,但维持在持续不断而不是一浪接过一浪的状态。我的眼睛依然使用起来非常困难。但我朦胧得感知到,夜晚来临了。强忍剧痛尝试着睁开眼睛几次,都很快又闭上,但在打开和关闭眼睑一瞬间我逐渐能看到自己是在一个昏暗封闭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床头有窗户。空气中充满消毒药水的味道。后脑的疼痛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当然也有可能是长时间的疼痛导致麻木——我最主要的痛苦是来自眼睛。

我想起白天时候那两个护士(我揣摩)给我滴的眼药水,于是我鼓起勇气虚开眼睛搜索,终于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瓶没有任何标识的眼药水瓶,里面还有少许液体。

没有标识,我不敢擅自滴药。“有人吗?”我高叫几声,但没有回应。最后眼睛的痛苦暗示我,不大可能会有其他药水恰好放在眼药水瓶里,并恰好又巧合地被放在我的床头柜上。并且,这里是个医院,随时都能有保险的措施。于是我躺下身子,拔掉自己手背上一直插着的输液针头,自己尝试着滴了几滴药水。

药水滋润清澈,清凉的感觉带走了刺痛,眼泪分泌得很快,将浸泡在药水清凉效果中的眼球带来一些温暖。我赌对了,药水正是为我用的。我张开了眼睛。

果然是天黑了,止痛针的镇定效果让我一睡就是一天。我感到口渴的厉害,饥肠辘辘,又冷得厉害。我抱着膀子走到窗户边,窗户没有关死,冷风从那里灌了进来,还带来一些树叶的清香味。窗户外面星空烂漫,一阵又一阵从未听到过的鸟鸣从这座山峰或者那座山巅遥遥传来。

山?

我吓了一跳,我在什么地方?

眼睛又痛起来了,我坐回床边再次为自己滴药,帮助我的也许是冷空气,也许是药水,我的思维逐渐恢复。

后脑的疼痛并不是毫无缘故。记忆中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是曲建这个狗日的朝我面开枪,我朝左躲了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后脑却一片火辣。也许是被谁在后面袭击了吧。

是谁呢?张家康吗?这神经病已经被周队一枪毙了,不过当时他已经把酒精点燃了。满屋的酒精,顿时冒起的火焰来。火焰是蓝色的,诡异妖冶,透出一股怪异的诱人的温度。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不是因为该死的火,是因为曲建这狗日的还在里间。

张家康这家伙来自首,原来是个圈套。说实话张家康这个衣着邋遢谈吐粗俗一脸老年斑的秃顶糟老头子,如果不是我们调查,根本看不出他居然还算是个科学家。驷驖这帮家伙搞器官的案子我们分队已经盯了好久了,一直没敢大动作,主要原因就是这帮家伙后台硬,没有证据搞不翻他们。张家康来报案自首,想不到居然是引我们上钩……

不过,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他自己被自己烧死了;驷驖的仓库被烧了,查证会很困难;负责的曲建当时的慌乱模样似乎不是装出来的……难道是张家康自己想死,临死还拖曲建一把?

最奇怪的是,被枪击倒地的我没有死,不仅没有被打死而且没有被烧死,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莫明其妙的在某座山上的医院里。我再次走到窗前,这里地势不高也不低,正是在山腰上。仰头可以看见对面的山峰遮住了月亮的半个勾,低头则可以看见一道小溪在山谷间反射天上的星光。

我再次高叫“有人吗”数声,依然得到死寂的回答。于是我走到门边,门扶手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紧,只轻轻一拉,虚掩的门就开了。

外面过道上的路灯刺激到我的眼睛,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眼睛发痛。看来在那间张家康自焚的仓库里我倒地之后不知道怎么伤到了自己的眼睛。

我不得不用手挡住眼睛,虚掩着眼皮贴着墙壁往前走。走到一个水池边,我不顾强烈的药水味,拧开水龙头喝了两口自来水,感觉好了许多,只是更饿了。

过道不长不短,但显然这幢医院楼并不大。但是,没有人。早上六点给我打止痛针的护士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走到过道的尽头,发现这里是最高的一层。于是我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最后却发现一很大的铁门锁住了下一层的入口。

铁门完全封闭了整个楼梯,甚至也没有窗户或者透气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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